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银剑猛然刺穿了那怪物，从牠的喉间突出，剑尖犹在距离坎多蒙眼前 颤动。接着，一道无比森寒的檩风冲击飞越他头顶，精准地冻住了女牧师肩上 的魂屍。 「坎多蒙，你真是让我失望啊。」 随着这句半嘲谑的话语，艾泛的蓝披风迅速掠过，轻盈地飘入魂屍群中。 她手中的银剑与冰结之爪就如当初决斗时一样行云流水，带着特殊节奏感的优 雅剑势中隐含着凌厉杀招，一一击倒敌人。跳跃者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还在地上做啥？再不来，我可要把这些家伙全杀光啦！」艾泛笑着说， 显然不知道坎多蒙的身体状况有多糟。 「你就把他们杀光吧。」 「是吗？那我可不客气了。」艾泛手一甩，挺剑攻向另一只魂屍。 她果真没客气。没多久，艾泛与随行的援军已经将魂屍全数剿灭，开始救 伤的工作。坎多蒙勉强撑起身子，推开伏在他身上的跳跃者屍体，拖着一身伤 爬起来。甫站直，他便发现死亡骑士别理克轻蔑地看着他。有着灰黑发、鹰勾 鼻的别理克直直走向坎多蒙，苍白的面孔使他看上去格外阴沉，嘴角那不屑的 线条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十分不满。 「这是怎麽回事？」别理克厉声问。 「你不长眼吗？不会自己看？」坎多蒙冷冷地回应。他原先不想挑起旧恨 ，但这家伙一副想找碴的样子，这口气他可吞不下去。 「有呀，」别理克反唇相讥。「我看到一只丧家之犬。」 「够了，你们两个。」艾泛走到他们中间，将两人隔开。「仗都还没打完 ，就先内哄起来了？」 「艾泛，这家伙分明可以料理这些低等妖物，但他竟然无视看护牧师的安 危袖手旁观！」别理克越过艾泛的肩膀瞪着坎多蒙，一边愤愤地说。 「那又干你什麽事了？你才是狗呢，什麽也不知道就在乱吠。」坎多蒙挑 了挑眉，不屑地说。 「萨沙理安当初应该直接把你的灵魂粉碎，省得闇刃骑士团中多你一个败 类！」别理克气得脸都扭曲在一起，手指在坎多蒙鼻子前挥来挥去，说不出地 惹人厌。 坎多蒙大可澄清自己严重内伤，但他才不想在别理克面前坦承自己的虚弱 呢。两人剑拔弩张地对峙着，别理克甚至一手按在剑柄上，似乎巴不得将坎多 蒙切成碎片。虽然坎多蒙现在根本不是别理克的对手，但他还是不甘示弱地挑 衅着。 「烦死了！你们两个，是有完没完？」艾泛暴吼一声，将他们俩的争执声 给给压了过去。「真是无聊，一点小事情也能吵！」 「艾——」别理克待要回嘴，却被立即打断。 「给我闭嘴！不要让我说第二次。」艾泛不耐地说。 别理克猛然住口，似乎很想反驳艾泛，但他终究隐忍下来。不过别理克仍 死命瞪着坎多蒙，彷佛要把他给瞪穿似的。若眼神可以杀人，坎多蒙大概已经 被碎屍万段了。看着那家伙气鼓鼓的样子，坎多蒙满意地冷笑一声，随即被艾 泛瞪了一眼。 「你也一样，别太过份了。」她警告道。 「我什麽也没做。」坎多蒙双手交叉於胸前，若无其事地耸耸肩，让别理 克更加光火。 艾泛确认他们俩相安无事後，转过身去招来一名士兵。 「看护牧师没事吧？」 「报告！」那名士兵敬了个完美的举手礼，中气十足地回答。「看护牧师 虽然受了些伤，但只须治疗并休息几天即可。」 「让我看看。」艾泛轻轻地蹲下。 那名女牧师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受伤的。想起这点，坎多蒙不由得探头窥视 她的伤势。她左手呈现奇怪的角度，彷佛没了骨头歪歪斜斜地挂在肩膀上，雪 白的袍子也染红了一大块，看上去怵目惊心。似乎是中了毒，女牧师嘴唇发青 、不停地冒冷汗，而且整张脸都失去了血色，苍白得可怕 艾泛怜惜地摇摇头，正想说些安慰的话，背後便传来急切的呼喊。 「莉瑞雅姊姊！你还好吗？」圣骑士少年毫不客气地将艾泛挤到一边，跪 在女牧师身边，焦虑看着她。 「我没事的，只要治疗一下就可以了。」女牧师微微张开眼，勉强地笑了 笑，还轻轻拍了拍少年的手。 「我吓死了！」少年紧张地说。「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他持续叨叨絮絮了好一阵子，莉瑞雅也不厌其烦地回答。艾泛没说什麽， 安静地走到一旁，让他们两姐弟谈谈。坎多蒙则暗中观察着莉瑞雅，见她呼吸 越来越急促，忍不住站上前去打断他们。 「让她好好休息，臭小子。」坎多蒙一把揪住那少年的後领。「你会把你 姊姊害死的。」 「放开我！」少年挣扎着转过头，发现出手的人是坎多蒙，立刻安静了下 来，任性的目光也立刻放低，死盯着自己的靴子。 莉瑞雅注意到弟弟奇怪的反应，狐疑地看着他们。 「你刚才那样大吼大叫的，差点把我们给害死，这帐都还没跟你算呢！」 坎多蒙想起这少年愚蠢到惊动一群魂屍便恨得牙痒痒的。 「别这样，上尉。」莉瑞雅伸出一手搭在坎多蒙前臂上。「他只是想帮忙 而已，你就别再追究了。」似乎牵扯到伤势，女牧师发出声闷哼。 这时，艾泛说话了。「看护牧师，你该休息了。」 她的权威没人敢质疑，坎多蒙也不好再多说什麽，放开了圣骑士少年。那 家伙很快地溜入队伍中，消失在坎多蒙视线中。 艾泛转向别理克，指着担架道：「别理克，麻烦你将看护牧师带到救伤站 找其它疗者。」 「什麽？」别理克十分错愕。他看看艾泛，再看看坎多蒙，显然不敢置信 这工作会落在他头上。 「怎麽，有意见？」艾泛皱着眉说。 「没有。」别理克嘟囔着，眼中带着一丝怨怼。但他终究没和艾泛争论， 也许他明白自己不可能违抗代表骑士的意志。 「很好，麻烦你了。」艾泛点点头道。 「我的荣幸。」别理克心不在焉地回应。他随即指挥随行人员抬起担架， 并分配些许人手收拾善後。 尘埃落定之後，坎多蒙感到强烈的疲惫与倦意。他本来就因血魄之力乾涸 而精疲力竭，再经过这麽一折腾，他感觉自己好像丢了半条命。他缓步加入伤 患队伍，期望可以好好休息，但艾泛很快地叫住他。 「坎多蒙，你留下。」 「我很累了。」坎多蒙摇摇头说。他感受到别理克投射来充满敌意的目光 ，彷佛带刺的金棘草紧紧攀附在背上。 「留下就是了，我有话问你。」她命令道。 坎多蒙叹了口气，但他也没力气再跟这女人争执了。连别理克这好斗的家 伙都乖乖听话，何况是现在的自己呢？他不情愿地走回艾泛身边，像是被处罚 的小孩般。在其他人离开前艾泛都没再说话，一动也不动。坎多蒙不禁猜想她 到底想问什麽，竟然重要到需要支开其他人？ 「让我看看你的伤吧。」确认所有人都消失在视线中，艾泛才缓缓道。她 看见坎多蒙讶异的表情，得意地笑着。「也许别理克看不出来，但你可瞒不过 我，你一站起来我就知道了。」 「不用了。」坎多蒙斩钉截铁地拒绝。虽然他不知道艾泛是如何观察出来 的，但他一点也不想让艾泛知道自己的伤势。 「少废话，把手给我。」艾泛秀眉轻挑，一把抓起他的手。 真是个霸道的女人，坎多蒙暗自抱怨。他感觉到一股符文之力的游丝缓缓 渗进手腕，有点像是稍早他与萨沙理安建立起的符文通道，但这次是艾泛单方 面地输出力量。他仔细打量着女死骑的神情，只见艾泛讶异地咦了一声，接着 疑惑地看着坎多蒙。 「怎麽了？」坎多蒙好奇地问。 「这真是太乱来了。萨沙理安怎麽会容许你把自己搞成这样？」艾泛喃喃 地说。她再度检视着坎多蒙的状况，最後责难地说：「你还没死真是个奇蹟哪 ，这实在是我见过最诡异的情形了。你应该要立刻接受治疗才对。」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麽。」坎多蒙把手抽回。「休息一阵子就行了， 用不着什麽治疗。」 「别逞强，不接受治疗你会死的。」 「我才不在乎呢！」 「我以为过了这段时间你会成熟洗练得多，没想到你还是一样。这个世界 没欠你什麽，我们也没对不起你，我不明白为何你总是拒绝别人的好意？」 「我……」他待要辩解，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艾泛是对的。自己总像只刺蝟，将周围的人刺得哇哇叫，不但使一些关心 自己的人伤心，也深深地让自己陷入无尽的孤独。他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表 达歉意。活着的时候，碰到这种情形该说些什麽呢？ 「对不起。」坎多蒙好不容易才想起那句遗忘许久的话。 而这句话的魔力出乎他意料之外地大。艾泛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看着坎多 蒙好一会儿，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呦，真难得。」她吹了声口哨。「看来你也不是无药可救。」 「别挖苦我了。」坎多蒙尴尬地说。但他很惊讶艾泛这麽快就原谅他了。 「好吧，让我们谈谈你的伤势。」 坎多蒙求之不得。 「萨沙理安有没有向你解释过死亡骑士的生命力是如何储存的？」 「大概没有吧。」其实坎多蒙也不是很确定。他耸耸肩。 「嗯，我想萨沙理安的心思大概都放在战场上吧。」艾泛调侃着。「那家 伙一向是个战争狂。」 「战争狂？」他狐疑地说。 这个改变他甚多的长官总是将热情与关心隐藏在每一次玩笑话中，坎多蒙 虽然对萨沙理安的『幽默感』不以为然，却也深深感激他。萨沙理安的为人就 如每次夜酌带来的晨露酒那样韵味深长，坎多蒙对他的敬意与日俱增。忆起那 张手绘地图和一颗颗圆润的黑石白石，长官投入专注的神情便浮现眼前。 这样的萨沙理安实在不像是个嗜杀的人。他真的热爱战争吗？ 「死亡骑士的力量来自於符文，而符文之力源於我们的灵魂。」艾泛并未 注意到坎多蒙的心不在焉，自顾自地说下去。「活生生的人将生命储存在肉体 中，而我们则是将生命寄存在符能上。」 「什麽意思？」 「血魄骑士的例子应该最好理解。」艾泛意味深长地看着坎多蒙。「血魄 ，顾名思义是鲜血的力量，而鲜血从何而来？」 「活人。」他颤抖地说。坎多蒙忽然觉得有点冷。 「没错，我们汲取他人的鲜血，以血魄符文的型式储存在魂魄中。无论是 冰霜或是秽邪，基本上大同小异，都是透过灵魂收割以及杀戮来补充。」女死 亡骑士向前走了几步，背对着坎多蒙。她一身蓝装在朦胧月色下如玲珑剔透的 蓝水晶，精工制作的披风皱摺闪着熠熠蓝光。 艾泛侧着脸庞，继续道：「凡事必有代价，生命亦是如此。不死的巫妖乃 是透过强大的法力将自己的生命封存在骨匣中，换句话说，他们以魔法延续了 生命。而死亡骑士，也就是我们，透过的则是不断窃取他人的生命。」 果然跟坎多蒙料想的一样。但知道自己是多麽肮脏的生物，他还是不由得 感到凄凉与厌恶。在战斗中的那股甜美与畅快，原来都是死亡骑士的本能。那 股想杀人的冲动竟是与生俱来的。 我们本不该寄生在这世上的。他心中有个声音说道。 「这样你明白了吗？」艾泛不带感情地说。 「所以呢？」他的语调冰冷，不自觉地握拳。「所以我现在要去杀人，来 『补充』自己的生命吗？」 艾泛伫立了好一阵子，维持偏着头的姿势，细细地观察着坎多蒙。 「我并没这麽说。」她回过身走近，同样的蓝眸锁住坎多蒙的视线。「透 过杀戮补充当然是最快的，但我们是闇刃骑士，和巫妖王手下失去理性的杀人 机器不同。」 「我看不出有何不同。」坎多蒙暴躁地说。 「那就是你不长眼了。」艾泛以他对别理克说的话回敬。「我们领悟到一 种新的方法来延续生命，不需要杀死活生生的生物。」 坎多蒙意会过来。「你是说……不死生物？」 「正确。」她弹了个清脆的响指。「这是我们讨伐巫妖王的其中一个…… 相对自私的理由。」艾泛柔声补充。 坎多蒙沉默了。他觉得心好乱，萨沙理安帮助他重建的平衡又崩解了。每 次他试图说服自己、了解自己时，又会发现死亡骑士一个更深的秘密。坎多蒙 不喜欢这种感觉，他好希望可以丢开这些包袱，死也好、活也罢，反正对他而 言都没有意义。苟延残喘的日子究竟有什麽好过的？ 「何必这麽麻烦？我宁愿自我了结。」他咬着牙说。 「少来了，你才不是认真这麽想的。」 「你凭甚麽说我不是认真的？」坎多蒙恼怒地吼着。 「那你就去死吧。」艾泛冷声说。 伴随着这句锋利的话，她的银剑刷地一声出鞘，流星般直刺坎多蒙心口。 剑尖闪着炫目的寒芒，看似简单的一式中含着无限的变化，灿烂夺目又致命。 电光石火间，坎多蒙本能地闪躲，而艾泛的银剑也变刺为削，仅在他胸口留下 细细一道口子。坎多蒙被震慑住了，呆楞地看着艾泛，随即被她以剑身打了一 巴掌。 「身体是诚实的，你根本不想死。」艾泛哼了一声。「别再把寻死挂在嘴 边，真不像个男人。」她忿忿地把剑归鞘，生气地拨了拨头发。 坎多蒙低头看着罩衫的裂口，无言以对。 「我问你，你难道没有理想吗？」艾泛一拳打在他肩上。 他後退了几步，茫然地看着她。 「回答我！」女死亡骑士喝道，再度抡起拳头作势要奏他。 「我不知道。」坎多蒙终於恢复过来，诚实地说。但这答案显然让艾泛不 甚满意。 「真是白费力气。」她煞有介事地按着太阳穴，似乎很头痛。「我听萨沙 理安说你的情况好转不少，还以为是真的。相信那战争狂是我的愚蠢。」 「萨沙理安才不是战争狂！」坎多蒙反驳。 「那不是重点。」艾泛不耐地说。「当初可是那家伙自愿要照顾你的。」 「照顾？」他一头雾水地问。 「你什麽都不知道吗？那战争狂到底搞什麽鬼！」艾泛暴怒地吼着。她没 给坎多蒙插嘴的余地，很快地说着。「每个死亡骑士刚取回意志的情形好坏不 一，闇刃骑士团通常会派遣一个资深的保母去照顾这些小狗。」 坎多蒙皱了皱眉，但他放弃去争辩她的用词。反正也没用。 艾泛一手插着腰说：「而在小狗们证明自己的性格成熟、足以独当一面前 ，他都不能离开闇黑堡。你是特例，明白吗？是萨沙理安向大领主保证他会负 起照顾与教育的责任，莫格莱尼才同意让你随他来西瘟疫之地的。你以为每个 死亡骑士都这麽容易就能在外头乱逛吗？」 坎多蒙像被闪电打中般，轰地一声，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你说……是 萨沙理安担保我没问题，大领主才让我离开的？」他有些结巴地说。 「没错。」 「可是，我是正式的闇刃骑士了，为什麽——」 艾泛皱着眉，叹了口气。「你不懂的事多得夸张。基本上，成为正式的闇 刃骑士仅代表一个死亡骑士仍存有『人性』。我们会将受巫妖王污染过深，无 法再教育的死亡骑士杀死，以免他们出去祸害人间。闇刃骑士想要取得自由， 不受闇黑堡的管束是有条件的，其中之一便是效忠某个势力，并取得该势力的 认可。」 艾泛轻轻拨开她的披风，露出底下的胸铠，以及上头的联盟浮雕。 「我、别理克、萨沙理安，还有寇尔提拉都是很好的例子。我们选择效忠 生前所属的国家，并通过许多考验证明自己不再残有天谴军的恶习，所以我们 拥有自由进出闇黑堡的权利。」她的眼神变得十分锐利。「而你，不过是受到 萨沙理安的庇荫罢了。」 难怪他很少看见死亡骑士，就算在瘟疫之地也只有他和萨沙理安两位而已 。想起萨沙理安默默的付出，以及自己是如何回报他的，坎多蒙心中说不出地 愧疚与感动。他亏欠萨沙理安太多了。 「这些……我都不知道。」坎多蒙难过地说。 「现在知道还不算晚。你要是还有点人性，就别一天到晚要死要活的。」 艾泛的语气和缓许多。「如果你能找到自己的新生命，才不枉那战争狂对你用 心良苦，明白了吗？」 「明白了。」坎多蒙虚心地接受。 「哼。那家伙，真是受不了，根本没有好好教你嘛。」艾泛摇摇头。「不 过，他倒是还有两下子，这麽短的时间内改变你这麽多。当初听见他要担保你 时，我简直不敢相信。」 「为什麽？」 「哪，我可是被你打伤了，你该不会忘了吧？我本想好好修理你的。」艾 泛忽然笑了起来。「不过那战争狂抢走了保母的位置，只好作罢。」 「你想照顾我？」坎多蒙张大眼睛。 「是『修理』你。」女死骑的笑意更深了。「你该庆幸萨沙理安救了你， 否则你现在应该在闇黑堡的厨房清理内脏吧！」艾泛顿了顿，续道。「看来你 很尊敬萨沙理安，他这保母也算称职了。哼，不过我要给大领主的报告还得看 你们的诚意如何罗？」她顽皮地眨了眨眼。 坎多蒙也笑了起来。 这时，震天的欢呼声传来，掩盖住周围的所有声响。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 前线，然而一者带着喜悦，一者带着慌张。坎多蒙猛然想起他们仍身处战场， 而自己竟然在这里聊天！ 「糟糕，」他大叫，把艾泛吓了一跳。「你怎麽不快去前线帮忙？」 「噢，别担心啦，萨沙理安跟寇尔提拉已经控制住局势了。我折返的时候 他们已经将安多哈尔的军队逼退了，甚至还占领了一些区域呢！」 「寇尔提拉？」坎多蒙讶异地问。 「唉，拜托你去问那战争狂吧，说得我嘴巴都酸了。」艾泛甩了甩手，自 顾自地步向前线。「走吧，去看看。」 坎多蒙连忙跟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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