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akts0123 (问题在於自己太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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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转录] 活化中正庙的记忆工程 ◎范云
时间Wed Dec 12 00:48:05 2007
中国时报 2007.12.08
活化中正庙的记忆工程
范云
在民主社会的首都核心中,一个荣耀旧时代威权统治者的政治空间,的确
让人感到不合时宜。然而,随着政府的重新命名,以及「大中至正」匾额拆不
拆的蓝绿斗法之争,也许,我们更应该问的是,「中正纪念堂」与「台湾民主
纪念馆」的冲突,到底开启了什麽样的潘朵拉盒子?
所有经历过威权历史的新兴民主社会,都必须经历,如何面对社会内部在
集体记忆上的冲突。
中正庙的改造,关系的不只是一个空间、一个场所的未来用途,更关系到
所有与这个空间的历史记忆相关的人,在走入新时代的过程中,所想要携带的
记忆。
当主政者宣称想要改造这个充满政治意涵的空间时,要问的是,未来这个
地方将展现如何哲学与情感的高度来面对所有的人民?我们改造的过程与目的
,是不是能抚摸触碰不同的历史记忆,进而释放出面对未来更宽广的的视野?
在民主的时代里,这样一个荣耀蒋介石威权领导地位的地方,又应该被如何重
新记忆?
改造中正庙,不是要活生生地快速将威权记忆抹除。将记忆抹除似乎是要
告诉大家一切都过去了;然而,在这块土地上,很多人的心中,一切都还没有
过去。拆除「大中至正」匾额的过程,让我们看到,威权的历史与记忆,并没
有真正被厘清。由於我们对历史的怠慢,当威权的历史仍在档案残败的黑暗角
落,等待被我们认识时,一纸合法行政程序的改造,只会沦为粗暴的记忆谋杀
。当威权历史的真相仍未被厘清时,如何处理象徵着记忆与情感的空间改造?
如果大多数人民,都真正认识威权与蒋介石在这块土地上的历史时,我们应当
要有信心,台湾社会会想要一个更深刻的记忆地标,在那里,能够透过灵性的
洗涤,看待我们曾经失去的尊严与伤害,也见证这些伤痛中,我们所保有的希
望与长出的力量。
当然,所有涉及冲突历史记忆的公共空间,都无法免於因为不同政治利益
而相互对峙的政治力量。只是有些新兴的民主社会,比其他的社会,具有更多
的智慧,能将打开威权历史的潘朵拉盒子,视为重建社会记忆的开始───在
来回民主对话的过程中所产生的纪念空间,也许形式平凡无奇,然而透过所赋
予的新诠释,却更可能与大众产生共鸣。
也许,当民间社会内部在厘清历史真相的来回讨论过後,我们会想要留住
威权的空间,并赋予其多层次的新意义;也许,留下铜像是重要的。藉由铜像
的巨大,我们得以重新感受,那如何将人变得卑微的威权统治。也许铜像的底
层,该是怀念所有受难者的博物馆。当我们走入地底时,可以感受到,「伟人
」统治之下镇压了多少无辜的青春血泪。也许,我们需要留下一面象徵阻隔的
石墙,来纪念战争以及因战争被迫离乡、依侍威权领导,才得以暂守和平的人
们。也许我们会重新为威权的广场命名。因为那象徵威权核心的空间,曾经被
反抗转化为追求自由民主的人民广场。如果面对蒋介石的历史,我们社会内部
有不同层次、看似冲突的回忆,那,未来改造的空间经验,是否也能像面镜子
,照见每一个不同的来者,在这个空间中反省这段威权历史与个人的关系?阿
根廷首都布宜诺的Plaza de Mayo,既是军事独裁政权暴力镇压发生的残酷之
地,却也是一次又一次人民反抗的聚集广场。阿根廷人民最後决定,在那个充
满了历史意义的「旧空间」中,需要的不是铲除与重建,而是让一层又层的意
义重新被赋予。
一个以民主之名为目标的纪念空间改造,不可能以非民主的过程,完成它
自身的意义。而记忆的民主,更不可能是多数决的投票,它需要来回面对真相
、理解、与人民主动重新再诠释的过程。
一个对台湾当代历史具有重大冲突意义的公共空间,如果改造过程得当,
它所召唤起的记忆工程,可能具有对各族群疗癒的潜在力量。希望未来,当我
们走入这个曾经叫做「中正纪念堂」的空间时,它可以让我们每一个人,不分
世代、族群、与身份,觉得有力量、也有希望一起面对共同的未来。
(作者为台湾大学社会系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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