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恋恋山城(二)
上了大学,自己好像长大了,游玩的方式好像也隐隐有了一些变化。
玩水的小朋友,从自己和弟弟变成了表哥表姐的小孩。
回到侯硐的次数也减少了,不是因为对这里的感情退了,而是因为
自己很难正视自己的变化。
在亲人的面前,我永远都是那个乖乖牌,但那也好像不是真实的自己。
好像是在逃避些什麽的样子,我尽量不想起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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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带人去我的秘密基地,就是带我的两位挚友。
她们是知道我每年暑假的行踪的少数朋友。
她们直到现在总不停的说要再去一次,再感受一次那里的闲静,再感受
一次我亲人难得的热情。
我作东,瑞芳下了火车到龙洞吃海鲜,鼻头角海港散步。
回到瑞芳,坐着让她们兴致盎然的小巴士,抵达侯硐家中。
在三楼小木屋前面摆下三张躺椅,躺着什麽都不做,看着天上的云发
呆。
傍晚,带着手电筒往上走,穿过废弃的大粗坑国小,在一片漆黑中,
翻过山头,在县道的高处,看着远远的海。
沿着阶梯下去,看着远处九份的灯光,快乐的下到钦贤国中,在吵杂
的九份街道里面穿梭,很故意的当个观光客吃着芋圆。
坐公车回瑞芳,在7-11买了一大堆点心,回到小木屋泡茶。
听着大自然的声响,聊聊天,讲讲小秘密,彼此都觉得,侯硐比九份好
的多。
不需要冷气也很愉快的入眠。
隔天早上醒来,阿姨会帮我们准备好早餐。
那是一家做豆浆的店,阿姨特地去跟老板说,老板替我们做好吃的油
豆腐,我喜欢侯硐的油豆腐,因为我吃得出水的清澈感受,也难忘於那样
的滑溜口感。
坐车回到瑞芳,去基隆买李鹄饼店的咖哩酥,满足的结束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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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带人去我的秘密基地,就是带X去的。
同样的路线,截然不同的心情,当时正在暧昧不明之中。
当我与她穿过同样的废墟之时,我们鼓起了勇气,进到黑暗而荒废的
大粗坑国小之中,我拿出我特别带的白色粉笔,在那块比我还要老的黑板
上,轻轻的写下:『值日生:XXX JJJ 』把我们两人的名字留在那里。
在黑暗之中,因为害怕,她突然握起了我的手。
嗯,我相当的惊讶,第一次牵女孩子的手,是这种感觉。
後来好像也记不得些什麽,总之她就和我在一起了。
溜进钦贤国中,在那样的夜里,我们又选择了视而不见,从旁边小路穿
了过去,进到繁华的九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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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又有把自己的结交的好朋友带去那里的经验,
带朋友去那里钓鱼,晚上看着世棒赛,疯狂的呐喊。
也曾带朋友去那里做基础工程的期末报告。
有一次一大群人(25人)租一台游览车,把二三楼挤的水泄不通,晚
上大夥打牌,吃东西,後来肩搭着肩在黑暗之中走到九份,快乐的游玩,
那又是另外一个有趣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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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却从来不曾一个人静静的在那里,只因为害怕别人的眼光。
直到某一个午後,我一个人骑车骑到了我思念的地方。
停下车,选择在漫步到车站。
旁边是低矮的房屋,狗也很慵懒的躺在旁边。
偶而汽车的声响传来,站在旁边休息,一站就是好久好久。
车站在河的对面。
在车站前的小面店点了乾面,肝连,油豆腐,老板生意清淡,我想
他生意清淡已经十多年了吧!听着莒光号发车的声音,觉得仍是一股安
祥。
趁有空的时候,沿着上去的路爬到金字碑,以前小时候总觉得大人
相约是件很讨厌的事,我只想在那里泡泡水,玩水枪,去侯硐国小玩滚
轮,溜滑梯,现在倒深深地想念起亲戚大家一起爬山的快乐。
隔天,一个人走着步道,在钦贤国中里面闲晃,在没开店的九份
散步,望着一家家『艺品店』不禁替这里难过。回响我爸爸说,九份的
点心唯一他知道从他那时候就有的东西,就是『咸光饼』,其他的都是
『外来货』。
我不禁伤心於九份的『台客化』,还是回到我熟悉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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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侯硐的住民,如同我的阿姨一样,即使那里是多麽的不方便,但是
仍然不愿意搬离开。
『习惯了』这是我阿姨的回答,即使我的一位表姐在台风土石流被
冲到了五堵,即使那里现在许多年老的已经搬家搬到了另一个世界,
但是有许多人仍然执着於那份特殊的美好。
毕竟那已经是居住了近七十年的地方啊,我咀嚼着我阿姨的话。
虽然她并没有读什麽书,但是却拥有读过书的自己所缺乏的那一份
执着,我深深思考着我的缺乏。
妈妈,一大堆阿姨(总共四个),和舅舅(三个)们总是说,在退休
的时候,要大家一起搬到侯硐去住,舅舅说房间一定够的。二舅舅现在已
经大部分时间都住在那里了,带着小孙子;所有的阿姨(除了我妈因为我
们住桃园不方便)假日也都一定会回去侯硐的家中。
侯硐,是个以前生产煤矿的小地方,挖煤矿的地方是穷地方。
地方穷,但是却拥有许许多多不会消失的回忆。
而这些回忆,是在侯孝贤拍完『悲情城市』之後,九份所失去的。
突然很高兴,吴念真的『多桑』,并没有因此让侯硐红起来。
我专有的寂寞山城,我应该要再去很多很多次。
Fiesta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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