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babooliao (babooliao)
看板NTUDramaSA
标题皇冠艺术节让诗人相遇
时间Wed May 28 00:26:16 2003
文字的奇幻花园
皇冠艺术节《艾蜜莉.狄金生》与《致波赫士》 5/23/03
◎张蕴之(特约采访)
第九届「皇冠艺术节」
●光之舞艺团《击乐之舞》
2003年6月7-9日
●南风剧团《致波赫士》
2003年6月13-15日
●莎士比亚的妹妹们的剧团
《艾蜜莉.狄金生》
2003年6月20-22日
台北皇冠小剧场
皇冠艺术节今年举办到第九届,令人注目的是,今年的节目单上出现了两个名字:艾蜜莉与波赫士,让文艺青年们不分老幼同时心中一凛,两位鼎鼎大名的文学霸主各领风骚多少年,这次竟如此巧合同时聚在皇冠小剧场!难免让人联想到三年前由鸿鸿领军的台湾文学剧场艺术节。不同的是当年以主题企画向各创作者邀演,这次却是纯属偶遇。
艾蜜莉与莎妹们的温室花房
《艾蜜莉‧狄金生》Emily Dickinson 是莎士比亚的妹妹们的剧团今年三月应香港「第三届女儿戏艺术节」之邀所制作的新戏。导演魏瑛娟针对「女性」这个主题选择了艾蜜莉这位充满谜样传奇的女诗人为题,结合了身体动作与语言,导演与四位穿着白衣服的女演员,共同凝视自己心中的艾蜜莉。
艾蜜莉‧狄金生(Emily Elizabeth Dickinson,1830~1886)在着名批评家哈洛‧卜伦(Harold Bloom)眼中,是「自但丁以来,除莎士比亚外,最具原创性的诗人」。在她生活的十九世纪,艾蜜莉总共写作了一七七六首的英文诗,仅发表的七首不但未具名,且被编辑擅自改动,认为她的作品太艰涩聱牙。
艾蜜莉出生於新英格兰,父亲是位律师,生活优渥,来往的对象多是深具文化教养的社会名流,因此艾蜜莉从小就得以接受良好的教育,并拥有自己的温室,栽植各种奇花异卉。她时常在温室里进行她的园艺,寻求心灵的宁静。艾蜜莉的生平资料非常少,传说在三十岁之後不出家门,只穿着白衣服,在半掩的门後与少数几位特定的朋友交谈,终生未嫁,五十六岁时死於肾病。她的诗在出版後大大影响了廿世纪的文哲、电影、艺术,以意象丰美、多义迷离着称。
倾听温婉的声音
「过去很多人用精神病的角度来讨论艾蜜莉,她的不出门、不嫁人被解释成有社交恐慌症。我非常反对这种泛疾病论的说法,好像只要女人不嫁人,这个人就有问题。」魏瑛娟认为,艾蜜莉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态度与生活方式。而这出戏也呈现出艾蜜莉的温婉、和平与宁静,更贴近读者阅读艾蜜莉时所感受到的灵魂的温度。
剧场中的艾蜜莉化身为四个身穿白衣的女演员,在悬满白色轻纱的舞台中隐现、移动。「在这出戏里演员的身体可以视作《给下一轮太平盛世的备忘录──动作》的延续。」在《备忘录》中,演员们以动作表现出卡尔维诺书中「轻、快、准、显、繁」五种质地;在《艾蜜莉‧狄金生》,则着重於表现艾蜜莉其人其诗所传达出来的情感。「这次演员读诗,主要还是在於如何抓住诗句中的情绪,并确切地表现出来。」魏瑛娟捕捉的是诗的「心」,因此观众不必担心走进剧场会听见可怕的诗歌朗诵。
疫情影响香港演出,明年卷土重来
除了诗,《艾蜜莉‧狄金生》也结合了一本「伪作」的艾蜜莉的日记作为叙事结构。这本日记原是艾蜜莉的fans依据他所蒐集的资料,加上丰富的幻想力写成的小说,译成中文版时出版商未注明这一段因由,引起一阵误会与风波,此书也从此绝版。一本假的日记源自於其作者眼中的艾蜜莉,那麽导演与演员们眼中的艾蜜莉,不也是假的艾蜜莉吗?观众在剧场里所「误读」的艾蜜莉,经过重重诠释,也从来不是艾蜜莉的「绝对真实」,这层层叠叠的意识图象,魏瑛娟比喻:「就像棱镜的折射与反射。」
《艾蜜莉‧狄金生》三月初在香港演出时碰上了SARS,当时舞台已经完全架好,彩排也已经结束,临时接到通知说香港艺术中心必须全栋净空进行消毒,所有节目停演,因此大家匆匆拆台撤离,第二天就搭机返回台湾。看完彩排的香港艺术中心高级经理锺小梅表示非常赞赏,在还未接到停演通知前,就打电话给各单位媒体请大家一定要来看戏。虽然未能如期公演,在与国艺会、香港艺术中心共同讨论之後,《艾蜜莉‧狄金生》明年仍会到香港演出,并由香港艺术中心策划跨国巡回,让更多观众可以一睹其风采。
Baboo与波赫士共筑镜象迷宫
《致波赫士》以一种冷淡的方式表达,让文字汩汩流出,观众可以清楚地看见演员身体所构成的线条。◎南风剧团/提供
另一位文坛奇葩乔治路易斯‧波赫士(Jorge Luis Borges,1899~1986),为魔幻写实小说的鼻祖,被誉为「当代西班牙语最伟大作家」。和艾蜜莉一样,有着一位当律师的父亲,英国血统,家境富裕。波赫士曾任阿根廷国家图书馆馆长,患有家族遗传的眼疾,全盲的生活长达三十一年。其作品本身就是一座充满魔幻意象的瑰丽迷宫,「一进入这个迷宫,你会晕眩、惊叹且迷惑,而当你试图去揭穿这个魔法舞台的帷幕,你所发现的只是一些他惯用的道具,譬如诗句、镜子、梦境、百科全书。」
作为六年级新生代导演,夏宇的诗作一直都是Baboo思索和创作的灵感来源。《致波赫士》自夏宇〈自我的地狱──致波赫士〉发想,演员充满象徵性的身体动作几乎都来自这首诗,包括梦游、下雨、鞋子,在演出中也安插了一段这首诗的片段吟诵。
诚实面对位置的焦虑
「位置」是Baboo对自己最大的质疑与焦虑。「现在的年轻人其实都一样。」Baboo有点哀伤地说:「我们都在二十几岁时就必须面临『我是谁』的问题。你必须不断提醒别人你是谁,否则在这个资讯爆炸的时代,你很容易就被遗忘。」根据波赫士的说法,每一首诗在写成之前就已经被注定了他们的位置,那自己又将身处什麽样的位置呢?
Baboo时时刻刻在别人眼中看见的自己,与波赫士作品中不断出现的镜子,共同形成他心中纠结的迷宫。「我在波赫士的作品里,也不停地看见我自己。」在《致波赫士》中,波赫士的形象分裂成四个男演员,唯一的女性演员马照琪,则身兼说书人、导演自叙、与波赫士生命中的女性三种身份。Baboo藉波赫士抒情明志,「我很羡慕波赫士,在黑暗中生活了三十一年,但他的作品还是怡然自在的。我觉得我办不到,我永远会这样焦虑下去。」
更换场地後妥协演出
《致波赫士》中所有演员的声音被刻意地压平,用一种冷淡的方式让文字汩汩流出,观众可以清楚地看见演员身体所构成的线条。「我喜欢侧面和直线。」Baboo对於过去在《甜美生活》与《时间之书》中受到「某某意象抄自某某」的各种批评也经过了一番深切的反省:「过去可以很任性地将自己觉得很美的东西就这样放在台上,但这段时间我很认真地去思考究竟什麽才是我的原创。」诚实地面对自己,一向是创作者最困难也最胆怯去做的一件功课。
这出戏也受到SARS不小的冲击,原本设计在中山大学逸仙馆演出时使用的舞台,因为中山大学临时取消演出,高雄场只得迁往较小的南风剧场,舞台也必须被生生砍去了三公尺的高度。「我的想法是针对镜框式舞台的。挪到小剧场里因为距离太近,那种自成密闭空间的魔幻性就会被破坏。」Baboo对於这样的异动感到非常遗憾,但苦无适当演出场地也只能选择妥协。
从高雄来到台北求学,Baboo的每一出戏都还是回到南风剧团与老朋友们共同制作,同时也邀请台北的剧场工作者参与其中,这次的《致波赫士》演员阵容即台北小剧场的熟面孔,如Fa、马照琪,李奇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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