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subasa1923 (柴女T子)
看板NCCU_Fantasy
标题[创茶]打勾勾的记忆
时间Fri Feb 15 23:58:25 2013
赭红色的荒漠带着燥热的温度,四周不时有着沙尘旋舞於空的景象,那彷佛要滴出血
似的骄阳,绯色的苍穹由阴郁的雷云点缀,伴随着阵阵雷声,盘旋的猩羽食腐鹫以嘹亮的
啼声回应着,赤色的獠牙猪群奔行在大地之上,无视而辗压一切阻挡牠们的存在。整个世
界便是由这样鲜红的色调所组成──血的艳红。
而在这样的环境中明显有个突兀的建筑,那是个约二十米高,十米宽的黑色门型建筑
,上方铭刻着各式各样深奥难解的符文,门中是一道淡绿色不透明的帷幕,如活物般细微
而规律的脉动着,有种深邃而迷离的美,彷佛再看一眼,心神就要沦陷於此的痴狂。
这是「门」的彼端,华夏大陆的前哨站。围绕在「门」周围的则是诸多现代化的建筑
群,人们三三两两的在「门」附近以各种仪器探测着,并不断地将一张张的纸本数据递交
到一个以螺旋绿阶搭建在离地十米高的特殊建筑。
而在房内,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女子正坐在桌前不断审视陆续送来的资料,手指飞快地
於键盘上敲打,电脑萤幕上闪烁着各式各样的图表。女子有着精巧的瓜子脸,白皙的肌肤
毫无瑕疵,纤细的身段与修长笔直的双腿,这无疑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而她一头黑色秀发
以淡绿色的发圈竖起,搭配酒红色的眼镜,更显得精明干练,如画中人一般的光景──如
果忽略那堆被弃置在房间角落堆积成山的咖啡空罐以及四处凌乱的文件的话……
此时房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穿军服理着平头的男子走了进来,看见房内的景象,他皱
了一下眉头,默默地开始收拾着杂乱的房间,将四散的文件逐一捡拾後堆放在门边的纸箱
内。
「盘古你来啦?不好意思每次都要麻烦你帮我整理,工作实在是太忙了都没什麽时间
。」女子查觉到来人的行为,并未停止键盘的敲打,目光也没从电脑上移开。
名为盘古的男子点了点头,接着走向墙角边的咖啡罐山,他朝墙上的一个按钮按了下
去,那堆空罐彷佛失去了支撑一般全数坠落,这才发现下方的地板露出了一个洞,洞内传
来了许多机械运作的声音,不一会儿,一袋装满了咖啡罐的黑色垃圾袋就被一个小小的平
台给送了上来,盘古将垃圾袋拿起後,小平台逐渐缩了回去,而地板也从墙内缓缓滑出,
回复到原始的样貌。
一开始盘古不是很明白为什麽女娲要特地为收垃圾这件事做这种装置,不过自从跟她
共事了几个月後,他才逐渐察觉到这些装置真的省下了不少处理垃圾的功夫……
将垃圾袋放到门外後,回到房内,盘古正准备要说明他的来意时,女娲的工作似乎告
一段落了,只见她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子,说道:「终於弄完华夏原生黄土泥人的成分分
析了,盘古你来的正好,陪我出去抽根菸吧?」语毕,也没等盘古的回应,她迳自走向了
一旁户外的阳台。
盘古想了想,先抽个菸,公事等等在说也不急,於是也跟了上去。在女娲房外的阳台
可以看见整个前哨站的情况,像这样跟女娲在阳台上抽菸也不是第一次了,在烦闷的工作
下总是需要一些放松的。而两人各自拿出了打火机与自己的菸,倚着阳台抽了起来。
「哎呀?祝融和共工那两兄弟在那边做什麽呢?」女娲指向了靠近「门」的一处,盘
古顺着方向看了过去,大约五十米外有一红一蓝两个人影正绕着一个三米高的木箱游走着
。
等等……那不是……
等盘古回过头来正想说话时,才发现女娲不知从哪里拿出了望远镜,一边灿笑一边看
着,「祝融和共工那两兄弟好像正在玩鬼抓人,看他们高兴成那样,美少年不管做什麽都
好养眼呢!」
望远镜会不会有点太超过了?难道女娲平常在阳台都?
似是查觉到了盘古的目光,女娲将望远镜递向了盘古,「怎麽?你也想看吗?」
「不了,我……还是看看吧!」盘古本想回绝,但一想到那木箱还是决定看一下好了
。
透过望远镜,他看见穿着相同款式连帽外套的两人,祝融的是红色,共工是蓝色,两
人虽然长得并不相像,但眉宇间流露着相似的气质,带点稚气而不失俊秀的脸庞,想必未
来都会成为非常有魅力的男人。而现在共工似乎正一脸气急败坏的想抓住祝融狠狠揍他一
顿的样子。
盘古放下了望远镜,看向了一旁仍旧望着远方两人微笑的女娲,稍微检查了一下望远
镜上并没有什麽特殊的镜片可供切换,再拿起望远镜观看,此时他看见了祝融一脸笑意地
以木箱作为掩护,不断闪躲着共工的抓捕,看共工那气急败坏的样子,想必应该是祝融又
说了什麽让共工生气的话了吧?怎麽女娲看到的画面好像跟我不太一样?盘古纳闷地想着
。
「少年的天真无邪是种可贵的情怀呢,盘古,你知道吗?『男人』都是些不负责任的
混帐,这也是为什麽我比较喜欢美少年的原因。」女娲突然以一种淡漠的语调说着。
难道这样眼中的世界就会截然不同?『男人』都是些不负责任的混帐……等等,女娲
现在是在拐着弯骂我吗?
此时女娲才意识到她言论所指,有点尴尬地道,「啊……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只是
想起了一个人而已。」她带着歉意地笑着,接着以一种打量的目光看向了盘古,「他和你
一样,也是个军人。」
在这种情况还真不知道该做些什麽回应才好,於是盘古选择沉默以对,少说话总不会
出错。
「盘古,你想要听故事吗?」女娲转过身去,倚着栏杆眺望远方,思绪似乎飘回了悠
远的过去。
「嗯?」现在是突然要忆当年吗?没有拒绝,盘古静静地吐出一口烟气。
女娲一边抽着手中的凉菸,让那苦涩的沁凉浸润她的喉咙与肺,她开始说。
母亲时常说着:「小娲,你知道吗?『男人』是种最不可相信的生物。」
「妈妈,为什麽呢?」小女孩张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不大能理解她母亲所要表达的
。
「小娲,你什麽时候会难过的留下眼泪呢?」
小女孩偏着头想了想,「像是不小心摔倒,撞到地板很痛很痛的时候吧?」
「痛吗?对阿,『男人』会让你很痛很痛地流出很多眼泪喔……」母亲有些憔悴的脸
庞流露出一股凄凉。
小女孩仍旧听不懂,难道『男人』会让她一直摔倒撞到地板吗?
母亲笑了笑,「现在跟你说这些也许还太早了,听不懂就算了……也希望你永远都不
要懂。」
妈妈说过,男孩长大以後就会变成『男人』,难道哥哥以後也会这样吗?
是的,我有一个大我六岁的哥哥,伏羲,他是我最崇拜的对象,有什麽好吃的总为我
留下一份,只因为我说花店的花好漂亮就去森林为我摘花做了花圈,在外面跌倒了总是安
慰着我然後背我回家,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哥哥。
哥哥以後也会变成『男人』吗?我不要……
小时候家里的环境并不好,母亲独立在外打零工扶养着我和哥哥,等到我开始上小学
了,家里的开销更大,哥哥也得一边过着半工半读的生活才能勉强贴补家用,虽然日子并
不宽裕,但是我和哥哥和母亲三人过着很幸福很温暖的生活。
有一次小学的家长日过後,同学开始会问我:你为什麽没有爸爸?
爸爸?那是什麽?记忆中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於是在那之後,同学开始嘲笑我是个没有爸爸的小孩,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没有爸
爸哪里错了?为什麽大家要用嘲弄的眼光看我?放学後,我难过地躲在厕所里哭,直到哥
哥担心地跑来学校找我。
「小娲!小娲!你在这里吗?」
听见了哥哥的声音,我从厕所里走了出来,看见了在走廊上一脸焦急叫喊的哥哥。而
哥哥也看见了我,如释重负地朝我走来,「小娲你怎麽啦?怎麽哭成这样?哪里受伤了吗
?」他一边看着我,担心地问道。
「呜……哥哥,为什麽我没有爸爸?」我问,期待哥哥能给我一个答案。
只见哥哥脸色一暗,默默地背对着我,蹲下身子,「上来吧!哥哥背你,妈妈在家里
很担心呢。」那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哥哥在闪避我的问题,我只是让哥哥背着回家,一路
不停地啜泣着。
到家後,我问了母亲相同的问题,母亲苦笑地回答,「小娲,你知道你是很特别的孩
子吗?」
「特别的……孩子?」
母亲抱着我,一边说着「妈妈以前路过一个叫做雷泽的地方,那里的地上有着好大好
大的脚印,妈妈好奇的踩了上去,於是之後就有了哥哥还有你」
「真的吗?」我止住了哭泣,一边望向哥哥,而哥哥似乎有些迟疑,他随即看向我,
以一种肯定的神情用力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才会没有爸爸,小娲也不用难过,你还有疼爱你的妈妈跟哥哥啊!」母亲
紧紧抱着我,感受到传来的体温,我的难过也逐渐消去了。
於是我相信了这样的说法,在那之後,无论其他同龄的孩子如何嘲笑我,我都不在乎
了,那时的我一心相信着自己是特别的,我没有爸爸是因为我是特别的孩子,因而把这件
事情如同秘密般守着。
直到我小学毕业那年,母亲因过度劳累而猝死,我才知道什麽叫做单亲家庭。葬礼上
,哥哥告诉了我,是那个被称为爸爸的「男人」抛下了我们一家三口,那时我才稍稍能明
了母亲对「男人」的哀怨。
失去了母亲的我顿时对未来感到无比惶恐,哥哥已经十八岁了,是不是……就快要变
成「男人」了呢?是不是也会像爸爸和妈妈一样离我而去?
「哥哥,你不要变成『男人』好不好?」我奢求着一个肯定的回答。
「啊?」哥哥偏了偏头,似乎有些为难地看着我
「我不要啦!我不要连哥哥都丢下我一个人……呜呜……」而我的眼泪再度溃堤,原
本因母亲逝世而红肿的双眼似乎更加疼痛了。
「小娲,哥哥怎麽会丢下你呢?小娲是哥哥在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喔!来,手伸出
来,哥哥跟你打勾勾!」
「为什麽要打勾勾?」
哥哥拉着我的手,用小指勾着我的小指,然後将大拇指与我的大拇指印合起来,「这
是要跟小娲约定,哥哥一辈子都不会抛弃小娲喔!」,哥哥紧接着将这样的手势倒转了过
来,问道,「小娲你看,这项是什麽形状呢?」
我愣愣地望着两只手相连而构成的形貌,一时间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哥哥温柔地说,「这是一个心型喔!打勾勾就代表着用心允诺的誓言,所以哥哥是不
会抛弃小娲的喔!」,经这一说,我才明白了手势的形状与其意义,感受着哥哥手指传来
的温度,这果真是颗炽热而璀璨的心。
「嗯!」我才终於能破涕为笑。
母亲死後,家里的经济更显拮据,原本那些社福单位是想将我们兄妹俩送到不同的寄
养家庭,但哥哥毅然决然地拒绝了。
「我可以照顾好小娲,我要跟小娲一起生活!」
而後,哥哥放弃了原有的大学推荐,投向了职业军人的工作,以供给我继续上学,虽
然他每个月只能放假回来一两次,但也都是我最盼望的日子,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好了。
我曾问过他,会不会因为放弃了学业而後悔,而他只是用那温柔的笑容回应我。
「不会啊!只要小娲能幸福快乐的长大就是哥哥的梦想喔!」
为了回报哥哥的这份心意,我非常努力地念书,凭着还算聪明的头脑不断跳级,奖学
金、书卷奖从小拿到大,在成长学习的过程中,逐渐发育成熟的女性特徵与外貌也吸引了
不少追求者,但全都被我回绝了,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靠哥哥的牺牲换来的,在哥哥得
到幸福以前,我哪有什麽资格能去追求幸福呢?
几年过去了,我从一流大学的生物研究所毕业,在政府机关的特别部门进行研究,正
当我认为一切都逐渐上了轨道时,「门」出现了,在太平洋上的关岛那高耸的门型建筑一
夜之间便出现了,从里面走出了各式各样奇特的生物,牠们实行着生物本能──进食。那
一天,原本是观光胜地的关岛成为了血腥的炼狱。
联合国赶紧以武力强势封锁该区域,建立了一个隔离的基地观测站加以监控「门」的
情况,而哥哥的部队也被派遣至该处驻守,我非常担心哥哥的安危,而且因此我与哥哥能
见面的时间也更加稀少了,在那之後我们几乎都是以电子邮件或视讯联络。哥哥常提到,
他们有时得进入「门」内探索,经历了各式各样惊险的危机,都让我不禁为他捏了一把冷
汗,我常劝他乾脆退役算了,这麽危险的工作要是出了什麽差错该怎麽办?
「我很爱这份工作,「门」内的世界非常凶险,这是为了世界的安全着想,这样哥哥
哪怕在看不见小娲的地方也能守护你喔!」他总是这样笑着说。
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笨哥哥……
除此之外,「门」内多变的生态环境也是他经常提起的,以生物学为专业的我也对那
神秘的世界中的生物非常感兴趣,碰巧正好有个徵召有关「门」的相关研究人员的计画,
我前去应徵并非常顺利就通过了,在那之後,将在关岛的基地进行两个礼拜的参访受训,
之後才能正式加入「门」的研究小组。
这件事情还没告诉哥哥,想要给他一个惊喜,到时候能跟哥哥见面的时间也会比较多
吧?於是到了那培训的那个礼拜,我在自由时间连络上了哥哥,他果然对我突然出现在基
地内感到非常讶异,但在我说明了我的想法以後,只见他的脸沉了下来,一脸严肃地对我
说。
「小娲,哥哥不希望你太接近『门』,我不是一再强调过它的危险性吗?那个研究计
划我劝你还是别参加了。」
「可是哥哥你不也……」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哥哥是军人,受过长年的训练才稍有自保能力的,就连这样
的我有时候都会面临一些难以掌控的危险,就算只是研究人员,你一个女孩子要怎麽保护
好自己呢?」
在那之後是一阵尴尬的沉默,原本以为哥哥听到我的想法也会开心的,没想到只是我
的一厢情愿罢了。後来下午的设备参访我一直心不在焉,难道真的要放弃这个机会吗?
直到那一阵耀眼的红光与急促的警报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广播内传来慌忙的声音,「
警报!所有非战斗人员立刻执行A级撤离计画,战斗人员全数前往A-1区,来自『门』内的
强大异种生命穿过『门』来了!呀啊--」而广播就终结在一段凄厉的惨叫声之中。
随即而来的是人们的恐慌与混乱,和我同期的研究培训员多半已经顺着紧急逃生通道
走了,而却我在四处奔窜的人潮中凭着记忆朝着A-1区移动,那是「门」所在的区域……
也是哥哥所驻守的地方。
等我到了那附近,便听见一声足以撼动心神的兽吼传来,彷佛有着不可质疑的威严,
令人产生了想要跪下的冲动,我勉强撑住发软的双腿,继续朝「门」的方向前进,在距离
「门」约莫五十来米处,我看见了无数武装士兵朝着门内的那「生物」攻击。
那是个高十五米左右的巨大人头羊身的怪物,体积几乎占了「门」的四分之三,头上
长了一根尖锐的角,他在胸腹之间有着一张能吞下一整只大象的血盆大口,两侧长有巨大
而充满力量的蹄状手部,只见牠有半身从「门」中探了出来,似乎正努力地想钻出「门」
外。
四周士兵手上的武器似乎对那怪物起步了太大的作用,子弹多半被牠坚硬的外皮所阻
隔,仅仅冒出了无数的火花而已,当牠整个身体都从「门」内走出後,大手一伸,抄起了
两个邻近牠的士兵便往口里塞,接下来便是属於牠的进食时间,破碎的残肢与鲜血不断蔓
延,有些受不了的人甚至已经抛下武器就地等死。
就在我忍着恐惧试图找寻哥哥时,身後传来了哥哥的声音,「小娲?你怎麽会在这里
?你怎麽没有跟其他人去避难?」,哥哥手上提着一把大型的能量武器,一脸不可置信地
看着出现在此地的我。
「我……我……」我是因为担心你啊……
「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赶快找时间快逃,那怪物用一般的武器似乎不大
能起作用,我得想办法找到牠的弱点才行!」语毕,他连忙朝「门」的方向跑去。
「不要去……哥哥会被吃掉的啊!」我叫喊着,怪物那麽强大,哥哥怎麽应付得来呢
?
「不要怕,小娲,哥哥会回来的,我不是跟你约定过了吗?」他回头一笑,勾了勾小
指,并没有停下脚步,并开始朝怪物攻击。
淡蓝色的能量光束自哥哥手中的武器发射出来,却只造成怪物身上一小块焦灼的黑色
区块罢了,看来只有伤到表皮的部分,但确确实实地吸引了怪物的注意,那怪物怒吼一声
,朝着哥哥的方向冲了过去。
「碰!」地一声巨响,一面墙直接被怪物庞大的冲力给撞成龟裂不堪的模样,哥哥一
个打滚好不容易闪过怪物的攻击,但持续的攻击似乎也无法对怪物造成太多伤害,那怪物
不断地屠杀基地内的士兵,随着激战的时间越来越长,哥哥闪躲怪物的攻击也显得越来越
吃力。
该怎麽办才好?不想想办法的话,哥哥会死的啊!我想着我能怎麽帮助他呢?我的专
长是生物……我只能观察了,我得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这怪物的弱点才行,仅凭这短短的
攻击行为模式,我能找出来吗?我办的到吗?
看着远处的哥哥,呵呵,我拚死也得办到才行,我全神贯注地穷毕生所学,思索着眼
前这样的生物会有怎麽样的习性呢?肉食性生物,侵略性,食物链高层,综观以上分析我
想……不行啦!怎麽可能想得出来啊!
正当我焦急地想不出办法时,我查觉到了怪物头上的尖角闪过了一道红光,我一开始
以为那是我的错觉,但我发现怪物身上焦灼的痕迹似乎逐渐开始消退,并长出新的外皮,
难道那是怪物的自癒机制所在?
我默念着秒数,过了半分钟之後,尖角上的红光再度闪过,而怪物身上的伤痕又少了
些,果然是这个吗?虽然不确定是不是牠的弱点,但也只能赌赌看了。
我往前跑了一段距离,差不多让哥哥能够听见我叫喊的声音,我喊着,「哥哥,专心
瞄准牠头上的尖角,二十秒後的那一个红光闪过的瞬间你必须击中那里!」
「小娲?你怎麽还没逃啊!」哥哥已经难以分神了,对於我仍留在这有些气恼。
「先别管那个了,我帮你倒数,你专心找机会瞄准就是了!」
然後接下来我度过了可说是人生最漫长的二十秒,周遭刺鼻的血腥味与令人作呕的景
象,以及那怪物仍不停止的杀戮,无一不使我陷入疯狂的边缘,但我得撑着,哥哥……还
在我身前奋战着呢!
「还有十秒!」
哥哥所处的环境原来会发生这麽危险的事啊?难怪他总是告诫着我「门」是个危险的
存在,但我很庆幸,我选择来到了这里,在此时此刻能与哥哥在一起……
「就是现在!」
哥哥击发的淡蓝色能量光束与怪物尖角上的红光在这一刻迸发出一股耀眼的紫色光团
,在一阵巨响过後,随着巨大的「轰!」一声,是怪物尖角落地的声音,只见那怪物头上
只剩下一些断裂的残余。怪物彷佛面临了什麽不可思议的打击一般,自那张巨口中发出了
一阵痛苦的哀鸣,牠回过身去,朝「门」的方向跑去,看来是决定逃跑了。
击退了吗?真是太好了,这一把赌对了,我双腿一软,跪坐在地,忍不住地颤抖着。
正当在场的众人都稍微松懈下来的时候,那怪物在「门」前回过身来,向我投以一记怨毒
的眼神,难道牠知道是我发现牠的弱点?
怪物在进入「门」前朝我的方向一个扬手,一根墨绿色锋锐的尖刺朝我疾射而来,想
挪动身子闪避却发现两腿不听使唤了,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哥哥怎麽办呢?我死了
的话,他会很难过的吧?
那一瞬间,眼前闪过了许多与哥哥之间的回忆,那些欢笑与泪水的时光,然後我阖上
了双眼,过了一会儿,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但张开双眼後的光景却令我颤抖不已。
我看见了被尖刺贯穿的哥哥倒在了我的身前。
我连忙爬到了哥哥的身边,检视了他伤口的情况後,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整个腹
腔的部分都被尖刺给穿了过去,而且从伤处边缘逐渐转黑而坏死的肌肤来看,应该是含有
非常剧烈的毒素,这样的伤势,哥哥他恐怕……已经没有恐怕了……
「呕,好险,还,还来的及挡住。」哥哥嘴里吐出了好大一口血,逐渐苍白失去血色
脸庞显得非常虚弱。
「哥哥你不可以死!你给我撑着!我们打过勾勾的,你跟我约定好了不会抛下我一个
人不管的!」脑袋一片混乱的我,虽然有着一丝理智明白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但是……我
不要哥哥死啊!
「哥哥,不会抛弃你的,就像以前一样……就算哥哥,不在你身边……哥哥……也是
在很遥远的地方,守护着小娲喔……」他一边笑着一边说,都这种时候了,还可以笑得那
麽温柔……
「小,小娲,你答应哥哥,好不好,离『门』,越远越好,你也,看到了,『门』是
很危险的……」
这是令我骄傲的哥哥,总是温柔对我的哥哥,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哥哥,哪怕到了最後
的最後,也还在担心着我的安危,世界第一的笨蛋哥哥……
「好……」,感受着他逐渐流失的体温,我只想满足他最後的期盼。
「来,我们,打,勾勾……」哥哥他彷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手微微地举起,勾出
了小指。只是没等我勾上他的小指,他的手便无力地垂下了。看着自己独自悬空的小拇指
,就像个笨蛋一样,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呵呵……」,什麽约定嘛!结果到了最後,你不也是没有遵守吗?
哥哥你最後,果然也变成了「男人」,也许跟母亲所体会的不大相同,但有一点母亲
说的没错──会让你很痛很痛地流出很多眼泪的「男人」。
哥哥是骗子!哥哥是大骗子!
哥哥是……
哥哥……
逐渐冰冷的男人与心碎的女孩,在炼狱般的屍骸血水中紧紧相依,徒留止不住的笑声
,回荡在空旷而幽冷的「门」旁。
「碰!」地一声巨大的声响,将女娲从回忆的漩涡中拉了出来,此时她才惊觉脸上滑
落的两行清泪,连忙抹了抹脸,「让你见笑了。」
是这样的过去啊……不过刚才传来的巨响是?
盘古望向了声音的来源,远方的祝融和共工似乎把那很显眼的木箱给弄倒了,木箱中
不断流出湛蓝色的液体,看到这一幕的盘古,眉头紧皱了起来。
「怎麽了?他们弄倒什麽了吗?」女娲拿起了望远镜,只见远方的两人似乎争吵了起
来。
「那个是你之前申请的不周山探测仪,你说要用来检测地层震波使用的,我原本是要
来告诉你这件东西送到了……」早知道就先说了,看那损毁的样子不大乐观。
「你~说~什~麽?」女娲的嘴角抽了抽,她接着说,「不好!他们想逃!」
远处的两人似乎正打量着周遭,然後朝着不同的方向开始拔腿狂奔。
「盘古,麻烦你背我了。」不容他拒绝,女娲便走到了盘古身後,轻压着他的肩膀,
对突如其来的要求有些惊讶,但盘古仍默默地低下身子。
半晌,没有感觉到女娲有所动作,正想转过头时,「谁叫你转头的啦!」听到女娲的
叫喊他连忙停下他的动作正视前方。
接着他任由女娲攀上他的背,女娲在他背後调整了一个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好久
了呢……」
「嗯?」
「没事,盘古!去把那两个小鬼给我抓回来!
背上好像有点湿湿的……「好的。」然後盘古纵身一跃,跳下了阳台。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一红一蓝两个少年精疲力竭地趴倒在损坏的不周山探测仪旁
,身上到处都是擦伤,盘古默默地抽起了菸,而女娲正蹲在一旁检视着仪器的情况。
「糟糕,里面最重要的天柱核心折断了,液态晶元几乎都流了出来,你们两个是怎麽
搞的啊!」不周山探测仪可不便宜啊……
「都是哥哥他说我的速度比他慢太多,肯定一辈子都追不到他,我不服气,於是想要
抓住哥哥,然後……然後就不小心撞倒那个了。」共工指着一旁的祝融,越讲越小声。
女娲看向一旁的祝融,他微微点了点头,不做辩解。
「真是的!这东西要多少钱你们知道吗?你们两个下个月的薪水全部给我拿去填补公
款!」女娲扶着额头,一脸困扰的样子。
「喔……」地上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沮丧的声音。
「喔什麽喔!先去上药啦你们!」
祝融勉强地撑起身子,向仍躺在地上的弟弟伸出了手,一旁的共工撇过头去,但还是
将手握住了哥哥的手,两人便走向医务室的方向。
等两人稍稍走远後,「这该怎麽办呢?要填补这些流失的液态晶元所需要的五色元件
……」女娲想了想价格,不禁打了个寒颤。
「盘古,麻烦你帮我拟一份报告,就说新送来的仪器因为受到华夏原生物种的破坏,
去核销一下公款再申请一份,举证的部分我会想办法的。」反正局里的那些人对华夏大陆
了解并不多,应该可以蒙混过去。
「女娲,可是这样是……」伪造文书,而且根据这仪器的珍贵性,要是被发现要送军
法审判的,身为军人的他心中备受煎熬,可是当初上面派下来的护卫命令是一切以女娲的
指令为最高原则,这该怎麽办呢?
「照实上报又有什麽用呢?难道要让他们两个赔吗?把他们两个加在一起卖了都不及
赔偿金的十分之一。我可不想看他们两个整天愁眉苦脸的样子,美少年都不美少年了!」
,看向远处一边打闹怒骂却又相互搀扶的那对兄弟,女娲的嘴角微微扬起。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吧?华夏大陆充满了未知,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们会遇到
比死还痛苦的煎熬,也许会有不得不分离的诀别,那麽,在那之前,哪怕多一分一秒也好
,不要那麽快长大,把握这还未受世事人情烦忧的年华,就当个少年吧……
「盘古,你愿意帮我吗?」女娲面向盘古,精致的脸庞中有着一种深切的盼望。
「 ……嗯。」万般艰难下,他还是点了点头。
「谢谢你了,真不好意思,总是给你添麻烦。」,女娲拨了拨有些凌乱的头发,她现
在才发现发圈在刚才追逐两个惹事家伙的过程中脱落了,一头飘逸的长发随着微风轻扬,
恍若丝绸般华美。
「那麽,我回去继续工作了。」她转身离去,轻盈地步伐带起了研究服下摆,黑发的
质感在白衣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突出,在傍晚血色地斜阳映照下,身形的轮廓如镶金一般闪
烁,盘古也看得有些痴了,这幅光景与华夏大陆的凶险是那麽冲突地美,似一幅隔世的泼
墨画。
他当初被任命来担任女娲的护卫的时候就想过,这样一个聪慧美丽的女子,明明可以
好好地待在国内享受安稳舒适的生活,偏偏却自己请调担任华夏大陆探测队的任务。望着
她离去的背影,总觉得与这蛮荒的异界相较之下是那麽地脆弱,盘古想了想,还是决定叫
住女娲。
「女娲,或许这样问有点多余,既然你答应了你哥哥不再靠近『门』,那你现在为什
麽在这里呢?」
女娲的脚步一顿,轻声说道。
「盘古,你知道吗?『女人』是种善於说谎的生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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