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HoMing (每天都是新的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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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志宁] 青春名人堂/吴志宁:在体制内追求小变态
时间Wed Nov 14 13:06:38 2012
http://udn.com/NEWS/READING/X4/7494317.shtml
【联合报╱吴志宁】
我曾经提到一个摧毁我幼小心灵的乐团,是在我刚考上大学的暑假,姊姊送给我一张名为
《肛门乐慾期》的专辑,并且带我到一间台北很有名的Live house「Vibe」看他们演出,
这个团叫「浊水溪公社」。那是我第一次看团,演出结束後走出店门口的我,脑袋轰隆隆
的,像是被打了好几个耳光。只记得摇滚乐现场的音量比收音机的张学友大了快100倍,
耳朵好痛;还有那些看不懂的行动剧,和各种不堪的演出姿势和液体齐飞的现场。
我从小学习的礼仪、规矩和细腻的美学,好像一瞬间都被摧毁了。仅存的依稀是他们对世
俗范畴的嘲笑与讽刺,在脑中来来回回地扩大,不知不觉,我竟然从有点厌恶,开始变成
好奇,变成想要探索,想要了解。
上了大学後,我开始很积极地跟随浊水溪公社的演出,除了Vibe,更爱去师大附近的「地
下社会」看他们的演出。浊团在地下社会演出的气氛特别地亢奋,可以说是我听现场演出
记忆中最冲动的时刻。不管是唱到〈农村出代志〉,或是〈加味姑嫂丸〉,现场都会超大
声地合唱;如果唱到了〈借问〉或是〈卡通手枪〉,一定会上演一段难以预料的戏码;最
後一定要有一些代表屎尿之类的液体,在现场乱飞,歌与歌之间的空档,一定会有一群听
众,对他们叫嚣或是咒骂个不停。
後来我已经非常享受这样的演出,每次看现场都会兴奋莫名,甚至回家还会非常崇敬地研
究浊水溪公社音乐里的左翼思想与社会主义观点,以及他们对农村的关怀和对全球化的嘲
讽与不爽。即使这些研究,在他们本人眼里,好像也像狗屎一样,但我还是很着迷於他们
将思想偷渡在行动艺术中的状态。
我和姊姊一直是浊团的小粉丝,我们很喜欢说服身边的人去聆听浊团,我还把他们的歌改
编成很温柔的民谣版本,唱给妈妈听,她也觉得这些歌很好听,很有创意。但我猜带她去
现场听,她应该无法承受超过十分钟吧。
浊水溪公社随着吉他手「左派」的离团,主唱小柯结了婚,团员的更替,浊水溪公社的演
出变得温和许多,音乐也变专业了,好听依旧。小柯的创作依然跟着时代的前进,继续关
怀着坚持着,这样的改变没有不好,以前的浊团或现在的浊团在我心中,永远都是那麽美
好。
只是这个时代愈来愈科学,各种资讯愈来愈多元和零碎,看似充满了色彩,但像浊水溪公
社这样黑白分明、横冲直撞的样貌,似乎愈来愈少了。
大家都和谐了,在体制内追求着小改变,在资本的大洪流中追求小叛逆和小冲撞。
我好像也愈来愈习惯这样,只是偶尔想起浊水溪公社早期砸烂吉他、火烧着大提琴、拉起
大大的抗议布条的演出,还是会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怀念了起来。
【2012/11/13 联合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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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要完全了解另外一个人,到底有没有可能?
也就是说,你为了要了解一个人,花了很长的时间,不断地认真努力,
那结果我们到底能够接近那对象的本质到什麽程度呢?
我们对於我们深信非常知道的对方,其实真的知道了什麽重要的事吗?
#村上春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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