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bartender (普罗酒保 祈祷)
看板NTU-K10
标题记载南夜
时间Sun Nov 14 12:04:27 1999
醒来之後便睡不着了。
旅行的第二天,子夜十一时三十七分。
小镇的夜晚仍旧灛灛如水,夜猫族川流的脚步交杂着橘黄街灯,嘲哳便从小镇一隅
开始蔓延,以啜饮一杯咖啡的速度。
露天座上,人群簇拥着廉价啤酒大声歌唱,沙哑的喉声伴着黑水沟般柏油路上来往
的跫音,点响小镇岁月里的悲怆。路旁陈旧店招里闪着黑底艳红,蓝湛的字样招呼着每
一双过往的瞳眸。
学会谛聆自己与众生相同的心跳是在开始以寂寞的姿态遁入市井街集时,融融奶黄
色光亮照着每一颗灰蒙杂乱心灵上那张短暂欢愉的脸孔,打亮了什麽却又不穿透什麽,
十足温暖的伪装,充分潜藏的隐私。
夜风挟带黄沙混着盐晶由近海的街尾向北猛刮,彷佛古老的水手们在激昂地传唱什
麽,好一阵之後才逐渐歇息;冷不防又来一阵,像极了醉酒的老嬉皮,令人却之不恭,
无可奈何。
小镇看不出年代,散落的砖红矮房穿插几栋业已斑驳的白色洋式建筑,不眠的旅客
在沉沉的夜里纵酒欢唱尽舞,宛如古老的嘉年华会,便要夜夜地传承下去。
如果说"永恒回归"是可怕的历史,那麽小镇必然只是旁观的局外人,不管逝去的是
否重来,抑或产生的又将逝去,小镇只是默默地经营她惯有的陈苍,寂凉。也许此刻,
我不该思考这样的问题,对小镇而言,这已然是太奢侈的亵渎。
向东街走去,住屋旁一条鲜为人知的小径引航向着海域一隅,夹道树荫暗穹,深深
隔绝子夜依然喧嚣的街息。小径不长约莫三四十公尺,尽头一座略有历史痕迹的小庙峙
立,犹如年老的守门员护卫着滩的这一端,抵着来自黑幕底下海域深沉的莫名,如此,
也许这是一块古老的圣地,我却成了不经意闯入的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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