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我不知道该期待些什麽。 每天起床、梳洗、吃饭、上学，晚上回家就是洗澡、睡觉、作梦。 就连作梦，都那麽不令人期待… -- 「喔喔喔喔喔喔！第一舰，在干什麽啊！」 等粒子炮已经开始聚集能量，但是察马克舰长所领导的第一舰却没有离开弹道。 「舰长，现在怎麽办？」 炮击指挥官兰亚诺少尉高分贝的喊着。 那个笨蛋，竟然还在和敌舰纠缠… 「开炮！全舰开炮！掩护至第一舰离开弹道为止！」舰长大喊。 「主炮听着，第一舰一离开弹道就解除拘束！」兰亚诺对着我大喊。 「主炮击手收到！」我右手紧握着拘束阀。 突然，指挥舱闪起警戒的灯号！ 「该死，时间又到了！」 「剩下一分钟，舰长！」副舰长亚提斯冷静的说着。 「主炮，发射！」舰长大喊。 「主炮，发射！」兰亚诺覆诵。 稍微迟疑了一秒，我跟着大喊。 「主炮，发射！」 用力拉下拘束阀，同位萤幕可以清楚地看见，等粒子炮闪出接近白色的绿光，瞬间清空 了弹道上的所有物体… 包含了我方的主力，第一舰。 -- 我从床上坐起。 「希望今晚会回溯…」拿起眼镜，我自言自语的说着。 第一舰包含了我的同学，一个是小子、一个是希哥。 我看了看那个枕头。 2017年的科技突破，让世界的关系变得异常微妙。 国家与国家之间再也没有所谓的战争。 这个说法很怪，其实应该说，战场并没有像是以往预测的一样，延伸到宇宙。 取而代之的，是在梦中。 在经济异常衰退之後，全世界签订了经济发展协定，因此所有的武器都在2015年全数销 毁；但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不可能就这样结束，即便是国中生，也明白有人的情况下，战 争就不会休止。 因此在同年，好像是预谋好的一样，某间无名公司突然开始对国际组织贩售一种名为梦 战枕头的怪产品。在一般人眼中，这个枕头不像一般枕头一样柔软舒适；上半部是矽胶 的一般结构，下半部则是被金属所覆盖的结构，难免让人感觉到睡眠上会被影响的感觉 愈发强烈。 但是梦战枕头迅速地在各国之间蔓延，原因就和我昨晚在做的事情一样：战争。 原本只是由原军队人员才需要的战争，在新战争法界定的2016年末，所有年满18岁的人 都会收到公发的梦战枕头，进行梦中的战斗，直到60岁为止。 这个战争很恐怖，因为在各国的较劲之下，也衍生出许多各国特有、与梦战有关的法律 条文。就拿我国来说，年满20岁的人一旦在梦战中战死，除了原本枕头设定的再也无法 投入战争外，会被消去户籍、不再享有任何国民所享的福利。 对一个原本应该享有人权的人来说，这形同判决了半个死刑。 当然有些人会主张一些异端说法，例如不使用枕头、或不参与战争之类；但是就跟原本 的现实一样，梦战中有政府所安插的间谍、刺客、和执行人，因此能够明哲保身的最佳 方法，就是战胜然後活下去。 在梦战的第一天，我就加入了亚当舰。 亚当舰是我国编制中最大舰队『世界树』所属之一；而我们昨晚所一同击落的第一舰， 也和我们是同属舰队。 在次日的六点三十分，梦战会强制中止，由於系统架构的关系，一旦重新再进入梦战， 就会从各国的出发点开始。昨晚是我军进战最顺利的一次，一举将要歼灭一个和我国断 绝盟军关系的小国；因此，舰长只好赌在最後一刻，系统可能误判伤亡的情况下发动主 炮击。 已经年满20岁的我，担任的就是这个刽子手的身分。 带着那种不踏实的罪恶感，我来到了学校。 现实生活中，人们仍然维持着平常的作息，不禁让我难以分清楚现实与梦境的区别。 小子和希哥没有到校，所以我很清楚系统的判定。 带着一股浓厚的罪恶感，我颓然地坐在课堂的一角。 在现实中，公开在梦战中的身分是违法的；不过即使如此，私交好的人仍然会私底下分 享关於梦战中的身分与经验。 「有空吗？」 有人轻拍我的肩膀。 我回过头，是大我一届的学姊。 「早安，兰…不、学姊。」 -- 「那不是你的责任，下令炮击的不是你。」学姊咬着三明治说着。 坦白说，那个三明治看起来很好吃。 「我知道…但是…」 我喝着刚才在楼梯间买的咖啡牛奶。 「你只需要扮演你的角色就好，我们在做的，是守护我们的国家。」 「但是…这种战争和法律…真的需要存在吗？」 「战败国必须给战胜国合理的税贡，这是国际战争法的协定。不管怎麽说，都不是我们 可以决定的。」 她一脸轻松的说着。 「是吗…」面对长官…学姊的鼓励，我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再怎麽说，我等於判了我的同学死刑。 -- 当晚，十点整，我开始躺下。 虽然梦战有结束时间，但开始时间却没有强制性；因此除了常驻的轮班军队外，其余的 人愈早集合愈好。 不知道是几点，我进入了梦战。 在集合场，一群人在我面前跑来跑去；很快地，我找到了我所属的舰队、还有我所属的 亚当舰。 「昨天亚兹洛国算是战败国了，但是他们的盟友打算来攻打我们，所以我们要誓死抵抗 到底！」 远处，世界树舰队的发言官大声喊着我所没办法理解的内容。 总之，今天又要和另外的国家战斗了吗？ 第一舰就在发言官的旁边，但舰前集合场没有任何一个人。 全舰移交了吗？ 我在最後一丝希望破灭後感到失望。 「我一直在想，我很担心，在我60岁那天，我不再进入梦境中战斗时，我究竟会梦到些 什麽？」 一个稳重的声音出现在我身後。 「我已经很久没作梦了。」 亚当舰舰长看着第一舰的方向说着。 「孩子，今天来袭的国家，军力不是我们可以抵抗的。如果外交斡旋失败，今晚我们先 遣舰一定会有所伤亡。」舰长拍拍我的肩膀。 「你还年轻，不用和我们一起来；我可以将你调派到临时地勤的任务。」 我看了看舰长。 「舰长，我是主炮击手。」我看了看集合场上忙碌的夥伴们。 「我是亚当的枪，要我舍弃大家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还有兰… 舰长笑了笑，不再说什麽的步上亚当舰。 -- 虽然说来袭的是大国，但我没想到是世界上的第一大国；原来先前亚兹洛国和我国断绝 盟军关系是预谋好的，亚兹洛国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压倒性的军力光用看的就让人绝 望，更不用说战胜了。 「舰长，有紧急命令。」通信官高喊。 「接上来！」舰长面色凝重的看着命令内容。 突然，舰长按下全舰通话钮。 「舰尾，放下小型逃生船。」「後机室开始往逃生船移动。」 「舰腹，两侧放下紧急逃生船。」「轮机房开始往逃生船移动。」 「舰首…」舰长看着我们。 「政府下令亚当舰当作最後防线，撑过接下来的十五分钟，等待国际援助。」 是要我们…当炮灰吗？ 我看着兰亚诺，同时她也看着我。 「舰长，请下令主炮机动化，并下放主炮自由炮击权。」我起身。 「不行，主炮击手，你必须和舰腹人员一同避难。」 「请容我抗命，舰长，我是主炮击手，亚当的枪。」 我拉开紧急阀，用力按下紧急按钮。 「如此一来，至少可以支撑过前面五到十分钟，大家也可以顺利活下去。」 舰长激动的冲下舰长席，但是主炮已经开始运作，进入分离模式。 被隔绝的空气，也即将要被冰冷的金属所隔离。 我看着兰亚诺，同时她也看着我。 那没能说出口的话，我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完全隔离後的主炮，缩短并且分离增加了额外两个副炮。 我虽然不是驾驶专长，但是模拟训练也做过不少，因此我就直接驾驶主炮往敌方阵线突 进！ 通讯萤幕传来舰长的画面。 「归舰，主炮击手。」 「您知道我办不到的，我现在的进速，也很快就会抵达敌方了。」 用扰乱的手段，至少可以多支撑两到三分钟。 如此一来，学姊和大家也能够存活的。 我关闭了通讯萤幕，在即将进入攻击范围的同时，我感觉敌方也注意到我的到来。 接着，就是一连串的炮击与炮击之间，光线与爆炸声的梦境… -- 我坐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出门买了一份早报，还有去失格仲介所填写了一些表格，提出对於失去国民资格的工作 申请。 确认了户头里面剩余的金额，我有点後悔当初应该没有先申请国民加时工作存点钱起来 应付这种时候。 不过谁想的到呢？ 希望亚当舰顺利存活下来。 昨晚的战斗，我闯入敌阵後，无暇注意时间，最後是我以即将失去动力的机体冲撞敌方 一台舰体的主炮作为终结。 因此阵亡的我也无从得知亚当舰是否平安。 虽然我想到学校去问问学姊，不过失去国民资格的我剩下没多久时间就要迁离国民区， 到比较偏僻的地方去居住了；更何况我的学生卡已经失效，没办法进入校园。 深叹了一口气，我还是放弃了思考，再度躺在床上。 梦战枕头比之前更难睡了。 失去国民资格後，应该就不用睡这种枕头了吧？ 「等存点钱再买一颗新的吧？」 我这麽自言自语的说着，喝了一口快要过期的鲜乳，就慢慢睡着了。 -- 「早安，亚当的枪。」 一个熟悉的声音说着，我缓慢地睁开眼睛。 似曾相识的场景，空荡许多的集合场上，停着第一舰和亚当舰。 第一舰已经集合完毕，而亚当舰的成员则是全部看着我，包含正和我说话的兰亚诺。 「学姊？」 背对着大家的兰亚诺，露出可爱的表情竖起食指。 「嘘，在这边要称呼我少尉喔！」 「这到底是…？」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发言台传来麦克风的声音。 「当我们无力於现况的同时，我们誓言对抗；因此我们破解了梦战枕头的系统，我们的 顶尖成员建立了一个和那个世界平行的世界，我们破解了国家的藩篱、破解了语言的 障碍，集合了诸位勇敢、而坚决对抗这个虚拟世界的战士。我们将找到梦战枕头的源 头，并将其消灭！…」 看起来很陌生的发言官，还没说完时，兰亚诺凑到我的身旁，小声的说着。 「第一舰和亚当舰，都是私底下就加入这个反抗军的喔！」 她的表情看起来比之前更有朝气了。 「不过成员多少有点变动，因为都是违法募集来的志士。」 「那麽，我也…？」 「你是我私人推荐的喔！」她挺起胸膛俏皮的说着。 「再加上我老爸的啦！」 「你爸？我不认识你爸啊！」我疑惑的说着。 「你认识啊！一直都认识。」她说着，望向亚当舰的方向。 舰长，就站在舰前集合场看着我们。 「我爸很喜欢你喔…」 她接着凑到我耳边，有点小声、又好像是不好意思一样。 「…还有我也是。」 我惊讶的看着她，发现她的脸颊有点发红。 她拉起我的手，往亚当舰跑去。 「我们走吧，亚当的枪，我们的枪。」 有点不知所措的我，因为她手心的温度而感到安心。 「嗯！」 这是我这些年来，第一次觉得明天值得期待。 ─ＥＮＤ─ -- 在哪里看见星空， 我就在那星空下。 http://www.wretch.cc/blog/timeandwai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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