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iraculous (求知若渴习艺如狂)
标题[转录]《布赫迪厄论电视》书评 黄厚铭
时间Tue Oct 17 11:24:11 2006
※ [本文转录自 miraculous 信箱]
http://www.nhu.edu.tw/~society/e-j/11/11-4.htm
《布赫迪厄论电视》
书评
黄厚铭
台湾大学社会学研究所博士班
布赫迪厄 2000 (1996) 《布赫迪厄论电视》。蔡筱颖(译)。台北:麦田。
反身社会学式的媒体研究:故做姿态,还是追求自主?2000年7月的台湾,中央研究院的
新科院士刚出炉。在1982年的法国,有位大器晚成的社会学家当选法兰西学院的院士,但
就辈分来说,他其实是傅柯、德希达的同辈。他就是当代法国最有影响力的思想家之一:
皮耶.布赫迪厄(Pierre Bourdieu)。布赫迪厄的院士就职演说主题就是「演讲」,他以
就职演说在制度上的仪式性意涵为起点,将其对制度与人之间关系的分析指向自己所处的
学术体制、乃至於所从事的社会学研究自身。因此这场演讲可说是在思考他自己和学术体
制、社会学的关系,这充分体现布赫迪厄对反身社会学的坚持、与其深刻的自我反省。这
场演讲的记录後来以「一场讨论演讲的演讲」为名出版。同样是2000年7月的台湾,《布
赫迪厄论电视》的中译出版。这本书实际上是电视节目的记录,还原到节目播出的当时也
可说是「一出讨论电视节目的电视节目」。显然布赫迪厄又要演示他最擅长的反身性思辩
,亦即他得时时考虑到,在此所提出的任何主张都适用於描述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因而当
他一开始就主张电视节目的形式不利於对问题进行深入的分析探讨时,他就得回答:那麽
他自己又准备藉着电视节目来分析探讨些什麽?这麽做又有何意义?於是,这位反身社会
学的倡导人就从这个问题开始他对电视的分析探讨。布赫迪厄指出,
电视节目的制作流程
会使上节目的人失去自主性,包括讨论的主题被指定、发言时间受限等,乃至於记者们也
以独家与新奇为尚,把自己的品味投射到观众身上,要求简化的煽动性辩论,而非严格、
深入的论证。恰好又有许多学者专家在意的是知名度,为了能够上节目,随时都准备接受
各种指派、限制与妥协。当然这一切都是媒体商业化与市场导向、乃至於政治干预的结果
。但布赫迪厄既然希望学者专家们能够集体反抗这种倾向,那麽他是否也不应上电视呢?
实际上,布赫迪厄一方面在这个节目的制作上为自己争取到主题、时间、乃至於内容不受
限制的条件,另一方面他甚至主张在有利的情况下,藉着上电视来挑战电视节目的肤浅化
趋势是一种义务。问题的关键在於,学者专家们是否能够时时闷心自问:我正在做什麽?
显然布赫迪厄对电视节目的分析与学者专家们在本地叩应节目上的表现极为类似。但我们
仍无须急着区辨哪些学者专家是为了打知名度而频频上媒体曝光,而又有哪些学者是自觉
地试图利用媒体来改变媒体。因为根据布赫迪厄的分析,
每个人都想成为自己敌人的社会
学家,以便把对方当成自己的研究对象。进而恣意地以表面上客观的事实描述
(description),提出对他人的要求(prescription),乃至於禁止(proscribe)他人侵犯自
己的地盘。在布赫迪厄的象徵斗争观点下,
无论是学术研究或新闻报导,都经常操弄着大
众的知与不知,藉着其命名(贴标签)、分类的象徵权力来决定我们该遗忘、忽略什麽,
同时也左右一般人的关注焦点与对事实的认知。只是布赫迪厄既然对学术体制多所批判,
为何又接受学术体制的「收编」呢?或者对学术体制的批判是否也一定得从学术体制的内
部进行,否则将轻易地被贴上未达学术研究的严谨要求,直接抛进学者们书桌旁的字纸篓
里?乃至於对学术体制的批判是否等同於全然否定学术研究的价值,因而也会反过来动摇
布赫迪厄自己的学术权威、甚至他自己的主张呢?同理,在电视上进行对电视的批判是否
只是既得利益者虚矫地故做姿态而已?抑或批判大众传播媒介是否非得依赖大众传播媒介
不可,否则就无法发挥影响力?其实,无论是论演讲的演讲,还是论电视节目的电视节目
,都是布赫迪厄反身社会学藉着自觉追求自主的具体展现,因而他对这些问题都分别有相
当精彩的处理。倒是此刻正在媒体上曝光的我,也应该问问自己:我正在做什麽?本书中
译本里不知所云的生硬直译随处可见,例如,「播报员经常讲到的、轻松的每个字汇」(
页五十六),「严肃写作新闻媒体的典型曾经强化对可尊敬的忧虑」(页五十一);更不
用说不胜枚举的奇怪语法(页四十八、五十二)。虽说布赫迪厄的思想、文字因其反身性
思辩本就缠绕诘屈,但竟连译者自己纂写的译序也常有难以理解的冗长语句(页十八开头
)。不流畅的译笔再加上时有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错误,乃至於出自同一位译者之手的
译序和内文,对同一本书的译名竟会不一致,可惜了布赫迪厄在台初次出版的这部精彩作
品。其品质还远不如大陆从英译再转一手的其他几本着作中译。编辑作业也相当草率,扉
页作者现职单位与译序的中译有所差异,导读里英国社会学家纪登斯的译名未统一,更不
用说作者原序第二页有段落重复,以及全书许多人名未加注原文等。总之,这本书的论点
虽非全然发人所未见,但对当前国内电视台商业化或公共化,以及政府介入媒体人事的争
议仍深具启发。更重要的是,其论证绝对可以用来管窥布赫迪厄的精彩反身性思辩方式。
无奈中译本却是令人不忍卒读。身为书评作者的我也不知是否该推荐各位读者购买。(作
者:黄厚铭,台大社会所博士候选人,世新大学兼任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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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40.119.234.37
※ 编辑: miraculous 来自: 140.119.234.37 (10/17 11:25)
1F:推 seanlee:哦~这是很久前的文章了,可惜黄厚铭今年大休 10/17 20:57
2F:→ spicy3:他去英国了喔!!! 10/18 00: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