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filmwalker (梦想起飞的季节)
看板documentary
标题吴乙峰用「生命」 说我们的故事
时间Tue Oct 19 10:58:34 2004
■记者王萱仪╱特稿 2004.10.19.自由时报
影迷如果看到仰慕的剧情片导演,说的大抵是:「导演,我太喜欢您的作品了!」但看完
「生命」的观众不一样,他们总是伸出双手握住吴乙峰,像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一样问着:
「导演,您父亲还好吗?」「佩如还好吗?」「导演我也是宜兰人耶,片子都没有在宜兰
放!」还有小女生会怯生生地靠近吴乙峰问道:「请问有没有缺义工?」形容自己被罚
写字,正签名签得不可开交的吴乙峰,这时就会急急放下笔,带着她去找工作人员留资料
。
看集体的记忆 省思内心回响
「我不太相信一个社会不看自己的故事,『生命』的成绩当然是有点意外,但这是我们
自己的故事,是集体记忆的东西,很多人看完都不是讲地震,是谈内心的东西。」
刚开始,吴乙峰还不愿意让媒体太早看片。「这是我跟被拍摄者一起完成的片子,所以
我剪完以後第一个看的对象就是被我拍的人,因为这是他们的生命。我也不是拿他们的
难过来贩卖,因为我们不是在看别人的悲伤,是他们把他们生命的经历跟我们一起交换。
你在掉眼泪的时候想到的可能是你的父亲,你私密的情感,想到你可能好久没有跟亲人
有比较深的对话。」
现在这麽多人关心「生命」,但当初吴乙峰独自面对几百卷的带子做剪接时可是痛苦得很
。「工作人员都叫我要把钓虾场跟小钢珠放进片尾感谢名单,以後再看一定很好笑,因为
我当时就是成天去钓虾给他们吃。」吴乙峰说,也就是在那段时间,他刚好看到「抢救
贫穷大作战」里主人翁最後都会写信给支持自己的家人,於是他想到让「生命」里的
五个家庭写信给失去的家人;他自己,也提笔写给好友王家勳。
「如果没有他,这个片子不会完成,当年我爸妈不准我转学,是他逼我上阳明山考文化,
我们还说要开电影公司,拍好的东西,做对社会有意义的事,现在只有我在做。我觉得
他是我生命中的精灵,『前景』这十几年来真的经济非常痛苦的时候,我就会骂他:『
ㄟ,处理一下好不好?』,第二个礼拜就会有case进来。」
记录历史 也记录自己
笑说自己可能是在幻想的吴乙峰也承认,他就是在佩如身上看到自己这个部分。「像妹妹
怀孕要不要生,我就让她自己去决定,但佩如是我真的受不了,我当然可以把它剪接得
好像没有安慰她,很温柔的带过,但我自己觉得那样很虚伪,我就是个性很急的人,
看不下去嘛。後来我把我的情绪也放进去,换个角度也是在记录那个拍纪录片的人,
他叫吴乙峰,记录他对朋友的思念。」
佩如的生命有吴乙峰强力介入的篇章,但其实还有更多更深的陪伴,观众不见得看得到。
「有时拍到一半我会想,这真的很棒,完了,大家一定会鼓掌,但我永远相信『人比纪录
片重要』,这是我们『全景』做纪录片时很基础的功课,牵涉到他们隐私的部分,
我一定要保护他们。」
片中的主角,其实一直都跟吴乙峰有联络,他们有时上台北,也会去他家吃饭,已经在
英国念完书的佩如,就托吴乙峰带话给关心她的人。「她说,谢谢大家的关心,谢谢
『生命』让她看到过去那个时候的她,也让大家记得她对她父亲的情感,及对家人的思念
,希望这部片能帮助很多跟她一样在悲伤中走不出来的人。」
这部片真的帮了很多人,新庄博士之家的受难者,在看完後证明自己当初决定活下来
这件事是对的,他对吴乙峰说,会努力重生去帮助社会其他人。一个二、三年来为忧郁症
所苦的女孩,每天钻牛角尖,看完也觉得自己好无聊,相信以後应该会过得比较好。
放下恶梦 开始新梦想
走到这里,吴乙峰应该可以忘记他的梦了。从八月的记者会到现在,他老是提到自己的
一个恶梦,就是影展开始,总统戏院开门,结果里头只坐着他和摄影师两个人,当时他的
伙伴说他「神经病」,不过现在,他有新的梦想。
「我想办民间电影学校,想开电视台,想教棒球队,我每期都有签大乐透咧!」他笑说:
「重点是,大家要进戏院来看片。我当然可以把DV转成影片(这样不用投影机就可以放片
,更容易找到戏院,也符合金马奖参赛规则),但这样会对不起我的学生,那些资源不足
的学生怎麽办?如果戏院认同我们的作品,买了投影机,以後类似的DV纪录片就更容易
联映啊!我不相信一个社会不反省的时候会进步,只要愿意反省,出错去面对,我觉得,
知识让人解放,当你有新的知识的时候,你会知道生命有很多种可能,就会比较舒服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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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filmwalker 来自: 211.23.74.220 (10/19 10: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