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arsen (cars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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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闲聊] 关於明代兵力的几种类别
时间Fri Mar 3 22:43:54 2023
在明代史料的记载中，兵力数字有好几种类别，而现代研究讨论时常统称为兵力，
但内容有所差异，经常也不太容易区分。若以举例来看，会比较清楚～
▌军队兵额
先前的讨论中曾提过，明代初期是采行军户制。洪武26年（1393）户部造册统计的
人口为6千余万人。而由兵部管辖的军户，大约有役男3百万余人，从中挑选官兵。
洪武25年，中央的官兵为20万余人，地方的官兵为100万余人，合计为121万余人。
［图］（右）《诸司职掌》记载户部造册人口为「六千五十四万五千八百二十一口」；
（中）万历年间，户部郎中叶春及记载「国初」军户役男为「三百一十万余」；
（左）《明太祖实录》记载洪武25年的「内外武官并兵马总数」。
https://i.imgur.com/Hp9G6ge.png
出处：
https://archive.org/details/02087241.cn/page/n14/mode/2up
https://archive.org/details/02108740.cn/page/n44/mode/2up
https://sillok.history.go.kr/mc/id/msilok_001_2250_0010_0020_0130_0050
▌防区分配
这些官兵会分配到各地区布署，明代初期的12个边镇，各自分配的兵力从1万余人
到10万余人不等，合计共有官兵79万余人，马骡牛26万余匹头。每个边镇的防区中，
有着众多城池、堡垒、哨台等据点，都需要一一分配兵力。
［图］各边镇分配的兵力随着不同时期而有所增减。
https://i.imgur.com/KxDFBkU.png
出处：《度支奏议》，堂稿卷3，第13-15页。
https://archive.org/details/02082994.cn/page/n16/mode/2up?view=theater
［图］真保镇需防守3百余公里的长城，有许多关隘。万历初期的兵额共有5万余人，
分散在各处驻守，有的营为3千余人，也有的营不到1千人。
https://i.imgur.com/g0dsjc4.png
出处：《四镇三关志》，卷3，第21-26页。
http://bit.ly/41F6VTl
▌实际兵力
边镇的兵额也有几种类别。其一是由各边镇的督抚大员，向朝廷提出的规划兵额；
其二是经过户部与督抚大员来回商议之後，核定该年度朝廷供应粮饷的帐面兵额；
其三是发放粮饷时，实际收领的兵额。因此实际的兵力会不满额或超额。
这三种兵额的记载，前两种较为常见。若能查到第三种记载，则会更加合适。
［图］崇祯11年（1638）5月发放粮饷，辽西关外明军的编制原额，官兵为7万人，
马骡牛为4万余匹头。 实际「见在」官兵包含班营在内，为将近6万7千人，
马骡牛为2万1千余匹头。虽然官兵接近满额，但马匹却缺少了一半，必然会
对於战力造成不小的负面影响。辽西明军於崇祯年间始终苦於缺马。
https://i.imgur.com/rSUtGmC.png
出处：《中国明朝档案总汇》，第31册，第314-317页。
▌战兵、守兵
而兵额之中，进一步再分为战兵、守兵、杂兵等不同类别。例如天启5年（1625）
孙承宗在辽西担任督师，他麾下的官兵包含了山海关与关外，规划由朝廷供应粮饷
的兵额为13万4千余人。其中战剿正兵为将近9万4千人，防守正兵为1万6千余人，
不列入战力的杂兵为2万4千余人（差役、工匠、力工等等）。在兵额中有7成兵力
属於战兵，可见孙承宗相当积极地采取进攻策略。（之後核定为11万7千余人。）
这些部队与後金连番恶战，损失很大，曾补充或重新编制。到了崇祯10年（1637），
辽西关外明军的编制原额，官兵为6万8千余人。其中能够抽调入关支援的机动兵力
「堪战援兵」仅有1万4千余人；分散布署在关外八城、堡垒、哨台「坚守毋动」的
守兵则有4万7千余人，负责防守长达160公里的狭长地带。官兵编制转换为固守，
可见此时由於情势不利，着重於防守策略。
［图］辽东巡抚方一藻列出了战守各营的兵力，亦提到马匹缺额高达7成之多。
https://i.imgur.com/e2AsZW5.png
出处：《明清史料》，甲编第9本，第862-86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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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F：推 ct13579: 战兵员额那麽大吗 03/03 23:17
记载来自於〈简汰官兵疏〉，其中的数字先前有略作整理～
https://archive.org/stream/02101525.cn#page/n4/mode/2up
https://webptt.com/cn.aspx?n=bbs/Warfare/M.1271008851.A.45E.html
2F：推 a33356: 天启末到崇祯初年明朝还是有点余力的，还能打个四城之战 03/04 00:03
3F：→ roseritter: 杂兵XD 03/04 00:45
原文是这样写的 XD
https://i.imgur.com/RTwhP9v.png
※ 编辑: carsen (114.44.26.154 台湾), 03/04/2023 08:30:37
4F：推 overno: 优文 03/04 10:29
5F：推 overno: 好奇想问，军户早期当兵似乎是要去外地卫所当兵，再强迫 03/04 10:33
6F：→ overno: 娶当地老婆，但这样该卫所兵等於在执勤地点成家立业，产 03/04 10:33
7F：→ overno: 生新的军户小孩，其子被迫当兵时，要去外地卫所还是子承 03/04 10:34
8F：→ overno: 父业？ 03/04 10:34
9F：推 overno: 然後老朱自认卫所兵是终身职，不用担心65岁退休没饭吃， 03/04 10:37
10F：→ overno: 所以是好差事，这样久了各卫所不就固定有1/3的50岁以上老 03/04 10:37
11F：→ overno: 兵 03/04 10:37
情况蛮复杂的，有的在外地调为卫籍，有的保留原籍，也出现在两地有两个家庭。
而卫所人口随着增长滋生，人数自然越来越多。但也会出现苦於军役逃亡的情况。
可参考于志嘉老师以族谱对军户的长期研究，如〈试论族谱中所见的明代军户〉～
https://www2.ihp.sinica.edu.tw/file/3469qeSsDgQ.pdf
http://bit.ly/3Jabz4y （于老师的系列论文）
12F：→ savvik: 子承父业...... 03/04 14:27
13F：推 hgt: 看原文，好像应该是"运杂兵"?? 03/04 14:30
杂兵的项目与数字在〈简汰官兵疏〉中有列出，包含了官役（公费、衙役、官役），
屯（屯兵），工（筑濬工兵：班军、修防营、沙兵），局（军器火药等局的局匠），
运（各营站的运车）。各自有不同的功能，也可以统称为辅兵～
14F：推 zeumax: 子承父业，武士的儿子还是武士，骑士的儿子还是骑士 03/04 14:54
15F：→ zeumax: 年龄到了有儿子接班就可以退役，当然从外地找一个也行 03/04 14:56
16F：→ zeumax: 服役者才能继承土地理论上看着不错，但因为服役者要农作很 03/04 15:02
17F：→ zeumax: 少能同时操练，战力衰减还是小事，更惨的因为生产力下降 03/04 15:02
18F：→ zeumax: 不能温饱下很快出卖耕作权，土地兼并直接毁坏军户制度 03/04 15:02
※ 编辑: carsen (114.44.26.154 台湾), 03/04/2023 15:46:12
19F：→ vwpassat: 发包给美国农户用机械大面积耕作，才有可能保持卫所军的 03/04 16:34
20F：→ vwpassat: 战斗力！？ 03/04 16:34
21F：推 tucker: 推 03/04 18:13
22F：推 NKN: 记得明末因为边境缺兵最後边境将领多直接用报酬雇私兵 03/04 19:43
23F：→ NKN: 简单说不论是封建制或军户制度 兵役绑身分的制度 最後都容易 03/04 19:44
24F：→ NKN: 易因经济发展造成的报酬不公+用钱雇兵更快而崩溃 03/04 19:45
25F：推 articlebear: 推 03/04 20:16
26F：推 overno: 边军被移入的军户，若不能返乡自然只能在当地生根，人口增 03/04 20:24
27F：→ overno: 长当地军田生产力又不够，然後老乡及边地的军户血税怎麽 03/04 20:24
28F：→ overno: 算？从ㄧ户变2户所以要出2人？ 03/04 20:24
29F：→ overno: 子承父业，就是军户血税啊......抽壮丁去当兵 03/04 20:25
情况蛮复杂的，基本上明代前期的军户是例不分户，通常来说每户人口会越来越多。
以户为单位，抽取若干丁来服役，先从本房嫡支挑选，也有以旁支或收养外人应役。
可参考于志嘉老师〈从王恭毅公驳稿中争袭官职一案论明代垛集军户的军役更代〉～
https://leghist.project.sinica.edu.tw/word/02yuzi.pdf
※ 编辑: carsen (114.44.26.154 台湾), 03/05/2023 08:54:56
30F：→ overno: 感谢 03/05 11:02
31F：推 Su22: 若某军户应役者有战功升了官(ex:变成游击或参将),仍属原户吗 03/05 11:54
是的，仍属原户，于老师上面的那篇有举例～
从《武职选簿》也可以看到一些前後承继的记载。例如指挥佥事张承祖，其祖辈为
张才兴，於洪武2年充军，之後於洪武5年过世，该户由张才兴的兄弟张蛮子补役。
张蛮子陞官为小旗，他过世之後，又由张才兴的儿子张忠补役。
https://i.imgur.com/9nzD0rc.png
指挥佥事王云龙，其祖辈为王伯成，於洪武16年充军，之後於洪武20年因年纪老迈，
由儿子王瑛代役。王瑛於洪武23年陞官为小旗，又陆续累积功劳，於洪武35年陞官
为正四品的指挥佥事。
https://i.imgur.com/QyP6P5v.png
32F：→ overno: 明代军官不是世袭吗？ 03/05 12:26
33F：→ overno: 有重大功劳的转任卫所到 锦衣卫，就升天了 03/05 12:27
34F：推 corlachang: 明初内庭有殉葬风俗，那些陪死的女人叫朝天女，她们的 03/05 15:00
35F：→ corlachang: 亲属叫朝天女户，有优待。建文帝就把一批朝天女户编入 03/05 15:02
36F：→ corlachang: 锦衣卫当百户啥的。其实卫所就是户籍的一种，锦衣卫也 03/05 15:03
37F：→ corlachang: 是，一般认知的可怕形象只是其中部分人的执掌业务， 03/05 15:08
38F：→ corlachang: 其他的就是吃公家饭爽爽过日子。 03/05 15:11
39F：推 overno: 世袭锦衣卫就是爽 03/05 16:41
※ 编辑: carsen (114.44.26.154 台湾), 03/05/2023 20:07:31
40F：推 andystupid: 推 03/06 11:49
41F：推 sdd5426: 明卫所跟清八旗 一个贱民一个贵族 到最後战力都腐败 看西 03/06 12:53
42F：→ sdd5426: 方俄罗斯的strelet跟鄂图曼的janisarry也是 军人变成一种 03/06 12:53
43F：→ sdd5426: 世袭身份似乎就必定走向腐败 03/06 12:53
44F：→ overno: 要人真卖命，要有立即可见的利益 03/06 13:01
45F：→ overno: 世袭者没有卖命的理由 03/06 13:01
46F：→ corlachang: 北魏采鲜卑部落旧制编了八部，首领称大人，军政合一 03/06 14:15
47F：→ corlachang: 早期的满洲八旗非常类似这种体制，可能是北方民族的 03/06 14:16
48F：→ corlachang: 传统。八部大人後来演变成八柱国，到了隋唐加上均田制 03/06 14:18
49F：→ corlachang: 成了府兵制，这时候又跟明的卫所制差不多，然後也一样 03/06 14:19
50F：→ corlachang: 慢慢烂掉。 03/06 14:19
51F：推 zeumax: 八旗是卫所改版，军民合一，美一部授一旗就如同军队一般 03/06 14:32
52F：→ zeumax: 因为建州卫还是要为自己资源打草谷，征伐其他部落所以在当 03/06 14:33
53F：→ zeumax: 时战力维持相当好 03/06 14:34
54F：→ zeumax: 但入关变朝廷发钱也不能往自己人劫掠，日子舒服了卖命干嘛 03/06 14:34
55F：→ zeumax: 明内地卫所种田有饭吃，出阵训练要自己出，久了谁还想练呢 03/06 14:36
56F：推 Gogoblue: 推资料 03/14 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