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tasis (流雨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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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其他] 黑天鹅效应
时间Fri May 16 14:02:04 2008
推书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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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天鹅效应 | The Black Swan
如何及早发现最不可能发生但总是发生的事
纳西姆.尼可拉斯.塔雷伯(随机的致富陷阱作者)
前言
谈谈鸟的羽毛
旧世界里的人在发现澳洲之前,相信所有的天鹅都是白的,这个想法无懈可击,因为看起
来,这和实证现象完全吻合。看到第一只黑天鹅,对一些鸟类学家(以及其他极为关心鸟
类颜色的人)而言,也许是有趣的意外,但这个故事的意义并不在此。这个故事显示,我
们从观察或经验所学到的东西有严重的局限,以及,我们的知识不堪一击。一个单一观察
,就能让千万次确认看到数百万只白天鹅所得到的泛化推论失效。你所需的只是一只黑天
鹅(而且,我听说,相当丑)。*我把这个哲学-逻辑问题进一步推进到经验现实(
empirical reality),这个问题,我从小就沉迷其间。我们在此所称的黑天鹅事件(
Black Swan,英文大写),为具有下列三项特性的事件。
*照相手机的流行,让我能够收集到许多读者所寄来旅游时所拍到的大量黑天鹅照片。去
年圣诞节我还收到一箱黑天鹅酒(这不是我的最爱)、一卷录影带(我不看录影带)、和
二本书。我比较喜欢照片。
第一,这是个离群值(outlier),因为它出现在通常的期望范围之外,因为过去的经验
无法让人相信其出现的可能性。第二,它带来极大的冲击。第三,尽管处於离群位置,一
旦发生之後,我们会因为天性使然而去捏造解释,让这事件成为可解释及可预测。
我们暂且打住,先整理一下这三要素:稀少性、极度冲击、和事後诸葛(而不是先见之明
)。*少数几个黑天鹅事件就几乎解释了我们世界里的所有事,从理念和宗教的成就、历
史事件的演变、到我们个人生活的元素。自从我们在好几万年前脱离了更新世(
Pleistocene)之後,黑天鹅事件的效应就不断增加。这种事件在工业革命期间开始加速
,因为世界从此变得越来越复杂,而普通事件,就是我们研究、讨论、并企图透过读报去
预测的事件,却变得越来越不重要。
*具有高预期机率却未发生的事件也是一种黑天鹅事件。因为,就对称性而言,高度不可
能出现事件之发生,就相当於高度可能出现事件之不发生。
想像一下,在一九一四年事件前夕,以你当时对世界的了解来预测未来,这是多麽的没用
。(别用你无聊的高中老师所灌输给你的解释来作弊。)你会想到希特勒崛起及後续的战
争吗?你会想到苏联集团骤然瓦解吗?你会想到回教基本教义派兴起吗?你会想到网际网
路普及吗?你会想到一九八七年股市崩盘(以及後来更难预料到的复苏)吗?时尚、流行
、风潮、创意、和各种艺术流派与学说的出现,全都跟随在这些黑天鹅事件之後。几乎可
以这麽说,你周遭的任何重大事件,都符合这个条件。
这种结合低可预测性和大型冲击的性质,让黑天鹅事件成为一个大谜团;但这还不是本书
所要关切的核心。我们倾向於假装黑天鹅事件不存在,更强化了这种现象!我不是指你、
你的乔伊表哥、和我,而是指几乎所有的「社会科学家」,这些人一个多世纪以来,误以
为他们的工具可以衡量不确定性(uncertainty),并在此想法下运作。因为把不确定因
素科学(sciences of uncertainty)应用到现实世界问题,已经产生荒唐的效果;我个
人就亲身在财务和经济学上见识到这种现象。问问你的投资组合经理人,他对「风险」(
risk)的定义是什麽,很可能,他会提供你一份排除了黑天鹅事件出现机率的测量值——
从而,这份数字在评估整体风险的预测价值上,并不比占星术好(我们将会看到他们如何
用数学来装饰学术上的骗局)。这是社会类题材所特有的问题。
本书的中心理念在於关切我们对随机事件,特别是偏异值甚大者,视而不见的问题:为什
麽我们,科学家或非科学家、高手或凡人,倾向於见树不见林?为什麽我们一直在注意细
节而非可能发生的重大事件(尽管这些事件显然有重大影响)?而且,如果你看懂我的论
点的话,为什麽读报纸事实上会减少你所吸收的世界知识?
我们很容易看出,生活是由寥寥可数的几个重大冲击所累积而成的效果。坐在你的椅子(
或是吧台的高脚椅)上,要辨视出黑天鹅事件的角色并不难。做以下的练习。检视你自己
的存在。数一数重大事件,自你出生之後,在我们周遭所发生的技术变革和发明,并与这
些事件发生前,你所作的预期作比较。这些事件有多少是按照进度发生?检视你个人的生
活,例如,职业选择、或是和伴侣相遇、离乡背景远离母国、遇到的背叛、突然发财或突
然一贫如洗。这些事,有多少是按照计划出现呢?
你所不知道的事
黑天鹅事件使得你所不知的事远比你所知的事更为重要。考虑这点:许多黑天鹅事件可能
因为我们预期它们不太可能发生而发生,并且恶化。
想想看二○○一年九月十一日的恐怖攻击:如果其风险在九月十日合理地想到,就不会发
生了。如果恐怖攻击的可能性被认为值得注意,战斗机就会在双子星大楼上空盘旋,飞机
也会锁上防弹门,而攻击将不会发生,句点。也许会发生别的事件。那是什麽呢?我也不
知道。
一个事件之所以发生,就因为我们认为不会发生,这不是很奇怪吗?对这种事,我们有何
种防护?不论你知道了什麽(例如,纽约市是恐怖攻击最容易选择的目标),如果你的敌
人知道你知道,就会变得不重要。在这种策略游戏中,可能的情况是,你所知道的事,可
能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这可以延伸到所有的事业。考虑餐饮业中的杀手级「神秘配方」。如果配方众所周知,则
隔壁的人早就想出对策,而这个配方也将毫无特点。餐饮业中下一个杀手必须是当前餐饮
业者不易想到的构想。必须和预期有某种距离。这种冒险创举越是在意外中成功,竞争者
就越少,而实现这个构想的企业家也就越成功。同样的道理也适用在鞋业和出版业——或
任何种类的企业。同样的道理也适用在科学原理——没人有兴趣去听无聊的事。一般而言
,人类开创新事业的报酬,和大家的预期成反比。
考虑二○○四年十二月的太平洋飓风。如果我们事先预期到了,就不会造成如此的损失—
—受灾地区就不会有那麽多人居住,而预警系统也会适时发生作用。你已经知道的事,并
不会对你造成真正的伤害。
专家和「虚有其表」
我们对离群值的预测无能为力,这隐含了我们没有能力预测历史的发展轨迹,因为这些事
件都是变动不居。
但我们的一举一动,却好像是我们有能力预测历史事件似的,或者更过分,好像我们有能
力改变历史轨迹似的。我们预测三十年後的社会保险赤字和油价,却不知道我们连明年夏
季的状况都无法预测——我们在政治和经济事件上所累积的预测错误是如此之大,以致於
每次我看到实际数字时都要捏一捏自己,以确定我不是在作梦。令人惊讶的不是我们的预
测错得有多离谱,而是我们竟然不知道预测错得很离谱。当我们在处理致命冲突时,这点
最令人感到忧心忡忡:战争基本上无法预测(而我们竟然不知道这点)。由於人们对政策
和行动之间的偶然连结产生了这种误解,我们可以轻易地引发由挑衅的无知(
aggressive ignorance)——像小孩子玩化学设备——所造成的黑天鹅事件。
我们因黑天鹅事件而没有能力预测环境,加上普遍上,大家对这种事态缺乏了解,这表示
,有些专业人员,虽然我们认为他们是专家,其实不然。根据他们的实际绩效,在专业上
,他们并不比一般人多了解多少,但他们的表达能力却比较好——或更糟的,以复杂的数
学模型来让你看不清楚。他们通常打着领带。
既然黑天鹅事件无法预测,我们就必须去适应这些事件的存在(而不是天真地企图去预测
)。如果我们专注在反知识(antiknowledge),或是我们所不知道的事,则我们可以做
许多事。这种效益有很多种,其中之一是,你可以尽可能地把自己曝露在(有利型的)黑
天鹅事件中,侥幸获利。事实上,在某些领域——例如科学发现和创业投资事业——来自
未知事物的报酬大到不成比率,因为在典型上,你在稀有事件上的损失甚小,但收益却很
大。我们将会谈到,和社会科学的想法相反,几乎没有任何的发现、任何引起注意的科技
是来自设计和规划——它们只是黑天鹅事件。发明家和企业家的策略是尽量不靠由上而下
的计划,而是专注於大量的鸡毛蒜皮小事,并在机会自动出现时,认出机会。因此,我不
同意马克思和亚当斯密追随者的想法:自由市场之所以有效是因为它们允许人可以鸿运高
照,这是来自积极尝试错误的运气,而不是来自技术报酬或「奖励」。於是,策略是尽量
各种事物都去摸索,并尽量试着去收集黑天鹅机会。
学习学习
人类另一个相关的缺陷是过度专注於我们所知的事;我们倾向於学习精确的细节而非整
体。
人类从九一一事件学到了什麽?他们学到了有些事件会因为变动不居,而大部分落在可预
测的范围之外吗?不。他们了解到传统智慧具有先天上的缺陷吗?不。他们想出了什麽?
他们学到了避免回教基本教义派恐怖份子和高层建筑的精确规则。许多人不断提醒我,重
点在於务实并采取具体措施,而不是把知识「化为定理」。马奇诺防线(Maginot Line)
的故事显示吾人如何受制於明确事物。法国人在一次大战之後,於德国先前的入侵路线上
建了一堵墙,以防止其再度攻击——希特勒(几乎)毫不费力地绕过这道墙。法国人曾经
是历史的好学生;只是他们学得太精确了。他们太务实,也太专注於自身的安全问题。
我们并没有同时学到「我们不知道我们不知道」。问题在於我们心智的结构:我们学不到
规则,只是学到事实,而且只有事实。我们似乎不善於了解超规则(metarules,例如「
我们倾向於学不到规则」这个规则)。我们藐视抽象;我们热切地藐视抽象。
为什麽?在此,由於我计划在本书其余部分讨论这个问题,我们有必要以完全不同的观点
来探讨传统智慧,并显示传统智慧不适用於我们这个现代、复杂、而且越来越递回(
recursive)的环境。*但还有一个更深入的问题:我们的心智是做什麽用的?看起来,
我们好像是采用了错误的使用手册。我们似乎没有用心智来思考和反省;如果有,今天的
问题就不会那麽难了,但同时,我们也活不到现在,而我也不会活着在此谈论这个问题—
—我的反事实(counterfactual)、内省、而努力思考的祖先早就被狮子吃掉,而他那不
思考却跑得更快的表亲却可以跑去躲起来。想想看,思考很花时间,而且一般而言,思考
完全是在浪费能量,所以我们的祖先有一亿多年的时间,都是当个不思考的哺乳动物,只
有在人类史上的一小刹那,使用了这一向只用於完全不重要事物的头脑。证据显示,我们
实际上的思考活动远少於我们以为的情形——当然,除了当我们在思考这个问题时。
*此处递回的意思是指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拥有越来越多的回馈回路,造成事件成为更多
事件发生的原因(例如,人们因为其他人买某一本书而去买那本书),於是产生滚雪球、
反覆无常、而无法预测的全球性赢家通吃效应。我们今天所处的环境,资讯快速流动,更
加速这种传染力。同样地,事件可能因为不该发生而发生。(我们的直觉力是用来应付简
单原因、效果、和缓慢流动资讯的环境。)这种随机性在更新世里是不流行的,因为当时
的社会经济生活远比现在单纯。
忘恩负义的新种类
想到那些被历史不当对待的人就令人伤心。爱伦坡(Edgar Allan Poe)或韩波(Arthur
Rimbaud)等放逐诗人(poetes maudits)为当时的社会所轻蔑,後来却被大加赞扬,并
用来强迫学童研读。(有的学校甚至以高中退学者的名字来命名。)哀哉,这种肯定来得
有点太慢了,无法及时提供血清来救活这些诗人,或维持他们的罗曼蒂克生活。但世上还
有许多英雄受到更严重的不当对待——这群可悲的人,我们不知道他们是英雄,他们却救
了我们的性命,协助我们避开灾难。他们没有留下遗迹,他们甚至在做出贡献时,连自己
也不知道。我们会记得因为某些我们所知道的因素而牺牲的殉难者,却从未记得那些贡献
不小,但其贡献因素不为我们所了解者——只因为他们成功了。我们对放逐诗人的忘恩负
义情形,和这种另类的不知感恩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麽。这是一种更恶劣的忘恩负义:
觉得这些沉默英雄的贡献没有用。我将在下面的思考实验中展示这种状况。
假设有一名勇敢、有影响力、有智慧、有远见、且坚定不摇的立法委员推动一项法案,并
於二○○一年九月十日生效,全球适用;这项法案要求每架飞机的驾驶舱要一直锁上防弹
门(这让艰困的航空公司付出高昂的代价)——只是为了怕万一恐怖份子决定要以飞机来
攻击纽约市的世贸中心。我知道这很疯狂,但这只是个思想实验(我知道世上可能没有有
智慧、勇气、远见、且坚定不摇的立法委员;这是思考实验的要点)。这项法案的措施在
航空业中并不受欢迎,因为会造成困扰。但一定可以防止九一一事件。
这位推动立法要求锁上驾驶舱门的人死後,并没有人为他在公共广场上设立雕像,讣文上
也没有以下简短描述。「张三,避免九一一惨案有功,死於肝病并发症。」群众有监於他
的措施相当肤浅而且浪费资源,再加上飞机驾驶员的大力帮忙,可能早就把他踢出办公室
了。旷野的呼声(Vox clamantis in deserto)。他会郁郁寡欢地退休,深深感到挫折。
他死时的印象是觉得自己一事无成。我希望我能参加他的葬礼,但是,读者诸君,我找不
到他。然而,肯定表扬具有相当的激励作用。相信我,即使是那些真心宣称不相信肯定和
表扬的人,即使他们把劳力和劳力成果分开,事实上,肯定和表扬还是为他们带来一剂强
心针。看看这些寂静的英雄得到了什麽样的奖赏:连他自己的荷尔蒙系统也串谋起来,不
给他奖赏。
现在,再来看看九一一事件。事件发生之後,谁得到了肯定?那些你在媒体上、电视上所
看到,表现出英雄行为的人,以及那些试图让你留下印象,认为他们表现出英雄行为的人
。後者包括纽约证券交易所董事长理察.葛拉索(Richard Grasso)这种人,他「救了交
易所」,并因为他的贡献,得到了一笔庞大的奖金(相当於一般人薪水的几千倍)。他所
做的事就是到现场在电视上摇一摇开市铃——我们将会讨论,电视是不公平的带原者,也
是造成我们对黑天鹅事件盲目无知的主要原因。
谁得到了奖赏?是让我们避开衰退的中央银行官员,还是「修改」前任错误,并且在位期
间碰巧发生景气复苏的官员?谁比较有价值?是让我们避开了一场战争的政治人物,还是
开启一场新战争(并幸运地打赢了)的政治人物?
我们前面所谈到之「我们所不知道事物」的价值,也适用同样的逆向逻辑;大家都知道预
防胜於治疗,但很少人会给予预防行为奖赏。我们颂扬那些名留千古者,代价是让有贡献
的人在史书上默默无闻。我们人类不只是个肤浅的物种(这个毛病在某种程度上还可以医
治);我们是非常不公平的物种。
生活非比寻常
这是一本谈不确定性的书;对笔者而言,稀有事件就等於不确定性。这看起来也许是个强
烈陈述——为了了解普通事件,我们必须把重点放在稀有和极端事件之研究上——但我会
在後面清楚地表达我的看法。研究现象有二种方法。第一种方法是把异常剔除,而专注於
「正常」。检视者把「离群值」丢在一旁,而去研究普通的案例。第二种方法则是想,若
要了解一个现象,首先必须考虑极端事件——尤其是它们如果和黑天鹅事件一样时,会带
着异常的累积效果。
我不会特别去关心普通事物。如果你想了解一位朋友的气质、道德、和格调,你必须去看
他在严格环境测试下的表现,而不是在优雅的日常生活中的状况。光是检视一个人的日常
举止,你能查觉他的犯罪行为有多危险吗?如果不考虑病毒和传染病,我们能真正了解健
康吗?事实上,常态通常不重要。
在社会生活中,几乎每一样事物都是由稀有而重要的冲击和跳跃所产生;然而,几乎所有
有关社会生活的研究却始终聚焦於「常态」,尤其是在推论上所采用的「钟形曲线」法所
告诉你的东西,和没有告诉你任何东西差不多。为什麽?因为钟形曲线忽略了大偏异(
large deviation),无法处理它们,却给我们信心,以为我们已经驯服了不确定性。它
在本书中的昵称为GIF,即「知识大骗局」(Great Intellectual Fraud)。
柏拉图和书呆子
西元第一世纪犹太起义之初,许多犹太人的愤怒导因於罗马人坚持把卡尼古拉(Caligula
)的雕像放进耶路撒冷的庙宇里面,以交换在罗马的庙堂陈列犹太人的神,耶和华。罗马
人不了解犹太人(以及後来的黎凡特〔Levantine〕一神教)所谓的神(god)是抽象的,
包罗万象,和罗马人在谈到神(deus)时那种具有人形、过度拟人化的神完全无关。关键
在於犹太人的神并不把自己授予象徵表徵(symbolic representation)。同样地,许多
人为求方便而标示为「未知」、「极不可能发生」、或「不确定」的东西,和我的意思并
不相同;它并不是一个具体而明确的知识种类,或僵化的领域(nerdified field),而
是相反;它是知识之不足(或限制)。它正好是知识的反面;我们应该学着避免用为知识
所造出来的词语去描述其反面的事物。
我所谓的柏拉图式思想(Platonicity),承袭哲人柏拉图的理念(和特性),指吾人错
把地图当成土地的倾向,专注於单纯而定义完善的「形式」(forms),不论是物体,如
三角形、或社会思想,如乌托邦(依照某种「令人信服」的蓝图所建造的社会)、甚或国
家。当这些构想和清新的架构进驻我们的脑袋时,我们就会让这些事物所享有的优先权,
高於其他不是那麽优雅的东西——一些杂乱而漫无章法的东西(我将在本书中进一步阐明
这个想法)。
让我们认为自己懂得比实际还多的,就是柏拉图式思想。但这种情形并非每个地方都发生
。我并不是说柏拉图式的形式不存在。模型和架构,这些是现实(reality)的知识地图
,并非总是错的;只有在特定的应用上才是错的。其难处在於a)你事先不知道(只有事
後才知道)地图哪里有错,以及b)错误会导致严重的後果。这些模型宛如可能有效的药
品,却带有随机而严重的副作用。
柏拉图圈(Platonic fold)是爆炸的外缘,在此处,柏拉图式的想法和杂乱的现实接触
,而且,在此处,你所知道的,和你以为知道的之间的缺口,大到可能引发危险。黑天鹅
事件就在此处产生。
太无聊,没什麽好写的
据说,艺术导演卢奇诺.维斯康堤(Luchino Visconti)要确认,当演员指着一个阖着的
盒子说里面有珠宝时,里面就真的要有珠宝。也许这是让演员入戏的有效方法。我想,维
斯康堤的意思还可能是来自单纯的美学感受和求真的慾望——总之,愚弄观众的感觉总是
不太对劲。
这是一篇表达原创构想的文章;既非他人想法的资源回收,也非他人想法的再包装。文章
是沉思上的脉动,而非科学报告。我要在此致歉,有些平淡无奇的主题,如果我觉得太无
聊而没什麽好写的,而读者也不会想读,便会略过不提。(而且,避开无聊,或许有助於
滤除不重要的部分。)
光说无用。某些在大学里上了太多(也许是不够多)哲学课的人或许会反对说,看到一只
黑天鹅并不能让「所有的天鹅都是白色的」原理失效,因为在技术上,这种黑鸟并不是天
鹅,因为对他而言,也许白色就是天鹅不可或缺的性质。事实上,那些读了太多维根斯坦
(Wittgenstein,并撰写评论维根斯坦文章)的人,也许会有语言问题很重要的印象。要
在哲学系里出人头地,语言问题也许很重要,但对我们实务界的人或是决策者而言,那是
留到周末才做的事。一如我在「假学究的不确定性」那章所作的解释,尽管它们在学术上
有相当的吸引力,从星期一到星期五,这些优美的东西不具严肃的意义,正好和更重要(
但被疏忽了)的事物相反。教室里的人,未曾面临在不确定下作决策的实际状况,不了解
何者重要何者不重要——即使是研究不确定性的学者也一样(或者说,尤其是研究不确定
性的学者)。我所谓的不确定性实务可能是剽窃、商品投机、职业赌博、在黑社会里的某
个帮派做事、或只是单纯的连续创业。於是我抱怨「没用的怀疑论」(sterile
skepticism),其论调就是我们无能为力,而且,我对过度强调理论上的语言问题也加以
抱怨,这种作法造成许多现代哲学几乎和这些人所戏称的「一般大众」(general public
)无关。(在以前,不管好坏,那些稀有的哲学家和思想家无法自立,必须仰赖赞助者之
支持。今天,抽象学科的学者靠的是彼此间的意见,不用外界的检验,偶尔还会发生病态
的结果,转而追求孤芳自赏的高手过招。旧制度不管有什麽缺点,至少会强制要求某些适
当的标准。)
哲学家爱娜.乌曼玛加雷(Edna Ullmann-Margalit)发现本书有一矛盾之处而要求我修
正黑天鹅事件的精确象徵,以描述未知、抽象、及模糊不确定事物——白乌鸦、粉红象、
或是围绕着鲸鱼座τ的遥远行星轨道上消失中的外星人(译注:鲸鱼座τ目前尚未发现行
星,科学家认为,即使有行星,上面也不会有生物)。事实上,她逮住了我的小辫子。的
确有个矛盾存在;这本书是个故事,我喜欢用故事和小品文来展示我们很容易受故事和不
当精简的叙述所蒙骗。
你必须用一个故事来代替另一个故事。象徵和故事远比想法更为有力(呜呼);它们更容
易记住,读起来也更有趣。如果我必须追求我所谓的叙事学科,我的最佳工具就是叙事
文。
构想来来去去,故事永流传。
结论
本书中的恶兽并不只是钟形曲线和自欺的统计学家,也不是需要用理论来愚弄自己的柏拉
图式学者。而是造成我们「专注」於大家认为合理事物的驱动力。今天,生活在这个星球
上所需要的想像力比我们天生的想像力还多。我们缺乏想像力,还压制其他人的想像力。
请注意,我这本书并不靠收集选择性「佐证」这种恶劣的手法。根据我在第五章所说明的
理由,我称这种过度举例行为为天真的经验主义(naive empiricism)——挑选一连串合
适的文章以拼凑成一个故事,并不能构成证据。任何寻求确认的人,将可以找到足够的故
事来欺骗自己——毫无疑问,还有欺骗他的同侪。*黑天鹅观念所根据的是经验现实里的
随机结构。
*为了支持某种论点,提供一系列已故权威雄辩滔滔的认同话语,这也是一种天真的经验
主义。透过搜寻,你总是可以找到某个人说过一段漂亮的话,赞同你的论点——而且,就
每个主题而言,也可能找到另一个已故思想家说过完全相反的话。我所引用过的非尤吉.
贝拉(Yogi Berra,译注:Berra为洋基队名补)名句,几乎都来自和我意见相左的人。
总结:在这篇(个人的)文章中,我冒着被攻击的危险来表达我的主张,反对许多我们的
思想习惯,认为我们的世界乃是由极端、未知、而极不可能发生(根据我们现在知识所认
定的极不可能)之事件所掌控——而我们却把所有的时间花在闲聊、关注已知及一再重复
的事件上。这意味着我们必须以极端事件作为开端,而且不把它当成例外来掩饰。我还作
了一个大胆(而令人困扰)的宣言表示,尽管我们在知识上的进步和成长,或者说,由於
我们在知识上的进步和成长,未来将越来越难预测,但人性和社会「科学」似乎会串谋起
来,掩藏这个想法,不让我们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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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首歌的寂寞 怎麽有人懂
http://blog.pixnet.net/stas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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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218.167.78.124
※ 编辑: stasis 来自: 218.167.78.124 (05/16 1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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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F:→ stasis:有点统计和哲学底子的话 读起来会格外有味道 05/16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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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F:推 MKing:所以英雄的马桶会像市府时期一样在这八年搞出一堆乱事 05/17 09:18
16F:→ chasel99:只有白痴会把扁当英雄~ 05/17 15:10
17F:推 SSSLuffySSS : 只有白吃会把马当英雄~ XD 05/04 23: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