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曲论坛：流行音乐在中国 时间：2011年6月16日下午1:30 – 5:30 地点：台北市华山艺文特区 说明： 一、本记录为当场听写而成，事後但凭记忆稍作整理，未有录音对照，大约漏记了二至三 成的发言，非重点的介绍、致谢之辞仅以括号略述。 二、因为速记，部份词语转写为文言，语气上或有失真，祈谅。 三、记录中「台湾」「中国」「大陆」「内地」等称呼，皆如发言者当时所言，未加修改 。 四、部份发言人有搭配Powerpoint或影片讲演，记录中仅以夹注略述内容。 第一场 流行音乐在中国 索尼崔震东：（介绍段锺潭，推其在华人世界的文化代表性，介绍其1976创办滚石杂志、 1981年开始经营唱片，再到魔岩，滚石网路，滚石移动……等历史）……在华语乐坛，段 总就是「教父」，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超越。我们很多人都觉得他不像百分之百的专业经理 人或商人，他亦有很强的艺人特质。（恭迎段锺潭上场） 段锺潭： 我想把过去十年，在中国内地做的很多事，归纳整理和大家交流一下。 唱片产业里有major如Sony等，有钱且大，另一种是独立公司如滚石。过去十年我都是以 「我们是个小公司，没钱，我们要来赚钱」这样谦卑的观念去谈生意的。 （表一：大陆地区商机简表） 我们会分华北、华东、华南、西北、东北几个区域，区区有商机。我们卖实体产品（CD、 明星商品）之外就是办演唱会。还有网路、手机新媒体，这就是音乐产业典型的经营方式 。如果想再跨出去一点，可考虑拍电视剧、电影，电影近年在中国热得不得了，或者你去 扮演数位内容服务的平台角色，如KKBOX, ezpeer，或者你可以去办音乐节，近两年内地 音乐节也是多得不得了。或者你可投资制作歌舞剧、音乐剧，或者你可以当promoter，演 出商。 （表二、我的心理建设： 一、 勿看产业，看自己，找到优势； 二、 勿都想做，要忍耐，集中火力； 三、 勿做很多，要少作，降低消耗； 四、 勿想复制，要创新，提昇价值； 五、 勿想行销，想产品，延长生命。） 近十年我们碰到很多困难，生意做不起来，盗版、新媒体的问题……这期间我就告诉自己 ，不要去管产业的问题，不去想产业何时会好，你就管自己在这情况下能做什麽事。我们 主要的优势就是我们有累积三十年的国语流行曲catalog，我们就去想如何发挥这优势来 看钱在哪里。 二，大陆市场太大，你会觉得如果走慢一点都会落後很多，这想法会给你很大压力。有同 业做很多，但这样火力就会分散。大陆太大，你光去这些城市走走看看都没时间，而资源 有限，所以要忍耐。 三，不要执意去想一年发二三十张专辑，可能还不如好好做两三张。不求量的话消耗就会 少一点。我们不是major，我讲的都是如何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面对中国这麽大市场的做 法。 四，（解释「不要复制」……我们做纵贯线时，这想法有其创新的价值，後来人如果跟着 做，这价值就会降低。 五，东西卖不好时大家都会想是产品不好还是宣传不好？在中国时我都想还是回到产品， 因为行销太困难了，不管你做什麽努力，大概都像泥牛入海，所以还是只能把产品做好。 （表三、大陆地区的发展趋势） 各地区都是看涨的，尤其大量二线城市。我不负责任地讲，未来五年流行音乐绝对会出现 爆发的情况。过去十年我们谈的都是北京、上海、深圳怎样，现在我们谈重庆、成都。这 之中消费潜力是庞大的。你看演唱会的情况，可知二线城市买秀的能力在快速成长。 商业环境来看，大方向是开放与合法。我估计版权问题也会渐走到合法的方向。 市场口味，内地歌手数量虽五倍十倍在成长，可台湾艺人和音乐仍具有约八成的独占地位 。 商业模式，除实体CD下降外，其他都在上升。所以接下来几年的市场，我觉得会满可怕的 。我的报告就到这边。 崔：（道谢，请发问） 观众：台湾音乐创作人在大陆发展，有何较适合的方向？ 段：从欧美五十年的发展轨迹，及我们的经验，我可以说：如果你能写出一首真正的hit song，你大概就可以吃一辈子。真正的一首好歌是非常非常难的，然而内地就是大市场， 你真正要有一首歌红起来，因为很难，价值就很高。你用全部的力量去做，不会划不来的 。 崔：我非常同意段总先前所说，产品本身比行销重要。在台湾你或许能以炒作硬让它起来 ，但大陆太大，你很难炒。 娃娃（陈玉贞）：你认为大陆选秀艺人的实力似乎仍不及台湾，但台湾市场推出者亦多选 秀艺人；这两年我到处跑，也实在看不出来台湾续航力何在，创作人也一直在消耗。我们 如何保持优势？ 段：我们可以汽车为例，德国做出双B，他国花无数钱财做出好车，仍做不过德国，为什 麽？我个人解读，关键是态度。我绝对没有说选秀艺人是好、不好、不够好或怎样，在内 地我所接触到的人，他们差的就是态度。你到底有多想把它做到多好，我觉得就是这样。 崔：娃娃亦我们资深的艺人。我Sony在上海东方卫视有《中国达人秀》，出来的人Sony有 优先权；另一节目exFactor为纯音乐表演。这些节目因电视和网路，确是歌手成名捷径， 如苏珊大妈。回到娃娃问题的重心，台湾可以领先多久？我们领先的其实是流行和音乐态 度，因为硬体可以用钱买到，可是文化和流行有一些东西是买不到的。我们现在的优势在 此，此所以我们流行乐和偶像剧能领先。所以为什麽台湾、大陆艺人同台时，台湾艺人上 去就是不一样。 段：我没有很担心台湾和内地艺人的落差，但我们要有心理建设，就是我们要把它做好。 大陆女：段总刚说内地同业态度或不踏实，请问此不踏实态度的根源为何？又演唱会票价 何时能降下来？ 段：我不敢说我观察得正确，只敢说几个可能：一、内地赚钱机会太多，故他努力一下发 现有别路可走他就溜了。他们从商机角度去看，而不是「我不做这个我会死」的态度。如 果现在音乐产业好，就有一百多家来做唱片，我敢说这没什麽用。 演唱会票价问题，很大一部份是政府问题，每场要给10-20%的「防涨票」给公安──为防 黄牛，政府手上要掌握一批票，以备平准，这是很可笑的。我在台北小巨蛋有一万个位置 ，我可卖一万张；在北京首体一万座位我只能卖八千张，所以票价很难拉下来。另，在某 些城市，演唱会票的消费还无法变成纯商业的行为。拿票的人是别人买给他，花钱的人也 不是花自己的钱，票价就下不来。票价合理化会慢慢从上海开始，如果公安、消防更现代 化，消费者直接从市场买票，票价即会渐渐合理化。 崔：（补充解释「态度」：……舞台上各种装饰、摆设等细节加起来，构成所谓态度问题 ，亦即「穿衣吃饭，要学三代」的质感，并不是所谓漫不经心……） 女：创新有没有一些区域操作的模式，可让一首歌在大陆一个区域红起来？ 段：如果谈模式就没有创新了，创新就是前无古人後无来者。我没有什麽模式，也不认同 创新有方法论。虽然可以从经验归纳出一些打破、整合等等，但也就只能多想，我没有特 别的秘诀、公式。 崔：大陆在现在时空下，较为屈居劣势，如歌词要送审，所以很多无形的空间会被压缩。 现在内地政府於「软实力」希望的是红歌，台湾则有较海阔天空的环境。 男：台湾过去二三十年确实领先且建立模式，但最近我们已经开始要兼顾大陆口味，且大 陆大城市文青已在崛起，建立他们自己的口味，如此，我们是否会被稀释掉？ 段：口味也好稀释也好，除非做台语歌，你就是一起考虑就是了，我没有这个问题。五年 前我一度担心台湾人成长的文化背景，异於内地造成的断层会让我们不能了解他们；现在 我对这点的忧虑较少，不是说我就可以理解他们了，而是这问题不必担心。……同样的作 词作曲，我对台湾没有保护主义，你在用的时候，内地人写歌写得好你当然可以用…… 男二：个人有时帮助独立创作安排表演，我发现滚石之前的滚石可乐是很好的品牌，可惜 後来不知……现在也有了Streetvoice……可和现在的唱片公司有个断层。现唱片公司培 养新人的预算慢慢缩减，有没有办法作出连结公司和独立艺人的管道？ 段：乐观来看，管道不通畅代表唱片公司要走向灭亡……（众笑）现在大多公司较故步自 封，认为环境不好我不能怎样……最近我看到一些独立公司，发现他们一个好处，就是没 有那麽急、那麽躁，能慢慢建立一个小众的空间，我觉得这还不错。所以你不必对这些唱 片公司有什麽指望，大家有做，就会有交流，不用担心。 崔：整个市场够大，永远会有空间给独立厂牌和音乐人的，他们都是生力军，我们也有一 批固定经费，是用以投资独立者的。 段：Google, Facebook都是自己独资做的，只要对了，就起来了。 第二场 流行音乐在中国的机遇和困境 丰华张副总：（介绍众讲者） 祝骊雯：这场我们谈流行乐在中国的机遇和困境──今天现场来了很多圈内人，希望谈话 内容有助於大家。 我见证了罗马帝国的兴衰，三毛（按：即段锺潭Sam）和Landy就是我的凯撒，在五大唱片 公司还没进来的时候，滚石和飞碟给了我们非常多的养份，这些东西後来跨过海峡，他们 早先听小邓，然後齐秦……现在荣景过去了，大家说科技时代来临什麽什麽…… 先讲机会，机会就是大家喜欢听，所以我们去卖了。大概99年左右，台湾几个主要的唱片 公司都到了中国成立公司，然而除了魔岩，为什麽我们始终没有找到能发光发热的歌手？ 这有很多文化、制度、政治的问题，这困境太难形容，我不拟在此一一赘述。在我看来， 机会是，我很想呼应刚刚一位内地朋友讲的，我的理解─当你把一件事做对了，一首歌写 好了，它就会超越很多事情，超越行销、包装、宣传……我们没有万能丹去面对困境，重 点是你有没有很努力去寻找方法。 陈勇志：我一向不擅长面对太大的事情，但这几年做下来，我真觉得现在的机会和困境好 像和十年前一模一样：这麽大市场、这麽复杂的时代，怎麽办？我还是相信把歌做好，找 到好艺人，把事做好，其他就是找到好的财务长，好的法务，就去做啦。以一个台湾出身 的唱片公司而言，最大机会还是我们相信什麽样的歌手，我们能否创作更好、更和时代在 一起的音乐。只是我要提醒自己，我们（企划行销）的角色愈来愈要担忧──我觉得我们 常常是自己在找事情做，但我们的角色可能愈来愈不需要。我们要怎样在这之中帮他们做 好桥梁，才是我们最重要的事。 困境的话，一般人会谈到中国对智慧财产权的「自成一格」，或是和中国内地同事的沟通 、文化问题，另外就是物流金流。……我一直不喜欢「台湾／中国」这个题目，我们一直 谈这个就永远走不出这个范围，现在有让华语音乐面对世界的机会，但台湾唱片公司可能 愈来愈多没有掌握到artist的本质，而是想怎麽省钱，怎麽「中」了就中了。中国也很可 惜，那麽多人才和钱和消费能力，可那些超女快男，除了学韩国偶像团体之外（似乎也没 多少进境），相较台湾金韵奖时出来一堆和时代紧密结合的artist，这五年的大好机会都 被浪费了，大家都在想怎样去很快获利、建立business model。我认为所有能用 business model、经验法则建立出来的东西都不会伟大，我们还是应该回到做音乐的本质 ，兴奋和感动。五月天1999年出道2000年办演唱会，以前北中南4场，现在一巡回44场， ……好艺人，在好的财务和法务长限制之下，自己自然就能长出好的东西，我们只要不自 以为是就好。不要太去想business model，面对世界，你的机会就会愈来愈大。 李天铎：我非音乐人，但音乐伴我大半生。我加入这圈圈时间不长，但加入不久我就和 Barry他们去大陆谈判卡拉OK版权问题。我从学校就开始研究共产党，这麽些年，我（八 十年代）到比利时去接触邓小平派出最优秀的一批人，再到法国看到六四……中共对社会 的控制是全面的，对音乐虽没那麽严，但他们不会容许一丝缝隙出现。……我与大陆官员 谈判，他们几个从开始时完全不懂，谈一谈就知道他们在这之中扮演什麽角色……然後摆 明一件事情：他们政府要照顾其老歌手，也希望其音乐界能在与台湾的交流中，能作出更 有利於他们的产品，同时给国际一个交代……但这并不代表没有改变。……经济强了，政 治慢慢会变，军事亦然，音乐……我们的机会还有两到三年，如果我们不迅速把握、转变 、调整，很快就会……吃饭穿衣学三代，我们还领先并有无拘束的创作环境……大陆是会 调整，但绝对是要在他的掌控下慢慢调整，然而音乐不死，好的音乐永远是能打动人心的 。所以我们不用太担心，只要继续坚持做出好音乐。 张：机会和困境永远会同时存在。我进飞碟最深刻一件事，是小虎队创偶像先驱时，我们 听说小虎队在大陆也很红，我们很渴望和内地有一些交流，希望听听他们对我们音乐的感 觉……就辗转透过关系，终於在那边得到批文，可以上市，公司内部即决定在那边发片， 在央视打广告，这是空前绝後──那次打完後我们全国轰动，当局有感靡靡之音对小朋友 的影响，行政命令撤下广告。从此开始我感觉到共产党管理国家的独到。他控管文化、流 行产业，和我们从小在台湾长大的经验很不一样。这十几年我们也想很多办法尽快与之接 轨，然而随其经济之突飞猛进，你会感受到那体制底下有一只怪手，在无形中影响很多事 情，这改变带着某些意思，你能感觉但又说不出来。艾回之前花了很多力气在内地，但… …从目前的环境里，我感觉很难得出一个好的solution。但从机会来看，大陆十几亿人， 总是有前景。这也得期盼两岸互通，产业平台和管理之间，两岸在智慧财产权上能再做实 际一点的沟通，给业者及创作者机会。台湾过去的优势，我和段总看法不一样，我觉得优 势渐在递减。可能我比较笨，我近年很难找到我喜欢的艺人……人才都到哪里去了？显然 到别的行业去了，我认为。不是缺乏音乐人才。可能是我们对音乐的价值观改变了。 祝：我和勇志提的可能有些空泛。事实上我们作为内容产业者，面对现况，我们希望用很 简单的法则──如专注去处理……天铎讲到国家体制与时代之封锁的问题，张副总讲创作 衰退的问题……刚刚我觉得「不应该就从台湾／中国来看」说得很好。EMI等百年公司会 有一些东西如戒律一样流在你血液里……困境有很多，很多公司只专注在怎麽省钱……我 也在想我们的优势是什麽……我们的优势真的存在吗？我一直认为中国的创作力非常惊人 ，我常用野生沙棘（听不清楚）来形容，他们的生命力远比台湾的强……现在独立小厂牌 的活力亦强而可喜……敢听天铎意见。 李天铎：我们在谈判中警觉到，以唱片业者我们必须整合在一起，你今天面对大陆这个政 府、政权的时候，我们必须一起出面要求他们把这智财权问题列在优先……至於内容方面 ，我一直很崇拜音乐人，他们那一辈子的执着就是一种感动…… 陈勇志：流行音乐不一定有困境，有困境的是从业人员。〈老鼠爱大米〉不是圈内从业人 员弄出来的东西，最近〈春天里〉也不是唱片公司弄红的。唱片公司的企画宣传，在这愈 来愈多的例子里面，大家要愈来愈小心……我们有没有那个眼光和心胸，去「找到」「人 民」需要的音乐，而不是去做、去包装……如果你找到，你就对了。 祝：科技使人取得音乐不再须要经过唱片公司的企宣手段。《心太软》台湾人觉得土而中 国大卖，我问一同仁怎麽看？答曰一唱片卖破四十万就不是唱片公司的问题，而是市场、 社会、时势使然。我们就像铁达尼号的乘客，铁达尼号撞上科技这冰山时，其上从业人员 的应变速度来不及。大多数人甚至不太使用电脑，这点唱片业的人应该检讨：我们是不是 停止了听音乐、找音乐？……几年前KKBOX送我参加会议，四个唱片业大头加起来超过两 百岁，在台上谈唱片业的未来，这景象实在令人忧虑。 （提问） 卷毛兄：我以前从玩乐团，到成立公司於今十年，三个人在做，这产业内容为主行销为辅 ，四年前有公司来找谈，说你可以写歌啊，他每周跟我们说现在我们要做谁，你往那个风 格去写……这几年我就不玩了。为什麽？它不会「中」啊，有一朋友写了一百多首，终於 「中」了，然後一个老师说你这词还可以改更好，然後作者名就多一个人，然後因为我们 第一次合作，钱又少一半……这样下来，我们以前的同好就渐渐不玩音乐了。 这次金曲节我去看了，数位馆没有内容，独立厂牌也不太……我的问题是，大家都在说内 容，可内容没人重视；大家说重视独立小厂牌，可是大公司跟小厂谈的时候还是说「我们 还是先从孙燕姿开始做」……我们是美味星球谢谢。 祝：这就是现实。你只看到你的歌被抽走一半，但对整个专辑来讲，还有一百个人在做另 外九首歌的无数部份……这是简单的市场机制反馈问题。如果你知道你所经历的事情，线 上的从业人员统统碰过，而他们这样两三年仍在台上，是以值得尊敬。 卷毛：不是这问题，而是合理的问题。 陈：所以你朋友应该继续写歌。现在的工具、形态，人真的不必靠大公司，只要你写出好 的歌，两个人喜欢就是两个人，两千万人喜欢就两千万。你写歌是为了「中」这是最大的 问题。 卷毛：我意思是呼应「内容」问题…… 祝：我亦知道，然而现在唱片工业是多麽惨烈…… 张：我建议你不要以偏概全。持续创作，找频率相通的，让人家来找你。 祝：美味星球非常棒，他们不断在求生撑下去。（众理解笑） 男：科技问题，我是乐观的……十年前音乐形态单一，成功者不断复制先前。而今P2P盛 行，听音乐的人其实变多，只是现在我们没办法找到一个获利模式。如果找到，市场其实 比以前更大。至於是否人才流至其他行业，我以为是。我自己也在做乐团经纪…… 张：听音乐的的确增加了，但利源没有回到我们这边。这是历史发展过程中的一段。希望 体制能更适合我们的发展，届时人才应该就会回流。 中年男子：音乐就是一种运动、娱乐……应该像游戏一样，一首歌可以有很多版本……（ 条理不清，讲了一些似乎违背常识的意见） 张：那你要不要来投资？…… 陈：他倒提醒一事。1990年代流行音乐真主宰了台湾人的情感与认同，但现在流行音乐的 消费被赶到了很後面，现在十点多的电视广告都变成网路游戏的。 我：说到流行、感动，以前我们有罗大佑，写到政治、社会等整个时代最大的问题震撼整 个华人世界；近年大陆也有一批「民谣歌手」以其探讨社会问题的创作，得到关注、共鸣 与文化人的重视，可见渴望这类声音的人甚多。而今唱片公司面对中国市场，是否愿意往 这方面发展，还是仍要顾忌？ 祝：下一场便会谈到这个，有兴趣请留下来。 （然而下一场并未谈到，谈到的是再下一场） 第三场 数位音乐在中国 祝：（介绍主讲人李敬，这次金曲论坛唯一特地从中国邀来的主讲人，他曾在希腊担任常 务副董，现为滚石移动首席执行官。他上任後使业务发展甚多……） 李敬：大家好……我很少参加论坛或接受采访。CEO似该是公司名片，但我个性较直，讲 实话得罪人，所以我一般很少讲话。然则人生如梦，我是学理工的，不意竟在金曲奖这一 神圣奖项上成为嘉宾。不知道大家怎麽想的，但我觉科技发展到现在，我们自己再有想像 力，可能都想不到未来是怎样。 刚刚你们讨论到的话题，困惑与机会，用大陆的语言，我们可能叫挑战与机会。挑战是担 心台湾会被大陆超越，我觉得三毛讲的对，不应担心……大陆在（用手比高度3），台湾 在(10)，多年後大陆(1)，台湾(8)，你也不能只说台湾仍领先。大陆浮躁还会一二十年。 文化方面，我每到台湾都能感觉台湾对中华文化的传承和保留做得非常好。我今天这稿子 做好後送到新闻局才觉得应该转成繁体字……我们几次改革已经把中国文化破坏得不成样 子，到台湾才感到，为什麽会有方文山写出〈青花瓷〉，在中国就不会有这种人出来。 祝：再解释浮躁：我先前从功利角度上说，而李总认为音乐因为和文化相关，需要累积。 李总以他多年对IT产业的了解，来做内容产业…… 李：其实最怕的是什麽？我们是跨界的公司，我遇到的每一个商人都跟我谈艺术，我遇到 的每一个艺术家都跟我他妈的谈生意，这很要命。所以刚我听勇志讲专注做他的音乐，很 欣慰。 祝：数位音乐在我们近年收入的重要性无庸置疑，现请李总分享心得。 李：技术的东西是全球的，你台湾能否较快地去适应这种改变，保持你的优势，是种挑战 ；大家的生存也是挑战。 （图：数位音乐的概念及种类划分） 我先假设在座都是音乐行业的业者，基本的我就不讲了。大家一开始叫网络音乐、什麽数 字音乐、网络歌手，每人根据自己的需要作不同的划分。这里我们的划分，是将数位音乐 分为「在线音乐」（综合门户、搜索引擎、专业音乐网站客户端、视频网站）和「无线音 乐」（运营商、手机厂商─手机的作业系统、无线网站）。 （介绍手机的几种作业系统：IOS(苹果), Android(Google), Simian(NOKIA), MTK(联发 科，山寨机).） 在中国，运营商大概占据了收入的全部。这市场有多大？互联网用户4.57亿，中国移动手 机用户8.59亿，今年能到9亿。手机可以上网的用户，今年三月为止是3.03亿。 有人说2012年用手机上网的用户会超过用电脑上网的，我认为届时方可谓互联网在中国普 及了。互联网的应用，在手机用户里最受欢迎的，至不济排第二，就是音乐。 （表：中国数字音乐市场规模现状） （讲收入与分配：运营商16.5亿元的收入主要来自中国移动……） 现在中国许多音乐厂商，其实把互联网当成推广手段。互联网是免费的──这不是盗 版不盗版的问题，这是用户的习惯使然。百度搜索，音乐人认为他是最大的盗版。它并不 合法，但这不合法的现象是会存活下去的。 台湾唱片公司亦渐有借App store宣传的行动……台湾的滚石移动，逐渐在建立数位 音乐发行的一种行业标准。…你将来要在互联网上发片，这些东西不可少，这就是行业的 变化。 数字音乐的用户及特徵：二元化社会（城乡之别、户口制度）──很多跨国公司在中 国搞不起来，在互联网干不过本土的公司，就因为没弄清中国的社会结构。须认清中国的 二元化社会及二元化用户结构，这并不是简单的分高端、低端，低端常常是我们收入的主 要部份。如我是高端用户，会用国际漫游什麽的，但如果我不做这行就不会用那些；而一 个没文化的服务员，他会去下载音乐。 （提纲： ──传统唱片公司在中国已经解体。 ──唱片公司经营惨淡是全球性课题。 （华纳贱卖） ──新媒体层出不穷，不断提出新的挑战。（Facebook, Twitter, 微博…） ──新型音乐公司的转变与探索。） 中国音乐人迭有超越港台的雄心，间中亦有校园民谣、西北风等时潮，但这麽多年下来， 大陆仍一直没有超越港台，港台一直代表着流行音乐的文化与发展方向，现在就看你们能 否继续保持这种先进性。 大陆有家etube，一组艺人叫羽泉成立的，我们一直在关注这样的公司，他们研究一首歌 怎样在网上传播，这里面许多很微妙的东西……很多歌是通过网络一点点红的，你会感到 很奇怪，他怎麽弄的，不怎样的人和歌那麽多人在听……这些都需要研究。面对新媒体， 谁适应快，跨界能力强，即能抢占先机。 （提纲： ──盗版会永远存在。 ──勿寄望政府反盗版。 ──勿因盗版就不去进入市场。 ──在新媒体领域，唱片公司的不作为，会助长盗版盛行。） 有些小网站做得非常不错，做音乐而都没版权。亦有消费者说我想买却不知去哪买，这就 需要唱片公司有所作为，以正版打击盗版。 （提纲，关於政府监管： ──多头管理，政出多门：政府只要想管，他就是对的。 ──部门利益与国家利益 ──地方与中央 ──2009.8《文化部关於加强和改进网络音乐内容审查工作的通知》 ──今年六月八日，xxxxxxx联盟成立） ……增值业务时代，运营商主导产业链。滚石移动之所以能迅速增长，是因为我做对一件 事，在运营商层面上建立了很好的销售体系。前一段我们占到中国移动的26%，不过这也 到头了。我们看好的是无线互联网时代：运营商主导作用淡化，操作系统等变得重要，产 业链各方力量趋於平衡。这是我看到的巨大巨大的机会，我们在这之中的收益会远超出我 们从运营商收到的钱。分界线是2010-2011年，我觉得今年是开始了。无线互联网受两因 素制约：网络覆盖率和智能手机的普及程度，这在中国还要一段时间。我们每一个音乐人 能否把握这个机会？ 台湾在全球华语乐坛占据绝对主导地位，收入如何与之匹配？唱片公司适合都学滚石成立 xx移动吗？滚石虽每月收四千万人民币，但如只做滚石唱片的内容我也会赔。与产业链各 方的博弈中，如何保护自身利益？现在大家在谈判。也许，一定程度的联合才是最佳的解 决方案。 祝：请提问。 男：敢问盗版：如果公司有一些录音着作被内地拿去运用，如我们的卡拉OK被中国游戏公 司拿去改造，这我们是要提告，还是当推广？ 李：你当然要提告。百度存在但违法，问题是有些网站提供免费服务而把它合法化，如做 成广告，这就有问题──原创的你收不到钱。…… 祝：维权是一定要的，合法是一个标的，纵使它的效果并不彰显。 李：这个市场存在，我就去做，有人盗版我就告，我觉得这是一个积极负责任的态度。 女：我喜欢音乐，买CD，以前CD可卖到一百万张，近年卖到三万张就算高了，我实在不知 道为什麽，按理讲只要有一部份人愿意买，唱片公司就可以经营下去啊……悠悠苍天此何 人哉？（众苦笑） 李：你提的不是问题。以前大家都用CD（随身听）听音乐，当然买CD，现在不用了。这是 历史的潮流。MP3干掉CD，现在手机干掉MP3。整体上就是因为技术发展。 祝：我只想说这个提问人非常珍贵，有你这样的人存在，唱片产业才有当初的荣光。 李：唱片产业的从业人感情丰富，不像我们IT人冷血。 娃娃：作为资深创作人，我并不抗拒科技带来的改变，我认为应该和科技作出适当的应对 。我想请教你认为「一定程度的联合」是怎样的形态、方式？ 李：我这不是提案、建议，我是提问，因为我也找不到一个答案。这有很多不确定性，另 外面对新媒体这麽快的发展，太多未知的东西在一起。Indie label和国际唱片公司比起 来都很小，所以我觉得联合起来可能是条路，但我也没有具体的看法。 娃娃：如你说内地传统唱片公司已逝，台湾亦有相同问题，敢问内地新型态小唱片公司的 经营情况。 李：很多，有些人就是几个人在一起，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公司，但我认识，就知道他们 在一起做。 祝：中国因无正规的唱片公司，现在很多搞音乐的人，也不信任体制，他们会自己去找小 型的SP结合，会放上网，有系统的生产，如作民工喜欢的歌。它不再有企宣、典型的预算 、不再有A&R……滚石移动投资美妙音乐，亦是这样一种新形态经营……李总的想法比较 是D&A的集合。运营商的骨架和渠道，唱片公司的灵魂的血液。他希望这之中的操作不要 像传统唱片公司的操作。内容产业的人是充满想像力的人，如果他们能多了解科技的应用 ，当能善用之而达到新的境界。 李：我们怎麽也变不了艺术家，但艺术家往网路、科技走，相对的容易。所以我鼓励大家 去接受此中挑战。 第四场 台湾流行音乐在中国：主流与非主流 （华研何燕玲Linda介绍讲者。） 锺适芳：我想先播两段林生祥在大陆表演的影片，说明一下我们这种被认为非主流的音乐 ，在大陆的传播情况…… （播放林生祥在上海Mao Live片段） 林生祥皆以客语创作，且每张专辑皆议题音乐。再看在广州Tu凸空间的表演： （林生祥唱〈风神125〉，旁有另一人负责「阿成之母」的口白） 如林生祥这样的歌者，上台前不用化妆、造型，现在他还住在家乡美浓帮忙务农。他六张 专辑都呈现完全不同的议题，《我等就来唱山歌》反水库，《菊花夜行军》反WTO，《临 暗》谈农村青年在都市，《种树》谈青年返乡後能做什麽事，《野生》谈农村的女性角色 ，《大地书房》以锺理和作品为基调，所有这些的场景和议题都发生在台湾，从台湾的视 角来看，这似乎缺少对话性，但在我们这几年与大陆的交流来看，它是具有普遍性的，可 以交流，可以论述，他帮我们在大陆一圈圈地串联了各类关心此类事体的人物。这结果和 早年我们自己在台湾作「我们这样在中国大陆能做什麽」的猜想很不同…… 每个独立厂牌都有不同的精神和经验，因此我鼓励大家走出去试试看。近年新闻局的政策 也有很大帮助，如补助运费，这才让大家敢於走出去。很多我们接触到的音乐评论者，对 台湾这样的多元性都非常向往。 Linda：华研的演唱会在台上也就多几盏灯，你产品要有定位。请问锺老师刚刚现场演唱 会场多少人？（锺：三百）《种树》在台湾卖了多少张？（锺：一万多）很多了！……杨 培安〈我相信〉2006年写的，现在才红，为什麽？ 杨培安：因2008京奥之故，至09年有广告用上，那首歌适合作这类用场。我会从几个角度 分析我的角色和定位。大陆很大，内地媒体太多，你不知道铺天盖地宣传就有什麽用，很 难有即时发酵的。有很多歌曲和〈我相信〉一样，如信乐团〈死了都要爱〉是一首可以飙 高音飙很爽的歌，它在内地也是花了两三年时间。有时网路讯息太多，很多歌曲的传递方 式也都不是一般的实体唱片。传递过程中有些网路不发达的地区会较慢红，有些是从都市 到二三线都市，有些是从乡村慢慢到都市。一家唱片公司必先了解艺人的特性、卖点，先 想好一个雏型，确定主轴而逐步进行。如果在内地没有工作人员，我们就得冒险地把你的 东西交给一家经纪公司，运气好沟通顺畅，运气不好就容易碰到像我的情况。我35岁发第 一张专辑，参加过内地的比赛……你要参加比赛就要在这之中确立你的亮点。我第一个参 加的比赛是以外貌为主，你唱得再好都没用。第二个是电视台选领唱的，我去後，一段时 间，人或不知我是台湾歌手，而认为是电视台金牌领唱，我的目的其实没有达到。…… Linda：在内地像在美国，你要差不多两年才出一张，在之前跑完宣传行程，然後巡回演 唱会……有很多试误，市场一直在变我们也一直在学习，但我们想的就是要把产品做好， 定位清楚，方向不能有偏差。现请天健老师讲讲。 刘天健：华语音乐的根其实是发在台湾。现华语音乐人口十五亿左右，所听的歌有八成来 自台湾。这很重要。我学音乐五六年，从业二十五年，仍不是很清楚主流／非主流、地上 ／地下，独立／非独立等等分野。谁喜欢在地下？很冷、足恐怖耶。怎麽分？拜托大家把 这部份先忘掉。我前日在facebook贴了个问题：何谓音乐人？我想可分为做音乐的人，和 音乐商人……（反省我们这几年做了多少好音乐）歌要红，人才会红。歌怎麽红？是公司 、音乐商人之事。重点在我们的热情。我们在做音乐，不是做生意。……我们音乐自己的 定位在哪里？……语言是政治问题不是音乐问题，五月天第一首〈春娇和志明〉卖翻…… 音乐不回到本质面，我们这座谈会开一千场都没用。 国际公司和本土公司是可以分的，资金来源不同。我历经本土公司也待了国际公司，我很 佩服本土公司，如华研能在独资情况下，怎麽在中国大陆落地生根的？ Linda：华研前身是上华，老板做三十几年了。公司十一年来我们发的唱片还不到一百张 ，我们还满深耕的。SHE第一张十首歌都录好了，我们还是忐忑不安，会红吗？（刘天健 ：我做的耶）你做到80分也不知会不会红……直到听到那首後来翻成〈恋人未满〉的…… 我们认为翻唱不是罪恶，关键在你怎样把它填上好的中文词，後来我们也可以找原作者合 作……那时候我们花了一百万给Swiss Star写了〈Super Star〉……歌是骨头词是肉…… 後来我们去中国宣传，一个带一个…… 天健：刘丽阳（音）那张你们觉得成功吗？ Linda：不成功……那时我们留很多好歌给她，然後川震，我们改……有时还是要看天时 地利人和。（调查近三个月有买CD，有买演唱票的观众）现在看演唱会的人渐会比买CD的 多……锺老师一会要赶回政大，请发问…… 我：（赞赏林生祥的成就及起到的作用。） 锺：我们也是希望这样延展对话性与论述性。 Linda：（鼓励年轻人站上舞台，鼓励大家投稿华研。） 刘天健：我亦时常回忆我们音乐萌芽时的状态，在民风乐府时期也有很多所谓流行音乐， 那时唱片是卡带，了不起两三万张，没好歌就翻唱，好不容易有了教母陶晓清小姐发起了 「民风乐府」，所有的东西就从校园里烧起来了，所有同学都去学音乐，去创作，那时的 创作力一直影响到前一阵子，到新加坡到马来西亚。这股力量现在渐渐不见了。这阵子随 超偶之类节目进入校园，我感觉我又年轻了，我开始回去找我以前虹乐团的照片。我当总 经理十几年渐渐忘记音符，现在我在找回来。我们的音乐希望现在在你们，这火苗快不见 了，需要你们。 杨：音乐的基本和根是非常重要的。…在校园你可以以兴趣玩音乐，但入社会中能以之谋 生否？…我认为应该更深入关注校园比赛之类平台，如作公营的机构去支助创作人… Linda结语：音乐不分主流与否，只有好音乐和还要加油的音乐。 -- 　　　　　　　　　　 Schroedinger's cat is NOT dead. http://sites.google.com/site/youtie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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