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早上9点到11点，教国一数学，女生。 今天她哭了，而我也完全吓到了。 起因是她在写功课时，我在旁边提醒她哪边算错。 结果有好多题她都写错，改了很久，後来就赌气不改了。 後来她一边涂立可白，就一边哭了出来。 看到她用一张又一张的卫生纸擦乾泪水时，我觉得很难过。 想到那一句:「不要给人家你想给的，而是给人家他想要的。」 对她来说，她只想赶快写完功课，跑去轻松一下，而我却一直妨碍她的进度， 所以她会不爽也是人之常情。 她说:「你可以睡觉啊，或是看书，不要管我。」 但是我就是来教你的啊，小姐。 我想自己太急了。我一直想着如何帮助她，而这种方式却不恰当。 她的脾气很倔强，如果我以一种上对下的方式对她说话，肯定会收到反效果。 有时我会想，我不想这样啊，但是我是为你好啊。 但是我给的究竟是我自以为的好，还是对她真正有帮助的好呢? 如果我的态度带有压迫感，那就算我教再多都没用，因为她不会听。 可以的话我也想一直耍白烂啊，但是我是来教你算的啊。 结果你硬是不让我教。 後来我仔细地想了想，如果我是她呢。 以前的自己叛逆异常，除了朋友，谁的话都不听。 我常抱怨老师以一种上对下的方式说话，我常抱怨上课太无聊。 结果很可笑的是，我正以我最讨厌的方式在对待她。 其实她算很用功了，她只是不允许我教她，打慢她写作业的进度而已。 想想看，我去上社课是因为轻松的气氛，亲切的朋友，还是社课内容呢? 喔，我想绝对不会是最後面那个选项。 所以当务之急不是教她很多东西，而是先和她变熟，让气氛变热络。 如果我以很严肃的方式进行的话，她一定会很不舒服。 我想，只要不把她当成家教学生就好了，当成朋友吧。 我笑了，啊，事情这一下子就好办的多。 於是我说:「喂，小姐，你慢慢写吧，我先休息一下，有问题再叫我。」 然後拿社团干训和大专班的笔记出来看。 後来她开始认命地改错，改用铅笔算，然後开始骂她的数学老师。 「烂老师，死老师，死题目，烂题目。」。 喔，原来啊，她生气的对象不是我，而是那个爱乱发脾气的数学老师。 於是我开始跟她说，我来就是为了要教你啊，所以你总得让我教一下。 我教你方法不是要让你一直重算，而是希望你一开始就不会算错。 你看嘛，你算这二十题二元一次方程式，算了快2小时，但是我算不用半小时。 她开始问我问题，也开始笑了。 对我来说，我觉得这题目很简单，有些错误是可以避免的，想告诉她。 但是她只想赶快把作业写完，对错她无所谓，於是我的好意变成了毒药。 她的个性很硬，如果我要让她听我的话，就得和她混熟，或换个方式教。 於是我说:「就叫你听嘛，听我的话不会错啦，我又不是来害你的。」 参考书拿去随便翻，你随便问我几题，我都不用动手算，就可以算出答案。 後来她问了几题，我看了一下就讲出答案，她很不服气。 然後我跟她说，我比你多活了十年，比你会算是应该的。 别以为你们老师有多强，她比你多活四十年耶，大姊，你以为她白活的吗? 她不是一个容易教的孩子，得先和她变熟才行。 灌输正确的观念不是重点，和她变熟，先摸清楚她的个性和性格弱点才是重点。 後来她问我一题益智游戏的问题，我想了半天，就叫她把电脑打开，上网给我看。 喔，原来是史莱姆的益智游戏啊，这我大学就玩到不想玩了。 於是两个人就玩的很嗨。 後来我想，要了解这小孩，也得先跟她家人变熟才行。 於是就留下来和她的父母和外公外婆、阿姨一起吃饭。 上次上完课之後，我和她的家人聊了关於基改食品的事，聊了一小时。 这次则是聊关於乡下习俗和丧礼的事，聊的比较久，聊了两小时。 小孩子的妈妈和外公外婆是高雄人，要聊起来太简单了。 我想我得多花点心思在这孩子身上。 她很认真也很用功，但是就是不受教，总以为自己是对的。 以前我也是这样的个性，而我只听朋友的话。 而之前几次的闲聊之中，我知道她的脾气很倔强，大概也只听同学的话。 於是，我想，以後就尽量以轻松的方式上课吧，以朋友的角色上课。 今天上课时，一直想到「历事练心」四个字。 我想自己需要改进的地方还有很多。 -- "那时候的我们，那麽贫穷，但又是那麽慷慨。 那麽压抑，但是又是那麽的敞开。 我们什麽都不是，但是却完成了所有细节都让人反覆想起的一段经典。 那时候的我们，那麽无知，但是却充满勇气。 " --adapted from 「给阿寰」，湘茹，2005/02/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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