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hadiya (健康野菜)
看板Tai-travel
标题砂卡礑溪与赤科山行脚
时间Thu Jan 15 22:55:49 2004
去年九月初,去花莲喝了三杯咖啡。
莫名其妙又往东部去,台湾很小,无奈我喜欢的地方只有几个。
原先人还在北部知名灵骨塔区看风水,高处眺望夕阳落海的凄凉,16小时内,
居然身处大雨中的太鲁阁国家公园,吃着从市中心买来的皮蛋瘦肉粥。我坐在
游客中心落地窗边的位子,雨水使人视线失焦,有一口没一口的吞食着,任凭
淅靋靋的雨声冲刷掉早晨的味觉,然後出现怅然的画面。
「没了……」我望着空荡的纸杯,左手托了住下巴,无可奈何。
管理处的小姐自行放了影片供我们观赏;游客中心整修中,又逢台风过境,自
是人烟稀少。诺大的放映厅只有两个人,我和佛埃斯特各处在於自己的感动中,
投影片般逐张呈现国家公园的美,四季的山林更迭、鸟兽齐鸣,映在小小的眼瞳
里,赞叹着。
「bon!」原住民的呼喊,惊了一惊。随即进入老祖宗的纪录片段,荣民垦山挖洞
,最後结束於山陵的夕照。水准相当高的影片。
向管理处小姐谢了谢,两人起身走入大雨。
东部天气并不稳定,晚娘面孔的下雨又出太阳,我们走在砂卡礑溪的步道时,
倒是很有默契的不止住雨,我穿着黄色轻便雨衣,不久便闷出一身汗来。溪水湍
流,在路旁捡了两颗被风吹掉的柚子,一颗要送管理处放影片的小姐,一颗在拦
沙坝附近剥了准备吃。
花了吃奶力剥的,啐了几口没吃完就扔到溪里,嘴唇麻的很。
砂卡礑溪,也就是所谓的「神秘谷步道」。道上每隔几公尺架有木栈道,
往上一站,景观介绍牌上附着席慕容的诗,不知是摆了太多而显的缺乏真实,总
觉得诗人为描述景观而写诗,朗过几段後便无心继续。相机放在牛仔裤口袋,拍了
些照片。
时雨瀑在前,串成一列,自山岩绢丝般泻下;岩穴成了水濂洞,低着头绕穿水线
。回程路上佛埃斯特头顶撞到岩石,痛的挺不起腰来,我作势揉揉他的头,两个人
笑笑的走完这雨日即景。
山总是有自己的线条,就像人有自己的脾气一样。我喜欢有个性的东西,所以我喜
欢山。在不同的气候拜访,山便以不同的景观显现;晴天处处生机,雨日有凄凉之感,
阴天若又逢秋季,便有「天地沧沧也茫茫,不知人在何处」的感叹。若说人类源於大自
然,那现今居住城市的我们,体内也应流着有那样根源的血液。只是显性和隐性的不
同罢了。
离开太鲁阁後,雨也停了。(原先我以为三天都会待在山里走步道的,这也是我非常
向往的行程。)布了许久的云层一下子被蓝天吞没,振了振几近破烂的凉鞋,
彷佛还可以听见脚丫子踩出唧呱唧呱的声响,就像猫刚洗完澡会往後伸脚那样奇
怪的姿势;我踩在已经半乾的柏油路上,往前方7-11走去。
简单的吃了根冰棒,我指着seven对面盖得颇美的教堂,(抑或教会)问佛埃
斯特:乡下地方能盖这等好建筑,定是後头资金充裕啊?!他笑笑不做答,安静
的很,一路上似乎也是我说什麽,他恩恩的回应,我跟了个比我还沉默的人出门。
红叶温泉住了一夜,我觉得我一辈子都不会喜欢那个地方。倒是从瑞穗到红
叶有位好心的艺术家载我们一程,热情的说着可以去他家住呀,现在想起没去住
他家真是一大损失,不说住宿不用钱,还可免费来场艺术之旅..不过搞不好就
像糖果屋故事,我会被一个艺术家推入烤的火红的烧窑场,就此葬身花莲(
恩恩,算了,想像力过丰。);隔日出红叶,搭上一个国中老师的便车,
开着休旅车叫学生起床,他说当地孩子辍学的多,稍不留意就不来上课,我觉
得老师超热血!
在瑞穗车站,幸运的搭上「柴油快车」,我只有佛埃斯特的一半兴奋而已
,因为不大了解坐到「东干线柴快」有什麽好快乐的,後来才知道总而言之
它就是很了不起,所以有缘坐到人就可以像坐公车一样,直接看到司机在开
车和掷路环。
东部干线花莲以南皆为单轨通车,为保持行车通畅及安全,除了火车定时
发车外,在站与站之间设计一路环,长的圆圆的有点像鞭子,代表其中一
路段之路权,因为是单轨,所以站与站之间只能容一列火车行进,有时候我们会
看见火车站里有人在骑脚踏车,(其实就是站长或列车长在交替路环)。掷路
环也是项有趣的工作,列车进站,站里会有一或两个人负责和车长交换路环,
动作非常快速,我曾想为什麽不等车停了再换呢?恩,因为往反方向的另一
列火车也需要路环啊!
设计这玩意儿的人真是挺聪明的。我计算着整个路线一共需要几个路环,
後来发现这实在是最简单的数学了!
柴快车上报纸报导着赤科山的金针花正盛开,因为台风过境,花农赶不
及采收。当下决定往赤科山。
在某某公车站搭车到某某加油站下车,在台湾去任何地方都不是问题,问
人就对了。花莲大概是个坏人不多的地方,我们又很幸运的在某某加油站旁的绿
色稻田前,拦下一辆白色车子。一对带着孩子的夫妇,挪了挪後座杂物,待我们
坐近,便问:「去那儿呀!」「赤科山..」「很远的,你们要走路去啊?!
」车上贴着神爱世人的贴纸,我用手肘顶顶沉默的旅伴,眼神暗示叫他瞧,
「请问,你们是基督徒吗?」佛埃斯特打破沉默,「是啊!」男主人回答。
就这样,佛埃斯特和牧师夫妇聊了起来,把根本不顺路的便车,硬是上了
赤科山,一路车子颠簸上山,坡度也不断提高,我摇下车窗,视线离平原越
来越远,「遇见你们真是上帝的旨意啊!」快速转动方向盘的牧师说着。
我喜欢聊宗教,也喜欢听,非常有趣;牧师是花莲这边神学院出来的,以
前是个流氓,出生入死过,现在是为神服务的小牧师,牧师娘也是神学院出
来的,他们对於遇见彼此,都会用「预备」这个词:「是上帝预备好的」牧
师娘腼腆的说,然後以「神奇和感恩」作为结尾……。非常可爱的一对夫妇。
(说真的,我很希望佛埃斯特以後变成牧师的。我觉得这是个好职业。)
他们把我们放在山上熟识的民宿,当然也是原住民基督徒家庭,男主人
叫周长老,穿着雨鞋,有着黝黑的皮肤,聊了一聊,牧师夫妇带了一堆
周长老夫妇种的菜,招招手,下山去了。(附带一提,承牧师夫妇之赐
我们喝了越南咖啡,是一种跟阿拉伯咖啡有得拼的饮料。)
晚上省钱之故,当然又是吃泡面。不过有金针汤喝。在类似圣歌的音乐
中,我和佛埃斯特又聊起了宗教;周长老的房子是自己盖的,巨大的木块
加上各型各色的植物,我一边抓着脚上因为蚊子咬而起的小红斑,一边
恩恩作声,应着遇到宗教会说很多话的旅伴。
夜深了,虫子也出来了,周长老的狗伸个懒腰後走没几步也趴着睡了,
我走回类似工寮的床铺,烘金针的机器正在黑暗中运转着,赤科山的
夜晚,让我感觉既农业又神学……。
忘了是怎麽从赤科山回到台北的,彷佛是一瞬间,看到大屯山群,就知
道人已经回到家,去年最後的旅行仍以花莲作结,在咖啡店哪也不去一个
下午是我最喜欢的事,因为可以睡午觉。
希望很快能再去一次花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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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F:→ mou3:哇~~~下雨天的砂卡礑...很想去体验下... 推218.173.110.108 0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