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ttwarrior (蕉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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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创作] 神秘命运卡片 9
时间Sat Aug 13 22:17:38 2011
萨沙理安手心向上,示意坎多蒙将手交给他。四个牧师站在一旁等候,一
旦反魔法力场隔绝了沈寂术的效力,他们便会设下结界阻挡阿拉基的妖术。坎
多蒙注意到他们焦虑而关注的眼神,但他自己倒是不怎麽紧张,反正他早就没
什麽在乎的事情了。
他瞥了萨沙理安一眼,而那高大的男人也正好望向他。萨沙理安似乎十分
挣扎,迟迟没有动作。
「快开始吧。」坎多蒙催促道。
「撑不住就告诉我。」他们以眼神较劲了数秒,萨沙理安才低声说。
「我自有分寸,别婆婆妈妈的。」看见萨沙理安脸色一沉,坎多蒙连忙补
充道。「相信我吧,我一定会亲眼见证这场胜利。」
萨沙理安这才勉强地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准备好!」他转过身去高声喊道,同时举起另一只手打暗号。领头的牧
师长随即点点头,示意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萨沙理安吸了口气,专注地引导符文魔法。坎多蒙感觉到身周的气息开始
流动,身旁的男人散发出强大的秽邪之力,形成一股不寻常的冷风,还带着一
股腥臭味。反魔法力场随着力量注入而扩张,浓绿色的护盾开始变薄、变淡,
像是快吹破的泡泡。到了某个大小後,力场的成长便停滞不前,坎多蒙手上随
即传来一股吸力,和他体内的血魄之力共鸣着。两者互相唱和,激化一股汹涌
澎湃的狂潮,令坎多蒙说不出的难受。萨沙理安察觉到了他的异状,拳头渐渐
收紧,那股吸力也紧紧揪住坎多蒙的心,彷佛要将他的魂魄也给抽乾。
「啊啊啊啊——!」
压力达到某个临界点,猛然爆发开来,坎多蒙忍不住虎吼一声,符文之力
顿时冲破身体有形的桎梏,透过两人交握的手传去。萨沙理安讶异地咦了一声
,随即蹙紧眉头。坎多蒙的力量如奔腾的江河入海,疯狂地宣泄而出,同时,
他也发现自己越来越虚弱、生命力逐渐乾涸,连站着都有些困难。
反魔法力场汲取了两人的符文之力後快速地扩展,很快地包围住了那些牧
师。阻绝了沈寂术,消失的声音便回归了,牧师们听见彼此说话时,皆露出欣
喜的表情。牧师长立即指挥众人陷入冥想,一个巨大的脉轮回应了他们的祈祷
,在西瘟疫之地冰冷贫瘠的荒地上浮现。白色的光纹环抱成一个完满的圆,渐
渐向外伸展,将众人的脸照得雪亮。神圣符号如星辰般一一点缀在法阵中,在
最後一个印记镶入完美无瑕的脉轮後,坎多蒙重新听见了魔法的吟咏声,以及
振奋士气的战鼓。彷佛已经获得胜利,士兵们高声呼喊着,勇猛地将不死族的
攻势阻挡回去。
萨沙理安的方法确实奏效了。牧师们相视而笑,周围戒备着的守卫跟着爆
出欢呼,萨沙理安紧绷的神情也稍微舒展了些。
「脉轮完成了吗?」他的长官看见牧师长走近,关切地问。
「还需要几分钟让法术稳定,请再维持一下。」
牧师长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灰发中夹杂着不敌岁月的银丝。他斯文沈
静的脸庞似乎不为世上任何事所动。他这句话同时也是对坎多蒙说。
「是吗?我知道了。请你尽快。」萨沙理安同样沉稳地回应。
坎多蒙察觉到萨沙理安再次凝聚起体内的符文之力,但却不再从他身上汲
取力量。经过方才的消耗,萨沙理安应该也相当虚弱才是。他是主帅,是众人
的精神领袖,应该要保留实力以待在战场上发挥才是。坎多蒙心一横,完全地
敞开自我,将所剩不多的血魄符文源源不绝地传至萨沙理安身上,硬是抢去了
反魔法力场的供给。这可吓坏了他的长官。
「够了,坎多蒙,快停止!剩下的部份靠我自己就可以了。」萨沙理安喝
道,似乎想挣脱坎多蒙的手。
但坎多蒙不理会萨沙理安的阻止,反而抓紧他的手,继续挤出能量。
「你会死的!」萨沙理安生气地大吼。
「我没那麽容易死。」他顽强地说。
「大白痴!」萨沙理安骂道。「你根本是在自杀啊!」
不知道那男人用了什麽方法,两人间的符文通道被强硬地被斩断,坎多蒙
被反馈的力量抛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他头疼得快炸开来,强烈的恶心
与晕眩让他躺在地上久久无法起身。
一个脚步激起了烟尘,在坎多蒙眼前形成一片薄雾。
「坎多蒙?」他听见萨沙理安跪在他身旁,着急地问。
「……嗯。」他本想多说些什麽,但一开口就更难受了。坎多蒙忽然很想
把那有名无实的胃给吐出来,说不定他会好过一点。
「嗯?嗯什麽啊,你这家伙?真是不要命了。」萨沙理安一边咒骂着,一
边将坎多蒙的手绕过自己脖子,撑起他瘫软的身躯。
「好、好痛啊!你不能温柔点吗?」坎多蒙大叫。
「你这是活该,最好痛死。」萨沙理安毫不留情地说。
「反魔法力场呢?」他踉踉跄跄的,最後索性让双脚在地上拖行。
「牧师们已经接手,没我们的事了。」萨沙理安说完,便粗鲁地将坎多蒙
往担架上一丢,摔得他头昏眼花。「我要回去前线,你在这休息吧。」
「我要帮忙。」他边呻吟边说,试图爬起来,却再一次地瘫倒。
「别害死自己就是帮我个大忙了,你这家伙。」萨沙理安丢下这句话便迅
风一般地返回战场。
坎多蒙花了一小段时间收集破碎的思绪,慢慢地才意识到自己躺在担架上
发呆。他翻来覆去了好一阵子,根本无法好好休息,便坐起身来。他的脑袋在
坐直的瞬间彷佛被牛头人揍了一拳,疯狂地抗议着。坎多蒙气喘吁吁地忍耐着
,等待难熬的苦楚过去。为了让自己分心,他开始观察四周。
其他伤兵接受治疗後不是返回战场,就是陷入安祥的睡眠中,相较起前线
的腥风血雨,相隔不到两百码的後方宁静的让人意外。士兵的鼾声此起彼落,
夹杂着远处工匠加紧锻造所发出的敲打声,连风声都比前线兵器相交声来得吵
杂。照这种情况看来,萨沙理安应该是掌握了某种程度的优势,所以他们才能
在这里舒服地养伤。
他将双腿抱在胸前,把脑袋搁在膝上,呆望着看护牧师魔杖上的微光。女
牧师俨然是这小小的野战医院的院长,她在病患间缓步来回,不时将魔杖上的
光芒移近伤者,仔细照看他们的伤势。光圈轻巧地浮游着,转过这排的第一个
床塌向坎多蒙飘来。女牧师沾上了尘土的白裙窸窸窣窣地靠近,最终停在他面
前,散发着魔光的水晶随即让刺眼地使他眯着眼睛。发现担架上是一个死亡骑
士,光圈不稳地晃了一下,险些熄灭。
女牧师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在鼾声中显得特别突兀。坎多蒙早就习惯了人
们这样的反应,以往乖戾的火爆脾气也收敛许多,索性装作没听见。这女子有
着一头浓密的淡褐色卷发,长长的睫毛随着她的眼睛不停地向坎多蒙招手。她
带有些许雀斑的脸庞相当和善,还带着一丝困窘。
「怎麽了吗?」女牧师知道自己的失态,很快地镇定下来,蹲下身来开口
问道。「有什麽我可以帮助你的吗?」
坎多蒙缓缓抬头,从牧师漂亮的褐眼中看见自己散发着寒光的冰蓝双眼,
不禁叹了口气。这麽近的距离,他能闻到女牧师身上混合着汗水的肥皂香,更
清楚地感受这充满生命活力的躯体传来生者独有的温热。
「先生?」女牧师似乎不那麽怕他了,语气渐渐温暖许多。
坎多蒙忽然很想有个说话的对象,但他面对这个女牧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
麽才好。生前他不是个善言的男子,显然死後这一点也没改变。想起下午发生
的事,他便随口问道。
「牧师,你能告诉我什麽是圣光吗?」
「咦?」这个女子好奇地眨了眨眼。「怎麽会这麽问呢?」
「因为……」他一时语塞。「因为我想知道。」
女牧师轻笑起来,如银铃般清脆好听。她四处看了看,接着在担架的一角
坐下,熄掉了魔杖的光芒。坎多蒙听见她清了清喉咙。
「圣光是我的信仰,圣光是指引人们向善的力量。」她害羞地开口。
这答案没什麽心意,完全不教人意外。他几乎可以猜想到那些千篇一律的
说词,但他还是鼓励地点点头。
女牧师受到了些鼓舞,继续道:「小时候跟着父母上教堂,总是很期待老
牧师给我的薄荷糖。那里还有好听的圣歌跟漂亮的金色蜡烛,每当黄昏时总会
敲着那口大笨钟,大家一起进行晚祷。我的童年可说是在教堂里度过的。」
她又说了好些回忆,坎多蒙也做了个忠实的听众。其实都是些小事,但听
着听着,坎多蒙脑海中也浮现出一个小女孩趴在祭坛上望着蜡烛的纯真模样。
「後来我的父亲因为矿坑意外而过世,从军的哥哥也战死了,我们的生活
顿时陷入困难。幸好圣光大教堂收容了我们母女,我才得以读书识字、学习待
人处事的道理。」女牧师笑了笑,侧着脸庞看着坎多蒙。「我欠教堂的太多了
,就算用我全部的生命来还都不够。所以,我成为了一个牧师。对我而言,圣
光不但指引我度过了最艰困的日子,更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部份。」
「很不错的故事。」坎多蒙淡淡地说。「但我想问的是些更具体的。」
「例如说呢?」她好奇地问。
「例如,在你眼中,圣光是什麽样子呢?」
「什麽样子?」牧师疑惑地说。「圣光就是圣光啊。」
「你从来没想过也许圣光根本不存在吗?」坎多蒙注意到自己的口气有些
严厉了,随即换了比较温和的语调。「牧师、圣骑士口口声声说信仰圣光,但
是你们不也无法证明祂的存在?多少卫道者以圣光之名捐躯,为何圣光没有保
护祂的信徒,反而在他们最需要帮助时抛下他们呢?」
面对如此尖锐的质问,坎多蒙以为女牧师会勃然大怒,他也做好了对方拂
袖而去的心里准备,哪知对方只是欣然点点头,表示需要时间思考。女牧师歪
着头想了很久,不时喃喃自语。坎多蒙也不打扰她,沉默地望着残星,以及蒙
住月亮的层云。风吹过那几棵枯树,发出鬼哭般地嚎声,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
声响。
女牧师忽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显然有了答案。
「为什麽雨水是从天而降,而不是从地上冒出呢?」女牧师跟着抬头仰望
,似乎在向天诘问。「为什麽星星会一闪一闪的呢?」
「什麽?」坎多蒙完全摸不着头绪。
「为什麽花朵会有香味?为什麽蝴蝶有翅膀就能飞?」她说着说着似乎觉
得很有趣,又笑了起来。「为什麽果子会成熟?」
「你在说什麽?」
「是什麽女人能够孕育,男人却不行?什麽是死亡,死後的世界是什麽样
子呢?」女牧师转过头来,脸上的笑意很深。「你说呢?为什麽?」
「我哪知道?」坎多蒙皱着眉说。
「那我又怎麽会知道圣光是什麽呢?」
「这情况又不一样。」讨厌的文字游戏,他心想。所以他不喜欢和法师、
牧师、术士这类的人打交道就是这样,因为他们根本不肯面对问题,只是在字
里行间做文章,和暴风城的贵族没两样。
「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坎多蒙说道。
「那换个说法。我们都知道水,平常喝水、冲澡、浇花都和水相关,但水
的本质是什麽呢?为什麽它无色、没有形体?」女牧师眨了眨眼。
「因为水本来就是这样!」他有些生气了。
「或许吧,」女牧师笑了笑。「那圣光是什麽呢?是神吗?还是魔法?」
「这就是我想问的。」坎多蒙不耐烦地说。「显然你也不知道圣光到底是
什麽吧。」
「为什麽我需要知道呢?答案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信仰圣光。」女
牧师嫣然一笑,轻盈地站起身来。「天空为什麽是蓝的?为什麽会日落?就算
我们不知道这些,世界仍然会稳定的运转。万物不言,但自有其道理,很多事
物根本不需要理由。」
坎多蒙一怔,他从没自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他思绪快速地运转,试着咀
嚼、消化这似是而非的言论。他很想反驳,但不知为何地,心中有一个部份竟
在呼应女牧师的言论。坎多蒙在心中挣扎着,久久无法开口。女牧师看见他的
表情,体贴地重新点亮魔杖离开,继续巡视病人。临走前,她回头向坎多蒙挥
挥手,那光圈也跟着晃了晃。
「请好好休息,上尉。很高兴与你畅谈。」
坎多蒙仍然不语。
白色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目光的尽头,死亡骑士又重新被黑暗包围。
来到此地之後坎多蒙的确成长了不少,也慢慢地接受身为死亡骑士的事实,但
接受过圣骑士少年的治疗後,他忍不住质疑圣光当初为什麽要抛弃他?为什麽
他如此坚信圣光,却要受到这种待遇?曾经是他全部的信念,竟在死後待他这
般严苛?坎多蒙实在不懂,也深深地感到被背叛。
没想到这一连串的为什麽在这个女牧师眼中竟如此理所当然,连坎多蒙也
不禁怀疑,是否他对圣光有所误解才导致这种下场?他随着思绪,望向那张小
小的写字桌,女牧师依着摇曳的烛火吃力地读着一本小书,几乎快将脸都给印
在书页上了。坎多蒙会心一笑。纵使在这样的战场上,她仍然保有纯洁的信仰
与悠然的心境,而这是坎多蒙丢失了好久好久的东西。
答案,是不是总在最简单的地方呢?
坐了好一会儿,他觉得体力恢复不少,心情也开朗许多。那些惹人厌的浓
云彷佛也听见他的心声,识相地散去撒下了一串串月光,他的担架顿时沐浴在
一阵银雨中。坎多蒙闭着眼睛,让自己的身体与外界交流,感受这前所未有的
祥和。风在枯枝间流动的声音似乎也不那麽烦人了,反而有种自然任真的轻快
,还夹杂着——
啪。枯枝折断的声音。
坎多蒙顿时张开眼睛,只见地上一抹影子挂在如枯爪的树影上,看起来像
是某种小型灵长类生物。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坎多蒙心头,他瞬间提高警觉,
同时为自己的迟钝与轻忽感到愤怒。那黑影自树梢末端跳下,紧接着,有更多
的矮小身影纵上了树,悄悄地靠向这个临时医院。
坎多蒙望向写字桌,女牧师浑然不知正逼近的危险,仍然津津有味地读着
那本小书。他就着余光衡量情势,知道救伤站与打铁铺离着里都有断距离,应
该无法即刻救援;而这里的伤兵多半没什麽作战能力,连坎多蒙本身也余下不
到一成的力量,他不禁担心起这些人的安危。
但身为一个战士,纵使他没了符文之力的帮助,那些经验与直觉仍在。坎
多蒙冷静地将手伸向背後,但应该要摸到剑柄的位置却空无一物。他不禁一慌
,心也凉了半截。符文剑呢?若没有符文剑,他是不可能挡住这麽多敌人的。
一定是那些鸡婆的牧师将武器收起来了,他绝望地想着。事到如今,只得争取
更多时间,有没有什麽办法——
「有不死生物在医护站!」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喊道。
这一喊同时惊动了看护牧师与那些怪物,也把坎多蒙吓了一跳。究竟是哪
个白痴打草惊蛇?真是有够愚蠢!坎多蒙一边骂,一边猛然跳了起来,将克难
病床往後一掀。他快速地瞥了一眼,看见一头熟悉的金发消失在黑暗中。
原来是那该死、没用的新兵!混帐,混帐,混帐!坎多蒙发誓若大难不死
,他一定会剥了那小鬼的皮。猛然转过身,他才发现怪物的数量远比自己看见
的多,而且全是敏捷的魂屍。这些魂屍也可称作跳跃者,牠们或许没有憎恶的
破坏力,但对於暗杀与潜行可是非常在行,具有惊人的移动性,通常是不死军
队的斥侯。
第一个跳跃者被坎多蒙扔出去的床塌砸个正着,若是他手上有剑,这怪物
大概已经变成了符文剑的食物了。坎多蒙趁着怪物撕烂担架的空档,赶紧转身
跑向写字桌,一边高声唤醒伤兵。虽然是一群残兵败将,但总比躺在地上等死
好得多。跑没多远,他的步伐便有些不稳,严重缺乏符文之力使得他异常虚弱
,甚至无法施展最基本的沸血术,更别提持剑作战了。
「该死,他妈的!」他一边闪避,不住高声咒骂。
好不容易才甩掉了一只穷追不舍的魂屍,另一只立刻从侧面扑向他,发黄
的利齿尖爪袭向坎多蒙的双眼与喉咙。顾不得什麽招式,坎多蒙连忙往前一滚
,狼狈地躲开这记突袭,但仍感到背上的肌肉被利爪撕开不小的伤。那怪物在
半空中与他擦身而过,甫落地,那双枯槁半腐烂的後脚便用力一蹬,再次扑向
灰头土脸的坎多蒙。
跳跃者的速度比他快太多了,光是逃跑根本没用。坎多蒙在手腕被咬断前
一脚踹向魂屍,怪物随即因冲势而肚破肠流,发出难听的骨骼碎裂声。虽然逃
过一劫,但这一脚使他气血翻腾,更强烈地感受到血魄之力乾涸的难受。更糟
糕的是,他的一只脚现在卡在魂屍的肚子里,而更多的怪物已经冲入人群大开
杀戒。
「大家快过来,别逞强!」女牧师勇敢地说。这声音彷佛苦海中一盏明灯
,不少人立刻鼓起勇气冲向那团光圈,也包括坎多蒙在内。
她拿起魔杖,射出一道火花击退正在追杀伤兵的魂屍,同时奔向其他仓皇
逃命的士兵,身周绽放出一道道神圣新星。大部分的伤者都和坎多蒙一样找不
到武器,加上被偷袭,许多人还来不及反抗便命丧当场,但仍有相当数量逃到
了圣光的庇护之下。
女牧师以真言术召唤出一个巨大的光之障壁,将周围的伤兵全数保护在光
盾之中,试图冲进光壁的魂屍全燃烧了起来,接着被士兵们以木棍等随手取来
防身的武器给打退。坎多蒙好不容易摆脱脚上的魂屍,正想跑进庇护中,猛然
想起自己身为死亡骑士,不也是不死生物?若他直接踏入女牧师的光壁中,会
不会也当场遭神圣之火吞噬?
坎多蒙却步了。而这一迟疑,後方的魂屍立刻赶上。
「小心啊!」
一个有着棕色胡子的男人跳出光壁,一拳挥向他背上的魂屍,但他没注意
到另一个怪物在旁虎视眈眈,立刻被扑倒在地。跳跃者的利齿碰触到皮肤的瞬
间,坎多蒙心中的战士又重新掌管了身体,反射性地往侧边一滚,手肘使尽全
力往後敲。他感觉自己打碎了些什麽,然而那怪物的牙齿还是咬入进了脆弱的
颈部,脚爪也勾进他背上的肌肉,牵扯了原先的伤口。
见义勇为的男人在地上挣扎着,周围的人赶紧抢出来把他拉回障壁,魂屍
立即焚烧起来,被士兵们打落在地。坎多蒙甩不掉身上的魂屍,只好牙一咬,
跟着跑进了光之障壁。没有预期的圣火焚身,反而是他背上的怪物吱吱怪叫着
被烧成灰烬。还未反应过来,三道充满治癒力量的光晕自女牧师手掌射来,温
和地治疗了坎多蒙的伤势。
「没错吧?」女牧师微笑。「圣光是指引向善的至高之光。」
「但我并非善类。」坎多蒙不自觉地摸着背後的伤口,但那儿的肌肤已经
完全癒合,摸不出半点伤疤。
「善与不善,祂自有定断。」
「但愿如此。」坎多蒙放弃与这女人争辩。他其实并不相信这些鬼话,但
方才他确实受到圣光的庇佑,捡回一条命。
坎多蒙透过光盾望向黑暗,好不容易找到那些细小的邪恶红眼,一对对地
在周围徘徊。看来这些怪物还未放弃,只是忌惮女牧师的神圣魔法而已。
「你的真言术可以维持多久?」坎多蒙小声地问。
女牧师低头望着魔杖上的水晶,那光芒正迅速地减弱。「大概只能在维持
几分钟吧。」
「看来圣光要抛弃我们了。」坎多蒙挖苦地说。
「那倒也不见得。」女牧师耸耸肩说。「刚才有人去通报守卫了。」
坎多蒙见她如此气定神闲,不禁哑然失笑。不知道这女孩是没见过战争的
残酷,还是她的信仰引领她克服了死亡的恐惧呢?不管如何,坎多蒙必须想个
办法撑到援军到来才行,否则这里大概没多少人可以生还。魂屍看见光盾逐渐
缩小,便大胆地靠近,缩小包围圈。那些细瘦乾枯的怪物不时发出低吼,露出
那些足以咬断任何一根骨头的利齿。牠们在等待光芒消逝之际。
若符文剑还在就好了,坎多蒙再次惋惜地想着。忽然有人拍了拍他肩膀,
回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那个出手相救的男人。他看起来也不轻的伤,脸上尽是
乾涸的血迹,将他的褐色胡子黏得一塌糊涂。
「什麽事?」
「这个给你。」男人递给坎多蒙一块木板,看起来像是某根椅脚。「至少
比空手好吧?」
「的确是。」坎多蒙拿着那块木板,莫名地觉得有些可笑。
坎多蒙将心思转回跳跃者身上,同时试着凝聚残存的血魄之力。但他什麽
也感受不到,体内的符文之力依然空空如也。若有符文剑,他还可以从剑内汲
取些许力量,不过他现下握着的是一根木棍。
「要消失了。」女牧师忽然道。坎多蒙注意到她握着魔杖的手有点颤抖,
显然是魔力不足。
「准备好。」坎多蒙沉声说。
光盾消失的瞬间,跳跃者们一拥而上。
坎多蒙木棒一封,挡住了跳跃者的攻击,但他另一侧瞬间露出空档,差点
被另一个魂屍的利爪挥中。木棒传来的推力让坎多蒙一时站不稳,只好往後退
。这一退,身旁的人立刻被魂屍从旁咬住大腿,摔倒在地。坎多蒙抡起木棒猛
敲压在那人身上的跳跃者,但那些跳跃者回头攻击他时,地上的男子已经断气
了,鲜血泊泊漫开。
「可恶……」坎多蒙还来不及闪避,被其中一只魂屍咬住腰部,虽然他马
上狠狠地敲碎那怪物的头骨,仍然被扯下一大块肌肉。
周遭的人不敌围攻,接二连三受伤倒下。坎多蒙拼命地挥舞着那短短的木
棍逼退魂屍,但那些矮小的妖怪速度奇快,总是从诡异的角度突破防御,在他
身上留下一道道伤。体力渐渐不支,他的速度慢了下来,一个跳跃者立刻咬住
那脆弱地可怜的武器,木棍随即喀吱一声碎成一段段牙签大小的碎片。其余跳
跃者疯狂地攻击坎多蒙,将他给扑倒,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他的脸。
女牧师见状,立即抽出魔力以真言术:盾保护他,坎多蒙才堪堪躲过被那
几只跳跃者分屍的命运。他一只手乱抓,猛然摸到了一把小刀的刀柄,立刻将
身上其中一只跳跃者的脑袋给割了下来。趁着光盾还在,坎多蒙挣脱了跳跃者
的压制,回头望了女牧师一眼,正好看见她被另一个跳跃者偷袭。
还来不及出声警告,跳跃者已经咬住了她的肩膀。女牧师痛得大叫,魔杖
的光辉也立刻熄灭,水晶在地上摔得粉碎,激起一片银光。他很想冲去帮助女
牧师,但背後一股重量很快地将坎多蒙压倒,让他的下颚狠狠地在地上敲了一
下。坎多蒙立刻翻滚,试图甩掉那妖怪,但魂屍轻松地一跃,重新踩住坎多蒙
的胸口,握着小刀的手也很快地被咬住。另一只跳跃者很快地抢过来,挤开自
己的同夥,对着坎多蒙的喉咙咬下。
完了,坎多蒙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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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F:推 Killercat:推 08/13 22:51
4F:推 KRSmp:未看先推 刚看tesl看到傻眼.... 08/13 23:01
5F:推 alyh:已收入个人创作。 08/13 23:02
6F:推 psychoF:居然富奸啊! 08/13 23:03
7F:推 KRSmp:好可惜 坎多蒙失去一次黑化的机会了 啧 08/13 23:09
8F:推 prismwu:8没有m起来阿. 08/13 23:17
9F:推 scleya:推啊!!!(敲碗) 08/13 23:32
10F:推 gogobloke:第10!!! 08/14 20:30
11F:推 mioa:喔喔喔喔喔~~~ 坎多蒙不要再死一次阿~ 08/14 23: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