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wallow1982 (她适合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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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转录]台客是台湾的阵痛/吴易叡
时间Tue Sep 20 22:21:36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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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ptember 12,2005
台客是台湾的阵痛斗闹热在台大表演那天,也是「台客」开唱的日子。教会公报的信仁问
我说:「台客对你而言,有什麽意义?」都怪我说溜嘴,在唱浪漫外纪这首流氓之歌前,
要听众把台客的精神拿出来一起合唱。我简单说:「台客这个名词的意义跟层次,在近几
年内其实已经数度翻转,速度之快是我们都始料未及的。」
时间不够,我很快地带过去了。但也知道不是这麽一句我们「始料未及」可以搪塞。
上星期五在台北市长官邸沙龙,台湾智库办了一场关於「台客」的研讨会,主持仁和受邀
的与谈者有都不是等闲之辈。虽然因为要谈唱片合约先行离开,但深知这场研讨会的深度
,的确空前。跟【诚品好读】想要把台客塑造成中产阶级学者把玩之物的态度是完全不同
的。
相当同意「台客」这个词是负面的。
唱斗闹热的时候,有个画面令我难忘。那是刚得到吴浊流文学奖的美亲。每次她在解释赖
和的浪漫外记的时候,都会提起日治时代总督府民政长官後藤新平的名言:「要统治台湾
人很简单,只要透彻台湾人的性格便可治之!」他说的性格,是「爱钱」、「怕死」、「
好面子」。赖和的【浪漫外纪】显然不同意这点。他形容这群好斗的台湾流氓,其实是一
干「社会运动家」。
说到这里,美亲往往哽咽。我知道她的哽咽的其来有自。她说:「台湾人为什麽要拿自己
的名字羞辱自己?」那是一个台湾/台语文学研究者心头的凝重。我想你如果读过她字字
斟酌的母语诗,你理解过她的创作背景,或你注视过她繁复的身世(说到身世,又每个人
都不可同日而语!),你也会有同样的感觉。
对我而言,又要怎样解构台客二字呢?我想我没有资格谈「解构」。把它拆成台、客二字
是谈不上解构的。那完全是针对历史而言。
北社的杨秘书长特别圈出台「客」相对於「中国主」的意义。的确这是有道理的,而且是
不能不避开的。台湾岛上的有太多因为敏感而规避的论述。我也认为有很多後殖民论述形
成得太快。一连串殖民的现实,其实一直都在进行。「台客」这个词富有相当程度的殖民
性,我们企图替它找到一个中性的位置,却也一面成全它本质上的残忍,那是我们对这片
土地的不负责。
有与会者提到,台客论述里面,把流行音乐的东西拿进来相提并论其实是不公平的。不可
否认,这些跟在地或是草根文化的确有一些距离,而且不能代表这就是一般人对台客的刻
板印象。你说许多音乐制作人存心制作俗到底的闪亮三姊妹跟5566,你想跳出来修理这些
拉低台湾文化水准的制作人,其实如果你到庙口去,很多妈妈小孩对他们的歌都琅琅上口
呢。
我们因为「他们」的「俗搁有力」而厌恶或是爱得要命的感觉,对一大部分的人,也只是
稀松平常。好,关於价值认知的「基模」就不说了。
而这种稀松平常,又必须跟「麻木」分开。一群人的稀松平常,可能是另一群人的麻木。
很可惜自许为知识拥有者的我们经常是後者。
举个例子:「内地。」这个词汇以前也被轰轰烈烈地讨论过。它被一干人等肆无忌惮地用
,尤其是在萤光幕前。然後所有的媒体人一窝蜂地学。比起台客,这字眼更是卑躬屈膝,
但现在竟然被喊得不痛不痒。
上个月的PAR表演艺术杂志里,南方朔写了一篇2004年台湾表演艺术总回顾,通偏扣紧表
演艺术在台湾「变」与「多元」的本质或尝试,结论竟然是「台湾唯有不边陲化自己,才
有更大的发挥空间!」南方朔所谓边陲化,当然是相对於中国文化主体而言的。这个天外
飞来一笔,无疑对台湾文化是个伤害!你为什麽不去山里听听原住民唱歌?你为什麽问他
们不想登上「国际」舞台?
很糟。在每个时代的论述里,「台」永远是被压迫者。
不过倒是很多人开始拿「台」来自嘲了。有人说「台」就是硬颈、不屈服、呛辣。这当然
也有它的道理。猪头皮这个「病名」是一例,汪「笨」湖也勉强可算。放眼望去,许多被
压迫者例如公娼笑称自己为春夫人,例如同志间互相用faggot调侃自己,这种负面形象的
翻转,其实是个有趣的心理途径。
很可惜研讨会没有听完,但离开之前我想到一件好玩的事。那是一则娱乐新闻的消息:话
说艺人范范爱把自己打扮成波西米亚风。但是她害怕自己被笑称为吉普赛女郎,因此她会
在民族风格的套装外面多披一件很时尚的外套,让自己成为「城市波西米亚人」。
不知道大家对这则「娱乐」新闻作何感想?
去脉络化的思考,让一切的无知变成嬉戏;小知都变成狰狞的情绪。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感觉:在台湾这个特殊的岛上,民主历程的发展是先於国族认同,刚好
跟欧美相反。我们尚没有独立宣言,但我们有这些美丽的辩论,有新生之前令人难忍的阵
痛。我相信台客这个辞汇会找到它最坦然的位置。
台湾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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