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昨晚在PTT2 8A板发表的文章。 　　「摇滚为苏贞昌助选」这个争议非常有趣。我多年研究歌词、对政治敏感，而且恰 好是台北市选民，不加入战团就对不起自己要做的研究了。 　　看过歌词、网上也试听了，如预料般的空洞无物，只有政治正确的多元拼盘。本文 将摘要批评每一首歌，并且如一些人所期望的，完全不去想作者是谁，只就事论事、就 歌论歌。 　　我对政治人物不抱任何期望，但我对音乐创作者是有一些期望的。尽管苏营用心路 人皆知，但你一个歌手、乐团登上他们搭的台，也未尝不可借这个场子说自己的话，来 伸张一些可资民众享用的政治智慧，也给你自己攒一些政治、社会资本。如果你歌写得 好，我即便不投苏，也不会吝於给你一些credit。可惜，专辑的表现乏善可陈。虽打着 台北市概念专辑的旗号，但我这个住了二十几年台北的家伙实在听不出他们有抓到什麽 台北的精神。 　　先声明，我不是为批而批，我要作建设性的批评，我希望指出几个这城市真正值得 描绘的东西，也想建议作者用什麽思路、什麽文辞写会对你更好----不谈如何才能更符 合什麽选战或主义的欲望。 　　＂01 - 看见你要的未来＂词曰： 　　　我可以看见你的未来 　　　古老和现代都很可爱 　　　停止彼此间的伤害 　　　让这座城市充满和平与爱 　　　未来的台北城 　　　美丽的台北城 　　　自由的台北城 　　　你我的台北城 　　这空泛的歌词回避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我们人和人之间所要的未来是有冲突的。 你想当选他也想当选，你想保古蹟他想都市更新，你反中他亲中我想我就是中。第二句 如果改成「劳方和资方都很可爱」「统派和独派都很可爱」，那还说得通吗？不要说不 能改，这些都是你你我我、台北市民啊，你不唱这个，只唱争议小小的古与今，这样有 什麽意思。 　　此曲的写法从立意就错了。人要停止彼此间的伤害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我们把你们 全部干掉，让伤害变成单方面的，然後可以用我一面之词把其他人的想法和谐掉，这样 城市就充满和平与爱了。而台北的特性之一却是大家嘴炮来嘴炮去，又不真打，於是整 个大中华地区加东南亚的人都能把自己的政治想像寄托在台北。这麽活泼又这麽安全的 一个战场，我们正可好好继续伤害彼此，磨练战力以骄世人，干嘛和谐。 　　以场合论，打选战唱这种调，就像电影Mars Attack里面火星人一边入侵一边广播 "We come for peace"一样。我认为没有任何人会在乎这种调调，敌人不会在乎，自己 人也不会在乎，辛苦度日的选民不会有感觉，悠闲度日的选民也不会有感觉。歌曲用了 原住民咏唱，是在蹧蹋那种曲调，把原住民歌曲的生命力庸俗化。听起来就有气无力的 。也难怪，这种歌词，这种立意，没有人能唱出任何能感人的东西。 　　建议作者以後如果还要再写，反用其意，不唱和平与爱，而是本着你爱与和平的精 神去歌颂仇恨与战争。造就今日台北政治生命力的，是那各种各样不乏血腥又不太血腥 的执着。这是台北市最大的政治卖点啊，台北没有这些就没意思了。音乐人不正面这些 、不正写也不反写这些，却回避它只唱一些安全的古今交融、多元面貌什麽的，就空泛 而无意义了。 　　　　02 - we can make one and for all 　　其序创作理念曰： 「现在有一些机会 追求美好生活不必往南走」 　　语焉不详，白白浪费这样一个发言场合不说，这话本身问题也大：我们台北不是都 被称为天龙国，南部人争着凑过来吗，怎麽你这话说得好像南边比较好，然後你要说服 自己也说服别人台北也不错？这预设就不通了。 　　词曰： 　　　我曾离开 　　　从这条路 　　　一直往南走 　　　想想清楚 你说的未来 　　　只要我还够清醒 　　　也可以很快融入 　　　你的情绪和幽默 　　　眼前的声音 　　　不必和谐 　　　我听得清楚 　　　我们就爱 就爱不同的摇滚乐 　　「你」不知何谓；第二段不知所云；第三段的认知还不错，但亦乏文采，而且和台 北又有什麽关系？後面也就是一些一起向前走的陈腔滥调，感觉也不像是这专辑里的歌 ，而只是喃喃自语。作者到底想怎样，我都听不出来，这样就无从作起建设性批评了。 建议作者写歌以前好好把要表达什麽、要唱给谁听这个基本问题整理清楚。不然只能达 到一种正面效果，就是让人觉得苏贞昌收歌真是尊重创作者的自由，这样不着调的也有 情有义地收录发表了。 　　　　03 - HERE TO STAY 　　算是主打吧，中间出来各族语和英语的口白，称许台北的秉性。此曲的基本问题是 歌词以英文为主，拜托，老姐，我们又不是洋人，你这要唱给谁听？曲风、乐器也不中 不台不菲不越，而只是通泛的当代电子乐，这样，作者没有连结任何一个族群、任何一 种传统文化，就只是唱她自己的。 　　当然，这样不在乎族群与传统，就只是活在当下，也是台北和台北市民的秉性之一 。She surely can choose here to stay, Taipei is also for her kind to stay. 这样各唱各的调也是台北的包容性嘛。问题是，你秉性如此自顾自，中间又要把各族人 加一个老外搬来说几句话，这就不免显得牵强造作。而且她拣选的是什麽话语呢？ 　　(河洛语)… 台北有很多活动，所以我最爱去台北看表演 　　(阿美族语)… 到哪里都很方便，玩的地方也很多 　　(英语)… 台北的夜生活挺酷的，有夜市、夜店，晚上绝不无聊 　　(普通话)… 我觉得台北会给你很多挫折，但是他也给你机会完成梦想 　　(客家语)… 我在台北待五六十年，台北是我最美好的故乡 　　这里所再现的是时尚的、生活的、现代都市的台北；台北的其他样貌就不在视野中 了。我建议作者改改词，把Taipei改成Singapore，投稿过去当能得到政府大力推广放 送。我想苏贞昌竞选总部收录此曲时大概没有多看，这种调调可是能开罪劳工阶层选民 以及广大乡民的啊。 　　歌词有一句：「比起这商圈 (老实说) 其实我 喜欢保留几十年的老店」，有一点 可以问作者：你是止於喜欢老店的感觉、情调，还是真正与其中的文化、精神同在？如 果是後者，那麽，你的创作应该与老店、传统有所互文，来交相辉映出台北一种人文荟 萃的价值。但你没有。你的互文对象是你曲风所源的西洋摇滚、流行乐而已。 　　这样的台北人，实在不太可爱，虽然这种人确实不少；这样的文化视野与心态，说 好听是多元并存，说难听是各自疏离。如果作者这首歌是为观光局、文化局而写的，我 会大力批判她，说她所唱的只是一种流光幻影的现代都市形象，不是台北真正的活力与 魅力；如果她是为自己专辑、表演所写，我会暂不置辞，但留作文化研究的资料；然而 ，这首歌是为苏贞昌选举而写，我却要小小地肯定她了。因为，交这种歌曲给人家竞选 ，意思就是不管你政客想要什麽，不考虑可能惹乡民不爽、被有心人拿来作文章，我就 是唱我的歌过我的日子。这恰是台湾言论自由与艺术工作者独立性的良好见证。虽然， 这样的姿态也无益於政治进步，但它能消极地抵免政客的利用与消费，亦可式凭也。 　　　　04 - 在这城市写下爱 　　平庸的励志歌曲。歌词平庸，只在音乐的表现上作些花样：「用原住民的吟唱来代 表来自四方游子的心境，大胆的结合提琴乐器及交响乐的形式，建构具有正向积极的都 会色彩却又不失文化特色的音乐。」我不知道这类已经被玩过无数次的混搭有何「大胆 」可言。奉劝广大创作者以及文案写手，不要再作这等空虚的修辞。 　　首句：「床边窗的外　繁荣的车水马龙」，请问「床边窗的外」是哪一国哪一族哪 一朝哪一代的中文？ 　　唱起来又如何呢？平板，前两段的旋律像一条直线，音调毫无起伏，後面原住民风 的吟唱也有气无力。无可置评。我只能说：汉语是有四声的，谱曲要配合字音才能流畅 、动听。这个基本功不是很好练，但你既然想写歌，就请好好练一练。建议回学校修几 年诗选词选。 　　　　05 - 北城讲古 　　　　11 - 台北市‧点仔胶 　　此两曲欲重订台北市的历史与文化渊源而述之，然亦流於文采欠奉的刻板说教；曲 风欲追溯说唱传统，或点缀以往日童谣，但也听不出什麽古早味。 　　说句公道话：讲古歌曲要写得好，是极难、极难、极难的，你要能完全将历史人文 之流变了然於胸，还要有能够承先启後的文字与声口，去将之表述出来；如今，你还要 对当代的史学、社会学、政治学有所了解，以针对这个时代的关键问题，作出可让士民 讽诵流传的金句。 　　现在我们还能听到的讲古歌曲，一有陈达这个土里长出来的异人的录音，再有便是 一些教授、有心人采集的原住民口传史诗。但这些离现在、离当下都远了。面对当下之 作，以前有罗大佑《家》专辑，王武雄作了几首七言的歌词给罗大佑唱台湾史，他的文 采比现在这两首的白话好多了，但也讨不了好，因为政治上不能让人满意。较好的是胡 德夫〈太平洋的风〉，他不去条列史事流水帐，而是多举情景、意象虚写，将历史蕴含 其中。 　　人家那是成长、生活几十年累积的底蕴，你我小辈想学也学不了。我们想写讲古的 词曲，还是乖乖去把诗经的周颂、商颂，楚辞的离骚和九歌、天问，以及历代着名长诗 啃一遍。清初吴梅村隐笔曲笔写了许多明末史事，我们现在不用隐笔了，但他编排典故 的功夫很可借鉴；也推荐民国诗人吴芳吉，他很有心要写史诗，有着大量习作，未必经 典，但我们可从中学到许多。罗孚《燕山诗话》写了很多历经文革的大陆文人的古典诗 作，极可观，也强力推荐。 　　这里别的不讲，只略论两首歌还有现在很多歌曲对史事的罗列。北城讲古： 呀系台北 系捱介都市 捱介屋角介名就喊作 Taipei City 呀介都市 介开发 系当生趣 最早介时节系 无人要介盆地 一千多年前 台北没汉人住 单净系原住民喊做凯达格兰 荷兰西班牙先後来到台湾 毋过全 没人要 去Taipei City发展 後来来到该十八世纪 河洛 客家人全部来到台北市 士林艋舺大稻埕 系发展介开始 闽客泉彰械斗 全因为争田夺地 变做都城 重心移向北方 日本介时 都市规划 做介当强 有当多介建设 系该时煞青 呀就系台北介历史 煞猛打拼 　　台北市‧点仔胶： 三百年前福建人来到台湾这片土地 从那艋舺沿着淡水河岸就安呢开始 迪化街大稻埕保安宫拢有生活的轨迹 这就是台北 初期的都市 一百年前日本人来到台湾这片土地 建造总统府监察院这些重要的根基 中山北路五条通六条通到圆山神社 这就是台北 曾经有过日本风的都市 ...... 六十年前光复後我们填了瑠公圳 有了新生南路交通一切变的舒适 北京烤鸭山东馒头成了正港台北味 这就是台北 正发展的都市 十五年前介寿路改为凯达格兰大道 捷运成行使我们时间运用更有依靠 发展信义内湖还有南港新的面貌 这就是台北 越来越有自信的都市 　　前者平铺直叙，後者随处举隅，不上口，也无深意，比教科书还差。 　　史家陈寅恪认为，优秀的诗词、对联所讲究的对仗，不只是文句与词性对称，还要 能两句对照出一些自然与人事的深度意涵，成为一个有机的组合体。他说的是对仗，但 排比也是同理。 　　我们写历史的诗歌，首先要把脑海里的历史图像建构出来，好好规划，想你要给观 众一幅怎样的图景。这之中最普通、最传统的技法是：第一、二句先写出一个图景，由 这个画面统摄全诗以及你史观的基调：「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玉露凋伤枫树林， 巫山巫峡气萧森」；「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小河弯弯向南流，流到 香江去看一看」 　　现在你要写台北，你认为台北的基调是什麽？你可以给一句什麽？我什麽都看不到 。我不苛责作者，因为这很难，非常难！但你如果抓到了，抓到了这个城市这个时空的 神髓，就可以流传一百年一千年。我寄望於看这篇文章的广大网友。 　　　　06 - 台北的梦 　　话太多了。报流水帐。你要写话很多的词，前有黄舒骏早年作品，他每一段的排比 能做到紧凑、层递；後有英年早逝宋岳庭，他每一段都有很密、很浓的能量。应该注意 ：他们唱词的安排，不只是把主人公的经历次第唱过，还能每一小段展现一个主题、一 种现象，至一大段组合成一大题，副歌部份反覆强调主要观念，以至全曲组合为一记叙 、抒情、论说的复合体。罗大佑、林夕亦能此，但他们写歌不用太多话。 　　我想此曲的作者是有诚意的，至少他写出了应该是自己的故事，一些阴暗、冷漠社 会的见闻，但也只是平板地rap过去，不耸人听闻。这样不知谁会有耐心投入听完，而 不只当成某种背景声音。 　　修辞亦大可商榷： 　　　这是我们的台北 我们引以为傲的都市 每个角落都有一个故事 　　　但那故事总像那阴阴的天空 有点忧伤 怎麽唱这歌总还是有点惆怅 　　　我们的神情应该带着骄傲 但我们却不自觉透露出些许焦躁 　　　这里有太多我们痛恨的问题 但我们无可救药的爱着这块我们痛恨的盆地 　　首先，前面一串阴郁冷漠的故事讲下来，我不知道你怎麽还是把台北引以为傲了。 我也不知道我们的神情为什麽应该带着骄傲，我从小到大学的都是要谦虚，不要看不起 其他人，而且台北市政很烂（後来我才知道台北比下很有余）。问题最大的，是最後一 行的「痛恨」「无可救药」「爱」，我实在听不出你哪来这麽激烈的爱恨。再说，这麽 多年政治风波下来，我认识的大多数人都淡定了，知道恨也没用啊。除了一些和市府、 政客有私仇的，大家都麻木了，不会痛了。就算要有所举动，也是很理性地谋划、斗争 、游行抗议、诉讼、爆料、寄黑函等等，只有电视上那些还在用洒狗血的低等手段。再 说「无可救药」，干嘛救？爱就爱嘛。而且人们对台北市这个环境的感情和习惯，我认 为是很复杂很多样的，不应该把爱字说出来概括。报上那麽多写台北好处的作家文章， 没有一篇把爱字说出口的。一说便俗了。这点也是要请广大创作者书写城市、土地等题 时鉴戒的。 　　　　07 - 崖等个梦 (我们的梦) 　　唱来唱去也没唱说你的梦是什麽，是自由平等博爱还是赚大钱还是独立建国还是每 天混吃等死。完全符合了破报的评论：「无立场，塑造形象，打模糊」。歌词是客家话 还是什麽话都无关紧要了。 　　　　08 - 出外人 　　延续几十年来「打拼」的这一歌路，新意仅有形式上的找一些越南劳工来唱他们母 语，似乎这样就算发声了。编曲喧闹，这就和此类歌曲一般沉凝、沧桑的曲调有别。这 种差别是不适宜的，味道就不对了。建议此曲和上一首歌的作者去找林生祥《临暗》来 听十遍。 　　　　09 - 心跳跃 ──────────────────────────────────── 创作理念 这是一首充满着爱与和平的歌曲，没有颜色，没有肤色的分别， 只有共同的心跳共同的自由 ! ──────────────────────────────────── 　　那我还有什麽好说的呢？作者不妨试投稿CCTV-3（中央电视台音乐频道），或者各 省各市级文艺联欢晚会，与十三亿大陆同胞共享没有颜色、没有肤色的分别的共同的心 跳与自由。 　　　　10 - 流浪台北 　　　看着拂晓的天光　　　　　　 　　　流动城市的橱窗　　　　　　 　　　我们试图找回 　　　曾经美丽又最纯粹的对望 　　第一句，不如直接写拂晓天光是怎样；第二句，词性不明，我猜这是模仿各种电影 、宣传片里面阳光照过玻璃帷幕的画面，若然，则创意欠奉。基本问题还是没写出画面 来。三四句转得略生硬，建议把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的意思适度编进 去。 　　　阴晦太久的彩虹 　　　乌云後伺机而动 　　　如果你心中有梦 　　　请跟着我一起走　　 　　不合物理。我们举自然景象作兴，要嘛本诸神话，要嘛本诸物理。彩虹是我们所见 光的折射景象，不是一个有主体性的物件，不会伺机，也不会动，动都是水、空气和人 眼人心在动。所以前两句就不通。如果你是古人或文盲，这样写我体谅你，但彩虹的性 质明明就是中学物理常识，大家都知道，再看这种词也就只会觉得比拟不伦。後两句也 不通。我是有梦，但我干嘛跟你走。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此段写得不错。彩虹就像政治上的意识形态，本身并无实体 ，也没有自己的意志，只是人心所见，而能者操弄之。这些能者擅长的，就是如果你心 中有梦，请跟着我一起走。 　　　徘徊在陪我成长的街头 　　　想起我们儿时的天空 　　　血流淌现实名利之中 　　　前方的路变迷蒙 　　「陪」字可删。儿时的天空，是怎样？你几岁？我儿时是八十年代，物理上的天空 已经污染很严重，政治上的天空倒是风起云涌，经济的天空则是一片暴发的大好形势， 那你想的是哪个啊？作者写到这里就不写了，本来这很值得写的。第三四句转回现实， 「血流淌」生涩而且太血腥，不符合比较普遍的情事，如肝硬化、肾衰竭。如果这里把 词改成肝硬化、肾衰竭似乎不错，但後面现实名利几个字又太无趣了，怎麽搭都不顺口 。不过作者还年轻，如果这个年纪便肝硬化、肾衰竭就太惨了。 　　　流浪在寂寞台北的夜空 　　　坚持是我唯一的信念 　　　披起了使命 　　　穿戴上了虔诚 　　　爱让我茁壮 　　　迎向了希望！！ 　　一字评曰：喔。 　　也还好，十年来，空洞无物的歌词太多了，这首还不算差的。不过兄台你好歹讲一 讲你要坚持什麽使命，对什麽虔诚吧。不想明说我的志愿是茁壮到三十公分，那就营造 一个勃起的意象来呼唤希望，好比哈利波特对付dementor的术法是观想正面形象。你也 观想一个来看看嘛。建议作者去登山，或去博物馆盯一件文物盯三天，看看古代工匠、 文人、艺术家坚持出来的成果是什麽，再想想自己要做什麽吧。 　　最後，板上那麽多人在争议他们举止的正当性，却没几个人去实际听听这些词曲在 唱什麽、写得怎麽样，我觉得很荒谬。这些明明一连就过去了，PTT lyrics板有所有歌 词和试听连结。希望各位强者也来发表一下对这些词曲的意见，我会存为宝贵资料，将 来写论文必定依足规范徵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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