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们不是大地的宝石，只是主神的一时兴起。” 他坐在群山之巅，鹰隼般的视线穿透太阳未起的层层云雾，王国的起落颠覆、万物的 繁盛凋零，反射在一双澄净的寒冰蓝眸。 “当我们倾心於存在尽头的人类，永生就成了一种诅咒。” 他看见那人的脸上是喜悦、不甘和无奈，时间在他们眼中不过瞬息流光，但他仍安慰 他的好友当下不该哀恸於未来，特别是一个生命即将诞生的时候。 “也对，我的孩子，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将他抱在怀里，没错，还不是时候。” 曙光洒了无数的金粉让那翻滚的云都透着光，白昼的霸主在屏息间登上天空的王座， 耀眼的气势像那人的微笑，狠狠刺痛他的双眼并撕裂他的心。 “我还能拥有她数十年，最後还会有我们的孩子，而且我知道，你也会在我身边。” 他原该一直都在的…… “至少我们不会失去彼此，费兰戴。” 「……法尔西特。」 暗哑渺然的呼唤消逝在突来的狂风，费兰戴张开手掌感觉从指缝流过的沁凉，细看与 风相伴的光化成一丝又一丝的金线，化成川流不歇的时间，顿时淹没在席卷而来的记 忆。 他熟知法尔西特固执的脑袋，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仍倔强说没事；他清楚法尔西特的 实力，但这不是惟一他能在战场上背对他的理由；他记得法尔西特初见那人类公主拉 瑞安，笑容缅腼的呆样彷佛忘了自己经历过数百个冬天。 这不是悲剧的开始，即便他比谁都明白法尔西特的父亲，无论再怎麽疼爱都不允许法 尔西特迎娶一个低下的人类。 但是法尔西特从来就敬爱他的父亲，他们不会因时间步向死亡，与拉瑞安的分别却是 真正的永恒。 几经挣扎，法尔西特带着他新婚妻子离开家乡，四年来他竭力保护这对夫妻的安全与 行踨，他知道法尔西特对父亲怀着愧疚，尤其在他也成了父亲之後。 * * * 「我必须见他，风带来父亲的信息，我听见他的呼唤，他说他一直在找我，费兰戴， 我们不会老，但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父亲声音中的衰老。」 「拉瑞安呢？」 「她的国家不承认有这样的公主和女儿，不希望同样的结果发生在我身上，她说我还 有机会。」 「让我提醒你，亲爱的法尔西特，首先你我是同族，而你的父亲在近三百年前就知道 我们的交情，但最後一次会面，相信我，他只差没把剑抵在我的脖子上只因我总是邀 你去探险。基於这点，我还没天真到相信短短四年他会因思念自己的儿子就接纳拉瑞 安，你以为这一走，还回得来吗？」 「我想那是我们惹上太多麻烦的缘故。费兰戴，我不是回去，只是看看他，而且不是 回故乡，风告诉我他在附近，大约一天的路程，我已经让风带回我的答覆。」 「法尔西特……」 「别担心，我的朋友，除非父亲真的接受拉瑞安，否则我一定回来，为她也为我的儿 子，我立即动身，请暂时替我照顾他们。」 * * * 可是他辜负法尔西特的期待，一批盗贼彷佛知道他们重重隐匿的居所，数量太多，他 看着拉瑞安倒下，负伤图围带走拉瑞安的遗言和孩子，他听不见追兵的喧哗，他只是 一心要保护怀里的婴孩。 他撑着泛白的意识赶往法尔西特的所在，当下唯一以为安全的地方，却看见另一匹马 向他而来。 法尔西特！ 是这身模样还是其他原因？法尔西特的脸上没有惊慌的哀伤，而是……绝望，他虚弱 的把啼哭的孩子交给友人，法尔西特没有接手，反而连着孩子一同紧紧抱住他。 「我很抱歉，费兰戴。」 「该道歉的是我，对不起……拉瑞安……」 「不是你的错，是我……费兰戴，其实害死她的人是我！」 「法尔，你在说什麽？」 「我要拜托你最後一件事，费兰戴，照顾我的孩子，不要让任何人带走他，他要以身 为拉瑞安的儿子为傲。」 「法尔……不！！」 法尔西特往後退了一步，抽出腰间的匕首一刀剌进自己的胸口，费兰戴咬牙起身到法 尔西特身边。 目睹他的好友咽下最後一口气。 他颤抖着抱紧怀中的孩子，泪水或着血滴在婴孩的脸上，孩子哭得更大声，就像代替 费兰戴哽在喉中的哭喊，霎时间他听见马蹄声，立刻爬上法尔西特的马头也不回的离开。 * * * * 很久以後他终於明白法尔西特的父亲早就发现他们的藏身处，确定他的儿子动身後， 便将消息透露给憎恨不死族的人类，当年法尔西特也没有见他的父亲，而是被一个曾 受法尔西特指导的年轻战士拦下，要他即刻回头阻止一切。 亲眼见到父亲的残酷，法尔西特仍不能接受敬爱的父亲要杀害他重视的一切，认为自 己才是真正的凶手。 费兰戴握紧拳，大口地呼出膨胀在胸口的哀伤，眼中的太阳朦胧为一片白光，协调风 的旋律，开始吟唱思念的挽歌。 “我的朋友，你的歌声能使人平静，有着独特的美丽。” 他向主神赞美他的朋友，拥有坚定的意志和崇高的荣耀；他向主神颂赞法尔西特的力 量，战场上的勇者，生死与共的伙伴。 “我会记得你的歌声，假始有一天我们分散，我会循着你的声音找到你。” 他向主神描述法尔西特的坦荡，忠实的儿子、真诚的丈夫和慈爱的父亲，以及珍贵的 兄弟。 “你知道我会的，即使身处黑暗。” 他来不及找回与埋葬那两人的躯体，因此每年的今天，他一遍一遍的举行没有遗体和 墓碑的葬礼。 “那怕是世间沦陷的末日，我都会听见你的呼唤，找到我最挚爱的朋友。” 他不断地歌唱，将伤痛、悲哀和呼唤寄予风中，让风散布每一分思绪到世界的角落。 「父亲。」 歌声终止後，背後传来传来稚嫩的嗓音，抹去泪痕，他转身弯腰并微笑张开双手，抱 紧扑进怀里的男孩，捧着圆圆的小脸，有母亲的眉毛、父亲的五官，他抱起男孩，纤 细的手臂圈着他的後颈。 「我听不懂你唱的歌，太难了！」 「等你长大，我会教你。」 「真的吗？我要长得多大？像父亲一样高吗？那还要好久，我可以先学一小段吗？」 小男孩连串的问题加深费兰戴的笑意。 「我们回家吧。」 还不是时候，等到这孩子的心能够承受过去的记忆，他会告诉他这首歌真正的含意。 “法尔西特，请耹听我的声音，愿我们在梦里重逢。” End. ***************************************************************************** 再多写一点就是中长篇了(倒) ps.灵感来自签名档 -- When the seas and moutains fall and we come to end of days We will meet again << From From LOTR OST "In dream">> --

※ 发信站: 批踢踢实业坊(ptt.cc) ◆ From: 218.171.141.109 ※ 编辑: laegil 来自: 218.171.143.24 (07/03 08: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