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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之舞   曾有人说过,这个世界没有偶然的存在。   所有的表象缘果都源自於众多事物的趋导,这些 事物又牵扯着更多更深远的肇因,万事万物交互纠缠 、彼此影响。因此,凡事有因必有果,如同燃烧的大 火是从细微星火开始、痛苦的错误总来自轻微的疏失 ,没有人能真正将某个错误或者某个意外归咎在命运 的决断。   命运之神推导一切,却从不决定。   「但……索诺纳斯啊!你又能否告诉我,是什麽 样的诅咒决定了这一点?注定我与他绝对不同的命运 ?又是什麽样的原因……当我身置於此时,他却置身 於彼……?」彷若排回暗夜的幽灵低语,声音逐渐黯 哑,淡逝阴影。   唯有舞会的喧嚣不断传来,在空气中回荡凝结, 形成一道僵硬决绝的无形壁垒,隔离区分着两个世界 。   小时候,舞会曾是带给他快乐的泉源。虽然那代 表将有长达一整夜不能到处乱跑的囚禁时光,却也是 之後美好享受的保证。每当舞会过後,尽管已失去了 原本华美的装饰与新鲜口感,剩下来的厨余仍足以令 他渡过好几天的快乐生活。凭藉着他们母子的特殊地 位,他总是能够排在众仆佣之前抢先选择,因此甚至 有机会能够吃到软绵绵的果冻、布丁等,那些平日只 会在梦中出现的梦幻佳肴。   於是舞会就成了幼年时代他最快乐的记忆,每天 他都在期待着整个宅第布置的金碧辉煌、门口人来人 往的时刻。那时他就会双手捧着头倚在他们破旧小屋 的窗边,兴奋地通知母亲,流着口水幻想着,猜想起 这次的点心会是哪些哪些、食物又多了什麽什麽。虽 然他老是不懂,为什麽妈妈老是在这个时候流泪,然 後骗他说沙子又跑进了眼睛……一定是太高兴了吧?   妈妈总是说他还小,说有很多很多事情不是他该 知道的,又喜欢骗人,说他将来才会懂,其实他早就 够聪明了,他都懂。   但在很久很久之後,他却不能假装不懂。   一个身影跃上了屋顶,打断了索罗利亚的回忆。 身影惊疑不定、四处张望,寻找原本应该身置於此的 人。於是他无奈地让自己自阴影里缓缓浮现,仍旧保 持面向天空的躺卧姿势,一动也不动。   身影尴尬地咳了一声,然後才紧张地报告:「索 罗利亚先生,情况可能有变,目标可能收到了风声, 守备明显地强化许多,宅第外围多了数只狼狗及数十 名守卫强化轮哨,内部的强化不明。所有可能的入口 都在严密的监视之下……包括了顶楼三个窗户、烟囱 口、大门……」   「知道了。」他冷冷地打断,厌恶被这种无趣琐 事打断回忆。   身影颤抖了一下,续而不死心的接着说道:「这 ……这次的目标极为棘手,如……如果没有绝对的把 握……上级说过……」   索罗利亚并没有继续浪费时间去表达他的不耐, 他只是渐渐让自己的身体解离隐没,消逝在夜晚的阴 影之中。   冷漠。   在与母亲相处的时光之外,少年所能够应对的就 只剩下冷漠。   暗藏怨恨的冷漠、怜悯却无能为力的冷漠、鄙视 附带妒嫉的冷默。在少年还不清楚这些冷漠与冷漠之 间不同的时候,他便用冷漠回应冷漠。   世界好像本该如此,少年逐渐习惯由冷漠组成的 日子、冰璃结构的生活。只要母亲还在就好,只要这 样就能维持这冷默的平衡,假装热情不存在、友情不 存在、除了母亲以外的关怀,不存在。或许只要再继 续的习惯下去,就连母亲都不存在的这个世界,他也 能接受。   如果他一直不知道那件事的话。   月亮都已经越过头顶了。   舞会气氛到达高潮,人群的欢笑与歌声流曳满溢 ,从耀眼的辉煌舞厅中宣泄而出,逸入黑夜。   但黑夜自有它自己的脉动,属於光的呼吸与节奏 只能逐渐滞缓,被黑暗同化,续随下一波光芒的刺激 鼓动起舞。   而他,踏足於光与影的交叉界限,惊险摇摆、从 未失足,如技巧高超舞者般地娴熟优雅,应和变幻莫 测的曲调自适回旋。   在温暖光线所无法迄及的终末端点,他即是黑暗 ,黑暗即是他。   假始他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他,能在光辉的舞池 中翩翩起舞,穿梭逢迎於高贵仕女间,那他是否便会 成为平凡易见的浮华贵族,承荫组先功绩,也许无所 事事、也许会有所建树,如同正常人所认可的渡过一 生?   但他终究是他,而不是另一个他,纵使两条道路 的源头是如此相近,命运在决定的刹那就已急遽转折 、分道扬镳,昼就是昼,夜就是夜,没有黄昏或者黎 明存在的余地。   如果母亲不是如此的美丽、如果母亲没有在舞会 帮佣时遇到了父亲,也许他只将是名普通的平民少妇 之子,随处可见,平凡无谓。   如果父亲不是如此的早死、早死到来不及给予母 亲任何的名份,也许他也能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有 相爱的父母、温暖的兄长,即便没有崇高地位或者财 富之类的事物,但那对母亲和他而言,毫不足道。   如果父亲更早就遇上的母亲……如果父亲在之前 没有结婚、没有生子……如果梅尔裘家族有过任何的 先例、有过更妥善的处理经验……   幸或者不幸,竟只是在如此微小的差异、如此多 的如果。   「是谁说命运你从不决定的?你所擅自决定的、 改变的、引导的……就算仅是如此的少……却也都是 沉重的令人无法负荷啊……」   无言的苦笑、静谧的怨言都潜藏於汹涌的黑暗之 潮,流动逝去,虽不知道是否传达给他所希望传达的 对象,却也没有任何他人能够听取。   舞会终末,人声四散,静伫宅院一角的诡异黑房 却仍处在严密的戒备之中,滴水难渗。  索罗利亚悄悄隐藏在树荫的阴影里,忽视周遭逡巡 的严密守卫、凶狠狼狗,彷若亘古以来就存在此地的 砖石山河,不发一语。   身上洒过掩盖气味的淡薄香料,静立夜色而与四 周同调,此刻的索罗利亚在某方面而言,甚至比法师 们的隐形还更难以发现。   但索罗利亚却一动也不动、什麽事也不做,他只 是等着,等着夜晚更深闇、卫士还要更松懈、巡逻的 闪烁光辉露出空隙的时刻。   等着,守着,忍耐着。   忍耐着,为了存活。   像是母亲所做的一样,在尊严与狼狈之间,为了 自己、为了襁褓中幼儿的存活,忍耐着整栋宅院冷漠 的闲言闲语、敌视目光,忍耐着失去爱侣的悲伤痛苦 ,忍耐日复一日的刺讽讥嘲。   为了存活。   从天堂般幸福的日子里突然坠落的母亲,决定他 生命岔途、连结他一生与命运决断的人,为此他曾经 无比怨恨,然而事实上,自始至终,她才是直接承受 命运玩弄、唯一有资格痛苦与悲伤的人吧?   然而她忍耐。为此,他也忍耐。   无论如何他都得忍耐,在金碧辉煌的舞厅与美好 食物之外、鄙视轻蔑的眼神之中、不平愤懑逐渐高涨 之时。忍耐,以求得存活;存活着,然後学会疑惑。 疑惑着命运、疑惑着死亡、疑惑着希望,当疑惑成为 与存活不可分割的一体两面,答案的存在与否便已无 关痛痒。   仅只疑惑就已足够,他就像接受冷漠、接受忍耐 一样地接受疑惑,别无他求。   生命原就是条简单历程,承载不了太多方向。   风起,雨落。   如十年前那场凄厉的雨,混合太多的追忆後麻木 地重回。   雨是萧瑟的,仅只在森严的静里掀起数圈波纹, 便复归平静。然夜已趁此悄悄渗透,溶入大屋之内的 危机四伏、溶入阴影与死亡的双重怀抱。   以及自身厚重的记忆迷雾。   「生或者是死,承受烙印而活或者流浪饥饿而死 ,你的选择?」   母亲病逝的那晚,困惑的少年面前,影子所带来 的残酷选择,决绝无情。   「为什麽…?」少年颤抖,在恐惧与绝望的阴影 之前,愤怒大吼:「为什麽?我都已经忍耐了一切、 失去了所有……为什麽还要剥夺我最後的权利?这也 是我的家……也应该是我的家啊……」雨水混合泪水 ,不甘心地点滴落下,他不明白为什麽他最後还得恳 求他人,承受如此巨大的屈辱。被夺走最多的、最该 理直气壮的……不正是他吗?为什麽他会如此胆怯、 如此心虚?哀怜卑求如同乞丐,彷佛求取留住原就不 该属於他幸福。   「因为这就是命运啊……」阴影的声音伴冷笑而 来,不带感情的冷淡回应:「当你出生的那一刻、当 你父亲死亡的那一刻,你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不是 吗?梅尔裘的正统继承人只能有一个,而那不会是你 。怪就只怪你父亲死的太早,甚至来不及给你一个较 次等的、却能合法存在的地位。」   阴影骤然逼进,寒冷视线俯视他冻僵的脸:「你 可曾想过?你曾真正的思考过那在你身上血统的重量 ?存在於你血液、面貌之中的高贵正统,一旦没有适 切的定位,会成为什麽邪恶与动乱的源头?即使你并 不想做任何事情,光你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足以破坏 秩序、以及存在这秩序之上美好假像的事物。身为一 个不该存在事物的你,可曾有过了解?」   「但……这并不公平啊……」少年无助的跪倒在 地,失去了再度站起的力量:「怎能仅只因为我就是 我……只为了我从来没做过选择的命运……」   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打断了少年的绝望叹息 。   「可笑!这个世界上又有谁真正掌握过自己的命 运了?又有谁真的没有『做过自己命运的选择』了? 你可曾看过那些镇日徘徊死亡,却仍努力挣紮求存的 贫民孩童?你又曾看过原本拥有大好前程,却因意外 横死的青年?每个人的命运本就是无可掌握的随机旋 律,无从预测,却也是无可推拖,你可有看过在舞会 进行里要求换曲的逃避者?」阴影起身,回转背对: 「要抱怨的话,就去找索诺纳斯啊!无情?你可真正 理解你的身份?你的待遇?要不是被某个仁慈心肠的 烂好人拜托,有谁会来理你这个死了最好的臭小鬼啊 ?我可不想再浪费时间了,想要活着的话,就跟我来 吧!」   少年惊愕的抬起头来,眼里愤懑不平,却十分清 楚明白,这是个没有选择的选择。   另一阵脚步声传来,索罗利亚驾轻就熟的隐入黑 暗。   正如他的预料,屋里的警戒显比屋外要少的许多 。一个高傲的人总是不喜欢有太多人能靠近他的居所 ,他也许会小心、会谨慎,却绝不会随时随地在身旁 安置人手做为保障,在离他最近的那几尺距离之中, 他所相信的永远只会有自己一人。这点,索罗利亚深 深熟知。   在那段争执与证明的岁月之中,少年与高傲的教 师互不相让,据守最後信心的界限。为了那否定自己 过去的一巴掌、为了证明那声可笑的错误、让他高傲 的眼神承认自己,不管怎麽样都不能再让别人瞧不起 自己,不管怎样都不可以。从小累积到大的委屈爆发 之後,只看到成功与死亡两条路的少年,如此思考。   前进着,并将自己的退路全部剥夺。   生命就像是被写好的准确剧本,几无差错,而每 一个差距甚小的意外都是命运用来接续下一幕高潮的 悄悄伏笔,索罗利亚想着。   那时候他是如此、这时候他是如此,每一个现在 的他都经历了无数个使他不能成为他的崎岖路口,却 又总是被巧合的命运给串连引导,彷佛打从一开始他 就必定会成为现在的他,不论他怎麽做也都会导致那 注定的结局。   彷佛做为立即的印证似的,经过身边的卫兵诧异 停下,眼神穿过身前的索罗利亚,惊讶地发现到远处 地板湿淋淋的脚印。他疑惑的走向前去,警戒的四处 张望,然後听见了一声叹息。   一道黑色的锁链迅雷般缠上了脆弱的喉际,在惨 叫尚不及传出时便已碎裂了声带、夺走了气息。迅速 并且安静,仅在屍体落地之时,产生微不可闻的一声 闷响。   残酷。   对自己残酷、对他人残酷、对生命残酷。短短时 间之内,少年凭藉着全能舍弃的信念而有了奇蹟的进 步,却也在眨眼的时光中失去了最初的单纯。   「你并不是因为你愿意才死亡的,正如我不是因 为我愿意才杀你的。然命运既已如此注定,我不得不 杀你,你不得不死亡。」   索罗利亚将屍体拖到角落时,不觉想起了他在第 一次任务时对目标所说的话。纵使时光飞逝,昔日生 嫩的少年早已脱离师父的庇荫,这段灰色的记忆却总 常驻内心,并在每一次执行任务的血腥後悄悄浮现。   是的,这一切不都是命运所决定的吗?他或者他 的目标、执行任务的人与决定任务的人,没有什麽是 可以真正逃离命运、改变命运的。   身不由主的众人来来往往,在命运的漩涡中挣扎 摇摆,自以为做了什麽、造成了什麽,也只不过是命 运之手下的有声木偶。   那麽,就让一切全听由命运决定吧!成功与失败 都与他无关、正义或罪孽都只是虚妄。唯有任务,才 是真实,唯有彻底贯彻眼前任务的决心才是他唯一能 做的,任务之外,生命或者死亡,没有什麽好疑惑的 ,命运它已决定一切。   如此简单的哲学,无可抵代的成为他最後的支柱 。再也不想思考其他的索罗利亚如此决断,豁尽一切 的残剩相信,而拒绝聆听心底残剩的小小疑惑:所谓 的生命,真的就只是这样而已吗?   真的就只是这样而已吗?   当索罗利亚专心地打开一道复杂的锁时,他不禁 开始怀疑起这次任务的困难度。没有任何复杂的机关 、陷阱或者密门、如同普通住宅舒适摆设,完全无法 和情报里任务危险度连接的安宁和平。似乎只要再走 下去,就可以毫不费力地看到正安心大睡的目标……   瞬间,刺耳的铃声剧烈响起,打破了黑暗里沉重 的杀机   (魔法警报?)   (……太大意了!)   索罗利亚呆立在原地,嘲笑着自己的大意与粗心 。   (这……也是命运注定好的吗?……)   蓦然,索罗利亚身化疾影,快速倒退而出。   他的身形迅若风雷,穿梭过廊柱与廊柱间的光影 夹缝,与群集奔跑向地下室的卫士擦身而过,彷若夜 风似的穿梭无物。   最後,索罗利亚移动至屋子的顶层、跃上了屋檐 。   黑房之外,远处人影幢幢,卫士们箭拔弩张,簇 拥一位黑袍老者,冷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卫兵涌入屋中 。   即使只靠着寥寥数根火把的照明,高处的索罗利 亚仍一览无遗,然後在唇角逸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果然……一切都是陷阱吗?)   (最後……还是得变成这样子吗?)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就像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心, 索罗利亚斜身倒下,消逝在厚重的夜幕杀机之中。   下一秒,手持火把的两个卫士一起发出了惨叫, 揭开了影之舞曲的序幕。   惊叱与惨叫接连响起,间杂弩箭胡乱发射的破空 声,战士们拔出了刀剑,却惊恐的发现,整个黑夜都 在与他们为敌。   无法了解也无从捉摸的攻击潜隐暗夜,再怎麽盲 目的攻击也伤不着暗杀者的一寸肌肤,暗夜的布毧里 彷佛处处藏匿危机,造成溃不可挡的恐惧与彻底混乱 。   「点起火把!点起火把!」   纷乱的吵杂却激不起一丝星火的波纹,每当有任 何希望火石的拨弄响起,死神便如守候已久的挥舞收 割。卫士们努力地睁大眼睛,却永远只能望见黑色的 锁链在飞舞。   只有黑色的锁链在飞舞着,像是老练舞者操弄的 麻木步伐,伴和血与惨叫和影子的叹息,黑色的锁链 ,呼啸着。   黑袍老者惊慌的向大屋彻退,内心怒气高涨而不 可抑制。想到自己以往的威名、自己那从未失手的神 机妙算、无人匹敌的魔法,今日却在这种完美的布置 下如此狼狈。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又後退了几步,完全 彻离了正激斗的战场,终於感到安全的老者立即骂道 ,随即朗诵起咒文,开始施法。   「躁动空气的不安砏璃啊,在吾之意旨下燃烧, 结扰一切行迹之物……尘光爆!」   随着一声大喝,刺目的白光便应声爆发,瞬时充 塞整个空间,藏在黑暗中的身影终於在许多的光尘结 附下逐渐显现。   然而,曝光的黑影却一点也没有不安的姿态。   「还不快杀了……」   就在老者怒斥出声时,眼前映入的景像却让他不 得不停滞下来。   刺客一动也不动的站着,散发着属於死亡的冰冷 气息,手上紧锁的纯黑带刺锁链尚勒住一个守卫的屍 身,而在他的周围,则是横七竖八躺满的守卫屍体。   此刻,黑房之外,只剩两个人还能站立。   「你就是……叛逆法师-罗杰.沙克?」索罗利 亚低声呢喃,与其说是在提问,更像是梦呓般的自言 自语:「那麽……你是邪恶的,而我才是正义的…… 不是吗?」他缓缓的抬起头来,眼神迷蒙,遥望沙克 背後的远方。   「然而……为何邪恶会以光明掩护,正义却依循 黑暗而行走?」   黑法师没有回答,为有生以来第一次的恐惧震慑 ,并且因此愤怒。习惯处在重重保护之後的他,此刻 感到有如赤身裸体在雪地行走,面对着近在眼前的死 亡威胁,却一动也不能动。   索罗利亚却也跟着不动,眼神穿越刺目的昼之光 芒,凝视遥远的虚空,看进那光辉之後的深处、光芒 之中的本质。   彷佛在寻找一个答案。   出差到此的闲暇下午,索罗利亚偶然地遇见一位 意料之外的人。   没有多余的随从、华丽的佩饰,穿着着不符身份 的牧师白袍,却拥有与他相似脸孔的人。   没有任何多余的思考、几乎反射性的直觉动作, 索罗利亚俐落地隐入黑暗,便跟随着走。   这时候,杀了他是易如反掌的吧?只要小心一点 ,就不会有人会发现是谁下的手了。如此悄悄、隐匿 并且顺手,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了,索罗利亚想着, 却终究没有动手。   不是顾忌组织的严密和家族的势力,而是因为找 不到动手的理由。   自己恨他吗?其实并没有,毕竟造成自己处境的 原因与他全无关系,上一辈的决定才是影响他的最大 要素,他与自己都只是被命运决定方向的无头棋子, 若自己仅只因为他是他而杀了他,那自己又与那些摆 弄自己的人有何两样?   是嫉妒吗?但自己又为什麽要嫉妒一个未曾亲身 体验的人生?说到底,自己如今的生活并不艰困,甚 至可说是十分充裕的,比起一般人,自己绝对是称的 上可羡的。虽然有着见不得光的身份限制,但自己又 真的稀罕那种日常的生活吗?   索罗利亚茫然跟随,思考着种种动手的理由却又 拼命地件件否决,在止步欲离的同时却又莫名不舍, 被某种超越感情或者仇恨的事物紧紧束缚,直到不知 不觉的被跟踪者终於到达了目的地--一座破旧的孤 儿院。   之後,整个下午,索罗利亚忘却了所有跟任务有 关的血腥、以及其他杂项琐碎的事务,只记得他的兄 长与孤儿们,那些纯真无比的笑容。   如此温暖、却也如此刺眼的笑容……   就跟太阳一样。   「混帐!」   再也受不了恐惧压力的黑法师愤怒大吼,豁出一 切地念出他所知晓的最强咒语。就算是死亡,也好过 在此受着刺客无言的嘲笑。   但出乎他意料的,刺客竟真的在出神回想着什麽 似的,一动也不动的任咒语完成,任毁灭性的冰锥利 刃激射而出,将他彻底包覆。   摧毁一切的冰霜利刃恣虐切割,彷佛连空间都跟 着撕裂。   老者呆了一会,蓦地不可抑制的哈哈大笑起来, 觉得再也没有比眼前更荒谬的事了。然笑声也如同法 术能够完成般荒谬地嘎然而止,被阴影骤现的锁链给 拦腰截断,突兀中止。   只剩冰刃刮掠的呼啸声、染血的锁链碰撞的松开 声、屍体落地的钝闷声,再之後,黑夜再度回归寂静 。   「真是狼狈啊……」   索罗利亚跪倒在地,胸前尚自插着数道锐利的冰 刃,脸上却像是享受似地,几近疯狂的嘿嘿笑着。   生亦或者是死,一线之隔,影之世界的规则,就 是如此。   与光,截然不同。   伤口的痛与回忆的痛奇异混合,搅拌出洪流般地 无尽漩涡,自嘲的笑和不该的泪挣扎相持,脸孔游移 表情谜题:嫉妒、怨恨、後悔或者彻底绝望,连心底 的情绪面貌都无从辨认。   然而……究竟是什麽呢?……自己究竟在痛苦着 什麽呢?不是什麽都已经习惯了?不是什麽也不在乎 了?   不是连死……也无所谓了?   他跪着,混乱迷茫,被众多的回忆冲击向绝闇, 彷佛随时都会崩溃。   也许,就此死去?   黑房深处响起杂乱的脚步,深入埋伏的卫兵无功 而返,却震惊於门外血腥的淩乱场面。   他听见了那些卫士们杂乱的脚步、迟疑的惊呼, 以及慌乱碰撞的剑刃齐出。   或许,死去就是最好的选择?   不用再思考、不需再痛苦也不必再执着。只要死 亡,一切就会显得如此简单,再也没有正确与否、该 与不该,没有了做与不做、想与不想,不用再做出任 何决定、也不会再有任何痛苦。   只要死亡就好。   机栝拨动,强劲的弩箭应声透体而入,索罗利亚 一阵晕眩,却仍勉力撑住。身後传来惊疑不定的窃窃 私语。缓缓接近的脚步声将会带来死亡,他知道,却 说服自己置之不理。   很快就会结束了,只需要一下下,死亡的旅程如 此便捷,只要有刹那的决心就能足够到达。   (就这样死去了吧?)   (什麽也没找到、什麽也没有的……)   (被命运所深深束缚、没有任何存在理由的一生 ……)   (本来就是……早就该死去的吧?)   但,心底那模糊涌起的情绪又是什麽呢?   恐惧?旁徨?亦或者……   愤怒?   随着用生命吼出的瞬间,黑影骤然一闪,血液便 随着生命的逝去再度四溅。眨眼之间,举剑欲砍的卫 士被搅成两截,原本跪倒在地的索罗利亚已不知何时 已经站起,眼神被愤怒冻成深黑,冷然凝视周遭围拢 的卫士们。   (我怎麽能够死……怎麽能够死呢!?)   (就这样死掉的话……)   (那些从前所失去的全部……)   (就完全没有意义了啊……)   卫士们惊呼後退,弩箭齐发,却只见索罗利亚振 臂一抛,巨大黑色暗影便扩张成盾。然後锁链再出, 众卫士只觉手中一空,弩弓全部飞上空中,再也不具 任何威胁。   剧烈喘息着,黑盾後的索罗利亚浑身是血,扫视 全场的淡漠眼神却使无人敢近,於是他便毫无阻碍地 缓缓退後。   (……我还是有着存活的理由的……)   (为了那存活的疑惑……)   (为了在那疑惑之前……淹没在过去种种……)   (在命运给我一个答案之前……)   (无论如何……都不能死呢……)   「我的舞会,还没结束呢……」   彷若承诺似的宣誓,黑影淡逝,踏上新的旅程。 --



※ 发信站: 批踢踢实业坊(ptt.cc)
◆ From: 140.112.248.160 ※ 编辑: mrbigmouth 来自: 140.112.248.160 (01/02 15:32)
1F:→ mrbigmouth:啊请大家发表意见吧:Q 01/02 15:33
2F:推 tiroya:这又是人物设定吗? 01/04 11:13
3F:推 mrbigmouth:对啊XD 01/04 12:40
4F:推 mrbigmouth:15级盗贼影舞者喔!XD 01/04 1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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