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多名台大教授被骗7.6亿 时报周刊 No. 1380 2004年8月3日出刊 沿着深坑阿柔坑往里走四公里，尽是群山叠翠，山虽是好山，在此却 埋葬了三百多位台大教授的「理想国梦」。十二年前，他们每个人拿 了二百多万，总计约七亿六千多万，想在此建造属於教授们的城镇， 而今绝大多数人却连自己买的土地在那里都不知道。台大土木系主任 陈永祥沈痛地说，一开始就是台大农化系教授丁一倪设下的骗局。 台大教授称得上是台湾学术界的精英，要骗这群绝顶聪明的精英，大 概也只有台大教授有此能耐。对於这起教授之间七亿元的财务纠纷， 台大校方一直十分低调，希望不要曝光，以免影响台大的形象。 民国七十九年，台湾房价正高，即使是高薪族群，要买独栋的别墅却 仍是力不从心。於是由丁一倪所成立的「社团法人中华民国大专教师 协会」，从民国八十年开始，在台大校刊上公开召募订户，购买深坑 乡阿柔段等山坡地，要以自力筹建的方式购地建屋，就是所谓的「深 坑大专教师第一社区开发案」。 陈永祥说，因为是以大专教师协会之名发起，而且又在校刊上刊登， 许多教授都不疑有他；另一方面，台大本就人才多，土木、地质、建 筑、结构工程，应有尽有，绝对不会盖不出好房子、建不出好社区。 这个开发案几乎成为教授之间的风潮，而大专协还正式发公文给其他 大学，除台大外，政大、东吴的教授，都捧着现金抢登记。陈永祥也 认为，深坑适合居住，他打算自己住一户，也帮母亲买一户；另外把 姊姊也拉进来，一家人将近七百万元，分批汇进中华教协的帐户中。 台大海洋所教授洪振发说，因为都在台大教书，基於同事间的互信基 础，大家都相信应该不会有问题；每个人都爽快地交钱，和大专教协 签「授权同意书」，也没有注意授权书型式问题。 陈永祥说，丁一倪在宣传时，为所有的订户描摩出美丽的画面。包括 此开发案二年可获通过，五年交屋；每户一百八十坪土地，二层楼的 建物共六十坪，只要六百十一万，预定兴建一百五十户。陈永祥无奈 地说，丁一倪在收钱时说，该山坡地坡度平缓，平均仅六至七度，最 陡也不会超过十五度；所有的土地只有一位地主，产权清楚，也没有 农牧用地不能过户的问题。 怀疑丁手上有人头户 等到每位订户交出一百多万第一期买地的钱後，丁一倪改变了说法。 山坡地的坡度变成了三十七度，四级坡以下占百分之七十二；虽然可 以开发，必须多买土地，才能维持房屋的面积。於是订户们又多交了 几十万元，总计买下十四甲地。 在买地的过程中，八十一年九月间，大专教协还以「简讯」的方式， 告诉订户「反应现值，一百八十坪的土地，如果要转让，请勿低於二 百八十万」；十月，教协又要求订户，如要转让，价格不要低於三百 万。陈永祥说，他们用这样的方式来哄抬价格，以达到欺骗订户的目 的。 在丁一倪口中原本只有一位地主、产权清楚的土地，变成了「地主众 多，且黑道介入，必须秘密购地」。陈永祥说，丁一倪的购地作业从 头到尾都是黑箱作业，土地价格多少，只有少数人知道；被问到这个 问题时，丁模糊地表示，地一坪二、三万。事後查证，十四甲的地中， 依当时的公告地价，农牧用地每坪不到二千元、林地一坪也不会超过 六百元。 撇开土地价格不说，预定一百五十户的社区，因为想买的人多，最後 却增加到二百多户；至於为什麽增加，也只有丁一倪知道。为什麽想 要买的人永远都会有订户出让？陈永祥说，这种情况让人不得不怀疑， 丁一倪手上是不是有很多「人头户」。也因为要订的人太多，「供不 应求」，大专教协接着又推出第二社区，共一百六十户的开发案。以 每户先收二百五十万，加上第一社区的四亿元，大专教协总计进帐七 亿六千多万元。 陈永祥说，一年多後，订户们发现有问题，一查下来才发现，丁一倪 买的土地中，百分之四十为农牧用地，根本无法过户；地主也多到数 不清，可开发的三级坡以下，仅一点三公顷，而且是零星分布，百分 之七十的土地是无法开发的四级坡以上的土地。订户一直以为开发案 不过是因为台北县政府有意刁难，其实这个开发案根本不可能实现。 授权书竟有三种版本 林肯大郡事件之後，大多数订户们几乎彻底死心了，因为山坡地的开 发案限制更严格。社区预定地的坡度和林肯大郡差不多，林肯大郡倒 掉，毁掉的不只是林肯住户的家园，还有三百多位台湾金字塔顶学者 们的梦。 此後订户们不断找丁一倪讨公道。八十四年，第一社区的「受害户」 成立「理想社区发展协会」，并且向内政部登记为社团法人。洪振发 说，因为第一社区的订户当初开过说明会，聚会过的大致还找得到人， 才能组合起来向丁一倪争公道。但第二社区在卖的时候，几乎没有人 知道有谁买，直到现在第二社区都没有人站出来。据了解，第二社区 的土地买卖过户等细节，也和地主间有纠纷。 理想社区发展协会成立後，最大的受害者陈永祥成为第一届的会长。 他很辛苦地蒐集丁一倪及大专教协当初收钱时的各项单据，才发现二 百多位订户所签的「同意授权书」竟有三种不同版本。前面二种版本 还看到丁一倪的名字，最後一个版本，「丁一倪已经跑掉了。」陈永 祥说，依此推测，丁一倪背後有律师的指点。 陈永祥说，去年理想协会和大专教协打官司，前民间司改会秘书长林 静萍热心跳出来帮助受害的老师。因为当初对於订屋时的法律程序不 在意，法院认为教授们虽然把钱交给大专教协，却没有正式的委托关 系。洪振发生气地说，当年钱是进了大专教协没错，而丁一倪是当时 的理事长，所有购地的事全由他一个人决定。丁一倪太聪明了，钱不 是进他的帐户，他却可以全数动用，还能躲过法律责任。 为了不让这起校园丑闻外传，台大校方一直非常低调。校长陈维昭认 为，这纯粹是老师之间的私权纠纷，当初老师们要买的时候，并没有 向校方报告；事发之後，学校也一直协助解决问题，开了协调会。洪 振发说，协调也要有人肯出来，八十四年以後，丁一倪根本就不敢出 来和理想社区的人解决问题。 陈永祥说，十多年下来，很多教授都累了。一方面觉得没希望，另一 方面当教授还会被骗，自认为没面子，所以不想再谈。他强调，其实 教授们现在的要求很少，八十九年之後农牧用地已经可以过户，应该 把该还给理想社区协会的土地全数过户；而且要清楚地说明当初买了 多少土地、花了多少钱、土地到底有多少人分配、如何分配。 洪振发无奈地说，要做坏事，可以到学校外面做，何必在学校伤害单 纯的老师们？ 永远等不到的梦 北医教授黄河「买」理想社区时，肝脏已经不好；他原本想，退休後， 理想社区刚好建好，他可以在这里养病。不过，几年前过世的他，已 经永远等不到「理想社区」成形的那天。 经过台大的朋友介绍，黄河同样花了200多万在理想社区的梦想上。 理想社区预定5年完成，他刚好退休，所以把把积蓄拿出来，交给大 专教师协会，满怀着希望等着梦想实现。 84年，当所有投资理想社区的教授们，发现他们买下的竟是无法开发 的土地後，深爱被群山环绕林地的黄河十分不甘心。理想协会热心的 义工陈宗德说，黄河在「理想农场」建起第一座铁皮屋，就算别墅住 不到，他也想时常住在这里。因为，每次一到这里，他便觉得身体好 了很多。 遗憾的是，黄河的铁皮屋盖好不到10天，他就过世了。不知道他有没 有到那里住过，而今黄河人已经不在了，只见他的铁皮屋孤寂地挺立 在群山之中。 继黄河之後，有些喜爱山森之趣的教授们，也到那里搭屋子，放上简 单的桌椅；还有人搬来伴唱机、健身器材，假日的时候，泡泡茶，或 小住1天。还有人养上几只大肥鹅，陈宗德说，只要是这里的地主， 都可以来找地盖铁屋，「我们的无奈也只能这样才能稍微被抚慰。」 扁嫂表妹也是受害者 虽然未在台大任教，东吴大学商学院教授余朝权也是受害者之一。前 後两次交钱，他一共花了220多万。直到今年7月底，他的太太王春华 才第一次到深坑山上去看看他们买的土地，到底在那里。 王春华和余朝权还有另一种身分，他们是第一夫人扁嫂的表妹、表妹 夫。虽然有此身分，他们还是得当受害者。 当初认为理想社区将会是一个高品质的居住环境，王春华还鼓励大姊， 也就是台湾知名的女画家王春香一起投资。所幸王春香认为将钱放在 看不到的地方太不保险，而没有投资，否则王家姊妹就一起受害。 丁一倪暂不回应 丁一倪近年来将重心放在两岸学术交流上，面对台大教授们的指控， 此时人在大陆的丁一倪表示，等他回台湾以後，会清楚地说明这件陈 年旧案。他表示，不方便透过电话的方式接受采访。 除了丁一倪本人之外，本刊记者曾试图联络理想社区协会人士认为是 关键人物之一、丁的会计高淑玲回应。丁一倪办公室则表示，本案所 有的事都由他回应。 大专教协委托律师李佳翰则表示，在诉讼过程中，他完全不了解理想 社区协会的教授们到底想要怎样。去年5月，他曾经代表教协将和解书 送给他们，和解书中明白表示，可将土地全数转移给双方都可接受的 第三者，但双方不要再有争执诉讼，但没有得到回应。而今教协赢了 官司，显然教协在法律上完全没有问题。 理想社区订户要求调查当初购地时的价格，以及大专教协运作过程等， 李佳翰说，这些住户并不是大专教协的会员，根本无权看协会的帐。 然而对於教协及丁一倪在80年时所做的不实宣传，李佳翰则未回应。 --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 半缘修道半缘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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