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youtien (东方文化学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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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二十世纪义大利创作民谣,听听看?
时间Sun Sep 6 15:22:04 2015
二十世纪义大利创作民谣,听听看?
──张长晓《地中海的声音-意大利民谣唱作人》评介
中文世界的第一本……
「二十世纪」「义大利」「创作民谣」,这三个关键词放在一起,如果有让你感到兴
趣,那麽,不用多说了,你就去找这本书来看,上个月刚出的,21万字,324页,介绍20
位cantautore,就是「唱作人」或我们说的「创作歌手」。一边看,一边上网找那些人的
名字,就可以搜到他们的歌,并且了解这些歌大概是在为何而作、为谁而唱;接下来,开
动你的感觉去听就好了。
如果你对历史、文化、政治、社会议题比较有兴趣,应该会被上面「中文世界第一本
」这个小标吸引一下,然後也可能和我一样想到:二十世纪很近,义大利人很艺术,那麽
,有当代意义、又有音乐水准的创作民谣,想必不少,为什麽我们以前不知道、不熟悉呢
?这又可以纳入哪些议题的脉络里来一体同观呢?本书第一篇〈意大利民谣流行音乐为何
罕为人知〉就分析给你看。看完,接下去看歌手传记,找歌来听,你就可以开始熟悉了。
是的,这是中文世界第一本介绍现代义大利创作歌手的书。作者张长晓,既不是学音
乐的,也不是读人文社会学科的,而是和这些隔很远的机械系出身。我问过他,你读了这
个,对你经办演唱会,处理器材,有没有帮助?他说:也没有。他也没有什麽特殊的家世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而不是哪个音乐人或学者、作家,偶然於2012年留学米兰期间,
迷上了这些义大利歌曲,便写出了这个「中文世界第一本」。
更令人惊讶,或者说,具有励志意义的是:他开始研究这些唱作人以後,很快就和许
多音乐人、作家、基金会、唱片公司、政府单位建立了交情,又因缘际会牵成了崔健和义
大利歌手的合作、义大利歌手至中国的巡回演出。读书读完以後要干嘛?不用想了,就干
这个吧!现在他就挂了一个「意中文化交流与发展中心」的牌子,专门做这事了。
他写这本书,还请到中国摇滚的代表人物、已经具有历史地位的崔健、张楚,以及着
名的乐评人李皖,帮他写序。崔健可不是会随便跟人应酬的,我听到这个消息时也着实惊
了一下。他也请我帮忙修改书稿,我帮了,不知这样算不算也沾到了名人的光?
不管怎样,这些名人的叙述,和我这里的介绍,应该足以让你相信,这本书不是胡编
乱写的。它不是什麽唱片公司为了打入中国市场找人写出来的东西(如果他们二三十年前
花点小钱这样干,可就发了),而是这位中国留学生出於兴趣自发的写,写一半才发现能
以此为业的。如今他已经办了不少演唱会,听说最近还在帮义大利的唱片公司和中国的音
乐网站谈版权,此外也有大网站请他开专栏、开节目,至今已做了不少访谈与介绍。
他说今後还要继续去介绍其他小语种国家的音乐,如巴西。我跟他说,以你忙碌的程
度,如果要写到不低於这本的程度,下一本起码还要再三、四年才能出;比较可行的是写
单篇文章,配合广播节目,一样能够介绍。然而他和我都同意一点,就是:尽管现在已经
是网路时代了,出实体书,以正式出版途径,仍然具有一种向世界宣示「我来了」,要在
同好圈、学界与业界建立地位的意味。他也是带着这样的企图来写书,所以这里我就来谈
谈这本书的表现吧。
忠於音乐与感觉的平实介绍
本书作者长晓的缺点是外行,优点也是外行。因为外行,所以他用了最普通、最不带
私货的写法,介绍这些创作歌手的生平,讲述歌曲的背景,和他听起来的感觉。
他怎麽听到这麽多歌的?也很普通:偶然听到,迷上了,问唱片行老板,买回去听,
再向义大利朋友打听,请人推荐,也自己找,就这样渐渐累积到可以写出这本书的程度。
但如果是内行人来写这些评介,情况就不一样啦:内行人难免会倾向多讲和自己专业
有关的东西,懂古典的会多谈这首有什麽古典渊源,懂电音的会多谈那首有哪些前卫特性
,懂历史的更能多讲这人、那事与大时代的牵连;毕竟,内行人接触这些音乐的契机,多
半也和他们的专业相关。我们通常也期望看到内行人的精到讲解,但这时候,写乐评的和
读乐评的人,就可能偏离了听音乐,而变成是上课啦。
我研究华语流行歌词,读过不少乐评与专书,在别人和自己身上都发现了很多这种「
偏嗜」的问题。特别是做文化研究和社会运动的朋友,往往会从政治上的意义与价值来评
判音乐的重要程度;这种人写文章又写得最勤,你看多了就可能会误以为乐迷都好进步,
好有政治意识、批判思想。然而,在这种视野底下,不那麽政治的音乐,音乐中比较不具
政治性的部份,以及并不把政治看得比音乐重要的乐迷意见,就难免要被忽略、被遮蔽了
。
长晓就没有让意识型态凌驾音乐和他的感官。当然,身为一个从小在马克思主义唯物
史观中浸泡出来的中国人,他也是对政治保持着敏感和兴趣,不会刻意跟你「去政治化」
的;特别是,书中提到的音乐人,全都生在二战与冷战的二十世纪,左右纷争、各种政治
问题都不少的义大利。如果要从这些音乐里看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国际关系、性别、宗
教、阶级、意识型态,可以作的文章太多了。张长晓并不回避这些,但他就是点到为止。
为什麽?因为这本书的主角是唱作人,是歌曲。
我很喜欢他在〈意大利民谣流行音乐为何罕为人知〉中举出的这段早年见闻:
我在青岛读大学时,碰过一个美国外教,一个哲学本科毕业的美国大男孩,抽着大烟
斗,似乎以哲学老大师们的优雅和绅士风度自许,他谈到迪伦的歌曲时,基本是极力推重
迪伦的歌词具有如何的思想深度和文学意味;谈起迪伦的嗓音,则谓之「极为难听」,而
几乎未谈及迪伦的谱曲造诣问题。从这个人的见解和姿态,我看到一种精英知识份子特有
的那种文化优越感,他们的视域是完全以文化价值,甚至是以「主义」的价值为前提的。
而迪伦歌曲的感性成分,他似乎就没什麽兴趣。
这篇文章,举了英语世界民谣泰斗鲍伯‧迪伦(Bob Dylan)来和二十世纪义大利最重
要的唱作人法布里奇奥‧德‧安德烈(Fabrizio de Andre)比较,提出了七个论点,上引
这段的标题叫「精英知识份子对社会性的偏嗜」。他又写道:
意大利的安德烈,其实也同样拥有这些优点,很难比较二者在艺术上的水准差距;但
有一点,迪伦具有很强的艺术范式的开拓性,从纯粹民谣到电声摇滚,再到乡村音乐和福
音音乐,甚至主流流行(pop)的元素,他都像是一个自由的变色龙。安德烈也有开拓和创
新性,在他的所有专辑中几乎每张都有新意,只是开拓领域大都是民谣与古典和流行领域
的结合,很少能像迪伦一样涉及类型之多。比较之下,迪伦的开拓性更广一些,即便不考
虑其他因素,受众群恐怕也要多於安德烈。
这里就回到题中应有的音乐上的比较啦。而「精英知识份子」偏嗜的社会性,从那时
到现在,都是倾向革新、反叛多过继承的,否则就会被那个圈子斥为落伍、反动,或置诸
不论不议之列。而民谣(传统的)、古典、流行,这三者听起来都不够革命,out。
为什麽张长晓他特别写了这段,而我又特别喜欢?很简单:他反感这样的「政治魔人
」,而我也有这样的魔性;我们政治魔人,最喜欢看到其他政治魔人犯蠢、出糗、走火入
魔了,这可以让我们得到一种「我脑筋比你清楚」的优越感。但你如果执迷於这种优越感
,那你就仍是把自己的偏嗜置於音乐人和他们的作品之上。我犯了很多次蠢,才学到教训
,教会自己先虚心去感觉他们的歌声。张长晓呢,则一开始就是以感觉和歌声为先的。也
不是不讲政治,而是把那些议题放在其次。
这个主次关系,非常重要:我们先听歌,先感觉,然後再去思考,去印证知识。本书
介绍的唱作人里,也有不少体现了这样的冲突,毕竟,创作民谣既介於商业和艺术之间,
又讲究表露真实,便不可能完全不碰政治,因为政治总会碰到你。但如果焦点从人与人之
间的感通,变成高来高去的辩论或低端的群众运动,就不是音乐之福了。例如卢西奥‧达
拉(Lucio Dalla, 1943-2012):
《奥兰多之歌》(La canzone di Orlanndo),是卢西奥首次与诗人罗维西(Roversi)
合作。关於这次合作,卢西奥曾说:「我对这种合作方式赶到惊奇,Roversi教会了我很
多东西,潜移默化的,让我明白很多我永远明白不了的东西。我完全理解这首歌的创作初
衷,思想内涵,以及修辞,形式,情感,和力量。」
但由於在创作上的分歧和对艺术的不同理解,两人最终还是选择各自发展自己的事业
。卢西奥曾说:「有一点是因为我们对於将来新工作的组织没有达成一致,他想要一种极
其严密的布置,在我们之前作品的语言风格上更深一层,比如,他还想要本质性的讨论政
治语言,但我却不同意,因为我想我们需要的是与大众更多的互动。」
有点可惜,在定稿中,达拉的这两段话,被挪到了传主简介後一页的「经典语录」,
又改成了另一种说法:「我不喜欢歌曲中有太多讨论政治的语言,因为我想我们需要的是
与大众更多的互动。」这就比较看不出是针对哪些政治魔人还是哪个作词人的。但如我们
所知,义大利出很多艺术家,也出很多嘴炮,而如果有人既是艺术家、又是嘴炮,而且还
是认真探讨,不是随便乱喷,这就麻烦了--你或许会说:「这样不才有趣吗?」如果你
这样想,那你大概是喜欢上课多过听歌的,或者你已经彻底是一个只能被带政治性的东西
感动的魔人。而以音乐为先,或更在乎与真实的一个个听众互动的艺人,自然会有些抗拒
,不让自己太被政治牵走。
再引两段语录:
我经常审视我自己,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一种自我分析。我分析我自己,以此去了
解他人,并让自己能够始终抵抗现行教条的同化。
--乔治‧盖伯(Giorgio Gaber, 1939-2003)
如果别人提起我,想到的第一点就是「他跳舞」的话,我会感到非常荣幸。
--洛伦佐‧乔瓦诺蒂(Lorenzo Jovanotti, 1966-)
盖伯身兼歌手、词曲作者、演员、剧作家,有很多既反映社会现实,又在艺术形式上
有所创新的作品,可以说是我们文坛、学界与评论界同仁最喜爱的那种艺术家了;从这段
话,也可以看出,他善於内省、忠於真实,这才能去应对政治的纷扰,不为教条所左右,
无论那教条是左派还是右派的。其实,从这种做人的态度出发,也才能发展出比较实在的
政治,歌曲也才能更耐咀嚼。读过这段话,能否帮已经习於动辄向外放炮的我们,涤除一
些魔性呢?
乔瓦诺蔕则是一个既作嘻哈说唱、迪斯可舞曲,又作政治歌曲,搞运动、卖衣服,然
後还去作前卫电音,探讨宗教与哲学的多面手。而尽管他参战无数,还巡回国际,他这话
仍是将身体的律动感,置於政治头脑和学术头脑之上。
也有争议性比较强的歌手,如外号「老炮」,有酗酒、吸毒、打架、入狱前科的瓦斯
科‧罗西(Vasco Rossi),书中引述,他在访谈中说,美国和英国政府一直在阻止他和其
他义大利歌手被他们的国民知道;这两国表面上喊文化平等,实则还是耸立着国家意识形
态的壁垒,只许他们文化输出,不让英语世界以外的挑战者有公平竞争的机会。--看了
这段话,你有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中国大陆的论坛,第三世界的左派右派教派,不也成
天都在讲这个?我校到这一段时,还特别问长晓:「这是你说的,还是他说的?」答:「
他说的。」
正如「爱国主义是恶棍的庇护所」,我们可以把一切的不顺都推说是霸权主义的错。
於是我说:尽管英美搞文化帝国主义是事实,但你这样写,就可能让人觉得这老炮也只是
一个嘴炮。是这样吗?不是啊。他後来也凭着一口气去巡回英美,突破藩篱,得到成功了
。那这成功是否也是因为「义大利」这块招牌够亮、够时尚,他才能比亚洲、非洲音乐人
更容易得到关注与追捧?多少也会吧,但我们如果这样写,就无聊了嘛。所以我们费心调
整了一下,虽保留他的说法,但更重要的还是他的音乐。
长晓是从一百多名义大利唱作人中选出这二十位来写的,「老炮」能列入其中,当然
不会是因为大炮,而还是因为歌曲。来看这段:
例如《Vivere》,直译是「生活」,但如果你听到瓦斯科那呼唤的姿态所唱出的歌词
,你会觉得译成「活下去」更传神些。歌词第一段唱道:「活着,就是走过许多时光,活
着,就是与时间无关的记忆,活着,有点像看时间流逝,活着,并微笑。」世间一切事物
中,「活着」是最没有道理可讲的事情,所有的活物都会无条件地要求活着,这似乎是天
经地义的事,而瓦斯科却在他的歌里几乎每一句都让你感觉到两个「活着」;「活着!」
,这意象极强,而无可名状,真要找个形容词,或许只能说,这就是「意大利」吧。
长晓写这些评介,经常苦於词穷,书不尽言,言不尽意,所以找我帮他润稿。我帮他
重新组织过许多段落,多换几种形容词去更贴近原曲意境和他想表达的感觉;然而这段,
我没有改。我感觉他这里写的「无可名状」,然後「这就是意大利」,就是最适合的形容
。真的是这样吗?那你就去找这首歌来听吧。
你看,这一节我有一大半都在吐槽政治挂帅的乐评与研究,终於讲回到音乐和忠於直
觉的书写了,意旨也还是在用「活着」这张比任何意识形态都原始的大牌,去盖掉你的意
识形态。我这种魔人就是这样,本性难移了。也因此,我特别欣赏长晓他这本书的普通外
行人视角。你不用担心他夹带意识形态的私货,不会看到他耍文艺理论的花枪,或像一些
只是为了交差的学位论文,硬要把这个学理和那个作品扯在一起。这本书是普通的,而普
通,在这年头,是难能可贵的。
我与张长晓
我和长晓是2012年经由李皖的博客认识的。那时我请皖兄帮忙宣传我自编的免费杂志
《流行词话》已一年,然後长晓也将他的文章寄给皖兄转贴;皖兄介绍之下,我们就开始
通信了。翌年,他带歌手巴奇尼(Francesco Baccini, 1960-)到大陆和香港巡演,我们便
在香港见了面,我也承他招待去听了那场演唱会。那时他还邀我给巴奇尼一首歌翻填中文
歌词,可惜我功力仍未到家,弄了一个月没填出来,不然就可以让这位长晓称为「老男孩
」、翻唱过崔健〈一无所有〉的前辈唱出个国语版了。
之後我们仍不时通信,或在网上通话,他跟我讲了很多包括出书在内的计画。别的我
不懂,谈谈历史、文章和歌词还可以。到今年四月,他终於在百忙之中把书稿给我传来了
,请我帮忙改,会给酬劳。
既然这是一本有意义的书,又有钱拿,那我当然不能不够朋友,就接了。而既然要做
,就要做好,不能只是润饰文句、抓错别字,文章中发现什麽问题我都得提一提。所以他
提到的歌曲,我得去听一听;他介绍的歌手生平,我也得去查一查,虽然也只能看英文网
站。讲到历史脉络、文学典故呢,虽然我本行不在欧洲史、音乐史和西方文学,起码也能
凭着一些基础知识,来跟他斟酌出一个适当的说法。有好几次我们通话一讲讲两三个小时
,还好现在网上通话不用多付钱。
所以,在这本书里面,你会看到一些大陆作家不常用的字词,一些会让你怀疑这个工
科生怎麽会用的中国古典文学语言,像是「涵泳」、「灵思睿智」之类的,那大概就是我
改的。当然,这是他的书,不是我的书,我都会跟他确认是不是合乎他的原意;长晓却是
很大方,丝毫没有那种「我这个不能改」的固执。
特别是,我看多了乐评与论文,自己也写,很忌讳那种只是堆砌字词的空洞形容,或
者只把歌词讲的东西「换句话说」再讲一遍就算了的「评论」,那都等同废话。但是文字
本来就不足以描述音乐,我们要怎麽写、写什麽,才可以让自己的话比较不空、不废?一
个简单答案是多写、细写、延伸到各种议题来写。但如果篇幅有限呢?我到现在也没得出
一套够好的方法,也还只能凭有限的直觉、知识与经验去磨他。
然而,我们修改的时间其实不多,改完还要传给责任编辑;他也已经拖稿拖了一段时
间,所以现在的成书还是未免有不少粗糙的地方,恳请读者指正。但我们都知道这「恳请
指正」是客套话,除非作者亲身来拜托你,否则一千人里有一个来跟你讨论行文,就是很
难得的了。与其等大家指教,不如我们自己检讨,各位有兴趣,看一看;没兴趣,去听歌
便好。
目前看到的一处小错,第18页11行:「根据他们提供的数据,青年和母驴居然有亲戚
关系」,曾被Word转码坑过的,应该不难看出,此句中的「数据」应为「资料」,繁转简
的时候被转成「数据」了。不知情者亦可推测:是有一个台湾人或香港人用正体中文帮作
者改过文章,改完传到编辑手上转码,校稿时看漏了。实情也就是这样。这种转码问题已
经十几年了,居然还没有得到改善,只能怪我小时候没有继续学写程式,不然我写一个最
简单的让人逐项手工校对的补丁,就可以解决了。
比这小错要大一点的问题是:长晓原稿,提到歌名和专辑名称的时候,都有夹注原文
名;书中翻译了许多歌词,原本也有贴出原文来对照,但後来编辑删掉了一大半。这虽说
有排版上的考量,但就让本书变得难用了:谁知道《坎坡路》义大利文是什麽?或曰读者
不懂义文,但是,我们上网找歌,照着字母打就是了,何必懂它?你打中文,找得到吗?
而且,又不是每个人都不懂义文,多印一些又何妨呢?长晓对此也不太满意。好在这也还
能补救,有空请他整理一篇文章发在网上,列出书中提到的歌名,作个对照表就好了。
此外,本书也表列了〈翻唱自意大利的华语流行歌曲〉15首,其中有13首是香港的,
2首是台湾的,但〈季候风〉、〈忽而今夏〉这两首没有标出「香港」两字。此外,这15
首的排序没什麽道理,既不是按年代排,也不是按歌名的字母序来排,应该再整理一下的
。也应该把表中的「中文版」改成「国语版」或「粤语版」才更一目了然。
这个领域算是我的大本行了,所以我一边听歌,一边帮他整理这表的时候,也生出了
很大兴趣,又发现了好多值得一谈的东西。最浅的:这表再一次证明了香港的国际触角远
比台湾和大陆灵通,在1980、90年代流行乐坛全盛时期,能广从各国取材。表中的第一首
,1970年台湾慎芝填词的〈探戈小黑猫〉倒是比香港那13首都早很多,但那也是从1969年
日文版的〈黑猫的探戈〉翻过来,而不是直接从原曲〈Volevo Un Gatto Nero〉(意译:
我想养一只黑猫)得到启发的。另外一首,黄莺莺的〈酸甜〉,则是1997年的了。此前和
此後,也不知还有多少。长晓原稿为这些歌曲的概况也有稍作介绍,但成稿通通删了,只
留下表,大概这是因为页数已经满324页了,但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理由。
除了从这些翻唱历史看流行歌曲的跨国传播情形,更值得研究的,是我们这些词人和
歌手,怎样把这些义大利的节奏与旋律,转成华语的东西,和原作比较起来又如何。这就
有待来日另起一文来探讨一番了。也相信,有了长晓的努力引介,今後中国大陆也会渐渐
出现国语版的义大利歌,义大利会有更多义语版的中国歌,更会有跨国合作的原创歌曲,
就像多年前罗大佑在香港办「音乐工厂」时期,来自义大利的花比傲(Fabio Carli,
1951-2013)为他造就了许多繁华瑰丽的编曲。附带一题:花比傲逝世的消息,也是长晓第
一个通知我们和中文媒体的,那时长晓原本要去花比傲的家乡访问,一问才知道他不久前
已去世了。逝者已矣,来者犹可追;今後大家还能交织出什麽新意,且让我们共勉。
胡又天 2015年9月6日
书讯:
张长晓:《地中海的声音-意大利民谣唱作人》,广州:花城出版社,2015年8月。
李皖序:〈义大利流行音乐初识——序张长晓《地中海的声音》〉,
http://liwanear.lofter.com/post/17d35c_80a78d7
台湾读者可由此网购:
http://goods.ruten.com.tw/item/show?21535468556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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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hroedinger's cat is NOT dead.
http://sites.google.com/site/youti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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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youtien (123.193.47.123), 09/07/2015 19:1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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