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higodfather (奇幻意志神父)
看板NCCU_Fantasy
标题[创茶]爱因斯坦-罗森桥
时间Sun Oct 30 01:52:59 2016
在一阵天旋地转後,我来到了这次外星侦查计画的星球。太空舱将目的地设定在距离地表
一万公尺的高度,接着开始减速降落。
这是一颗相当美丽的行星,云气虽遮掩了部分的景色,但增添了朦胧的美感;深蓝色的海
洋和色彩斑斓的陆地接壤,勾勒出不规则的海岸线,像裙摆的蕾丝边。
一想到到了地面後就可以看见许多古怪又可爱的生物,我几乎感觉自己的心跳兴奋地跳得
飞快。
这是我最後一趟的星际探险。结束後,我便调职为负责外星生命研究的主管,届时就不能
到处探险了。
我不禁感慨,回想起自己成为探险员的契机。
记得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学校安排我们去参观外星生物园区。在那之前,我除了在电视
中见到人以外的生物(一部介绍屠宰场环境的节目),剩下就是在餐桌上看见他们的某些
部位了。
园区里的生物长得非常特别,却让我异常着迷。有的长了很多眼睛、耳朵,在我盯着牠时
,牠从後脑勺睁开了数十只眼睛同时望向我,了无生气地嚼着一种像木屑的东西;分不出
头和尾巴的奇怪生物;还有一群软绵绵、麻糬般的生物,在玻璃箱中飞来飞去、横冲直撞
。
那时,我盯着橱窗里的动物,脸颊几乎贴上了玻璃。那是一只有着缤纷彩羽的飞禽,以尖
喙整理了羽毛。
「你喜欢这些动物吗?」老师问道。
我热切地点头,「嗯,非常喜欢!」
老师看着橱窗里的飞禽,喃喃地说:「以前,在地球上有非常多这样的生物。」
虽然非常小声,但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抬起头,「地球?」
他看起来欲言又止,似乎顾忌着些什麽。踟蹰一会,他说:「没错。那是原星的名字。」
他脸上带着我难以形容的表情,杂揉着怀念和忧伤。看着他的神情,我忽然也难过了起来
。但还来不及发出疑问,其他小朋友已经围过来拱着要老师带他们去下个星球参观。
我那时还小,这段插曲很快被我抛诸脑後,尘封在回忆的深处。但那些迷人的生物和老师
对生物的热情,种下了我外星探险的梦想。毕业後,我也顺利地通过了银河太空总署的考
试,成为一名星际探险家。
我走过形形色色的世界,去过不少生意盎然的行星,也见过地表荒凉、地底下却别有洞天
的世界,更曾在银河邦联遇见许多不同星球的高阶智慧生命,以及他们与环境共生的古老
文明。
然而,去过愈多星球,我愈觉得母星充满斧凿的痕迹。如果我是一辈子都待在母星上的人
,或许会认为这是常态。我们从不谈历史和文学,只研究「有用」的知识。一旦研究结果
没有经济效益,便会被政府打回票,於是我们的理论科学发展非常缓慢,都是从翻译其他
星球的研究或独立研究员来发表。
母星的每一种动物都有特定的功能,每一种植物都有特定的用途,每一样物品都有存在的
意义。我们没有「野生」动植物,只有人类豢养和种植的动植物和大量生产的物品。
每个受过教育的人都能轻易背诵出母星上头乏善可陈的物种,我们的物种树简直像是被巧
手的园丁裁剪过一般,彼此亲缘关系疏远。
这种种不自然的迹象都让我联想起当年老师说的话,也促使我去世界上最大的图书馆寻找
相关的线索。我没找到任何和历史有关的资料,但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图书馆里没
有一本书的书龄超过200年。
我开始怀疑,也许我们居住的行星,并不是我们「诞生」的行星?在那之前,或许有一个
孕育出我们的行星,上面有数以万计的动植物和我们一起共生共荣。
那个行星,会不会就是老师所说的原星「地球」?
有了推论後,我试图去寻找老师的踪影,却得知他在一次去星际旅程中意外身亡。
而这麽多年来,我仍旧无法证实这项怀疑的真实性。
飞船安稳降落在平坦的地面上。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这里的风景看来异常荒芜,完全不似飞船上看下去的美景。天空灰蒙
蒙的,像白纸沾上水的颜色。地面上有稀疏的矮树丛,大部分被黄沙掩埋着。远方有云霾
缭绕的山峦,但似乎经历多次坍方,上面没有大型植物。
我朝着看起来有聚落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没见到任何动物。沿路上的建筑物大部分已然倾
圮,房子的残骸散落在街道上,瓦砾中长出嫩芽,剩下的骨架焦黑,彷佛遭受多次祝融之
灾。
一阵狂风夹杂着泥沙迎面吹来。我连忙找了遮蔽躲起来,避免被砂石给击中。
风止後,我睁开眼睛。
我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全身包裹着白布,只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盯着我。
他拿着刀,冲着我吼:「你是谁?我没见过你。」
我哆嗦了下。尽管经历过更危险的情况,我依然不习惯面对暴力。
他见我不说话,往地上啐了口口水,又朝我走近一步,以刀抵着我的脖子。「你该不会是
对面派来的小偷吧?我说过了,我们村已经啥都没有了。」他扯着我的轻型太空装,「你
身上穿这什麽鬼玩意儿?」
通常侦查队不会配备高火力,所以我身上只有简易的枪械以供自保,而且我也不想和人起
冲突,於是我赶紧举起双手投降,「我不是小偷,这只是件普通的连身紧身衣而已,拜托
别杀我。」
他扫视了我的全身,然後啧了一声,收起刀械。
他用锐利的眼神盯着我,「说啊,那你是谁?」
「我是……」
他听着,静候下文。
我一顿,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我听得懂他的话,是因为我有翻译机,能翻译未知生物的语言;但这不是双向的。他应该
听不懂我说的话才对。
我眨了眨眼,「我是来自盖娅星的银河探险员。」
他点点头,似乎毫不意外。
「我想也是。你那件奇怪的衣服和我爷爷留下的照片很像。」
「爷爷?你以前见过我们的人?」我讶异的挑眉,觉得事有蹊跷。
「是呀。跟我来,我给你看个东西。」他拉住我的手,往一处不起眼的小径走去。
不到十分钟,我就看到了几栋不起眼的水泥平房错落在枯木之间。几个人正在搬东西。我
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任何的关注。
气氛沉默的诡谲。我不小心和其中一个人对上眼,他那双黑洞般眼神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寒
颤,连忙移开视线。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麽事?
「到了,就是这里。」
我跟着他一起走进房里,立刻就被贴在右边墙上那些照片给吸引了。泛黄的色泽诉说着它
们久远的年代,但无损那些照片的生动。右上角的照片里有一只棕色的大型动物溅起溪流
水花,攫住了水中的鱼;另一张是毛茸茸的黄棕毛的动物在雪地里戒慎地盯着某处;还有
黑白色的圆浑生物在岩岸上筑巢的画面……更多是纯粹的风景,如美丽的夕阳染成的多色
云彩、光纹潋灩而清澈的蓝绿色海洋、清晨的光影撒在翠绿的森林里……
我瞪大眼睛,不禁屏息:「天啊……」
尽管我见过许多胜景,却不曾见过比这里更美的风景。连那些流浪行星上的风景也无法相
提并论──它们以色调多变的天空为卖点。
「这些风景,是在这里拍的吗?」
他点点头,「那是这里本来的样子。」
我完全无法想像这和我见到是同一个地方。
在我被那些照片吸引时,他不知何时已经摘下了包裹住头的头巾,并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
了一本相册,抽出了张照片递给我。
「就是这张。」他解释道,「因为我很少翻这个相册,所以在看到你的时候没有立刻认出
你就是那个什麽星人。」
我将视线移开那些令人心醉神迷的照片,接过那张相片。
一看到照片里的人,我霎时呆住了。
上面的男子露出温和的笑容,戴着招牌的金丝框眼镜,和我一样穿着星际探险员的制服。
尽管非常多年不见,我仍然认出了他就是当年的老师。他看起来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只是
体态稍微发福,脸上多了点皱纹罢了。
这些巧合串在一起,我突然领悟了些什麽,脱口而出:「难不成,这里就是地球?」
他取下头巾,露出了一张和我极为相似的黝黑脸庞,一双深渊般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
「你什麽都不知道?」
他眼中强烈的情感让我一阵畏缩,彷佛我做了什麽罪大恶极的事情。
彷佛不知道地球是一种罪恶。
我惭愧地点了点头,「老师──他曾经是我的老师──在十年前因为虫洞意外过世了。我
猜他就是从地球回去时发生意外的,所以他没能把纪录带回盖娅。」
「就算是这样──」他似乎对於这件事感到震惊,但他很快又恢复原本的语气,「就算他
没能把消息带回你们的星球,你们也不应该对地球一无所知。」
我忽然有不祥的预感,预感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或许会证实我十多年来的想法。
他往下说:「每个地球人都知道——西元2550年,联合国宣布终止一切挽回地球的措施,
决议要将地球上剩余的生命利用虫洞搬迁到一颗新行星『盖娅』上。当时人类已知的物种
有95%已经消失了,比二叠纪大灭绝更严重。海洋和环地轨道充斥着无法分解的垃圾,大
部分的陆地都因为滥伐而沙漠化,或因污染而寸草不生。
「他们认为与其浪费大笔钞票和人力来拯救崩坏的环境,不如重新找一个星球殖民。西元
2545年,美国太空总署总算找到维持虫洞稳定开启的方法,虽然非常消耗能源,也非常昂
贵。但和改善环境相比,移民的代价相对小多了。」
他沉沉的吐了口气,说道:「当时地球上的人口数是一百五十亿人。」
母星上的人口数大约是一千万人。
即使他不说,我也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麽事。
「我……我不知道。他们封锁了所有资讯……」我结结巴巴地说,声如蚊蚋,尝试着辩解
什麽。
我一直以为地球是像是天堂的存在,上头有着青山绿水、鸟语花香;只要我找到地球,就
能见到活蹦乱跳的小动物们在野外自在的活着,像那些原始的星球。
我从未想过政府抹去历史,是为了隐瞒自己犯下的罪疚。
他沉默良久,气氛静默像空洞的星际般死寂。我明白外面那种安静地近乎绝望的气氛从何
而来。
地球已经失去生机,一步一步朝向凋亡的结局走去,谁也不知道末日何时会来临。
我盯着那些照片,试图想像每张影像後面的故事,想像动物在林间穿梭的声音和溪水拍打
石子的潺潺水声,想像飞禽振翅的声音,想像人群的欢笑声。
想像那群移民者——我的先祖——决定抛下地球,隐瞒自己犯下的错误,湮灭罪行,任由
剩下的人在污染的环境下自生自灭。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也不知道有什麽话语能够抚慰被遗留下来的人的苦痛。
最後,我只是阖上双眼,吐出单薄的语句,「我很抱歉。」
他没有回应,只是淡淡地将故事说完:
「你在墙上看到的那些照片都是在西元2400年前拍的,现在地球上已经没有那些风景了。
只有沙漠、瓦砾和垃圾。」
「移民所耗用的资源给濒临崩溃的生态系带来最後一击,很多人因为物资匮乏和剧烈天灾
而死去。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死了……但那些沙子下面到处都是屍体——」
他颤抖地复述:「到处都是。」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但我也不明白为何我们会是这样的下场。」他盯着自己布满伤痕
和硬茧的掌心,他「我们到底做错了什麽?为什麽——为什麽我们必须面对黯淡的未来,
在日益恶劣的环境下苟延残喘。而那些罪魁祸首却能——他们却能——」
他哽咽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我最後只听见他喃喃地说:「……明明爸爸和妈妈都是很好的人,为什麽……」他摩挲着
手上的照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我知道他不会再理我了,於是我悄悄离开房子,走到广场上。我因为沉浸在思绪中,不小
心撞上了一个妇人,下意识地说:「对不起!」
她瞥了我一眼,一语不发,继续把手上的锅子搬到广场中央。
我知道他们不欢迎我,只好摸摸鼻子离开。以侦查的角度来说,地球绝对不是母星想研究
的星球,上面显然没有我们需要的资源。
我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这段历史,但继续待在这里也没用了。
尽管不是我想像的结局,但这大概就是旅程的终点了。
我突然听到有人在叫我,回过头,是刚刚那个妇人。她开口:「你见过那个孩子了。」
我点点头。
「我不知道你怎麽想。但如果你真的想帮助他、帮助我们,就把你知道的事公诸於世。」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我心中一阵苦涩,对着她背影大喊:「我一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的,请相信我!」
她的身影一顿,没有回头。
我叹了口气,开始进行侦查工作。
收集完所有证明地球存在的证据後,我登上了飞船,对着通讯器说道:
「代号:3243F。请求开启虫洞,座标为:距银河中心28000光年,距半人马座α星4.3光
年,距巴纳德星6光年。」
「身份确认。」
我心中一阵忐忑,想起第一次虫洞旅行的心情。当时我驾着飞船飞进虫洞中──它不像洞
,倒像颗漂浮着的巨大水珠,透射出宇宙里璀璨万千的星系,而我坠入其中,像一滴落在
大海里的水。感觉已知的世界离我越来越远,从此未知主宰一切。谁也不能笃定虫洞会不
会忽地塌缩,我随时都可能在时空的夹缝中死去,屍骨无存。
就像老师的死法一样。
我蓦地想起这件事。
这到底只是巧合,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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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讯员将座标输入电脑,向上回报,「3243F请求开启虫洞。」
坐在指挥官室的男子盯着萤幕上的座标,面色凝重,「又是这个座标……」
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在进行虫洞旅行时,意外被传送到地球了。简直像有人在冥冥之中干
扰着,希望将尘封的历史公诸於世。
他叹了口气。
「执行命令:A8885。」
当他再度收到制造塌缩意外的命令时,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攥紧拳头,一拳揍向萤幕上
指挥官那张虚伪做作的脸。但萤幕异常坚固,他的手反而流了血。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深吸吐了好几口气後,他才放松自己握得死紧的拳头。
十年前,他曾收到相同的命令。
任务目标是一位年近半百的和蔼男子。
他从没见过他。只因为指挥官下达了命令,为了保住职位,他咬着牙执行了命令。他不能
失去这份工作,他还有好几个小孩要养,而他的母亲最近又生了重病……
没多久,他就後悔了。
当他在葬礼上见到他的妻儿强忍悲恸的神情,他几乎当下便承认自己的罪愆。
或许当下承认就好了,他後悔的想着。但他知道承认之後,自己和家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於是十年来,他夜夜辗转难眠,指挥官矫饰的致哀和家属深切的恸哭的画面,成为他难
以抹灭梦魇,罪恶感咬啮着他的良心。
大家都相信那是场意外。
只有他清楚那是场谋杀。
而他就是执行命令的刽子手。
看来,是时候执行他的计画了。
他深吸一口气,坐回椅子上,重新看向萤幕,点开他隐藏的程式,上头的名称写着:「
Time_tunnel」。这是他多年来研究虫洞得出来的结果。从那件事之後,他便着手研究时
间,想证明虫洞不只能用在穿梭空间,时间亦然。理论上,虫洞是不平滑的时空间所产生
的裂缝——那麽它应该也能作为时间旅行的通道。
几天前,他成功将一只老鼠传送回十分钟前。这次正是证明时光机成功的时机。
倒转时间之後,这个可怜人就不必死去;他杀死的人便能够复活,那场恶心的葬礼也不会
发生,而他也可以遗忘那些夜夜出现在梦里的画面,遗忘那张脸上空洞的表情,遗忘他怨
恨的眼神。
从此,他就能摆脱他内心的煎熬。
只要一切重来,他便能抹去自己曾经犯下的罪恶。
他抹掉脸上的冷汗,启动他改良後的「虫洞」。
回过神来,熟悉的虫洞浮现。我踩下油门,飞船开始加速。
在飞船飞入隧道的一瞬间,洞口便阖了起来。
有什麽地方怪怪的。我脑中的警铃大作,然後我发现虫洞彷佛正随着我的前进而渐次塌毁
,我身後的视界被黑暗吞噬,两旁则闪烁着奇异的影像。仔细看,我发现那些影像似乎在
演绎着故事。
这是什麽?我几乎想伸出手去触摸那些如河水般流动的画面,但塌缩的速度开始变快,我
不得不继续加速才不至被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在宇宙中时间是个相当不客观的东西,但我真的觉得过了非常久,久得
我差点以为这个虫洞的出口并不存在。绝望如身後蔓延的深渊,即使我努力地逃,它始终
如影随形。
我一直逃避的问题——政府是不是因为知道我到了地球而想杀死我?老师……老师是不是
也死在知道了地球的事情?就算侥幸回去,我还能保持原来的生活吗?一想到这,我的胃
便一阵翻搅,但我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往前飞行,逃离自己遭到时空吞噬的命运。
在飞船的能源快要耗尽时,我看见了出口的亮光。飞出去的刹那,塌缩的虫洞碾碎了飞船
。我被引擎爆炸的冲击向外抛,在空中翻滚了几圈,我开始绕着行星旋转。
我强忍呕吐感,试图聚焦自己的视线,希望看清自己下方的行星的模样,但徒劳无功。我
利用最後一丝力气按下藏在头盔里的按钮,用脚下的推进器往行星降落,然後阖上了双眼
,任由太空装带着我降落。
我是被摇醒的。
猛地睁开双眼,我看见一张放大的脸孔出现在我面前。眼角余光瞥见一只毛茸茸的四脚生
物吐着舌头,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
他见我醒了,松了一口气,说:「我还以为你死了。」然後好奇地看着我,「你的衣服看
起来好酷喔。我看到你从天上掉下来,你是外星人吗?你的飞碟在哪里?」他左顾右盼,
似乎想在附近找到飞船的踪影。
我坐起身来,环顾周围的景色。
这是一片被树林环出的空地,阳光从枝叶间洒下,在地上形成金黄色的影子。青草随着微
风轻轻摆动,林间传来各种声音,夹杂着许多生物清脆的鸣声。
我不敢置信地揉了揉双眼,接着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清净的空气净化了我的疲惫。
这里的景色和贴在墙上的如出一辙。
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但我知道,这里就是地球——更精确的说,是尚未经历毁灭性
打击、还有挽回余地的地球。
看到这里天堂般的景色,我感觉眼眶忽地湿润了起来,鼻子一阵酸楚,五味杂陈的心情涌
上来。
那个孩子见我快哭的样子,紧张地问:「嘿,你怎麽了?是受伤了吗?还、还是肚子饿了
?」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在我的手上,小心翼翼端详我的表情。
我不禁笑了,用掌心抹掉眼眶里的泪水,「没什麽,真的。我只是很感动而已。」我吸了
吸鼻子说道。
感动自己能够见到在一切毁灭之前的景色,感动自己还能有挽回的机会。我设想过很多结
果,却从未想到能回到过去改变历史。
难道政府并不想杀我,而是希望我去改变历史的轨迹?
还是我想改变过去的想法太强烈,因而改变了虫洞的目的地?
这有可能吗?
我摇了摇头,不论将我送回过去的动机为何,我都不可能知道了。
我该做的,就是倾尽全力阻止我见到的那个未来,避免地球成为地狱。
看着那孩子纯真而闪闪发光的眼神,让我想起昔日傻气的自己,想起促使我成为星际探险
员的初衷——我不正是为了希望发现和保护那些生命,才成为一名探险家吗?我因为不希
望只在牢笼里看见牠们死气沉沉的样子,才会前往各式各样的星球去寻找牠们自由的身影
。
我忽然不再害怕了。
我以宣告的口气说着:「我是来改变这个世界的。」我认真地看着他,「因为我见过了未
来的地球,所以,为了让这个世界不要走向末路……」
此时,一股温煦的风吹动了整座森林,唤起了四面八方的虫鸣鸟叫,彷佛应和着我天真而
坚定的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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