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转录自 movie 看板] 作者: oftcc (goodpeoplegone) 看板: movie 标题: [影评]普契尼与情人们的私房秘密…… 时间: Fri Sep 4 17:44:19 2009 文 / 邢子青（「爱乐电台Philharmonic Radio」资深节目制作及主持人） 到目前为止，如果要做个统计的话，曾经出现在电影、电视广告、电视剧配乐 当中的作曲家，来自义大利的普契尼（Giacomo Puccini, 1858-1924），就算 不是第一，起码也是名列前茅。 在普契尼六十六年的生涯中，虽然只留下十二出歌剧，但每部作品都有他的精 心设计，包括峰回路转的剧情、以及「不让人落泪绝不干休」的动人旋律，音 乐和戏剧在他的笔下有了完美的结合，如果他还活在今天，必然是全球各大影 展的编、导、配乐奖项的最大赢家。 对一位歌剧老饕来说，在他的歌剧体验历程中，普契尼绝对是一位历久弥新、 愈陈愈香的老朋友，如果是歌剧入门新手，普契尼的音乐也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普契尼的音乐语法向来简单俐落，他的旋律单纯动听、过耳难忘，如果想要体 会所谓的「余音绕梁」，不妨挑一首他的歌剧咏叹调，即便歌词不见得听得懂， 但感动力量却丝毫不减，因为他的音乐会说话，而且说得直指人心。 在普契尼的歌剧舞台上，音乐是感动人心的工具，人性才是音乐的主体，他和 现代观众之间的沟通，就是来自音乐中的人性共鸣，而这些人性体验，除了来 自剧作家们的剧本之外，普契尼对於人性－尤其是女性－的观察，更是最重要 的创作元素。 剖析女性的歌剧心理专家 以普契尼自己的立场来看，在他笔下最在意的，不只是剧情的历史与地理背景、 甚至还考虑到实际演出时的舞台呈现效果，除此之外，最让他感兴趣的，则是 剧中的女性角色。 事实上，在普契尼笔下的歌剧女性，有不少还是来自他个人的生活体验、或是 他平日对於所接触的女性的细腻观察，在重新经过音乐与戏剧包装之後，而成 为歌剧舞台上的经典女性。在普契尼的现实生活中，偶有风流韵事传出，也有 过轰轰烈烈的婚姻，但是在歌剧舞台上，他并不像一般歌剧作曲家标榜男性英 雄主义，反而是向女性认同，彷佛每一位歌剧女伶都是普契尼内心真实情感的 投射。 以普契尼最常演出的四大歌剧为例，在《波西米亚人》当中的女裁缝师咪咪， 她或许是普契尼温柔抒情、多愁善感的一面，而《蝴蝶夫人》当中的日本艺妓 秋秋桑，则是普契尼向坚毅母性的致敬，至於善妒的《托斯卡》、或是复仇心 切的《杜兰朵公主》，或多或少都带有男性的掌控慾望。 这些女伶在舞台上的一举一动，往往牵动着观众的心，而普契尼总是不吝啬地 为她们写下赚人热泪、百听不厌的旋律，就连男性观众都能感同身受。普契尼 用音乐看女性，不只看得丝丝入扣，更看出她们内在的真实心声，让这些女伶 不只是活在乐谱里，甚至还反映在歌剧舞台上。如果说普契尼是一位「女性心 理专家」，绝不为过！ 在普契尼毕生十二出歌剧中，有一部作品的创作背景最特别，甚至在创作过程 中实际发生在普契尼身上的桃色事件，都比起歌剧本身更具吸引力与戏剧张力。 事件的几位重点当事人，包括了普契尼、他的妻子爱尔薇拉、以及家中女仆多 莉亚，而这出引发舆论譁然的歌剧，则是《西部女郎》。 家庭丑闻＝歌剧题材？ 歌剧《西部女郎》是以十九世纪美国大西部「淘金热时期」为背景，整出歌剧 的发展重点，则是围绕在酒店老板娘咪妮、强盗头子强生、以及警长兰斯之间 的三角恋情。 在普契尼笔下的所有歌剧女性，「咪妮」的性格最具有男人味，尤其在以男性 角色为主的《西部女郎》当中，咪妮几乎是唯一的女性，她一出场，就要表现 出巾帼不让须眉的威武气魄，让众多男人甘愿臣服於她。 现实生活中，普契尼可曾遇到这样一位女性？这位对於私生活向来低调、保密 的作曲家，大概不容易让人得知这个答案，不过，在1908-09年间，一桩来自 他家中的桃色纠纷，却让他怎麽样都无法藏住丑闻！这一切，都要从普契尼和 妻子爱尔薇拉说起。 在普契尼的家居生活里，爱尔薇拉具有绝对的影响力。事实上，这一对夫妻在 正式结婚之前，则是处在「婚外情同居」的状况之下，等到爱尔薇拉的元配丈 夫过世之後，普契尼才将爱尔薇拉娶过门，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合法化。不知是 否因为自己的切身经验，所以爱尔薇拉在婚後对於普契尼与其他女人的关系， 向来处於紧迫盯人的状态，而她最为人知晓的个性，就是嫉妒和猜疑，结果却 也因此导致一桩无法挽回的悲剧。 爱尔薇拉一直怀疑丈夫与家中的妙龄女仆多莉亚之间有不可告人之事，失控的 爱尔薇拉刻意将事情闹大，甚至公然揭发家中丑闻。闹到最後，不甘受辱的多 莉亚服毒自杀，法医解剖屍体之後，却证明多莉亚依然是完璧之身，难堪与悲 愤的普契尼则逃到罗马自我禁闭，甚至打算与爱尔薇拉分居，而爱尔薇拉则因 为诽谤与侮辱行为，被法院判处监禁五个月。 在当时义大利境内，这桩家庭纠纷成为人们茶余饭後的热门话题，甚至有人乾 脆建议：「这真是最好的歌剧题材！」 不论这是开玩笑、还是风凉话，不容否认的，普契尼创作的十二出歌剧的剧情， 还没有哪一部比得上普契尼个人的现实遭遇，尽管在这之前，他已经完成了毕 生经典三大名作－《波西米亚人》、《托斯卡》、《蝴蝶夫人》，但就戏剧情 节与张力而言，都比不上这桩家庭丑闻所掀起的波澜狂涛。或许是家丑不可外 扬（虽然已经闹得扬扬沸沸），也许是怕伤口一再被揭疤，普契尼从来没有在 歌剧舞台上搬演类似情节，顶多在他的绝笔之作《杜兰朵公主》当中，从霸气 凌人、噬血性格的杜兰朵公主，以及娇羞柔弱、含蓄内敛的奴婢柳儿身上，多 少能够找到相关的蛛丝马迹。 生活悲剧，灵感的泉源 在影片《普契尼的秘密情人》当中，导演一方面似乎想为无辜的多莉亚「平反」， 连带揭晓这桩家庭桃色纠纷幕後真正的「秘密情人」，二方面，则是探讨普契 尼在这段期间创作的歌剧《西部女郎》，究竟和这桩绯闻之间有多少关系。 不过，整部影片里并没有完整呈现歌剧《西部少女》的任何片段，观众们听到 的背景音乐（除了酒店女郎所唱的民谣歌曲），都是普契尼在钢琴键盘上概略 地勾勒出歌剧部分场景的旋律，其中包括：歌剧开场时淘金矿工们的思乡之歌、 咪妮为了护卫爱人所展现的剽悍性格、以及终曲时咪妮与爱人远离尘嚣的告别 重唱等，尽管我们听到的并不是实际完成之後的管弦乐演奏，也没有搭配任何 声乐演唱，但是简单、清爽的钢琴旋律，顺着影片剧情发展，搭配男主角－普 契尼－因为现实生活所引发的真实情绪与创作灵感，偶尔还穿插了如诗如画的 托斯卡尼乡间风光，相互衬托之下，「音乐」竟然也成了这部几乎没有对话的 影片的「另类发言人」！ 就音乐观点来看，整部影片真正带来震撼的场景，则是在影片最後，当普契尼 读到有关多莉亚自杀消息的电报时，刹那间响起的，却是奥地利作曲家舒伯特 （Franz Schubert,1797-1828）的弦乐四重奏《死与少女》的第一乐章，强而 有力的合奏，瞬间塑造了悲壮的力量。为什麽不用普契尼自己创作的旋律呢？ 或许在这时候，深受打击的普契尼，脑海里已经是一片空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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