作者komojo (傻子)
看板eWriter
标题[徵文] 我的爱情故事。
时间Fri Jun 8 00:57:13 2012
「砰!」贯彻云霄的声响划开了一切。
在我意识模糊之前,听见的最後一个声音。
突如其来的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
一、
又是一个拖着疲惫的上课日,和过去的每一天都没什麽不同,闹钟滴滴滴,小鸟吱吱吱
,妈妈聒聒聒。除了我的哈哈哈……啾。
这是唯一和以往不同的地方,我向来迷恋的帅气脸孔,在芬多精弥漫的清新早晨,被迫
戴上了乌漆抹黑的活性碳口罩。
而当时,我还没想到,这会成为一连串灾难的源头。
还记得小的时候我很喜欢武侠电影,还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黄飞鸿。每次爷爷带我去小
公园散步,总会看见我在一旁,对无辜的树飞踢个几脚,看看能不能悟出无影脚的诀窍
。
可能是这样的习惯吧,长大以後,每天早晨一醒来,第一个摸到的绝对不会是棉被。
今天也是,而且我昨晚还忘了关冷气。
「最近新流感很严重,来…..你把口罩戴上,才不会吓到人家。」这是我妈出门前的叮
咛。但是她这个人常常言不由衷,总是话中有话。
所以我回她:
「妈,你不需要拐弯抹角。我知道你很後悔嫁给像爸这麽丑的男人,但我像的是你。」
想不到我妈还是装得一脸糊涂,只催促我戴上口罩赶紧上学去。
大人都是这样,永远不喜欢把话摊开来讲。
二、
公车站牌旁,我和一群陌生高中生和婆婆妈妈上班族,一同挤在六月天的毒辣太阳下。
今天等车的时间,好像变得比过去都漫长。背部的汗渐渐将制服弄得黏腻,我的火气也
似乎越来越大。当我意识到自己的不耐烦时,我发现自己的头也好像越来越沉重,四肢
也有些发软无力。
「是不是该回家呢?」心里不禁嘀咕了一句。
想不到这念头才刚浮起,就看见公车遥遥的从另一头出现了。
车门开启。
我才刚准备走上阶梯,就看见一幅犹如巨大沙丁鱼坟墓的画面,尽收我眼底。
我没来得及犹豫,因为车门刚好停在我面前。心急如焚的婆婆妈妈,立刻像开闸狂奔的
赛马,死挤死推的要把所有人逼开,好冲上公车占个一席之地。
一名拎着一大把青葱的大婶,屁股用力撞了我一下。原本烦躁的情绪无名火起,於是我
毫不犹豫的用屁股回撞,硬是比她先上了公车。
然後我就後悔了。难怪常听人家说:「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
三、
我并非痴汉。但我想没有男人会拒绝和年轻貌美、闻得到发香的女高中生,在同台公车
上保持零距离,当一只快乐的沙丁鱼。
那是一种矛盾的情绪。含苞待放的美丽脸孔会令人精神一振,注意力集中,想捕捉那无
瑕的每一分细节。但微微的清新发香,又会让人想沉醉於温柔乡中昏沉。
这样的情绪转换,和着气温节节升高,越来越气闷。原本像罐了水银的脑袋,这时更加
沉重。
迷糊间,好似听见背对着我,和我仅有一公分距离,时而不时会肌肤相亲的女学生,和
转头和她右手边的女同学,窃窃私语:「欸……那个人戴口罩,最近新流感不是死了好
多人,被他贴这麽近会不会被传染啊。」「嗳恶,好可怕。怎麽办……要不要停止呼吸
?」
我确定我听见了她们心中的忧虑,那时脑袋还是一阵昏沉的我心想,我怎麽可以让这麽
甜美可爱的女孩儿操心呢。
於是,我一只手拉着吊环,另一只手慢慢将口罩拿掉,单手将它折好,放进左胸的制服
口袋。
我的动机很单纯,女孩儿担心的是我戴的口罩,现在我把口罩拿掉了,那她也没什麽好
担心的了。
但我又听到两个女孩,突然一阵小骚动:「欸欸!你看,那个人把口罩拿掉了啦!完蛋
了,我们是不是要死掉了?」
这次她们的对话声比刚刚的大,这时其他或站或坐的乘客,也朝我这投以目光了起来。
我被看得有些害臊,尤其是正背对我的年轻女孩,也时不时的转头盯着我看,满脸惊恐
,好像我要对她做出什麽可怕的事一样。
我不太习惯这样的氛围,气温好像升得更高了,我有点不太舒适,鼻子也有点儿痒。
接着,我感到有一阵什麽,正从我体内逼迫出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
「哈啾!」
前方女孩这时正好转头,我来不及摀住的鼻涕,直直黏上了女孩的太阳穴。
停顿了半秒。
「啊~~~~~!!!!」女孩大声尖叫。
似乎也在打瞌睡的司机,猛然惊醒,手上一滑,公车犹如断线风筝,失去控制。
四、
我醒了过来,身体动弹不得,凝神一看,四周散着或躺或卧,不知是清醒还是昏迷的乘
客,彼此相互叠着。
我感觉到胸口很重,从侧边的透明窗照进的阳光一看,我怀里躺着刚才背对我的女孩。
鼻涕还挂在她的太阳穴上,垂涎欲滴。
霎时,怀里的她挣扎了一下。我赶紧问:「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嘤咛一声,虽然从她的视线,看不到我的关切的脸,但她还是回道:「还好,只是脚有
点疼。」顿了一顿,又说「现在怎麽了?我们出得去吗?」
听到她这样问我,将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我突然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
於是我对她说:「不要紧,事情是我惹出来的,一切由我来负责。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
我仔细观察情势,看了看挂在上头的座椅,公车被一百八十度的翻转了,逃生路口刚好
被压在底下。
唯一能出去的办法,就是拿起击破器将玻璃敲碎爬出去。但是现在公车里被塞满了人,
连移动都不行了,更别提腾出手来找到击破器,还要敲碎玻璃。
我苦苦思索着办法,脚无意识的抖阿抖的。
突然,我注意到,我脚下的触感,并不是软软的身体。我又踏了踏,确定这是公车的侧
边玻璃。
跟着,我笑了。
一抹自信的微笑。
因为我想起,许多年前,我小时候的那个公园里,我爷爷目瞪口呆的表情。
後来我们当然逃脱了公车,女孩也成为了我的女人。
而这一切的原因。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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