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的钟声敲过了十二下，寂静优美般的鸣唱，时而转化低沉潜伏、时而悠 远嘹亮，从阁楼下鸟瞰，一如往昔陪同的明月今晚被黑夜乌云所掩蔽，满空的星 如同潜藏的听众一个个现身，女子的身影显得蒙胧，纯净的歌声里，宁静地除了 那歌声以外，什麽都没有，连寂寞也一丝不挂在角落看着她。 XXX 　　喝完下午茶，Tina悠闲的看着Yahoo拍卖，电话声响起。从容不迫地接起电话。 　　「喂，SC您好，是，是，是，好的，我会转告Chris。」Tina俐落的挂上话筒。 　　「Chris，下午的记者会你确定不出席吗？Paris Fashion Show的摄影开幕， 这次由Sasha领军带着近十位model可让华人在Paris Fashion Show大放异彩呢！ 尤其Sasha更被Paris Vogue誉为新一代的国际级名模，这可是件很不简单的事。 还有，恩，Jennifer刚特别跟我说，Sasha很想见你一面，Chris，再怎麽样还是 公私分明一点，秀导Jennifer姐都亲自打这通电话了」Tina说道。 　　「去了也没人会把焦点放在那些摄影展内容吧！媒体跟数字周刊只是想在把 这件事拿出来炒而已，而且在Paris Fashion Show的时候不就见过了吗？让她跟 她心爱的建筑设计师出席不就好了。还有，Tina，哪有助理教老板做事的道理。」 面对窗外的我静静地说道。 　　Tina心想，你根本就拍完照就离开现场，不是锁在饭店房间里，就是手机不 开机，一下子说去Eiffel Tower取景，都不知道去拍过几次了；一下子说Louvre Museum有展览，这麽懒的查资料的人最好是知道有什麽展览。 　　「什麽老板，公司就我跟你而已，根本就是躲着前女友的心态嘛！」 　　我知道Tina是故意这样说的，当初在我跟Sasha认识的时候，Sasha是个刚 进经纪公司怀抱梦想的女孩，而我也只是个进摄影公司的助理，那些年我们很 快乐，一同为了实现梦想而努力，我想是机缘吧！随着，Sasha光芒越来越耀眼， 莫名地不知曾几何时我们渐行渐远，我的照片屡屡被企业点名，各处的邀展工作 不断，而Sasha也总是占着媒体版面，彼此都没有想过是怎麽样走到今天这一步 的，我脱离公司，自己成立个人工作室SC的时候，也一同带走了一直跟着我助 理Tina；而Sasha离开我的时候，连行李箱都没带走。 　　「Tina，我先去转角Starbucks喝杯Latte，时间到我们在开幕碰头。」 　　「好。别搞失踪喔！」Tina心想Chris向来说到做到，所以也没什麽好怀疑的。 　　买了杯Mocha，没有要去记者会的打算，想想这几年世界到处奔走，反倒却没 有好好地看看自己所生活的城市，在离工作室不远处的一个巷口，看见了一个悬挂 Sale的旗帜，是一间很有古典味道的木造矮房，没有招牌，看上去是间古董店，不 假思索地推门进去，想想自己对於室内装置摆设没什麽在意大多都是很俭约的极简 黑白风格吧！不像喜欢精雕装饰的Sasha。 　　很间店很奇妙，怎麽说呢？不同种风格的东西都汇杂在一起，左手边放着清 代的瓷器，右边悬挂着维多利亚时期的装饰，还有许多各地原住民的雕刻，唯一 的相同处就是都有了经年累月的灰尘，而我想应该是老板的老伯，带着厚重的眼 镜，在有神无神间看着我，是无神地看着门的方向，还是有神地盯着进来的我呢？ 　　看了几幅仿制的画，并没有特别的地方，而就在此时我停了下来，眼前这幅 画有显着的不同，首先它一尘不染，彷佛不是这间古董店会出现的物品，再者它 的构图非常的特别，是略为中国水墨的晕染笔触而主题却是西洋超现实主义的风 格，主体是个金属线条笼子，里面画着一个长发及地、赤裸体态的女人背影，笼 子的下方是片云，左上方有只嘴里衔着虫子的鸟，右上方是一轮弯月刺穿太阳， 背景是黑团团的一片。 　　「老板，这幅画是……」 　　「哪幅阿？我有卖画吗？喔喔，都是临摹的啦！你要便宜算你，反正店要收 了，政府一直要徵收这栋老宅，说什麽都市计划的反正我不清楚，就摆着没理它， 过几个月这边就要拆掉了，卖多少算多少，反正我也时日无多。」 　　「我是说墙角的那幅，不是临摹的，可以介绍一下来历吗？」 　　「那幅不是啦！我一个老朋友过世後，他老婆说依照他留下的遗嘱指定送给 我，原因我也不晓得，卖骨董那麽久了也从没听他提起过有这样的一幅画，风格 是很特别，不过人老了，东西留着也没用不是吗？卖掉还可捐个款，积点阴德， 像我这种一只脚踩进鬼门关的更是要多积点阿！」 　　「老伯，你知道是谁画的吗？这画有名字吗？」 　　「我想一下，他老婆好像说过，这幅画叫……对了，叫做【夜莺】，谁画的 就没说了。这样啦！看你这麽有兴趣，就结个缘吧！」 ＸＸＸ 　　我没有当下买了夜莺，在Sasha离开後，我也只是将她所有的东西装箱放进 储藏室，那些装饰性质的家具与摆设，连更动我都懒得变动，都几年了，也习惯 了，但不知为何脑里就是一直想起夜莺，还有眼睛好像时常很疲劳。 　　隔天我一早进了公司，可想而知Tina的神情。在让她小小的发泄过後，我 跟她说了关於夜莺的事，她起先是感到很讶异我怎麽会去逛古董店，再者夜莺似 乎也引起她的好奇，毕竟从事摄影这麽多年，对於美感、构图等专业下，能让我 记忆深刻且觉得新鲜、特别的东西已经不多见了。 　　「算了，不是第一次了，我想帮你圆场也是身为助理的一份职责，念在你加 薪毫不手软的份上，这点程度的售後服务我还给的起。所以你买了那幅画了？没 去记者会，倒跑去积阴德了啊！」 　　「没有，我没有买，毕竟我不是冲动性购物的人。」 　　接下来的一阵子真是忙到焦头烂额，几乎都睡在公司，也辛苦Tina了，而 在记者会过後，听Tina说有接到Sasha的讯息，说是很可惜那天没有在记者会 见到我，想跟我叙叙旧，而我也一如往常没有做任何的回应。工作终於告了一段 落，有个短暂几天的空闲，我也终於可以回家好好休息，可能是身体的疲累，洗 了澡之後让我很快的熟睡。 ＸＸＸ 　　我见到一个女子，依偎的躲在墙角，口中喊着不要过来，她推开我的手，一 边大声的尖叫，我不理会她的呼喊，仍旧撕破她的衣服，她奋力地在我的左臂上 咬出血来，看来她是真的很恨我，很想阻止我对她的行径，但这丝毫掩盖不了我 心中对她的欲望和对她肌肤的饥渴，突然间，啜泣声停止了，乾掉的泪继续地流 下。逞了兽慾後的我，十分满足，像是个乞求父母给他糖果的小孩一样，看着那 柔顺的长发与姣好的乳房，精巧的肚脐和那稀疏的阴毛，我喃喃自语的哄着她， 一手抚着她的长发，一手抱着她娇小的身躯，我静静的说：「我的乖女儿。」 ＸＸＸ 　　我不清楚怎麽会做这样的梦境，是对於Sasha离去的过度压抑吗？还是我长 期下来，从事时尚拍摄下对镜头里model的物化影响，透过镜头的我，抑制了慾 望与兽性，在Sasha离开我过後，我没有认真的谈过一段感情，对於呼之即来的 青春肉体，没有乐此不疲的感觉，有的仅是肉慾的发泄，一种各取所需的模式， 称不上高尚道不了下流罢了，自己变成了禽兽，虚情假意的谎言只是性爱仪式的 催化剂而已。 　　在这个早晨，看着左臂上的齿痕，我想起了几周前在古董店看的画，无论如 何我想在看一看这幅画，於是我到了巷子里的古董店。有个婆婆坐在台前，而画 也还在那个墙角。 　　「请问一下，老板在吗？要跟谈墙角那幅画的事。」 　　「他上个星期过世了，我是他老婆。」婆婆面无表情的说道。 　　「对不起，请节哀顺变，请问老伯是怎麽……」 　　「人老了，没说什麽就走了，留下了这间他最心爱的店，也快拆了。」 　　「等等，我记得他有跟我说过，如果有个戴眼镜斯斯文文的年轻人来问这幅 画的话，要我将这幅画送给他。唉呀！也别问我为什麽，我跟他在一起一辈子了， 他这人就是这样，讲话没什麽解释跟说明，我对骨董也不了解，过几天东西就要 打包给别间店了，反正早点处理完，也算了结一桩心事。」 　　於是，我将画仔细的清理过後，挂在床尾的空墙上。是我的记忆问题吗？我 记得上次看到夜莺的时候，是浓厚的中国风水墨，而现在，透过落地窗的阳光， 夜莺略显不同，细节上说不上来，感觉多了份朝气与灵性，泼墨风格更显得细致。 ＸＸＸ 　　几个佣人在私底下窃窃私语，说着主人夜晚进入画室的事，宅内大大小小都 传着这样的传闻，但没人敢让传闻传到主人耳中，自从夫人去世之後，主人强忍 悲伤办了隆重的葬礼，整天请我到酒窖拿出珍藏宴客的红酒，主人平日是不喝酒 的，可能是借酒浇愁吧！自小看着主人与青梅竹马的夫人长大，如此登对的两人 ，夫人的身体不好，生下小姐的时候差点就休克丧失生命，所幸活了下来，主人 与夫人对小姐疼爱有加，当初是我指导小姐下棋的，在刚满十岁没多久後，小姐 的棋艺就已超过我这个老管家了，若说道钢琴、小提琴，那更是每每主人办宴会 时後的重头戏，那时候的小姐多麽才华洋溢跟幸福啊！而小姐除了跟主人吟诗作 对之外，最常在阁楼的画室里作画，原先那只是个堆放杂物的阁楼，但小姐说她 喜欢这里鸟瞰的风景，而这一切的一切彷佛就从夫人病死之後发生了变挂，借酒 浇愁的主人与将自己关在画室的小姐，佣人们一个个七嘴八舌，没一个为主人们 着想的。为了消除这个传闻，我躲在画室旁的转角，竟然真看到主人夜晚进入画 室，随後听见小姐啜泣、争执、与不堪入耳的声音，主人离开画室後，我悄悄地 想一探究竟时，小姐静静地将门关了起来。 ＸＸＸ 　　醒来时觉得头异常的痛，眼睛好像有着薄薄白茫茫的一片，搞不清楚究竟是 什麽奇怪的梦境，一时也没多想，Tina来电提醒我今天的行程，我便匆匆地出门， 那时的我，还没发现蜕变的徵兆。 ＸＸＸ 　　父亲是第几次了呢？自从母亲去世後的某一夜，父亲衣衫不整的走进我的房 里，呼喊着母亲的名子，我抱着父亲想安慰他，那是我敬爱的父亲啊！母亲走的 消息令我感到很难过，此时我应该要撑着父亲，别让其崩溃，但接下来的举动出 乎我的意料，是父亲太想母亲了吗？小时候还不觉得，越长大大家都说我跟母亲 长的很像，这点令父亲很高兴，那时的我真的很快乐，而那时的父亲早已不存在， 我从抗拒，到被迫接受这个事实，我不知道父亲还有没有理智，还是疯了，似乎 真将我当成母亲一样看待，在夜晚时强迫占有我的身体，恐惧像花一样绽放，却 是枯萎的死白颜色，一直到了某一天，我发现我的月事没有来，而这件事情我不 希望任何人知道。 ＸＸＸ 　　半夜醒来的我，看着夜莺，有说不上来个感觉，自从看见过後我总是会梦到 奇怪的梦境，是我看错了吗？我发现画中里的云带着浅浅的红色，鸟的轮廓变的 清晰了，月亮变的角度笔直了些，太阳浮出了些橙色感，黑色的背景点缀着浅浅 的蓝色，笼子外框被点上咖啡色似的，而我竟然看的到画中女子的侧面，美好的 乳房与曲线，是梦吗？但早上醒来，确实画改变了，这点我很清楚，顿时觉得眼 睛很重，看东西有点灰茫茫，搞不大清楚是眼睛的问题，还是……。 ＸＸＸ 　　不知道为什麽父亲会知道我怀孕的事，可能是老管家发觉我开始有呕吐的情 况，在这之後，父亲变的很诡异，吩咐说小姐因受母亲死讯而受到打击变的精神 委靡，便将我锁在画室，似乎是想将我跟母亲一同封锁在这个庄园不见天日的一 角，只有老管家跟女佣每天照料我的三餐。数月後的早晨，我阵痛的非常厉害， 但我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虽然我想管家一直暗中的观察着，我便忍住镇痛剧烈 的阵痛，自己产下了我的孩子，原以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我抖着手剪下他的 脐带，是个男孩。 ＸＸＸ 　　已经不知道过了几天，推掉了一些工作，请Tina放了假，一连看了几间知名 的眼科，都说很正常，但我知道，这个世界看起来似乎越来越灰蒙，而夜莺变的 颜色更鲜艳了，鸟嘴里的虫显得哀号貌，云也闪耀着红色，背景转变成蓝色的波 纹，月亮变成细长白色片状，太阳的形状扭曲了颜色是橙中带着红，笼子感觉生 锈了似的有着铁锈色的点缀，而我看到了女子的正面，长发裹住身子显得若影若 现，闭上双眼的神情令人怜惜。 ＸＸＸ 　　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随即通知主人我所看到的一切，看着主人难 过自责的神情，唉！这又是何苦呢？冤孽啊！小姐生下小孩失了踪，且令人惊慑 的是，男孩已经死了，是被脐带勒死的，整个房内空荡荡的什麽书信也没留下， 只留下了一幅画，心情百感交集，主人下令大家寻找小姐，但一连数日都没发现 踪影，在几周後，在海岸边传了一位头发很长女性的浮屍，我连忙前往指认，面 貌早已被鱼类啃食，但脖子上的项链跟胸前那把拆信刀有着那庄严的家徽，如此 残酷的事实，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ＸＸＸ 　　门铃响了，我低着头缓缓的开了门，是Sasha。 　　「Tina跟我说你人不舒服请了几天假，我明天就离开台湾了，想说过来看看你」 Sasha一边把花瓶洗过插上她带来的百合。 　　我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语。 　　「这幅画好特别，没想到你会挂这样的画，看来这几年你也改变了不少。」 　　Sasha走到我的身旁，突然间跨坐在我身上，让我没有抗拒的机会。 　　「这些年来，你都没有想过我吗？」Sasha一边抚摸着我的胸膛说道。 　　随即，我们激烈的拥吻，这令人怀念的舌头与丰唇，乳房的触感不减当年， Sasha变得比以前更热情地抚摸着我的阴茎，口交的技术更加令人销魂了，我不假 思索地脑海闪过这些年来她的性生活，或许她也正是如此吧！接着我顺势进入了 Sasha的身体，经过几年的不见，关系的疏远与尴尬，而肉体是诚实的记忆着这冲 撞的频率与兴奋，Sasha的呻吟声令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这完美比例的身材与长 腿，如此地跨在我的肩膀上这幅绝景令人赞叹，而後，这光滑柔嫩的背没有一颗痘 痘般的无瑕，Sasha最喜欢从後面来了，这是她最容易高潮的姿势，从Sasha的声音 我感觉的出来她高潮了，毕竟当初是我一手开发她的，而现在我压抑下的快感即将 释放，我射精了，随後我们又做了两次。 　　Sasha躺在我的身上，夕阳照在她的背後，我知道现在的我已经看不见颜色， 所以有事物变得像是黑白电影一样，有着极端的绝对，明度的绝对，没有彩度的 模糊界线，我看着夜莺，鸟的眼神锐利十分，嘴里咬着的不是虫，是条长且渗着 血的脐带，血色渲染了云朵，背景是片蓝蓝的海洋泛着波澜的闪光，月亮化成利 刃穿了原是太阳的心脏，笼子整个呈现锈蚀剥落，女子睁开了双眼。 　　「我知道，你不是Sasha。」我对着我怀里的Sasha说道。 　　Sasha没有说话，用她的手捂住我的眼睛，在我耳边轻声的说句「Good night！」 ＸＸＸ 　　我失踪的几天後，Tina报了警，一同进入我的房间，什麽也没发现，警方也 暂时判定为失踪人口，Tina通知了我的家人与Sasha，Sasha泣不成声地什麽都 无法说。Tina看见了床尾墙上的夜莺，两眼瞪的大大地目光无法离开，在那幅画 中她看见了笼子里有着我的侧影与一个裸身长发及地的女子的背影。 -- http://www.wretch.cc/blog/ifsa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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