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Lohan (长啸相迎同道客)
看板NTUKS
标题转录: 台北,原来如此 王文华
时间Wed Apr 2 00:59:44 2003
台北,原来如此 -- 王文华
住在台北,得用手机。
手机的一百种优点,我不用讲了。我要讲的,是手机的危险。
我讲的不是得脑瘤之类的危险,我讲的是手机会把每个人变得很奸、很甜、很肤
浅、很遥远。
先讲肤浅。
24小时带着手机,自己就像一只狗,24小时被手机溜。收讯越强、狗链越长。
收不到讯号,我们会抱怨主人没把我们牵好。我们被手机牵着走,它响不响,决定了
我们的情绪和方向。
甚至它不响时,我们也不愿休息,忙着传简讯,或漫无目的地看手机中储存的姓名。
有了手机,很少人孤单时在沉思,没有人再拿笔写字。
手机就像测病人心跳血压的仪器,我们夜里不敢关机,白天一但没有动静,我们就感
到性命危急。
手机也让人变得阴险。
「显示号码」的功能让我们可以过滤电话,可以不显示自己的号码。
人在彼此心中的份量,清楚地被列入排行榜。
电话响起,我们常看着萤幕上的号码,像考虑要不要让亲人安乐死一样,犹豫着接不
接。
不接,待会要不要回电、编什麽谎言?
接,要用什麽口气、需不需要假装在喘息?
打来的人当然也在算计。
留言,就要陷入等待的劣势,搞不好一周後他才用e-mail回覆。
不留言,显得我不够大方,万一他真的是在厕所不是就无法及时回话。
电话响,还没接通,双方已经开始打仗。
被过滤掉固然受伤,被接起来有时更羞辱。
我们都有这种经验:「喂,林小琪,嗨我是王文华。」
「嗨,王文华,我待会儿打给你好不好。」(小琪啊小琪,你如果在忙,干嘛接电话?)
更惨的是,有时她接起来了,却在一个不适合的场合。你柔情万种,背好了台词要约
她(「喂,林小琪,嗨我是王文华。」)她接起来时放低声音,显然在公司的重要会议(
「嗨,王文华,怎麽样,有什麽事?」)
或是你千言万语,终於要跟她表白(「我爱你!」)她在大街上,背後是公车的噪音
(「你说什麽?再说一遍!」)
你从不知道,「有什麽事」这四个字,竟是人生最狠毒的拒绝方式。
你从不知道,「我爱你」再说一遍,竟要费这麽大的力气。
不适当的地方讲手机,往往会传达错误的讯息,此时就要借助简讯。
简讯是两人关系进入更高境界的象徵。
写简讯时不用主词、很少署名、英文字简化到要猜的地步,因为有想像空间而无比
甜蜜。
但有时你听到哔哔两声,兴高采烈地跑去看简讯,结过发现竟然是系统业者的促销讯
息。
此时你心中大骂「XXX」,然後决定从远传换到台湾大哥大。
手机谋杀了私人的空间,所以培养出许多谎言。
由於理论上手机让我们在任何时候找到任何人,所以找不到时,就需要很多解释。
我们都说过也听过这些谎言:
「喔,我手机没电了/掉了/没带/当时在阳明山收不到讯号。」
「你打来时我在开会/洗澡/在街上听不到/跑来接时你已经挂掉」。
此外,我们都干过这等低级勾当:
当不该打来的人打来时,假装闲话家常,然後告诉身旁的人说刚刚是同事打来借手提
音响。
我们也偷看过情人的通话纪录,当被对方撞见时,会说我的手机没电了借你的手机打
一下。
其实我不知道,手机使人更近或更远。有些人的手机,永远只能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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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穷的城市 ‧王文华
台北街头,充满了不合逻辑的标语或告示。
槟榔和水果摊,最近都被冠上「专业」的光环。
你走在街上,除了「专业律师」、「专业会计师」的招牌,
也会看到「专业槟榔」、「专业水果」。「专业」两个字和「优质」一样,被滥用到
失去了任何区分好坏的意义。
槟榔制造的过程有专业的程度我还可以理解,但水果?拜托!
和槟榔摊一样散布在大街小巷的是邮局。
邮局内张贴的布告,最底下都会打上邮局的口号:「邮政与社会同时进步。」
这句话表面冠冕堂皇,但仔细想想,其实会陷邮局於可怕的危机。
如果邮政真的与社会同时进步了,那麽以网际网路进步的速度,不久後我们应该不需
要邮局了。
纵使不看未来只看现在,如果邮政真的做到了与社会同时进步,
那我们这些到邮局办事的人应该不会枯等无聊到注意到邮局的标语。
这种滑稽不只在公家机关,也在私人店面。
很多电动玩具店,门口贴着同一张布告:
「奉政府法令,於十一时後请带身份证件,未满十八岁及带假证件者,请勿入内。」
这家店奉公守法,贴出这张告示立意良好。
但回头想想,真的会有带假证件的人看到这张告示时就突然良心发现,
然後责备自己说,「等一下,这里说『带假证件者,请勿入内』。
让我看看,喔──我带的是假证件,不行,这样我不能进去。我还是去诚品书店好了
。」
转战诚品,得搭捷运。你大概从来没有注意,进捷运站後的左右墙壁,各贴着一张中
、英文的服务说明。
中文版的标题是:「高运量旅客运送服务约定」。这是哪一国的中文?
听起来像是交大电脑研究室里才会用的术语,而乘客好像是要大批送进肉类批发市场
的白斩鸡。
出站前你若搭电扶梯,请特别注意它起头处的一个告示:
「因电扶梯速度每分钟39公尺,年长者、行动不便者,及推婴儿车的旅客请改搭电梯
。」
写出「每分钟39公尺」有任何意义吗?难道大家对「每分钟39公尺」倒底有多快有清
楚的概念吗?
莫非有一名老伯伯看到这个警告会想,
「乖乖,这玩意儿的速度每分钟有『39』公尺!我可千万不能搭!
如果每分钟『29』公尺还好,每分钟『39』公尺,呼──这会要我老命!」
在捷运站进出口常会有一个「绿衣捷运小姐」的人形立牌,上面有各种公告,
公告最後,总会有一句「台北捷运公司关心您…」
捷运公司怎麽关心我们?票价打折?通宵发车?他们当然不会这样做(他们连饮料都
不准我们喝)。
那麽当他们说要关心我们时,指的是什麽?
同样的逻辑,出现在搬家公司的标语:「某某搬家,愿与你一起成长。」嗯…..
恕我无礼,但我干嘛要跟我的搬家公司一起成长?
搬家多麻烦我们都知道,我希望越少跟搬家公司打交道越好,
真正不得已要搬家,只希望他们把我的东西一样不少地搬到新家就好。
不管我再怎麽喜欢替我搬家的先生,我真的要与他们一起成长吗?
好的词汇或句子,总是不合时地地被滥用。这城市的文字,如此贫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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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拿传单 ‧王文华
走在台北街头,很多人会拦你。
第一种是算命的。我在新公园附近上班,在襄阳路、台湾博物馆对面的人行道,有三
个算命的摊位。
每次走过,算命先生都会大叫「少年咧,我跟你说……」,似乎是看到我面露凶光,
为了我好得赶紧传授趋吉避凶之道。
甚至当我表明没有兴趣之後,他们还在背後叫道,「少年咧,你要小心啊!」
每次碰到他们,我总是胆战心惊。
因为他们可能知道我的命运,所以我总觉得在心理上处於劣势,
就算拒绝他们也要有礼貌地说:「不用了,谢谢你,老师。」
拒绝之後,不由得胡思乱想,「他叫得那麽急,是不是看到我大难临头?」
他拦我时,若是面带笑容,我还会坐下来聊聊;若是面色凝重,不愿面对命运的我当
然就逃之夭夭。
为了避免这种煎熬,我开始绕道。
除了算命,另一种让你失去自尊的拦路人是美容沙龙。
算命先生都是中、老年男性,目的是要你向命运缴钱。
美容沙龙的小姐都是年轻貌美的辣妹,目的是要你进去做脸。
被这种小姐选上不是光荣的事,这表示你已经到了需要做脸的地步,而且匆匆走过时
她也看得出来。
脸不好看,是比命运乖违更大的打击。
算命先生拦你,告诉我命运不好,我想,管他的,反正他不一定准,再说命运是不是
立刻兑现的东西。
美容小姐拦我,告诉我脸不好,代志可就大条!
因为相信我,她们通常都很准,而且在台北,脸比命运来得重要。
讲起辣妹,自然想到武昌街的红茶辣妹,
她们总是站在店门口,以向海峡对岸心战喊话的姿势和音量招揽你。
走过的人,大部分都置之不理。
我常想,这简直是世界上最挫折的工作,我要为她们想一些更好的揽客方法。
第一,她们可以站到街上,我知道这不太好看,但总比隔空大叫有尊严地多。
第二,她们可以站到街上,假装是客人,结伴走进店里,想跟她们搭讪的男生自然会
尾随在後。
另一个挫折的工作,是在街上发传单。
最近为了公司的活动,我也在西门町发过传单。
大部分的人不但不拿,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好像我是一种细菌,唯恐避之而不及。
我内心大骂,「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比我好吗?」
而我相信很多不拿传单的人(好,我承认我也是),真的认为他们比发的人好,而拿一
张纸会造成他们莫大的困扰。
我要呼吁大家,当别人发给你传单时,请不要摆出臭脸、视而不见,
看在大家是同胞的份上,拿下来。你如果嫌重,下一个街角就可以丢掉。
不过有时不是我不拿,而是他不发。
此时我不禁自问,
「咦……她为什麽不发给我?是因为我不是女性?而是外表看起来不符合她老板告诉
她的目标族群?
为什麽不符合?我也是端端正正、规规矩矩的市民啊!我也是好人啊!我倒底是哪
里不对啊?」
拦人无效,於是要反过来被拦。
你有没有看过衣服上戴着「减肥问我」牌子的人?
这些人不是骨瘦如柴,毫无曾经胖过的样子;就是面容严肃,谁敢拦下来问她?
跟他们擦肩而过,倒怀念起那些传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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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餐厅‧王文华
台北餐厅的「名字」,和台北的建筑、人一样,夹在中与西、传统与现代、虚张声势
和幽微难解之间。
大部分中餐厅的名字就像中国人的名字一样,讲究气派和排场,
大量使用「宫」、「殿」、「园」、「亭」、「苑」、「楼」等辉煌字眼,
好像是给人去瞻仰朝拜,不是动刀动筷的。
但是去了之後,才发现雷声大雨点小,心想如果这也叫「园」,我家厕所也可以叫
「亭」了。
比较起来,「鱼夫家饭」这种店名就真诚许多。你感觉饭是热的,盘子是大的,但价
钱还是合理的。
中菜西吃的餐厅,名字一向是比较反应大众文化的风潮。
八零年代,当柯波拉的「现代启示录」风靡全球时,
「现代启示录」餐厅也以和电影同样的震憾力在台北出现。
八零年代末,姜育恒式的忧郁情歌盛行,听起来像姜育恒歌名的「异尘」pub出现。
到了今天,村上春树的风格是新的潮流,「挪威的森林」、「森林传说」、「阳光空
气花和水」等也就适时出现。
中餐厅名字的另一个特色,自然是使用大陆风味的名字,
在新潮的忠孝东路,各式的欧式咖啡厅中冒出一个「西来顺」,敦化南路有「东来顺
」,也有一种不协调的趣味。
其他国家的饮食,当然在店名上需要一目了然。
「莱茵」当然是法国菜,「西西里」是义大利,「清迈城」是泰国,「新德里」是印
度。
不过,也有几家店耍帅,故意让你没有头绪。
你会想到「宏鑫」是一家历史优久的法国餐厅吗?我还以为它是五金行呢!
你以为「夺爱」是东区另一家虚伪的pub,人家是卖印度菜的!
泰国餐厅的名字玩文字游戏,已经到了令人发疯的程度。
「泰可口」、「泰正点」、「非常泰」、「泰平天国」……拜托,饶了我们吧!
义大利餐厅是最多只有英文名,没有中文名的。
「Portofino」、「Mr.Paco」、「Bellini」「Cosi O Cosi」、「Specchio」……
约这些地方当然很酷。
「嘿,晚上八点,Papa Giauanni。」但你要确定你知道地址,
否则找不到时真的是求救无门,「喂,104,请问Tutto Bello的电话?」你看104
会不会理你。
英文店名在pub中当然更普遍,不过用法却更为神秘。
像夜晚一样,pub当然不能让人一眼就看清。
「Rock Candy」是什麽?没有人知道。「MOD」到底是哪三个字母的缩写?众说纷纭。
数字也是pub的最爱。
「Room18」、「151」、「BS-1」、「2198」、「4T5D」、「DV8」,每个店名都跟每
瓶酒一样,有一个故事。
与众不同当然是pub生存的关键,因为已经有了太多不知所云的英文店名,有些pub采
取「返朴归真」的策略。
当然,它们还是不能轻易地让你猜出它是pub,那也就太不够世故了。
「外滩」、「南方安逸」、「夏朵」,这些模糊的名字,承诺着一个无限可能的空间
和夜晚。
我必须承认,所有的pub名字中,我最喜欢的还是简单但充满希望的「空姐的
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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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头的创意 ‧王文华
住在台北,得逛摊贩。
我搞创意,没灵感时,常用的方法是看书、上网,跟同事在中央空调的会议室里脑力
激荡。这样出来的创意都很乾,像一碗白饭。
当我想吃「鲁肉饭」时,我就上街逛摊贩,体会一下湿热的街头创意。
摊贩卖的东西,花样之多,科幻小说中都没见过。
到西门町,在西宁南路和峨眉街交叉口的摊子,你给她照片,她依照你的长相帮你做
一个陶制娃娃。
在通化街夜市,凉圆的馅有草莓、红豆、绿豆、哈蜜瓜。
香肠的口味有柠檬、奶香、蜜汁、姜丝。红花盐水鸡的味道则有菲力、酸菜、麻辣、
蒜泥。
你不禁赞叹,中国人真是能把任何两种东西组合在一起,然後吃到肚子里去。
铜锣烧一个10元,「皮」三个也卖10元。
没错,台湾虽然已经颇为富裕,还真有人专吃铜锣烧的皮!
「大肠包小肠」一份40元,大肠是白的,小肠是红的,烤好了都切开,把各种作料塞
到里面。
这样的名字,再加上老板做的时候戴着手套、动作灵活,
让你觉得置身於医院的手术房,火上烤的是你的大肠和小肠。
卖「土耳其冰淇淋」的老板,长得还真像中东人。
他把一根挑壁炉的长铁棍,伸进两个像鼓一样的桶子里去挖冰淇淋,
挖出来後放在饼乾壳上,再把饼乾壳倒过来,冰淇淋却没有掉下。
这玩意儿好不好吃我不知道,但老板的表演绝对是一百分。
老板玩,你也可以玩。
在夜市里用木环套玩具已经过时了,新流行的是丢乒乓球,让它反弹跳进远方不同颜
色的玻璃杯中,
越远的杯子分数越高,最大的奖你永远拿不到。
除了产品千变万化,摊贩的行销也生猛有力。
你以为「行销」只适用於「SKII」或「多芬」这类产品,
不不不不不,
这些摊贩虽然不懂GRP,推销东西绝对也是一箭中的!
西门町「诚品116」楼下卖西瓜汁的,名叫「输血站」,还有比这更恰当的店名吗?
「极品手工碳烤香肠」,烤肉网上一条条红白相间的香肠,上面招牌的广告词是「低
脂低卡低盐」,在你吃下满嘴肥肉之後,稍微安抚一下你的罪恶感。
通化街夜市卖椰子汁的,把一个小椰子挂在架子上。椰子外面画上猪的五官,耳朵处
贴上两个打开的牡蛎的壳。
卖皮带的摊子上的招牌,义正言辞地写「真皮,190元起」,不禁令我猜测这是哪种动
物的皮。
水果摊的灯光很亮,老板不断用浇花的水壶浇水果,湿润的水果在强光下鲜嫩欲滴,
你不想吃也难。
卖花生糖的没有读过MBA,但也会把「环球电视马英九访问他」的画面放大,因而得到
了免费的名人代言。
有创意的摊贩除了要会行销,还要会逃。
很多卖饰品或手表的摊贩是把商品放在黑色扁平的大箱子内,警察一来,关上箱子就
跑。
敦南诚品前的摊贩,为了和有气质的环境搭配,所以不致於落荒而逃。
他们把关上的箱子塞在停在旁边的摩托车之间,然後三三两两地假装围在一起聊天,
简直就像在拍侦探片。
我坐办公室,摊贩在街头,但他们的生活方式其实跟我一样。
我有一次从板桥搭公车到台北,在车上碰到武昌街上卖烤玉米的欧巴桑,她也要去
「上班」。我说你的摊子呢,她说她每晚借放在乐声戏院後面巷子里的民家,每个月给人?a
1000块。
然後我们聊起了她的成本和利润,才发现一支5块钱的玉米烤过後可以卖70块。
当下我突然觉得,乖乖,她这个上班族赚得可能比我还多!
我得再去想想,香肠还可以配什麽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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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 ‧王文华
住在台北,很多事要等。
等电信局或第四台最烦,他们永远不跟你约一个固定时间。
「星期一早上过去。」
「对不起,小姐,请问早上几点?」「八点半到十二点半之间。」
「对不起,我可不可以跟您要工程师的手机,我跟他约一个确切的时间。」「他们没
有手机。」
我的问题来了。
第一、他们真的忙到需要四小时的弹性,还是排时间的人技巧太差?
如果电信局的生意真的这麽好,为什麽我们的电话费还这麽贵?
第二、为什麽不给我们工程师的手机,难道我们没事会打电话去骚扰他们吗?
「喂,你是那天来我家装第四台的工程师吗?你线接得好快,我的cable好清楚,我好
崇拜你喔,
那……我可不可以请你喝咖啡?」
由於我们都是特别跟公司请假在家等,所以那四小时全面戒备。
不敢洗澡,不敢上厕所,深怕他来了我们没听到电铃,明天还得再请半天。
如果十二点半过了还等不到,第一个反应是怪自己是不是睡着了,打电话去问还带着
抱歉的语气。
唉,我们被折磨惯了,竟养成如此的奴性。
等官僚单位很无奈,但你认命。
但在便利商店或速食店这种顾客至上的服务业,等一分钟都不行。
特别是明明有空的柜台,上面却摆着「本柜台停止受理,请至下一个柜台。」
更气的是,柜台後明明有服务人员,在聊去哪里买菜。此时你只有自立自强,排在移
动速度比较快的队伍。
照理说,高阶干部比较熟练。
但在某些店,好比说麦当劳,你永远搞不清谁是干部。你知道穿Polo衫的是菜鸟,穿
衬衫和背心的是干部。
但你搞不清蓝色衬衫和粉红色衬衫的差别。所以往往误判情势,最後等得更久。
医院的等待最漫长、却最没有人敢抱怨。你不愿等,那就真的是去「死」好了。
你想找名医,别人也是。
电话挂号挂到67号,下午一点半开始看。你想,保守一点,四点去好了。
到了一看,只看到14号(是不是病情越麻烦的越有可能挂到前面的号码?)。
因为在医院手机通常收不到讯号,等几分钟你就觉得天荒地老。
身旁其他病人又不断打喷嚏或咳嗽,你开始幻想自己会传染到各种疾病。等得越久,
越觉得自己没救。
於是大家的策略改成迟到,心想反正过两号就会轮回自己。
不过医院设计出一套复杂的迟到处罚制度,
例如顺着走十号才回头补一个先前跳过的号码,或根本把迟到的人都塞在最後。
你挂7号,最後92号看过才轮到你。因小失大,你下次一定一点半准时报到。
等电梯可看到最多荒谬的行为。
电梯不来,赶时间的人会一直去按明明已经亮起的电梯钮,好像电梯会觉得「嗯,你
只按一次,我慢慢开。
喔,你按了五次啊,乖乖,那我得跑快一点!」
电梯来了,明明是往下,往上的人还要先进去,害怕它待会儿过站不停。
最後终於进了电梯,乘客却会陷入比等待时更强烈的焦虑。
特别是当只有两个人在电梯里,两人无法自然地正视前方,一定要抬头看一楼一楼上
昇的数字。
好像那是史蒂芬史匹伯的电影,错过可惜。
在这个匆忙的城市,我们不断地赶时间。
等待,变成一种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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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信站: 批踢踢实业坊(ptt.csie.ntu.edu.tw)
◆ From: 61.59.147.1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