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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发地址﹕ http://www.liushangting.com/bbs/dispbbs.asp?boardID=35&ID=7314 作者﹕喵喵2001 天国志之张宗禹牛洛红任柱李允张五孩列传 张宗禹乐行从侄﹐安徽亳州张大庄人﹐张大庄﹐北去雉河集十二 里﹐西南距张老家八里也。貌陋﹐黄发隼目﹐绝类西洋人﹐故父老谑 呼曰小洋娃。家饶田宅﹐好读书﹐精歧黄六壬诸术。张乐行之起於雉 河集﹐宗禹率宗族从之﹐麾下多富厚子弟﹐耻剽掠打粮﹐闻攻城略地﹐ 则踊跃争行。丁巳七年﹐从乐行至六安州﹐受命将数旗赴五河﹐既反﹐ 已登舟﹐清人逐之﹐宗禹命返棹拒战﹐蓝边黄旗旗主张文素昵於乐行﹐ 麾下亲随十八人﹐很傲不从宗禹约束﹐宗禹悉戮之﹐投屍於河﹐众皆 股栗从命﹐大破追师而返。文泣诉於乐行﹐乐行召宗禹责之﹐宗禹对 曰﹕“叔尝命出师违令者斩﹐宗禹从叔命而已。”乐行大奇之﹐拊其 背曰﹕“侄真阎王也。”自此众皆呼曰小阎王而不名。戊午八年十一 月﹐与孙葵心从陈玉成等战湘军於二□河﹐驰突荡决﹐当者辟易﹐天 国将佐皆叹曰﹕“打得是过劲”﹐归﹐奏上天王﹐保封石天燕之爵﹐ 清人浸畏之﹐污称宗禹曰张总愚。 辛酉十一年﹐豫捻陈大喜起於汝宁平舆﹐清张曜、郑元善攻之﹐ 陈大喜求救於张乐行﹐癸开十三年正月日﹐乐行遣宗禹及捻首孙四牙 自颖州往援之﹐廿六日﹐入豫﹐破清总兵余际昌。时僧格林沁已入蒙、 亳﹐捻圩多失守﹐宗禹度不能守﹐苦劝乐行弃雉河集西走﹐乐行犹豫 久乃从之﹐而清英翰已扼符离集﹐不得过﹐不一月乃亡。宗禹睹根本 已陷﹐僧格林沁气焰方炽﹐不敢还﹐合陈大喜及天将马融和等走豫西。 未几﹐黑旗宋景诗复起於鲁中﹐清廷急命僧格林沁往讨之﹐苗沛 霖乘皖北之虚﹐三月廿一日﹐再举旗反﹐克颖上﹐破寿州﹐围临淮、 蒙城。宗禹睹东道复通﹐五月﹐偕陈大喜返旆皖北﹐复雉河集。 张乐行之遇害也﹐杨二、李四一卖之﹐四一已遁﹐杨二蔽匿不及﹐ 为宗禹所得﹐其宗族奉金银数车犒军﹐岂贷一命﹐宗禹叱绝之﹐戮杨 二以祭乐行。旋招抚流亡﹐吊死问遗﹐通使於苗沛霖﹐时分众掠河南 太康、柘城、登封等邑﹐以分清军之势。 秋﹐九月﹐僧格林沁复来犯﹐宗禹等拒战屡败﹐知不能敌﹐遂聚 合诸旗余众在皖北者﹐弃雉河集及诸圩﹐尽挈妻子走豫西。廿九日﹐ 合马融和攻南召﹐为张曜所败﹐南走镇平、内乡。十月初七日﹐进据 板桥﹐攻淅川厅﹐欲入关中投扶王陈得才等﹐复为张曜所遏﹐不得过。 扶王遣滇党投附者蓝二顺等来迎﹐亦无功。十一月十七日﹐东北走内 乡、南召﹐屯李青店﹐窥潼关。清张曜、吴再开等围之。 冬﹐天王以天京危殆﹐累诏扶王将兵勤王﹐扶王及遵王赖文光、 祜王蓝成春、启王梁成富、天将马融和等三路东趋﹐约合兵於南阳、 襄阳。宗禹亦奉檄﹐甲子十四年二月初十日﹐弃李青店而西﹐谋与扶 王合﹐张曜追败之﹐宗禹走卢氏﹐据栾川﹐声势复振。卅日﹐清僧格 林沁自许昌进屯洛阳﹐河南巡抚张之万回屯汝州以逼之。三月初八日﹐ 宗禹南走镇平、内乡﹐旋与启王合。 廿二日﹐宗禹与启王大战僧格林沁、张曜。副都统恒龄、色尔固 善、翼长舒通额於内乡北赤眉城﹐大败﹐启王西走淅川﹐宗禹东走湖 北枣阳﹐与扶王、遵王合﹐僧格林沁移师追之。卅日﹐宗禹、扶王复 为僧格林沁及总兵杨朝林败於随州。 四月初四日﹐宗禹复与遵王、祜王、马融和、范立川、戴仕保等 拒僧格林沁及提督傅振邦於湖北英山孟畈店﹐诸军皆散﹐宗禹与遵王 等走信阳州﹐十一日﹐复经武胜关折回湖北。 十三日﹐宗禹、遵王大破清镶红旗护军统领舒保、营总德隆阿於 湖北德安寿山﹐斩之﹐兵势复振﹐宗禹沉毅寡言语﹐而沉毅善谋﹐既 失雉河集﹐乃不轻与清军接战﹐惟多掳骡马﹐避坚蹈隙﹐清人多惮跋 涉之苦﹐不敢逐﹐偶有强悍深逐者﹐则必疾趋盘旋﹐百计以疲之﹐未 及对阵﹐已惫不能举戈矛﹐往往为宗禹所乘﹐俗谚云“捻子善打圈”﹐ 即此谓也。 廿九日﹐宗禹、遵王进屯黄陂﹐五月初一日﹐进逼汉口﹐湖北大 震﹐旋以汉口戍坚﹐天京围急﹐东走麻城。廿二日﹐合任柱克罗田。 任柱又名化邦﹐蓝旗捻首任乾之侄也﹐以善骑战闻。 六月初六日﹐清曾国荃陷天京﹐幼天王走广德州﹐发、捻诸军在 鄂豫皖间者皆气沮﹐屡战皆败﹐士心涣散﹐降者相继﹐遵王、任柱屡 战不利﹐七月﹐合宗禹等棚於麻城白杲镇﹐初十日﹐复为僧格林沁及 提督成大吉、总兵张曜、姜玉顺、杨朝林、陈国瑞等所败﹐分两枝而 走﹐宗禹与遵王、任柱及捻首牛洛红西走﹐僧格林沁悉众逐之﹐宗禹 等睹其骄疲﹐廿二日﹐返旆袭败之於河南罗山南之萧家河、万家店﹐ 斩翼长正黄旗汉军都统舒通额﹐头等侍卫隆春、奇克塔善﹐副都统祥 恩﹐营总常德、西蒙额﹐协理台吉克兴额等﹐八月初二日﹐再破之於 河南光山人和寨﹐斩总兵巴扬阿﹐由是清人不敢穷追﹐宗禹等遂从遵 王复折入湖北﹐与扶王合。 廿三日﹐宗禹与扶王、遵王、任柱、马融和等大破清副都统富森 保、总兵梁洪胜於蕲水﹐斩总兵石清吉﹐副将江星南﹐游击曾占彪、 段会元﹐困提督成大吉﹔廿七日﹐幼天王军覆於江西石城﹐干王等被 擒﹐诸军闻之﹐气复沮﹐无复斗志﹐九月初九日﹐清道员蒋凝学合杨 朝林、梁洪胜来解成大吉之围﹐扶王败於蕲水关口﹔次日﹐宗禹、任 柱合遵王、扶王再战僧格林沁、陈国瑞、恒龄及副都统常星阿﹐复大 败南遁。僧格林沁追至陈家坝﹐遵王、任柱东北走太湖﹐宗禹与扶王 北走安徽英山﹐旋别扶王﹐自走屯麻埠。 廿四日﹐扶王、祜王等复为清师所败﹐遁霍山黑石渡﹐朝将邱远 才走依宗禹﹐廿六日﹐马融和等七万人降於僧格林沁、英翰﹐扶王自 尽﹐祜王为部将甘怀德执送僧格林沁翼长成保磔之﹐宗禹等势孤无所 依﹐走光山﹐旋与邱远才分﹐十月初九日﹐合陈大喜﹐战僧格林沁及 副都统色尔固善﹐提督马德昭﹐总兵陈国瑞、宋庆於光山新店﹐又败﹐ 南走湖北黄安﹐复西走河南﹐沿途屡为清师及团练所邀﹐死亡枕藉。 廿五日﹐会遵王、任柱、邱远才、李允、牛洛红等於邓州﹐时发、 捻皆败亡之余﹐遵王、远才部长发仅数千﹐诸捻余烬犹不下数万人﹐ 遂合股会盟﹐誓同生死﹐遵王承制授诸捻及邱远才等皆王爵﹐立宗禹 为梁王。然宗禹等虽受遵王封爵﹐然众数倍於遵王等﹐实不屑相下﹐ 所部虽号为天军﹐实仍遵雉河集五旗旧制。 时豫、皖诸圩皆陷﹐捻众无家可归﹐皆挈宗族从行﹐四向皆敌境﹐ 故童稚妇孺皆善奔走﹐又多掠骡马﹐人二三骑﹐疲则易之﹐奔走如飞﹐ 捻众精壮皆百战之余﹐耐劳苦﹐善搏战﹐行军则多遣轻骑四处哨探﹐ 号曰边马﹐择完善少官兵处进取﹐遇强敌则盘旋以疲之﹐疾趋以避之﹐ 号为打圈﹐清军多步少骑﹐士卒惜马﹐不肯穷追﹐往往为所乘。又善 设伏饵敌﹐或伺清师出队、收队未成列﹐及数日穷追疲弊际邀战﹐战 则马队四面包抄﹐正面联数十骑为一团阵﹐复以马团挟数步团﹐人背 倚﹐马尾接﹐动辄数十百团﹐以数丈青竹去梢﹐裹以夏布﹐施以重漆﹐ 以锐铁为矛头﹐号曰苗杆﹐两阵交接﹐呐喊喧呼际﹐倏忽已至敌阵前﹐ 清军虽多洋枪﹐往往不及施。然骡马既多﹐粮草所需﹐数倍於步队﹐ 又罔根本﹐无供给﹐或奔走数千里以逐粮﹐军机动为所误﹐又﹐寡炮 火﹐鲜攻城﹐偶得城垣辄拆毁之﹐以素不善守﹐留之反误马队驱驰者 也。 卅一日﹐捻大破僧格林沁於邓州唐陂﹐攻城不能克﹐北走阳镇平﹐ 十一月初三日﹐复败僧军於南阳﹐僧格林沁遁入城中﹐愤懑不能解﹐ 至击折总兵图塔纳顶翎﹐官绅跪求乃已。捻旋东入鲁﹐十五日﹐围鲁 山﹐僧格林沁悉众逐之。 僧格林沁屡破捻众﹐张乐行等悉为所擒杀﹐故虽屡败﹐心易之﹐ 故不惜马力﹐穷追不已﹐而豫、鲁诸军多步队﹐不能及﹐皆苦之﹐清 廷亦恐僧格林沁师老为捻所乘﹐廿五日﹐谕暂行歇马﹐僧格林沁固执 不肯从。十二月初六日﹐至河南宝丰﹐宗禹、文光拒战不利﹐复疾趋 飙去﹔初九日﹐又及於临汝镇﹐宗禹等不战而走。 僧格林沁以为捻恒为我﹐益穷追﹐自河、洛复至於鲁中湖团﹐不 肯稍休息。十七日﹐再至鲁山﹐诸捻顾无却路﹐复睹僧军兵疲﹐乃结 阵以待之。宗禹多谋﹐素不肯轻战﹐任柱以为怯﹐常轻之﹐复以黄旗 屡败单弱﹐乃谋於宗禹﹐请以本部蓝旗为前驱冲锋﹐宗禹黄旗接队﹐ 宗禹奋然起曰﹕“不能冲锋﹐焉能接队﹐今日吾不与胡虏俱生矣﹗” 遂联骑奋进纵击﹐大破之﹐翼长护军统领恒龄、副都统舒伦保、营总 保青、常顺、副管旗章京那木齐、赖昭、硕隆等﹐皆百战宿将﹐一阵 而殪﹐僧格林沁归咎於部将富精阿救援不利﹐就地正法以儆其众﹐众 稍肃﹐廿四日﹐追败宗禹、文光等於河南襄县﹐宗禹等东北走新郑、 尉氏﹐窥开封﹐旋复折而南趋﹐乙丑年正月廿三日﹐攻西平﹐为清副 将徐邦道所却﹐东南走汝阳﹐二月廿四日﹐复自信阳北趋﹐至确山﹐ 为僧格林沁部将陈国瑞、郭宝昌所败﹐北走遂平、郾城﹐复趋向东北﹐ 三月初三日﹐至睢州﹐初七日﹐复自考城入山东﹐边马遍及曹县、定 陶、城武诸境﹐湖团伏莽、运东盐枭应声蜂起﹐山东大振﹐臬司丁宝 祯、总兵范正坦御之﹐初十日﹐战於宁阳﹐不利。宗禹等进至肥城、 张夏﹐复折走宁阳、兖州、邹县﹐自峄县入於江苏﹐僧格林沁一路尾 随﹐盖欲毕其功於一役﹐以雪鲁山奔败之耻也﹐廿五日﹐至赣榆﹐廿 九日﹐复自海州、沭阳络绎西趋。 清帝患僧格林沁燥进有失﹐连谕其择便歇马﹐勿亲临前敌﹐复命 曾国藩、李鸿章往援﹐曾、李皆避争功嫌﹐奏上﹐许分兵助剿﹐而婉 却北上﹐僧格林沁亦自负﹐不屑曾、李诸汉员﹐峻拒其援﹐日惟驱士 卒追逐不已。 四月初九日﹐宗禹等自邳州复入山东郯城﹐十二日﹐扑临城﹐为 丁宝祯所败﹐转趋宁阳、汶上﹐西走范县、濮州﹐廿二日﹐走曹州﹐ 合湖党、盐枭、饥民﹐众至十数万﹐河北大恐﹐直隶总督刘长佑亲至 大名御之。 时诸捻与僧军首尾相衔﹐三旬之间﹐回旋奔逐不下三、四千里﹐ 两造皆疲﹐捻众多足肿﹐诸捻首或窃有议降者﹐款於陈国瑞﹐国瑞为 陈说﹐僧格林沁怒而斩其使﹐由是诸捻知惟死战可免﹐众心大固﹐知 僧军疲﹐益狂奔﹐或分东西走﹐僧军奔逐既久﹐步卒不能及骑卒﹐羸 骑不能及精骑﹐累死者枕藉﹐僧格林沁亦疲﹐至手不能举缰﹐以布带 束腕系肩上驭马﹐驱令军卒皆橐干糒昼夜追逐﹐惫极﹐恒解鞍小憩道 左﹐饮火酒两巨觥﹐辄上马驰驱。 廿三日﹐僧军至於菏泽解元集﹐宗禹等伏大队於高楼寨北诸村、 河堰、柳林中﹐命边马往诱之﹐次日午时﹐僧军至﹐伏兵汹涌四起﹐ 僧格林沁急部分三路仓猝拒战﹐翼长诺林丕勒、副都统托伦布马队﹐ 总兵陈国瑞、何建鳌各步队为西路﹔副都统成保、乌尔图那逊马队﹐ 总兵郭宝昌步队为东路﹔副都统常星阿、温德勒克西马队为中路﹐自 将亲兵於後督阵﹐宗禹、文光、任柱等亦分三路迎战﹐自午至申不能 决。久之﹐西路捻稍却﹐陈国瑞、何建鳌等乘胜逐迫之﹐不意常星阿 等适败﹐中路捻骑席卷西指﹐与西路捻众夹击国瑞、建鳌等﹐大破之﹐ 东路僧军闻他路皆败亦溃﹐僧格林沁犹将亲兵骑队﹐以洋枪驰突﹐谋 奋翼溃围出﹐宗禹、任柱、文光等层层包裹﹐僧格林沁部众多丧﹐不 得已﹐引残卒退柳林侧废寨名葭密寨者暂憩﹐宗禹等环寨筑垒﹐掘长 濠以困之﹐复伏重兵柳林中﹐以防冲突。 僧格林沁之退葭密也﹐仓猝未计食水﹐至是知不能守﹐廿五日晨 二更﹐部分诸将﹐分路溃围﹐自与成保马队俱﹐时天星昏黑﹐不辨道 路﹐降将桂三名锡珍者潜通於宗禹、文光﹐奉命率数百骑为前驱﹐既 出寨﹐即喧呼反奔﹐宗禹等乘之﹐伏兵四起﹐僧军大奔败﹐首尾不能 相顾﹐僧格林沁驰入柳林﹐为捻众追及﹐中伤坠马﹐捻童张皮绠者﹐ 与宗禹同乡里﹐趋以攮刀断其首﹐取其三眼花翎着之﹐洋洋以去。是 役也﹐僧军马队六千覆几尽﹐步队二万四千﹐陈国瑞四千皆没於阵﹐ 国瑞重伤仅免﹐何建鳌所部死者千余人﹐与翼长内阁学士全顺皆战死﹐ 捻军尽获三盟、黑龙江健马劲卒及僧军枪炮军火﹐自是遂为劲旅。诸 捻旋分股﹐宗禹将本部黄旗趋还亳州﹐谋装旗聚众﹐进图雉河集诸圩﹐ 以复张乐行之故业也。 清廷素倚僧王马队为长城﹐闻其军覆﹐既惊且惧﹐廿九日﹐诏褫 恩承职﹐成保逮问﹐陈国瑞以力战免议﹐山东、河南巡抚皆以救援不 力交部议处﹐诏曾国藩以钦差大臣赴山东督剿﹐命李鸿章署江督以代 之﹐以刘郇膏护理江苏巡抚。复命直隶总督刘长佑扼大名﹐三口通商 大臣崇厚将洋枪队屯景州﹐以防捻众渡河窥京畿。 五月四日﹐清以曾国藩督办直隶、山东、河南三省军务﹐三省旗、 绿各营及地方文武员弁悉归节制﹐清廷本疑汉员﹐不欲其势大﹐至是 僧军覆﹐捻势盛﹐乃不得已用之﹐自是兵柄渐归诸省督抚﹐迄於清亡。 然曾国藩素惧满盈﹐恐不能以功名始终﹐复奏以训练新募勇丁及采办 战马炮船﹐不克迅速北上督师﹐又云己力惟可督办兖、沂、曹、济、 归、陈、淮、徐、海、庐、凤、颖、泗十三府州﹐他处不能兼顾。 宗禹之还蒙亳也﹐十七日﹐攻雉河集﹐为总兵黄秉忠、欧玉标所 却﹐次日﹐大破安徽藩司英翰於高炉集﹐克之﹐廿五日﹐乘胜再攻雉 河集﹐英翰退西阳集﹐而雉河集终不能克。时清立涡阳县治於雉河集﹐ 设大营於龙山﹐英翰亲督山、英、方、强四军及马队千人戍之﹐设备 甚周﹐捻寡炮火﹐素不善攻﹐故终不能克。 闰五月廿一日﹐曾国藩奏为四镇圈制之议﹐以河南之周家口、山 东之济宁、江苏之徐州、安徽之临淮为老营﹐各驻重兵﹐多储粮械﹐ 以屏障十三府州之地﹐盖其患捻多精骑﹐善奔走﹐徒踵而追蹑之﹐必 蹈僧王覆辙﹐故为此计﹐期以一击三应﹐有首尾相顾之象﹐无疲於奔 命之虞﹐所谓以有定之兵﹐制无定之寇耳﹐诏从之﹐以刘铭传、潘鼎 新、张树声与周盛波、刘松山与易开俊分领四镇﹐复命李鸿章季弟李 昭庆训练马队﹐号为幼军﹐以为游击之师。次日﹐国藩自清江浦溯淮 西上。 廿三日﹐宗禹与赖文光合兵﹐攻亳州义门集﹐为张曜、宋庆所败 ﹔廿七日﹐复败於英翰、黄秉忠及总兵张得胜﹐高炉集陷。廿九日﹐ 曾国藩至临淮。 六月初一日﹐清从曾国藩及乔松年议﹐增设安徽安庐道﹐移凤台 县於下蔡﹐涡阳县於雉河集﹐於集东北廿五里龙山立龙山营以镇之。 初三日﹐清英翰、周盛波、刘铭传、张得胜、周盛传、周寿昌、 张曜、宋庆、克蒙额诸营大举援雉河集﹐守将程文炳自内出队应之﹐ 宗禹等迎战不利﹐解围分两道走﹐宗禹与淮王邱远才自柘城、商丘、 太康而西﹐清师追之﹐不能及。时曾国藩遍谕诸圩﹐约以四事﹐曰坚 壁清野﹐曰分别良莠﹐曰发给执照﹐曰询访英贤﹐复行圩寨清乡之策﹐ 查圩缴军械﹐遍行保甲﹐坚壁清野﹐兼且蒙、亳前岁秋禾丰登﹐淮民 久乱思治﹐皆厌兵革﹐闻宗禹等还﹐各圩皆闭门不出﹐虽宗族不能外﹐ 故宗禹徘徊蒙亳久﹐竟不能成功。 初十日﹐宗禹、远才自太康西走扶沟﹐十六日﹐战豫军张曜於许 州﹔廿七日﹐复战於裕州横山﹔七月初六日﹐再战於唐县﹐皆不利﹐ 南走邓州﹔十三日﹐复为张曜及总兵宋庆所败﹐走镇平﹐攻新野﹐不 克。 八月十五日﹐宗禹、远才围南阳府﹐清张曜、宋庆合鄂军姜玉顺、 谭仁芳来援﹐廿四日﹐战於南阳、新野间﹐宗禹等阵毙总兵罗应贵﹐ 旋以援师大集﹐解围东去﹐九月﹐入湖北枣阳、襄阳界﹐旋复折回南 阳境﹐十九日﹐自裕州而北﹐再入山东鲁山﹐十月初一日﹐还趋河南﹐ 自宝丰走郏县、禹州﹐初九日﹐走新郑﹐清提督马德昭邀之不得过﹐ 东南走扶沟﹐十二日﹐与赖文光、任柱、牛洛红、李允等合﹐西南趋 许州﹐十七日﹐复分为两枝﹐宗禹、远才自襄县、叶县西南走裕州﹐ 廿一日﹐战清总兵刘维桢於唐县﹐不利﹐捻首张宗志被擒﹐宗禹等南 走邓州﹐克构林关。宗志﹐宗禹弟也。 清姜玉顺、谭仁芳、宋庆、刘维桢合势来犯﹐十一月十七日﹐陷 构林关﹐宗禹弟凤先、子卯儿、捻首平头王杨奉先、李田玉等被擒﹐ 宗禹、远才等走邓州、新野﹐旋再入湖北襄阳﹐十二月廿一日﹐为姜 玉顺、宋庆所邀﹐折还新野﹐玉顺等蹑之﹐宗禹、远才叠战不利﹐再 走唐县、桐柏﹐丙寅年正月十七日﹐进屯信阳明港﹐廿七日﹐进西平﹐ 清总兵保英、副将蒋希夷邀之﹐不得过。 二月初六日﹐宗禹战宋庆、蒋希夷於舞阳武功寨、山店﹐败﹐东 南走遂平。旋自遂平、舞阳过禹州、新郑﹐窥郑州城南﹐为宋庆追败﹐ 东走朱仙镇﹐廿三日﹐自兰封入山东定陶﹐清山东臬司潘鼎新、总兵 杨飞雄、副将王心安等自巨野沿运布防以遏之。 三月初六日﹐宗禹大破潘鼎新、李昭庆於郓城﹐夺获炸炮洋枪甚 多﹐乘胜进寿张、范县﹐十五日﹐合赖文光、任柱於开州﹐廿一日﹐ 走郓城、曹县。 廿七日﹐诸捻大战清刘铭传、潘鼎新、周盛波、周盛传、周寿昌 等於巨野、菏泽境﹐凡数合﹐皆不利﹐复分为二枝﹐宗禹、远才、洛 红南走江苏丰县、砀山﹐旋为刘铭传、李昭庆、刘松山等所败﹐折还 鲁境。 曾国藩以所部多步少马﹐终不能制捻之驱驰﹐乃与山东巡抚阎敬 铭创为河防之议﹐沿运增设高墙深濠﹐於沙地酌立木棚﹐以保运东完 善之区也。 四月十六日﹐宗禹等攻曹县﹐为李昭庆、刘松山所遏﹐复还丰县﹐ 旋东走宿迁﹐攻扑运防。 五月初一日﹐宗禹等战清江苏臬司刘秉璋﹐总兵吴长庆、吴占魁、 况文榜等於宿迁镇洋集﹐不利﹐自睢宁西北走徐州境﹐初八日﹐再与 赖文光、任柱合﹐旋复分兵﹐宗禹等西走砀山﹐十五日﹐为马德昭、 宋庆所败﹐牛洛红南入皖﹐宗禹、远才西入豫省﹐十九日﹐自睢州南 走太康、陈州﹐廿二日﹐至周家口﹐合牛洛红﹐旋复分兵﹐廿八日﹐ 又与洛红合﹐战宋庆、马德昭於上蔡邵镇﹐不利﹐死者二千余﹐六月 初九日﹐再战宋庆於上蔡洪河﹐兵交而退﹐宋庆张虚捷﹐以阵斩白旗 捻首程四老坎奏闻﹐而四老坎实未死也。 曾国藩终患捻骑之难制﹐十八日﹐从刘铭传议﹐奏各省各镇分扼 沙河、贾鲁河防﹐谋遏捻於二河以西﹐偪诸西南山多之处以歼之。然 贾鲁河沙淤久﹐难於兴挑﹐沙河上下千余里﹐自朱仙镇至黄河七十里 皆沙地﹐河墙无以兴筑﹐湘、淮兵精而寡﹐不敷分守﹐诸省防军单弱 不堪战﹐各守畛域﹐不肯远出﹐故诸捻皆易之﹐不以为意。 廿日﹐宗禹等战刘松山、宋庆、马德昭、张诗日於上蔡双庙归村﹐ 败走西平、舞阳﹐宋庆踵之﹐宗禹复自叶县南走裕州﹐再自南洋奔邓 州﹐宋庆穷蹑不舍﹐七月初十日﹐宗禹乘而袭败之於邓州西南骆家庄。 廿二日﹐战庆及刘松山、张诗日於新野上仙岗﹐斩都司邹明立﹐旋北 走南召、鲁山﹐八月初三日﹐合赖文光、任柱於郏县、禹州﹐初十日﹐ 自中牟、尉氏绕开封省城而东﹐十六日﹐进破卫河堤墙﹐过陈留而东﹐ 廿日﹐自兰封、考城入曹县、菏泽境﹐曾国藩河防之计为沮﹐廿三日﹐ 奏请李鸿章出驻徐州﹐湖北巡抚曾国荃移驻襄阳﹐分与鲁、豫二抚会 办剿捻军务。 诸捻连扑运防不下﹐走菏泽、曹县、考城﹐谋决河攻开封﹐为湘 军炮船所阻﹐九月十二日﹐於河南陈留、杞县、中牟境分外二枝﹐号 曰东捻西捻。 宗禹善谋多智﹐以诸捻率皆亡家穷寇﹐无粮饷兵力之接济﹐故重 惜兵力﹐不欲轻战﹐每曰不怕打只怕围﹐逢大敌辄走﹐任柱骁勇﹐骑 战绝伦﹐每轻而哂之。又﹐宗禹黄旗﹐宗族强盛﹐部众多乐行义故﹐ 诸捻首多敬而附之﹐任柱、李允、牛洛红皆蓝旗﹐憾刘饿狼之逞﹐虽 迫形势与盟﹐心故不能无泱泱﹐幼沃王张五孩名禹爵者﹐张敏行第五 子﹐亦剽悍善战﹐素与任柱不协﹐故自高楼寨战後﹐两造合少分多﹐ 至此﹐复分股﹐任柱、刘山猫、牛洛红、李允及天国遵王赖文光、首 王范汝增、奏王赖世就、德王唐日荣、列王徐昌先等为东捻﹐宗禹及 其昆弟宗道、宗先﹐黄旗头张振江﹐黑旗韩乐华﹐白旗程大老坎、四 老坎兄弟﹐红旗周老广、周老台﹐花旗杨恩、杨照等为西捻﹐自是东、 西捻不能复合﹐以至於亡。唐日荣﹐故翼王石达开麾下固天豫也。 十五日﹐西捻扑许州不下﹐西北走洛阳﹐清曾国藩命浙江提督鲍 超霆军自南阳北趋﹐江苏臬司刘秉璋、总兵杨鼎勋、刘松山将兵跟追﹐ 宗禹睹南、东二路皆敌氛﹐廿六日﹐走陕州﹐扑河防不能渡﹐西走宁 乡﹐入关中。 曾国藩、鲍超及河南巡抚李鹤年等皆以为西捻避兵入关﹐陕境回 乱未戢﹐无粮可因﹐势不能久留﹐且湘淮诸军固不乐北戍﹐乃止於省 境﹐惟以重兵分扼诸要冲﹐以防西捻自荆子关入鄂﹐或返旆河南而已。 十月初三日﹐宗禹等入华阴县境﹐喜追兵之不至﹐复睹渭南诸属尚属 完实﹐就食非难﹐乃安之﹐无出关意。 十五日﹐围华州﹐为清知府唐炯所却﹔十九日﹐破清署提督、汉 中镇总兵萧德扬、副都统西蒙克西克、道员黄鼎於华州东敷水﹐德扬 苦战乃免。 时陕回方退陇东﹐陕抚刘蓉将兵御之境上﹐闻西捻入关﹐仓猝提 兵还顾﹐陕回乘之复返﹐清师堪战者惟刘蓉湘军卅营万四千人﹐欠饷 日久﹐冬寒雪冻﹐士卒鹑衣百结﹐刘蓉方为吏部所劾去职﹐以督办军 务衔暂统湘营﹐新抚乔松年与不睦﹐粮饷援应﹐皆不满望﹐蓉等左右 支绌﹐欲防则无迎击之师﹐欲剿则无守隘之卒﹐望援不至﹐告贷无门﹐ 士心涣散﹐亟欲一战以解之。宗禹因之得久居华阴四十余日﹐掘长濠﹐ 造木城﹐积粟养士﹐以为持久计﹐复分众於渭水造筏﹐搭造浮桥﹐作 窥渡黄河之势。 十一月初八日﹐宗禹等自渭南进至灞桥﹐西安戒严﹐蓉急招诸军 回救﹐宗禹复折走蓝田﹐佯攻潼关﹐旋还渭南﹐清师络绎尾之﹐东西 奔忙﹐千里求一战而不能得﹐气益沮。 十二月初三日﹐西捻围临潼新丰﹐复逼西安﹐刘蓉仓猝命诸军御 之﹐宗禹设伏於城东灞桥十字坡﹐十八日﹐清师至﹐伏发﹐大破之﹐ 已革提督萧德扬﹐记名提督杨得胜、萧集山、萧长青﹐道员萧德纲﹐ 溃兵奔省城﹐乔松年闭门不纳﹐多还降西捻﹐由是宗禹抚降卒数千﹐ 声势大振。 曾国藩亟令总兵刘松山自洛阳入陕援之﹐卅日﹐松山及湘军总兵 李祥和、淮军营官编修张锡嵘等至西安﹐宗禹解围去﹐松山逐之﹐丁 卯正月初六日﹐战於雨花寨﹐锡嵘战死﹐丧师三营﹐由是不敢穷逼﹐ 与相持盘旋秦川、渭水上。 十八日﹐清以左宗棠为陕甘总督、钦差大臣督办陕甘军务﹐刘典 以三品卿衔帮办。 十九日﹐宗禹与松山战盩厔﹐不利﹐以南境多敌﹐乃自郿州渡渭 水北去﹔三月十五日﹐刘松山等陷陕回扶风临平镇﹐宗禹避其逼﹐走 武功、咸阳﹐廿九日﹐复东返朝邑、同州﹔四月初三日﹐与松山等战﹐ 不利﹐斩其副将胡理明﹐参将李顺才﹐游击萧忠恒、左名德等﹔廿四 日﹐攻西安省城﹐又败﹐东走灞桥临潼﹐旋复西趋﹐五月初三日﹐再 自盩厔渡於渭北。时左宗棠以部分三路大举入陕﹐宗禹等不能复窥渭 南矣。 七月十二日﹐宗禹进三原﹐斩清参将张心扬、路扶、刘维善﹐乘 胜欲渡渭水﹐为刘松山所败﹐西走泾阳、咸阳﹐八月初六日﹐渡泾水 而东﹐自是不能复趋泾西。宗棠旋以一军凭渭立营﹐遏西捻回顾之径﹐ 复分遣诸军自临潼、咸阳渡渭﹐欲聚歼西捻於渭北。 宗禹盘桓蒲城、富平、三原境﹐南有渭﹐西有泾﹐东有河、洛﹐ 北为丛山﹐地隘势蹙﹐不便骑兵驱驰盘旋﹐且清兵四逼﹐不得已﹐十 月初七日﹐自鄜州走趋陕北甘泉﹐分兵克安塞﹔廿二日﹐走宜川﹐克 延川﹐进清涧﹐廿七日﹐合陕回克绥德州。 北山残破﹐千里无粮﹐回众虽云反清﹐素与汉民有隙﹐时敌时友﹐ 不可深恃﹐诸捻皆怨宗禹失计﹐宗禹亦不欲久留﹐屡遣其部众袁大魁 等窥黄河冰桥﹐谋乘冬东渡河﹐入晋中完实之区。宗棠以山西臬司陈 湜屡言冬暖﹐冰桥非旬日可结﹐且西捻势必无久留陕北之理﹐惟遣刘 松山、郭宝昌两旅跟追﹐自将大军留屯泾渭间﹐以俟西捻穷极求战。 十一月初十日﹐松山、宝昌等陷绥德州﹐宗禹佯向西南﹐俟追师 将及﹐忽旋师西趋﹐廿二日﹐以幼沃王张五孩为前驱﹐自宜川龙王赸、 壶口踏冰渡河而西﹐克山西吉州﹐次日﹐克乡宁﹐廿六日﹐松山、宝 昌等渡河追至﹐宗禹弃吉州﹐围河津﹐旋解围东走绦州﹐围稷山﹐逼 太原。十二月初四日﹐战松山、宝昌等於洪洞﹐不利﹐南走平阳、绦 县﹐初八日﹐佯扑曲沃﹐旋自垣曲入河南济源。清以陈湜防河三载﹐ 靡资巨万﹐一旦摧破﹐并左宗棠及直隶总督官文皆交部议处。 彰德、怀庆、卫辉三府﹐完善久富之区﹐豫省精华所萃﹐西捻至 此安之﹐盘桓月余不忍去﹐戊辰年正月初三日﹐方以左宗棠等追兵皆 至﹐自临漳渡漳河入直隶而北﹐初八日﹐复自束鹿渡滹沱河﹐进定州﹐ 入保定府境﹐边马至於房山﹐距京师二百里﹐风言捻中散骑已窥芦沟 桥﹐清廷大恐﹐官、左、李以下皆严斥﹐命官文坚壁清野﹐并悬赏购 捕宗禹等。 十二日﹐宗禹至满城﹐为道员余承恩所败﹐遂自保定东南走祁州﹐ 前锋进至易州城外卅里。 清以西捻逼进京畿﹐遍诏各省勤王﹐诸省大吏虽素相抵牾﹐以勤 王大节﹐莫不恐後﹐且东捻已覆﹐无後顾之忧﹐於是豫军李鹤年、张 曜、东抚丁宝祯﹐皖抚英翰等皆至﹐十五日﹐北京戒严﹐清廷命恭亲 王奕欣会同神机营王大臣办理巡防事宜﹐是日﹐宗禹克祁州﹐廿日﹐ 进克饶阳县。 廿二日﹐东军王心安等攻饶阳﹐宗禹斩其参将金成德﹐弃饶阳﹐ 走深州﹐郭宝昌邀败之於张冈﹐宗禹斩其副将郭运连。廿六日﹐清以 左宗棠总统直隶前敌诸军。 宗棠以诸军皆集﹐议分路压剿﹐歼西捻於滹沱河北﹐而李鸿章则 以直境宽平﹐有剿法无堵法﹐欲逐西捻於怀庆、卫辉境﹐因太行、黄 河之利以蹙之。二人争议不决﹐各不相下﹐宗棠自负﹐每以老亮自诩﹐ 鸿章乃谓宗禹天下至无赖子﹐老亮绝非其敌﹐盖竟以宗禹拟汉高也。 廿八日﹐宗禹进高阳、任丘﹐旋东走肃宁河上﹐二月初四日﹐战 刘松山、郭宝昌及豫军张曜、协领喜昌等於献县﹐不利﹐西南走﹐斩 其参将周得胜。 初五日﹐清复命各统兵大臣及各督抚皆归恭亲王节制﹐然时数百 里内﹐大臣三﹐总督一﹐巡抚三﹐侍郎二﹐将军一﹐复参以八旗京营﹐ 禀命专命皆不便﹐故清师虽众﹐宗禹犹能从容其间。旋以屡战不捷﹐ 自深州、博野西走望都﹐复折而南趋﹔十六日﹐战於安平﹐斩清副将 尹昌景、参将龚兴祖。 廿三日﹐宗禹等大战清郭松林、刘松山、杨鼎勋、宋庆、张曜等 於安平﹐诸部皆多洋枪﹐火力炽烈﹐捻众多死﹐张五孩中枪重伤﹐旋 伤发卒﹐诸军皆夺气﹐乃复南渡滹沱河﹐卅日﹐自成安复归河南临漳。 鸿章以西捻堕其□中﹐函商宗棠、鹤年﹐欲令诸军皆南下﹐困宗 禹等於河南境﹐宗禹烛知其谋﹐恐被围困﹐乘合围未成﹐三月初九日﹐ 全军趋封丘﹐大破刘松山、郭宝昌、喜昌﹐斩记名提督周盈瑞﹐宝昌 重伤仅免﹔十三日﹐复战郭松林、杨鼎勋、宋庆、张曜於滑县﹐斩总 兵胡家让﹐参将夏得胜﹔十八日﹐再败刘松山於城武﹐毙总兵何明顺 ﹔廿日﹐大破杨鼎勋、唐仁廉於滑县﹐斩淮军提督陈振邦﹐副将刘正 同﹐军势复振﹐廿二日﹐乘胜自内黄渡卫河而北﹐破清将郭松林、潘 鼎新﹐斩协领常通阿﹐天将熊大海降清﹔廿五日﹐至山东东昌府渡运﹐ 旋自平原北走德州。卅日﹐清以李鸿章总统山东前敌各军。 四月初一日﹐宗禹克南皮﹐再入直隶﹔初三日﹐过沧州﹐次日﹐ 攻静海﹐逼天津﹐斩副将郭文武、姚长庚﹔初五日﹐进至天津濠墙外 十二里之稍直口。京师复大震。 然宗禹虽逼天津﹐实无熟计﹐时分众於静海、独流搭架浮桥﹐意 图渡运而西﹐时或出队扑濠墙以图天津﹐而皆不悉力﹐旋以清师大集﹐ 势不能深入﹐初七日﹐自静海南退盐山。 初十日﹐清以李鸿章总统直隶各军﹐左宗棠节制运西军务﹐清潘 鼎新、郭松林等献策﹐仿东省防运西故事﹐以大队调集运河﹐挑筑长 围﹐令西捻不得渡运脱走﹐复以大队进剿﹐且筑坝沧州捷地﹐引运河 水灌减河﹐遏西捻北进之途。鸿章、宗棠皆然之﹐遂定就地圈制之策﹐ 以崇厚、潘鼎新筑长墙於捷地减河﹐防西捻窥京、津﹐西引黄河水入 运河﹐沿运赶筑长墙﹐檄各省勇、练分段把守﹐水师炮船往来巡弋策 应﹐复遣军戍黄河﹐严查海口﹐禁渔船出海﹐自是西捻蹙於运、黄、 徒骇河间。 十二日﹐宗禹自盐山走海丰、阳信、武定﹐次日﹐战刘松山於商 河﹐不利﹐西走禹城﹐斩其副将沈义胜﹔十八日﹐自茌平、博平折平 原﹐西北趋直隶宁津﹐廿日﹐刘松山追败之﹐北走沧州﹐旋复折盐山、 平原、禹城。时清廷严令鸿章、宗棠速平西捻﹐限以一月之期。 宗禹素患清军围堵﹐常曰官军善战﹐我恒不与战﹐但以走疲之﹐ 事无不济﹐自四月廿一日至闰四月十三日﹐二十日内六扑运河、减河﹐ 皆不能过﹐时诸捻去乡千里﹐奔波数载﹐皆厌战﹐北省民众厌乱﹐裹 胁不肯相从﹐故部众有减无增﹐兵势日蹙﹐宗禹至有走一日即活一日 之叹﹐且运东承平久﹐民无圩寨﹐余粮栖亩﹐捻众皆安之﹐且以清千 里连营﹐事权不一﹐秋高马健﹐一呼可涉﹐浸不以河防为虑﹐又﹐诸 捻首皆嗜鸦片﹐以烟土为性命﹐宗禹日需烟土二两﹐无粮尚可忍饥﹐ 无烟必至索命﹐窃喜运东近海﹐盐枭土人﹐时以海舶私贩於埕子海口﹐ 故益无行意﹐二月不扑河墙。 闰四月十八日﹐宗禹战豫军张曜、宋庆於山东临邑﹐不利﹐走武 定府﹔廿四日﹐战刘松山、郭运昌於海丰﹐又败﹐西北走德平﹔五月 十二日﹐一日两败於盐山、沧州﹐十四日﹐复败临邑﹐鸿章又筑马颊 河长墙﹐自是济阳以西﹐捻骑不能及。 廿四日﹐张曜、宋庆败宗禹於滨州白家桥﹔廿六日﹐刘松山、郭 运昌复败之直隶南皮﹔廿七日﹐宗禹激励部众﹐大战周盛波、周盛传、 吴长庆於吴桥﹐大溃﹐红旗捻首周老怀被擒﹐宗禹侄二彪战死﹐清副 将刘斌、知县黄振楚亦丧。自西捻之入运东﹐大小数十战无一胜者﹐ 人心慌乱﹐思散者日众﹐降者相望於道路。 卅日﹐郭松林、王心安败宗禹於山东商河、惠民﹐宗禹自武定杜 家桥强渡徒骇河﹐走滨州﹐松林与潘鼎新逐之﹐宗禹返旆与战滨州沙 河﹐斩提督胡良作﹐宗禹亦中创遁﹐精锐多战死。 六月十二日﹐宗禹战潘鼎新、宋庆、张曜、陈国瑞於济阳东北玉 林镇﹐大败﹐白旗捻首程三老坎、黄旗张锦泗﹐花旗杨恩、杨朝等皆 战死﹐天将何光俊被擒﹔次日﹐淮王邱远才降清侍卫陈国瑞於高桥﹐ 自是西捻部众略尽﹐辎重器械﹐狼藉千里﹐宗禹引残卒数千仓皇遁走。 十六日﹐宗禹督残众突至德州高家店老君堂﹐欲扑运防﹐为直隶 臬司张树声、提督徐道奎所败﹐遁走德平﹐部众多降散﹐清师数路齐 集﹐逼西捻入马颊河里圈﹐自是宗禹如飞鸟入槛中矣。 廿日﹐宗禹复为刘松山败於盐山张家村﹐南走山东高唐州﹐旋自 博平走东昌府李海务﹐再扑运防﹐仍不能渡﹐廿八日﹐至茌平南镇﹐ 去李来芳之冯官屯未远﹐清直隶提督刘铭传、福建提督郭松林、山东 藩司潘鼎新、鸿胪少卿袁保恒追及围之﹐宗禹兄宗道﹐子葵儿﹐侄振 江﹐白旗捻首程四老坎等皆被擒﹐一军尽没﹐宗禹将百余骑脱走﹐至 一村﹐顾左右﹐惟王双子、王结巴、尹傻子等十八骑﹐遂下马﹐入场 院﹐从容吸鸦片以安众心﹐旋孑身走至徒骇河滨﹐耸身入水﹐诸人呼 之不及﹐或降或散﹐或为清军所得﹐鸿章红旗报捷﹐以宗禹投水伏诛 奏闻。 是岁直、鲁阴雨弥月﹐河海漳运﹐汇为泽国﹐西捻多骡马﹐尺寸 不能驰骋﹔居民避水人圩﹐粮草乏绝﹐宗禹之败﹐虽时势之所然﹐人 谋之不臧﹐亦天时之不与也。 宗禹凫水逐流﹐沿徒骇河至於海滨﹐至盐山县孔家庄登岸﹐惟余 短裤﹐卧病呻吟民人宅後﹐有孙媪者怜而活之﹐遂认为母子﹐居焉﹐ 以堪舆为生﹐时或为人诊病﹐多癒﹐人或以酒食谢之﹐然睹其异状﹐ 畏其威严﹐多不敢亲近。宗禹独饮微醉﹐辄持觥微呼曰“杀呀”﹐人 皆不明所以﹐越廿余载﹐忽言於孙氏子侄素善者﹐曰寿止於某月日﹐ 自执斧斤营棺木﹐日至﹐果不能兴﹐临终﹐语诸孙曰﹐我张宗禹也﹐ 诸孙恍然﹐葬诸孙氏祖茔﹐比诸昆仲﹐孔家庄﹐即今黄骅县南大港国 营农场三分场也。涡阳父老相传﹐宗禹尝每岁僧服还乡祭祖﹐一日偶 遇义故於吴桥﹐自後乃不复往﹐史事幽谬﹐未知真伪也。 牛宏升本名洛红﹐乡人尊呼曰老洛﹐宏升盖官名也。安徽亳州曹 市集人﹐初为蓝旗捻头﹐名不甚着﹐常从任柱、李允等出没豫、皖。 癸开十三年春﹐僧格林沁逼雉河集﹐宏升等失道﹐援之不及﹐雉河集 陷﹐张乐行父子死﹐宏升等收合余烬﹐还入豫南﹐与豫捻陈大喜合﹐ 次岁春﹐奉扶王陈得才檄﹐与联兵东下勤王﹐援天京﹐三月﹐自邓州、 新野入湖北﹐攻枣阳、安陆﹐皆不下﹐退还入豫﹐四月十一日﹐复分 为两股﹐宏升与大喜等从祜王蓝成春东行﹐未己﹐复以宏升为游兵﹐ 将所部趋孝感﹐清总兵石清吉、杨朝林拒之﹐不能过。 六月初六日﹐天京陷﹐扶王、遵王、祜王及诸捻旗勤王者号数十 万犹为清师所遏﹐与相持大别山中﹐闻之气沮﹐皆无战心﹐七月十二 日﹐清僧格林沁、成大吉、张曜、陈国瑞等败诸麻城﹐扶王等分两路 溃去﹐宏升等诸捻旗多从遵王赖文光西走﹐僧格林沁逐之不已﹐廿二 日﹐遵王及诸捻誓死回拒﹐大破僧军於罗山南萧家河、万家店﹐斩其 翼长舒通额﹐八月初五日﹐复败之光山人和砦﹐斩总兵巴扬阿﹐僧军 为少却﹐宏升等乃得从容再入鄂﹐与扶王合。 秋﹐九月廿六日﹐扶王众溃於霍山黑石渡﹐自尽﹐部众多降﹐宏 升与诸捻方从遵王於湖北﹐闻之惊惧﹐十月初八日﹐亦为清将李成谋 败於云梦﹐走趋京山、应城﹐未几﹐合扶王余部未降者邱远才及黄旗 捻首张宗禹、豫捻陈大喜等﹐以僧格林沁好戮无仁﹐皆不肯降﹐仍奉 天国正朔﹐遵王承制加封诸人官爵﹐授宏升荆王。然太平军余众无多﹐ 遵王位望虽尊﹐拱手而已﹐诸捻仍以大小趟旗旧制部勒其众﹐宏升部 众寡弱﹐以同旗之谊﹐常附鲁王任柱行止。 宏升众虽寡﹐然矫捷善战﹐清人当辄侧目﹐清吏以其事母至孝﹐ 拘诸颖州狱﹐遣使诱其降﹐宏升拒之。 诸捻皆百战之余﹐多精骑﹐剽悍无前﹐清军以天国倾覆﹐目为流 寇﹐易之﹐屡为所破﹐僧王亦毙﹐捻势复盛。然圩寨既失﹐无枕席之 安﹐巢穴之固﹐粮秣取给﹐皆恃掳掠﹐诸旗复不辑睦﹐任柱与张宗禹 犹甚﹐故自乙丑岁夏秋始﹐常分为二枝﹐宏升辄从任柱﹐与遵王为一 股﹐复分南北二队﹐宏升与李允、任柱为北队。 丙寅九月﹐复分兵於河南中牟﹐自是不复合﹐宏升与遵王、任柱、 李允等趋入湖北﹐屡破清师﹐扑汉江﹐窥四川﹐清廷大震﹐急调重兵 赴之﹐於是湘、淮军精锐刘铭传、鲍超等皆萃於鄂中。 丁卯正月﹐诸捻挟战胜之余﹐营於京山尹隆河以度岁﹐清直隶提 督刘铭传将淮军廿二营进屯下洋港﹐与旧口湘军鲍超约於十九日同进 剿。是日﹐雨雪泥泞﹐师行无不阻碍﹐故鲍超失期﹐惟刘铭传先至﹐ 分三阵以逼诸捻﹐捻亦分三阵迎拒﹐宏升当右阵﹐敌清将唐殿奎三营﹐ 既合﹐铭传右阵先为任柱所破﹐宏升乘势麾众大进﹐斩殿奎﹐尽覆其 三营﹐围铭传於垓心﹐而鲍超适奄至﹐蹈捻军之背﹐诸捻猝不意﹐遵 王、李允中路先败﹐一军皆溃﹐自是军势渐沮﹐虽复有蕲水之捷﹐而 先机已失﹐精锐多丧﹐不复曏日盛矣。 诸捻既失入蜀之机﹐复折入鲁﹐清军四集追蹑之﹐几无日不战﹐ 十月廿二日﹐与刘铭传战於日照﹐宏升阵亡﹐其子牛遂代领其众。 或曰﹐丙寅四月﹐宏升与张宗禹合股入徐、泗境﹐复折归河南﹐ 清将周盛波追及诸永城白龙王庙﹐渡涡﹐分三队来犯﹐宏升反旆拒战﹐ 自运矛大呼陷阵﹐毙盛波坐骑﹐己亦被伤﹐忍痛驰骋四百余里﹐至鹿 邑马家寨﹐伤发而卒﹐未知孰是﹐或清吏讳败夸功耳。 牛遂小字喜子﹐年弱冠﹐能陷阵﹐军中目为勇将。十月赣榆之战﹐ 任柱战死﹐十一月廿九日寿光南北洋河、弥河又战﹐东捻复大败﹐首 王范汝增、列王徐昌先等皆死﹐牛遂及李允、任三厌等将残卒数百渡 六塘河南走﹐十二月十一日﹐至扬州瓦窑舖﹐捻布为弱桥以渡运﹐清 将吴毓兰等觉而袭之﹐遵王为所擒﹐牛遂、任三应从魏王李允以二百 余人先渡独免﹐清人逐之不舍﹐窘急无所适﹐投盱眙前江南提督李世 忠﹐即降捻李兆受也﹐世忠纳诸旧县圩﹐旋献於皖抚英翰﹐议惟戮李 允一人而曲赦牛遂以下﹐戊辰正月初一日﹐清廷诏斩牛遂与李允、任 三厌三人於军前。 喵喵2001说 大将生来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 2005-6-5 0﹕16﹕03 [ 广告] 流觞亭社区版权所有 喵喵2001 门派﹕中华拆白党之猫派 等级﹕天父 魅力﹕20346 点 经验﹕22948 财产﹕32672 元 文章﹕17921 篇 注册﹕2003-8-22 日 第2 楼 任柱安徽蒙城檀城镇檀城集西南小任庄人﹐蓝旗白边捻首任乾侄 也。任氏大族﹐自蒙邑东北至乎宿州、濉溪﹐宗族聚居﹐数不胜数﹐ 乾弟任坤、子大牛等皆有勇力﹐士马众盛﹐同侪皆侧目。 柱幼聪慧有胆识﹐同伴胄服之﹐尚侠任气﹐遇不平辄为报﹐其父 素愿怯﹐每诫之﹐不能止。及弱冠﹐父母皆亡﹐佣作於邻村邓千里﹐ 邓氏使牧猪﹐群猪多且壮﹐每狼奔豕突﹐人不能遏﹐惟柱至﹐则俯首 从其鞭指号令。年渐长﹐伟岸多力﹐声若洪钟﹐任乾奇其材﹐召置左 右﹐每装旗打梢皆与俱﹐柱勇而有谋﹐辄立奇效﹐声威渐着。 咸丰五年乙卯三月﹐诸捻盟於雉河集﹐立五旗﹐推张乐行为盟主。 任乾为蓝旗大宗﹐拥圩自雄﹐蒙城清吏患之﹐以任氏族众﹐不敢攻。 有张建勋、毋占鳌者﹐素为乾所亲任﹐清吏诱之﹐一日﹐乾等出圩打 梢﹐建勋、占鳌放吊桥纵团练入圩﹐任氏妇孺﹐为屠戮殆尽﹐柱时年 十五﹐猝便未及备御﹐率从弟十八人溃围走西北龙山﹐团练追蹑不舍﹐ 从弟皆惧﹐柱意气自若﹐命裂衣为帜﹐执之环山奔逐﹐追者错愕﹐不 敢仰攻而围之﹐次日晨﹐大雾﹐咫尺不辨﹐柱乘势悉众冲突而出﹐竟 不折一人﹐自是人皆服其智勇。 丁巳七年春﹐雉河集陷﹐任乾从张乐行、龚得树渡淮走三河尖﹐ 旋南移六安州﹐任柱从之。是岁冬﹐张、龚计杀饿狼﹐以其欲北归蒙、 亳也﹐饿狼﹐蓝旗骁将﹐有威名﹐蓝旗部众闻之皆不自安﹐相率北归﹐ 乾、柱亦於次岁春拔队而东﹐至於洪泽湖滨﹐旋进据浍河之阴﹐戍任 家集、板圩等寨而守之。或曰﹐任柱素附张、龚﹐献策助其诛饿狼及 其侄小白龙刘天台﹐以任乾之不屑从乐行号令﹐任柱之视宗禹蔑如﹐ 恐非其实也。 时清以胜保总两淮军务﹐素倚招抚为利兵﹐蓝旗诸捻首张龙、李 允等多萌异志﹐乾亦预闻﹐与清人通款﹐为往来游说淮北诸捻圩。然 乾本无降心﹐愤乐行之专杀﹐倚外援以自保而已﹐虽号为受抚﹐时分 遣子侄装旗四出﹐兵锋遍及苏、鲁、豫、皖四省﹐而柱功最多﹐名益 遐迩。 清吏以乾叵测﹐遣兵伐之﹐己未九年三月初四日﹐清总兵傅振邦 合苗练破板圩﹐擒任乾枭之﹐乾子任芦、任大牛据檀城圩拒战﹐未几 亦败死﹐任柱将兵在外仅免﹐以根本俱失﹐不敢归浍河﹐常合李允转 战豫皖间﹐与豫捻陈大喜厚﹐有警辄悉力赴之。 任柱性严明﹐驭下有法﹐既自当一队﹐部分井井﹐迥与他捻异﹐ 骁勇善骑战﹐每战﹐运矛当先陷阵﹐所向无前﹐麾下皆畏而爱之。 癸开十三年二月﹐雉河集再陷﹐十二日﹐张乐行父子被戮﹐诸捻 旗丧亡相继﹐任柱时在河南﹐未及乎难﹐三月廿一日﹐苗沛霖起兵反 清﹐十月廿四日﹐败死蒙城﹐部众数千走河南﹐投任柱及陈大喜﹐苗 练素号精锐﹐任柱得之大喜﹐自两淮陷後﹐捻势衰微﹐惟柱声势反张﹐ 旋以河南四战之地﹐合李允、陈大喜自汝宁而南﹐道正阳、桐柏走湖 北境﹐与扶王陈得才及黄旗张宗禹遥为倚角。 时天京被围急﹐天王累诏扶王等还旆勤王﹐扶王、遵王、祜王合 诸捻自汉中兼程往赴﹐阻於兵﹐不得过。任柱亦受檄从焉﹐常与陈大 喜等为游师﹐往来鄂北安化、樊城诸属﹐与扶王大军分合无定。 夏﹐六月﹐与遵王赖文光、天将马融和合﹐仍徘徊湖北境。初六 日﹐天京陷﹐诸军闻之气沮。十五日﹐大为清师所破﹐柱等亦为清总 兵梁洪胜败於蕲水团陂﹐七月初一日﹐复走麻城﹐又为清提督成大吉、 总兵曾昭仕所破﹐车骑将军孙宽运、丞相孙宽应被擒。十一日﹐柱等 悉合扶、启诸王及张宗禹、牛洛红诸捻旗﹐大战清僧格林沁等於麻城﹐ 复大溃﹐分两枝遁﹐柱与遵王、宗禹、洛红等西走﹐僧格林沁追蹑之。 是役也﹐发、捻之众﹐远胜清师﹐然天京初破﹐军心沮涣﹐士无 斗心﹐降散相继﹐故有此败。 僧王屡胜而骄﹐老师穷追不舍﹐廿二日﹐柱与遵王、宗禹、洛红 等誓众死战﹐破诸河南罗山南之萧家河、万家店﹐斩其翼长汉军正黄 旗都统舒通额﹐头等侍卫隆春、奇克塔善﹐副都统祥恩﹐营总常德、 西蒙顿﹐协理台吉克兴额等﹐八月初二日﹐复破僧格林沁及豫军宋庆 等光山人和砦﹐斩总兵巴扬阿﹐以是军心稍辑﹐旋东折入鄂﹐合於扶 王。廿四日﹐诸军合势﹐破清副都统富森保、总兵梁洪胜於湖北蕲水﹐ 斩骁将总兵石清吉﹐副将江星南﹐游击曾占彪、段会元﹐围成大吉﹐ 不能克而去。 九月十五日﹐僧格林沁追至蕲水陈家坝﹐诸军复分路遁﹐柱与遵 王、李允、洛红东北走太湖、宿松﹐不能过﹐十七日﹐破清副都统常 星阿﹐舒伦保﹐温德克勒西、富森保及提督蓝斯明、姜玉顺等﹐斩总 兵萧河清﹐西走黄州﹐复自新洲走黄陂﹐窥汉口不得﹐转趋孝感。 时清廷集重兵来犯﹐百里之内﹐钦差三人﹐官文已扼湖北﹐曾国 藩将赴皖西﹐僧王大军﹐穷追不舍﹐诸省防军﹐四望悉集﹐发、捻进 退无据﹐彷徨不知所适﹐清安徽臬司英翰等百计诱之﹐诸将马融和、 倪隆淮、吴清泰、范立川等十一万人皆降﹐祜王为部将甘怀德诱擒﹐ 献僧格林沁磔之﹐扶王一军尽没﹐柱及遵王等孤立难支﹐悉众远飙﹐ 十月十三日﹐合扶王余众朝将邱远才等於湖北德安府境﹐西走枣、襄﹐ 僧格林沁逐之﹐廿五日﹐战於襄阳境﹐柱等既无生路﹐皆殊死战﹐大 破之﹐东北走河南邓州﹐与张宗禹、陈大喜合。 时发、捻余部﹐犹有数万﹐皆亡根本﹐无所归﹐以僧格林沁贪残 好戮﹐誓不肯降﹐推遵王为首﹐仍以天国为号召﹐遵王承制封授诸捻 首王爵﹐封柱鲁王﹐柱以天国讳单名﹐更名曰化邦。 捻以亡根本﹐皆挈家从军﹐追兵踵之﹐团练邀之﹐几无刻不奔逐﹐ 无日不征战﹐然皆百战余﹐善奔走﹐能耐劳苦﹐又﹐掠马骡甚多﹐人 数骑﹐奔逐如飞﹐清师不能追﹐追辄为所疲敝﹐罔不败者。僧格林沁 既恃其功﹐复矜其勇﹐视捻蔑如﹐以为乌合﹐铁骑蹂之﹐可一战擒也﹐ 昼夜狂逐不已﹐遂为捻所乘﹐乙丑四月廿四日﹐覆於山东曹州高楼寨﹐ 僧格林沁死﹐黄、淮大震。清廷诏以曾国藩总剿捻军事﹐国藩唱四镇 防堵之策﹐欲倚雄镇﹐集重兵以遏捻之奔逐﹐徐以游击之师破之。 捻自破僧王﹐军声大振﹐议所向﹐不能决﹐宗禹意在雉河集﹐旋 自将所部往攻之﹐欲复乐行故业耳。柱等皆不之欲﹐乃与遵王等留郓 城、济宁境﹐五月初八日﹐自汶上袁路口渡运﹐进宁阳、滋阳﹐旋还 嘉祥、屯长沟。十九日﹐清提督刘铭传、山东藩司丁宝祯、总兵陈国 瑞等至﹐柱等拒战不利﹐南自单县入於豫﹐闰五月﹐合宗禹於亳州境。 时雉河集已设涡阳县﹐英翰自守之﹐累攻不能克﹐清吏查圩清捻﹐ 坚壁清野﹐土人亦久乱厌兵﹐捻至﹐皆闭门自守﹐装旗打粮﹐俱无所 得﹐捻不得已﹐六月初三日﹐解雉河集围﹐分两路西走﹐化邦与遵王、 宏升、李允、陈大喜自太和、沈丘走河南陈州﹐旋复西趋西华、临颖﹐ 再南趋上蔡﹐自是不复还蒙、亳﹐迄於亡。 七月﹐攻汝宁不克﹐东围新蔡﹐八月十二日﹐窥颖州﹐为清提督 刘铭传、唐殿魁﹐总兵康锦文﹐道员刘盛藻所败﹐仍还西华、太康。 廿四日﹐自考城往攻曹县﹐围清山东臬司潘鼎新﹐不能克﹐九月﹐ 攻定陶﹐复不下﹐走入湖团﹐盐枭湖民多往投之﹐士众大盛﹐十五日﹐ 破辛家集﹐徐州戒严。 廿九日﹐战清张诗日、李昭庆柳庄、张谷山﹔十月初九日﹐复战 江苏臬司张树声、山东臬司潘鼎新、东军副将王心安等丰县﹐皆不利﹐ 旋走鱼台、金乡﹐趋河南虞城﹐清将周盛波、周盛传邀之睢州﹐天将 唐矮子战死﹐化邦等转趋杞县﹐十二日﹐南走扶沟﹐合张宗禹、邱远 才﹐西南趋许州﹐屯襄、叶、舞阳间﹐十七日﹐复分兵﹐化邦与遵王、 洛红、李允自临颖、郾城南走西平、遂平﹐十一月初一日﹐攻确山不 克﹐东南走正阳、罗山﹐十四日﹐扑光州﹐为守将马德昭所败。 十二月十三日﹐化邦等入麻城境﹐清提督成大吉往御之﹐麾下哗 变﹐击大吉﹐大吉跳而免﹐裹伤走滠口﹐化邦等乘胜围之﹐汉口大震﹐ 清湖广总督官文亲往督军﹐十二月初七日﹐化邦等克黄陂﹐丙寅正月 初四日﹐破斩总兵梁洪胜於黄冈街埠﹐湖广耸动﹐清廷褫湖北巡抚郑 敦谨职﹐调曾国荃抚鄂﹐集湘、淮重兵以御之。廿八日﹐淮军刘铭传 等进陷黄陂﹐二月初一日﹐豫军马德昭﹐皖军张得胜、鄂军李济清、 降将韦志俊等复追败之於麻城﹐化邦等退河南光山﹐汉口解严。 十八日﹐进陈州槐店﹐清张树珊邀之不能过﹐南走项城、沈丘﹐ 东入皖﹐廿八日﹐为刘铭传、张得胜、唐殿魁、刘盛藻等败於颖州田 市集杨家圩﹐京天福马太山被擒﹔廿九日﹐破斩参将胡凤喈於太和西 北谷河白果园﹐刘铭传来援﹐化邦等西北走陈州﹐清张树珊邀诸苑寨﹐ 化邦等引去﹐树珊以大捷奏上﹐曰生擒天将徐昌先﹐而昌先实犹在捻 中也。 三月初六日﹐至朱仙镇﹐攻中牟﹐屯郑州白沙﹐趋巩县﹐旋还自 陈留﹐东北走兰封、考城﹐自曹州北走开州﹐复与张宗禹、邱远才合。 廿七日﹐与刘铭传、潘鼎新、周盛波、周盛传、周寿昌等叠战於 巨野、菏泽﹐皆不利﹐复分二枝﹐化邦与遵王、李允自永城经萧县东 走睢宁、宿迁、邳州﹐扑运防﹐为黄翼升、刘秉璋所遏﹐西走泗州、 灵壁。曾国藩以运防为可恃﹐乃创守运之议﹐沿河设高墙深濠﹐於沙 地酌立木棚﹐谋以运为外郭﹐保全运东完善之区。 四月廿六日﹐化邦等趋河南夏邑﹐廿八日﹐为马德昭、宋庆、保 英及副都统安住、善庆等所败﹐雄天豫右提司张义生被擒﹐化邦等东 南走﹐五月初八日﹐合宗禹等於许州境﹐旋复分兵﹐化邦与遵王、李 允等南走﹐清亦分兵追剿﹐臬司刘秉璋、提督杨鼎勋司剿化邦等。 廿六日﹐战周盛波於颖州﹐不利﹐六月﹐走河南陈州、太康、扶 沟。曾国藩以诸捻累扑河防不利﹐乃依刘铭传议﹐扼沙河、贾鲁河﹐ 增兵添防﹐欲倚河防以沮捻骑之威势也﹐然清师众少﹐复少骑多步﹐ 攻剿往往不能以时至﹐至亦往往不利﹐故虽能窘之﹐终不能大胜也。 廿六日﹐战潘鼎新於太康油坊岗﹐不利﹐西走新郑、禹州﹔八月 初三日﹐复与张宗禹等合﹐十六日﹐破汴南卫河堤墙﹐过陈留﹐东扑 运防﹐为刘铭传、潘鼎新所遏﹐不能渡﹐九月初一日﹐西走菏泽、曹 县﹐旋复入豫﹐走考城。 化邦骁勇﹐骑战绝伦﹐部众锐﹐器械新﹐人多胄服﹐军中有“论 刀论枪数鲁王”之语﹐发、捻诸王皆亲近之﹐惟以宿怨故﹐与宗禹黄 旗不睦﹐幼沃王张五孩﹐敏行之子﹐沃王张乐行亲侄﹐亦矫捷善战﹐ 与化邦犹睚眦。化邦敢战﹐战辄当先﹐宗禹以根本既失﹐兵粮皆难措 手﹐雅不欲轻战﹐欲避坚蹈虚以养锋﹐化邦以为怯﹐每哂之﹐两旗积 不相能﹐故常分兵而趋﹐分辄蓝旗诸捻及遵王等恒为一股﹐黄旗诸张、 邱远才及黑、白、红、花诸小旗为别股。九月十二日﹐复分兵於中牟、 陈留、杞县﹐宗禹等西南趋﹐号为西捻﹐化邦及遵王、李允、牛洛红、 首王范汝增、奏王赖世就、列王徐昌先、德王唐日荣、怀王丘朝贵等 东北走﹐号为东捻﹐自是不能复合﹐迄於亡。 东捻虽尊遵王﹐然所部不过数千﹐单弱不堪战﹐诸将皆推重鲁王﹐ 以为军锋之冠。化邦驭众有方﹐计议於遵王﹐分全军为南北二队﹐遵 王等主南队﹐鲁王将北队﹐复循湘、淮勇营之制﹐於本队内分立内、 外诸营﹐革捻中大小趟旧弊﹐每战﹐挟步骑为数十大团﹐削巨竹为矛﹐ 踊跃疾趋﹐倏忽辄至敌前﹐清人虽多枪炮﹐仓猝不得再施﹐往往为化 邦所败。遵王倚若腹心﹐信任一无所疑﹐遵王善谋而鲁王善战﹐二人 和谐无隙﹐故丙寅、丁卯间﹐东捻转战数省﹐往往克捷。 捻亡家已久﹐日惟以打粮为念﹐以滨海十四府州完实﹐屡欲渡运 往就粮。九月﹐趋直嘉祥、郓城﹐连扑袁口、开河、安山运防﹐清曾 国藩檄直隶提督刘铭传、山东臬司潘鼎新、总兵张树珊往御之﹐廿九 日﹐化邦等以运防无隙可乘﹐战又不利﹐东南走苏境。江苏巡抚李鸿 章急赴徐州扼堵﹐铭传等复追蹑不舍﹐十二日﹐及诸丰县﹐捻复不利﹐ 东避入湖团。 湖团四面皆水﹐人马裹足﹐泥泞不便﹐李鸿章以为可乘﹐急令诸 军逼捻入湖团﹐约期齐进﹐就地势歼之。化邦等知入绝地﹐乘追师势 尚未厚﹐舍死由新团边界冲出﹐十七日﹐破斩清总兵方有道於苏鲁之 交﹐乘胜逼曹县﹐廿六日﹐为清刘铭传、刘盛藻、唐殿魁等所破﹐南 走河南﹐攻归德不下﹐廿九日﹐至柘城﹐遇清将周盛波﹐战不利﹔卅 日﹐道太康﹐窥陈州﹐时曾国藩行营於周家口﹐近在昼夜﹐闻警戒严﹐ 亲军悉出队﹐而捻懵懂不之察﹐竟未进兵。 十一月初一日﹐清以李鸿章为钦差大臣﹐专办剿捻事宜﹐曾国藩 回两江总督原任。 初六日﹐捻自陈州进信阳州﹐扑城垣﹐守将周盛波、宋庆御之﹐ 不能下﹐十五日﹐东扑商城﹐复为皖军张得胜、黄秉钧所却﹐南走湖 北﹐次日﹐克麻城。 东捻徘徊两月余﹐屡扑运防﹐以运防备御无隙﹐且己素寡炮火﹐ 攻坚非所长﹐终不得渡﹐而追师已大集﹐至运东者六大枝﹐钲鼓相闻﹐ 运西被兵久﹐赤地千里﹐无粮可因﹐势不能持久﹐知鄂省秋熟大获﹐ 遂走入湖北。 追兵猝不意﹐踉跄踵之﹐已落东捻後。湖北防军单弱﹐不能备御﹐ 东捻乘虚略地﹐廿日﹐自黄安、黄陂进滠口﹐廿一日﹐西克云梦厅、 应城县﹐廿五日﹐克天门。化邦、遵王部分诸队﹐以南队居前﹐北队 殿後﹐妇孺辎重居中﹐众号十万﹐剽掠无前﹐宣言欲破孝感度岁。清 师惟福建提督郭松林湘军自唐县兼程来赴﹐先至﹐合记名布政使彭毓 橘追之。 东捻虽破数城﹐以追师在迫﹐复素不善守﹐尽毁城垣以便车骑出 入﹐旋克旋弃﹐略不顾惜﹐昼夜驱驰以老清师﹐松林湘军宿将﹐多挟 洋枪炮﹐而所部九营五千余人多湖南新募﹐不谙战﹐循湘军成法﹐日 行军多则四十余里﹐少不过卅里﹐及追东捻﹐日奔逐百里不舍﹐数旬 不得休息﹐人马饥疲﹐苦不堪言。十二月初三日﹐及东捻於钟祥旧口、 董家集、薛家潭﹐化邦等返旆迎战﹐大破之﹐斩总兵张凤鸣、副将钟 光斗、游击杨爵发。 化邦等以敌势尚厚﹐不可猝歼﹐旋弃旧口而东﹐阵於七十里外之 罗家集﹐而伏大队村屋、树林中。初六日﹐松林追至﹐见捻帜﹐乃部 分三路﹐以郭芳珍、李国珠居中﹐曹仁美、谢连升当左路﹐沈鸿宾、 汤得上、杨至书当右路﹐齐头并进﹐阵方合﹐伏发﹐步卒扼其前﹐骑 卒蹈其背﹐不避炮火﹐汹涌四集﹐松林等苦斗半日﹐左路先溃﹐曹仁 美、吴国宗、王永桂、李隆典皆死﹐松林亲提中军往赴﹐为东捻步骑 层层包裹﹐亦溃﹐其弟芳□及谢连升、陶青松、宋步云、王兴旺等将 弁悉陨於阵﹐松林被创七﹐为捻所得﹐以伤足﹐不能行﹐弃诸道旁﹐ 清人寻得﹐以竹床舁安陆府大营仅免﹐右路沈鸿宾退村圩自固﹐化邦 等累攻不下﹐以援师熊登武、彭毓橘至﹐解围东北走。 清湖北巡抚曾国荃方劾总督官文﹐京师权贵﹐攻讦方酣﹐又罹此 败﹐大惊惧﹐累启鸿章以求援。鸿章以鄂西北山路崎岖﹐不便马足﹐ 乃倡扼地兜剿之策﹐欲弃地诱东捻﹐蹙诸山深水复之处﹐合数省各军 之利﹐三四面围困之也﹐旋饬援陕鲍超霆军廿五营自南阳回师襄樊﹐ 扼东捻西北去路﹔刘铭传淮军廿二营疾趋鄂北﹐益以彭毓橘等队﹐众 至百余营七、八万人﹐东捻三面受敌﹐将渡汉入川﹐清人炮船往来戒 备﹐复尽拘民艘汉西﹐不得渡﹐势稍窘。 十一日﹐战彭毓橘、熊登武、谭仁芳於安陆府境﹐不利﹐化邦弟 任万邦战死﹐清副将颜光杰、左得胜、邓志鳌亦丧﹔东捻累挫於孝感、 云梦﹐乃东趋应城﹐是役也﹐遵王诬杀德王唐日荣﹐并其众﹐众惶惧 不服﹐故败。 清周盛波逐北至胡金店﹐逼迫甚紧﹐与右江镇总兵张树珊联兵并 进﹐东西相望廿余里。树珊淮军勋宿﹐所部六营三千人皆百战精锐﹐ 恃其勇﹐越次而趋﹐廿一日﹐先至德安府西王家湾﹐望得东捻大队屯 河右﹐不待盛波之至﹐拔队进至新家□﹐分两股渡河攻扑﹐化邦等佯 却﹐树珊逐之不舍﹐化邦等旋师四面抄集﹐以步裹骑﹐更番叠扑﹐树 珊舍死冲突﹐皆不得出﹐至暮﹐军覆﹐树珊及副将刘登朝、郭有容﹐ 知县李辉麟皆死。 松林、树珊皆名将﹐旬日悉北﹐清人皆丧胆﹐李鸿章累函诸将﹐ 以捻狡狯凶悍﹐百倍长发﹐殷殷诫以稳慎万全也。而东捻拥骑数万﹐ 云翔风驰﹐劲疾慓悍﹐常以前队挑战﹐别选精骑绕敌後路以辂之﹐清 人畏其锋﹐辄凭村堡自固﹐罔考与较﹐较之鲜不挫者﹐江汉大震﹐而 化邦常冠军﹐功最多﹐鸿章深畏之﹐常叹曰﹕“任化邦骁勇善战﹐项 羽之俦﹐人中怪杰﹐吾与将士不幸而遇此磨难。” 廿七日﹐东捻自应城西北道京山北﹐复还旧口﹐尹隆河、杨家洚、 拖船埠、多宝湾﹐百里内捻营相望。时遵王以鄂省清师益集﹐亟思入 川﹐累自旧口至多宝湾紮簰抢渡﹐或夜凫水偷渡﹐清将唐瑞廷炮船御 之﹐皆不得过。而鲍超霆军已自樊城兼程南赴﹐丁卯正月初二日﹐自 霸王山冒雨拔营﹐进屯安陆府﹔次日﹐刘铭传铭军亦自枣阳越大洪山﹐ 当东捻北去要冲﹔曾国荃复部分彭毓橘、谭仁芳、熊登武、刘维桢诸 军卅余营自云梦、应城、京山进拊东捻之右﹐垒於九里冈、永兴镇、 皂市﹐东捻南阻汉水﹐三面被敌﹐势甚迫﹐诸王集议所向﹐化邦以强 敌环伺﹐非战不可以图脱﹐且自恃士马强盛﹐累战皆捷﹐力主决战﹐ 诸王皆从之﹐乃立营筑垒﹐歇马度岁﹐坐待清人之至﹐自雉河集、天 京之陷﹐未之有也。 十三日﹐铭军移营下洋港﹐去尹隆河廿余里﹔霆军沿汉而南﹐进 屯旧口镇。次日夜﹐铭传函付鲍超﹐约於十五日会剿﹐铭军自北而南﹐ 攻尹隆河﹐霆军自旧口东攻杨家洚、尹隆河。时天方寒﹐多雨雪﹐路 泥泞﹐师行无不阻碍﹐铭传督促麾下﹐兼程而进﹐十五日辰刻﹐至於 尹隆河。尹隆河自北而南﹐宽可十丈许﹐河右即尹隆河镇﹐镇外别有 一浅汊﹐化邦等皆阵於汊南﹐铭传留王德成、龚元兴二营汊北以守辎 重﹐自将大队渡河。 东捻部分三路﹐化邦当右翼﹐引骑先出陷阵﹐牛洛红出左翼﹐抄 出清阵之右﹐遵王、李允等居於中﹐列阵而守﹔铭传亦分三阵﹐刘盛 藻居於左﹐右江镇总兵唐殿魁居於右﹐自将大队居中。左、中二阵未 合﹐化邦已将骑突入盛藻队中﹐盛藻不能支﹐将溃﹐铭传亟遣黄桂兰、 张士元、李锡曾三营往援﹐未至﹐盛藻已溃过浅汊﹐化邦返旆围之﹐ 复大破桂兰等﹐﹐斩李锡曾﹐乘胜扑铭传本队﹐铭传急合殿魁右队﹐ 且拒且退﹐化邦、洛红两翼精骑四出围裹﹐杀声震天地﹐总兵田履安、 副将胡衡煦、刘朝煦、吴维章等皆战死﹐殿魁死於乱军中﹐铭传衣冠 俱失﹐走投无路﹐与营官、幕僚等俱脱冠服坐地等死。 鲍超霆军以雨雪失期﹐适至捻阵之右﹐睹铭军败﹐麾旗直趋杨家 洚﹐东捻猝不意﹐大为所乘﹐遵王、李允等先溃﹐尹隆河、拖船埠老 营继为所焚﹐化邦等且战且走﹐霆军骁将记名提督陈永康、记名总兵 王开国、副将柳金山、参将张金魁、游击李宏胜、李占彪等皆死﹐总 兵江自康被伤﹐鲍超等不敢穷追﹐收队徐还。 是役也﹐东捻先胜後败﹐丧亡数万﹐老弱辎重俱失﹐化邦未婚妻 及遵王妻等皆为清人所得﹐自是不能复窥汉西。鲍超得骡马五千余匹﹐ 意气洋洋﹐籍所复夺铭军洋枪四百余杆﹐号衣数千件、并辎重军械及 铭传红顶花翎﹐俱於次晨送铭传大营﹐铭传大窘﹐衔之﹐复讳其败﹐ 乃饰词报鸿章﹐咎以鲍超误期。 十七日﹐霆军追及东捻於安陆府之丰乐河﹐战之﹐总兵章茂、金 明亮﹐副将杨明德、汤顺、黄先芝、谢九和﹐参将贺高志、黄起胜﹐ 游击范全福、刘开胜﹐都司王景云、梁景升皆阵没﹐东捻朝将顾宗荣 等亦战死﹐北退入豫南﹐自是不敢轻与霆军较﹐而鲍超伤折亦酷﹐不 敢逼。 廿四日﹐东捻道唐县、桐柏至信阳境﹐清副都统善庆御之。时东 捻新败﹐军装俱失﹐既至信阳﹐追兵渐远﹐乃争砍取青竹为矛﹐众稍 戢﹐至三万余﹐皆百战精锐﹐声势复振﹐廿七日﹐复走罗山、光山﹐ 二月初一日﹐再入鄂﹐初九日﹐克黄梅。 曾国荃恐东捻遂入皖东宿、太﹐急调彭毓橘等卅余营兼程自鄂中 赴之。毓橘留伍维寿、熊登武十一营扼蕲水﹐自将十三营踵捻骑之後。 化邦等仍师故智﹐屡打圈以老之﹐自广济而蕲春﹐复西折而至蕲水之 六神港﹐毓橘等多步卒﹐踉跄从之﹐皆疲不能战。十七日夜﹐东捻自 界岭绕出兰溪﹐次日﹐溯浠水河西而北﹐至於溪潭坳﹐与毓橘兵交﹐ 时当大雾﹐清人枪炮皆不得施﹐捻众倏忽而至﹐先斩总兵彭光友﹐毓 橘亟退﹐阻泥淖﹐人马俱陷﹐裹足不能急行﹐东捻伏兵四起﹐层层包 裹﹐毓橘及所部道员葛承霖。提督罗朝云、邓泰福、王仕益、陈致祥﹐ 总兵罗兴祥以下将弁卅余员皆死﹐自六神港至溪潭坳﹐伏屍十五里﹐ 新湘勇六千覆几尽﹐幸免者皆气沮不能复战﹐次第皆遣散。 廿日﹐东捻西进黄州团风﹐廿六日﹐至麻城白杲、新洲﹐清姜玉 顺、熊登武、谭仁芳、伍维寿、刘维桢等邀之﹐西北走枣阳﹐北入豫﹐ 四月初一日﹐复自桐柏走信阳﹐初五日﹐战清总兵周盛波、周盛传、 周寿昌信阳台子畈﹐斩清总兵刘启福﹐旋复入湖北应山境。十二日﹐ 战刘铭传、李昭庆、王永胜於黄安﹐不利而西。 时鄂中清军惟鲍超霆军最善战﹐而超勇而骄﹐所部犷悍而滋扰﹐ 屡哗变﹐鸿章素患之﹐得铭传禀﹐增饰而奏上﹐廷旨切责鲍超﹐曾国 藩以超结怨淮军﹐亦不悦﹐鲍超大忿告病﹐以署直隶提督娄云庆代统 其众﹐旋改宋国永﹐兵士泱泱不服﹐战不甚力﹐他军皆累败﹐不足惧 也﹐而东捻不察﹐以湖北寇多﹐粮秣将尽﹐十九日﹐自枣阳趋新野﹐ 五月初一日﹐道唐县﹐攻裕州不下﹐北走叶县、襄城。本欲入陕﹐与 西捻张宗禹合﹐以道路蜂传关中回乱﹐仓廪俱竭﹐复有东省郓城、梁 山伏莽招之﹐曰鲁东丰稔﹐遂决议东往装旗就食﹐自是不复入鄂。 初四日﹐道许州﹐清豫抚李鹤年、总兵张曜拒之﹐东走洧川、尉 氏﹐旋逼开封﹐走兰、考﹐入山东曹县境﹐清追师皆不能及。 十二日﹐东捻自郓城身口戴庙攻扑运河长墙﹐精骑数十为前驱﹐ 套寇、盐枭辈应之﹐守者东军总兵王心安溃走﹐东捻长驱入鲁东﹐自 宁阳至滋阳、曲阜、泰安、宁阳、章丘、邹平﹐廿七日﹐自潍县入胶 东﹐趋平度、莱阳。 海东十四府州久不被兵﹐一旦为捻骑所蹂﹐清朝野大震﹐李鸿章 自周家口移驻归德﹐旋进济宁督师﹐直隶总督刘长佑亦进河间﹐以遏 东捻渡黄北窥京畿之路。 清廷以河防崩败﹐东省糜烂﹐切责疆臣﹐李鸿章等以驰骋终岁﹐ 数省戒严﹐不若弃一隅以诱之﹐乃从刘铭传、潘鼎新之议﹐纵东捻入 登、莱海隅﹐欲挟地利制其游骑奔窜﹐徐图聚歼耳﹐东捻亦以胶东青、 莱、登三府久未被兵﹐兵备废弛﹐家给人足﹐心向往之﹐竟长驱而入。 鸿章乃先严运河之守﹐复以崇厚、刘长佑水师及洋枪队北守黄河﹐漕 督张之万南戍六塘河﹐三河之防既备﹐乃集诸军东赴胶莱。 胶东三面临海﹐西连鲁地﹐胶莱河亘三百里﹐南北皆通於海﹐清 人沿河布防﹐欲聚歼东捻於海莱。东捻初不之察﹐廿九日﹐逼烟台﹐ 掠洋商商行货物﹐英、法兵合道员潘慰邀之﹐三口通商大臣崇厚复遣 参将邓启元洋枪队自天津浮海来援﹐化邦等乍闻洋枪﹐猛省﹐复侦得 东军王心安、杨飞熊将至﹐知入死地﹐疾退﹐六月初六日﹐退即墨﹐ 与清人战﹐东北走莱阳﹐复走招远、黄县、即墨、胶州﹐累扑胶莱河 防﹐皆不得过。 胶莱河北口海神庙淤浅多沙﹐河墙久不得立﹐东捻侦知﹐七月廿 日﹐疾趋至﹐守将王心安兵溃﹐东捻席卷而过﹐西走入潍县。 心安东军也﹐东抚丁宝祯素患东捻久驻境内膏腴之区﹐每思有以 驱之﹐鸿章请助兵万六千﹐惟与七千﹐淮军粮秣﹐州县每不时供﹐故 胶东之逐师﹐东军先至﹐胶莱之河防﹐心安辄溃﹐非徒兵弱而已。 清人以胶莱三百里尚难堵御﹐临运千余里益无把握﹐皆大哗﹐丁 宝祯累奏清廷﹐欲撤运防﹐驱捻省外。李鸿章以撤防以示弱﹐弃险以 资敌﹐更令以惑军心﹐皆兵家大忌﹐且捻一旦复渡运西﹐则数省流毒 无穷﹐奏以“今使罢运而另有制贼之法﹐臣必速罢﹐若更无可制贼﹐ 似不若得守且守﹐得战且战﹐尽人力以待事机。”清廷从之。廿六日﹐ 鸿章进驻济南。 鸿章以为曏日曾国藩之无功﹐皆游击之师不备所致﹐乃分五路游 师﹐路各万余人﹐蹑东捻所向﹐合力剿办﹐随时兼护运防。 廿七日﹐东捻自青州南走旧州﹐廿九日﹐道日照入赣榆境﹐旋西 走郯城﹐八月十五日﹐扑宿迁运防﹐为清将姚广武、程文炳所却﹔廿 日﹐复攻之﹐与皖军曾秉忠战於顺河集﹐又不利。九月初四日﹐潘鼎 新、周盛波、周寿昌、刘铭传等至﹐战於海州阿湖镇﹐东捻步队为所 破。 东捻之初渡胶莱入苏北也﹐清兵多淹鲁中﹐运防自宿迁仰化集一 下至桃源﹐清淮二百余礼皆无长墙﹐六塘河水势来源日弱﹐下游宣泄 较多﹐极深处不过二尺﹐沭阳境内河道皆沙滩﹐处处褰裳可渡﹐戍卒 单弱﹐客兵赴援者仓猝未集﹐而东捻盘桓一月﹐浅尝辄止﹐盖欲诱清 人苏北﹐复北窥济宁以上运防也﹐鸿章窥破其计﹐惟倚河防蹙之﹐复 遍示诸村圩﹐使坚壁清野﹐东捻计不得施﹐野无所掠﹐遂大窘。 初﹐捻多骑善奔﹐清师往往不及﹐又﹐矫捷善战﹐战辄克捷﹐迨 制於三川﹐窘於村圩﹐虽日驰驱不舍﹐瞻之在数十里内﹐四境皆敌﹐ 无日不战﹐器械钝朽﹐士马疲敝﹐清人以逸待劳﹐枪炮犀利﹐追辄及﹐ 战辄胜﹐捻势渐衰。 清人惩於鄂中前鉴﹐以捻之长技在骑战﹐己之所长在火器﹐乃相 诫以临战军心镇静﹐队伍整齐﹐枪炮均密﹐厚两翼以防包抄﹐严斥候 以防伏兵﹐出队收队﹐皆务严整﹐战胜逐北﹐亦整队而後行﹐是故运 东累战﹐东捻往往不利。 初八日﹐战刘铭传海州王堰、牛山﹐不利﹐自邳州道郯城﹐走峄 山﹔十三日﹐战东军杨飞熊兰陵洪山﹐又败﹐斩其游击王世发﹐廿三 日﹐自邹县道曲阜、宁阳﹐走大汶口﹐旋自蒙阴南趋。 东捻疲敝极﹐乏食甚﹐军心益涣﹐士无战心﹐望清军旗帜辄还走﹐ 十月初十日﹐至青州境﹐闻潍县有粮﹐亟往就食﹐盘桓三日不肯去﹐ 清师因而围之﹐十七日﹐战於松树山﹐东捻一日三败﹐天将张大宥等 被擒﹐精锐丧亡略尽﹐化邦麾下内外五营头目李宗诗、陈怀忠等皆降﹐ 鸿章、铭传等尝与战鄂中者﹐皆讶其不复人欢马将如曏日﹐知其穷蹙 极﹐乃悉力逐之。廿二日﹐复败诸日照。 时捻中诸首领多惧﹐惟化邦意气自若﹐每从容勉将士以死战求生。 将士皆倚之﹐故虽屡败﹐犹固结不散﹐每唱曰﹕“论刀论枪数鲁王” ﹔清李鸿章以下皆深畏之﹐鸿章以化邦称雄十年﹐拥骑万匹﹐东三省 及蒙古马队悉为战尽﹐实今日第一等骑将好汉﹐每诫诸将铭传等以持 重。铭传狃於尹隆河之败﹐亦畏之﹐暗遣细作诱化邦麾下﹐有头目潘 贵升、邓长安者﹐睹捻势垂亡﹐乃款於铭传﹐许图鲁王﹐铭传以木函 函短洋枪二与之﹐许以五品顶戴。 廿四日﹐铭传、善庆、温德克勒西、陈振邦及总兵刘盛休等战东 捻於赣榆。东捻不利﹐将溃﹐化邦奋骑陷阵﹐所向如万矛攒发﹐当辄 披靡﹐潘贵升忽以洋枪自後击之﹐化邦坠马卒﹐年三十﹐贵升绕阵大 呼“鲁王中枪毙矣”﹐诸捻方苦战﹐闻之皆无战心﹐遂大败。 任柱既陨﹐其兄定、其弟三厌代领其众﹐遵王苦劝将士为鲁王复 仇﹐而蒙、亳之众素倚鲁王而自安﹐化邦既丧﹐如失肝胆﹐散者络绎﹐ 遵王等不能止﹐数旬而军尽覆。 其兄定﹐丁卯十一月廿九日战死寿光﹔弟三厌﹐一作三应﹐十二 月十一日从遵王走扬州瓦窑舖﹐遵王被擒﹐三厌从李允渡河走盱眙﹐ 投李世忠﹐为执送皖抚英翰磔之﹔叔父特賸、弟任文﹐先投息县捻党 张昆﹐以清吏追捕急﹐复俱投李世忠﹐亦为执送清吏云。 李允安徽宿州西阳集人﹐一说亳州人﹐蓝旗捻首也。丁巳七年﹐ 盟主张乐行奉太平天国正朔﹐李允从之﹐与南走正阳关、六安州。 十一月﹐乐行从白旗旗主龚得树策﹐计杀蓝旗刘饿狼叔侄﹐饿狼 骁将﹐得物情﹐所向有功﹐死非其罪﹐蓝旗诸捻大哗﹐争拔队北归﹐ 乐行不能止。允随勉从蓝旗旗主韩狼子﹐留六安州未去﹐而心实泱泱。 戊午八年﹐春﹐正月﹐乐行部分诸捻沿淮东下洪泽湖滨﹐而李允 与焉。允与同旗张龙合势略地﹐众号数万﹐始知名。 四月﹐六安州陷﹐乐行等退至峡山口﹐允、龙及黑旗苏天福等将 兵迎之﹐廿四日﹐克怀远。乐行旋部分允等分兵略地﹐次第克凤阳府、 县二城及临淮关﹐命允守临淮﹐始当方面。 七月﹐与同旗鹿利科、白旗孙葵心等攻宿州﹐卅日﹐大破清副都 统伊兴额於铁佛寺﹐伊兴额遁萧县﹐斩其参将玉录、李瑞﹐乘胜逐北﹐ 夺濉溪口大营﹐自此捻入山东打梢﹐一无滞碍也。 九月﹐李兆受降於胜保﹐封参将﹐胜保因之遍诱两淮诸捻首﹐允 等既羡其官﹐复衔乐行宿怨﹐颇动心﹐乐行知而责之﹐允等益不忿﹐ 至与乐行相争杀。是岁冬﹐胜保遣游击黄得魁、守备李德英入临淮﹐ 会议允及张龙、任乾、韩四万等﹐授清帜千面﹐令薙发降清﹐允等口 喏而实持两端﹐盖惟愤乐行之专杀﹐兼图自保而已﹐本无降志也。乐 行讨之﹐不能胜。 己未九年六月十六日﹐张乐行克定远﹐声势大震﹐两淮为清守者﹐ 寿州以下数邑而已﹐允等益不敢发﹐时装旗出豫、鲁打粮﹐间或遣使 定远以通消息﹐然亦未敢与胜保显绝。 十月﹐胜保丁忧回京﹐袁甲三代之﹐以招安为纵寇﹐集重兵剿捻﹐ 先犯允临淮﹐允告急於乐行﹐而乐行方受檄与陈玉成救安庆﹐不能赴﹐ 十二月初一日﹐临淮不守﹐李允溃围遁去。 庚申十年正月初四日﹐甲三计诱凤阳张龙﹐龙出降﹐为所戮﹐允 等先许降者皆愤怒﹐自是遂与清绝。 允既失临淮﹐时从韩四万往来芜湖﹐通信使於英、忠、侍诸王。 四月﹐乐行、得树大队自定远东克来安﹐袁甲三以定远空虚﹐将兵围 之﹐允与韩四万自巢县以千余人往救﹐甲三不能入。 然允终与张、龚有隙﹐不欲久居其侧﹐恒与任柱合队走豫中。任 柱﹐任乾亲侄﹐勇而有谋﹐允以其同旗谊近﹐常亲附之。 癸开十三年春﹐雉河集陷﹐乐行死﹔甲子十四年六月﹐天京陷﹐ 允与任柱时方与扶王陈得才等徘徊鄂豫皖间﹐闻之气沮﹐清人乘而围 之﹐九月﹐众溃﹐扶王自尽﹐诸将或亡或降﹐不降者发、捻尚数万﹐ 推遵王赖文光为唱首﹐以张宗禹、任柱主军事﹐遵王承制封诸捻首官 爵﹐以允为魏王﹐允以天国讳单名﹐更名蕴泰。 诸捻虽仍号天兵﹐实多因捻中约束﹐仍分大小趟﹐父兄子弟相继。 虽诸旗杂陈﹐而惟以黄旗张宗禹、张五孩众多﹐而蓝旗任柱最为善战﹐ 允与遵王等皆倚任柱。 丙寅九月﹐捻分为二枝﹐允从任柱、遵王、牛洛红等而东﹐号为 东捻﹐自豫、鄂而鲁、苏﹐转战期年。丁卯十月廿四日﹐任柱战殁﹐ 诸捻皆丧气﹐降散相继﹐军势自此不能复振。十一月廿九日﹐复大败 於寿光洋河、弥河滨海之交﹐丧亡以三万计﹐首王范汝增、列王徐昌 先等皆战死﹐允及遵王等以数百骑仅免﹐十二月﹐渡六塘河南走﹐十 一日﹐至扬州瓦窑舖﹐捻布为桥以渡运﹐允与牛遂、任三厌等先渡﹐ 渡者裁二百余﹐清军奄至﹐遵王为所擒﹐允等疾趋走﹐清淮军道员余 思枢﹐总兵叶志超、杨岐珍等步骑四十余营悉力逐之﹐允等走投无路﹐ 闻降捻原江南提督李世忠退居盱眙私宅﹐受皖抚英翰札﹐办理招抚事 宜﹐不得已往投之﹐世忠收入旧县圩﹐遣使告於英翰﹐而思枢等已至﹐ 日於厅前索允等﹐皖军至者惟张凯臣、程从周二、三营﹐不能争其功。 英翰急遣幕僚史念祖往说之﹐念祖以计挟允等归寿州﹐献於英翰。戊 辰正月﹐初一日﹐清廷上谕﹐诏允、牛遂、三厌罪无可宥﹐正法军前﹐ 余皆遣散﹐东捻亡。 赞曰﹕ 蒙、亳父老言小阎王故事﹐皆云甲子岁後﹐其队最众﹐宽而能得 士﹐智而能料敌﹐先机而动﹐後人而死﹐亦奇士也。 然观其行止也﹐好读书而不能解抚民之要﹐明约束而不能窥约束 之窍﹐识浪战之非﹐而不惜捐躯以逐粮﹐解根本之重﹐而惟知还乡以 争栈﹐路途皆寇仇﹐偏裨半诸张﹐盟中有一任柱而不能容﹐麾下有一 大魁而不能用﹐奔败之隙﹐犹恋鸦片﹔幸生之余﹐惟挟罗盘﹐虽神龟 之寿﹐青史之荣﹐复何面目见淮上纸灰﹗ 洛红愿悫﹐事迹不着﹐至乎旗色不可详考﹐死事不可周闻﹐然诸 捻内讧﹐不闻其与﹐强敌近逼﹐辄见其锋﹐贤者之义﹐国士之风﹐有 过乎此者欤﹖ 任柱蓝旗庶孽﹐所将半乌合﹐所执半镰锄﹐肉死骨於垂亡之际﹐ 励死士於溃散之中﹐名王授首﹐强寇辟易﹐旌旗遍五省﹐智勇冠三军﹐ 将士畏而敬之﹐而泣其不生﹔仇雠敬而畏之﹐乃泣其不死﹐拟诸项籍﹐ 不亦宜乎﹖ 诸捻素乌合﹐无纪律﹐此沃王之不能强﹐遵王之不能拗者也﹐而 柱独能明约束﹐立营伍﹐师敌长技﹐以为己用﹐旬日部勒﹐居然劲旅﹐ 倘得善将将者抚而用之﹐穰苴、亚夫﹐不能过也﹐惜哉鲁王﹐乃仅与 遵王共事﹗ 李允起也久﹐众也寡﹐彷徨无所依﹐叛降无所适﹐进不敢托腹心 於盟主﹐退不能寄生死於清人﹐窜伏草莽之深﹐托庇任柱之勇﹐幸残 喘﹐延岁月﹐如此而已。其麾下无死士﹐身後无勇名﹐大厦之倾﹐非 其可支﹐亦未足深责也。然鼠窜运东﹐俯伏盱眙﹐乞生不得﹐身戮名 裂﹐呜呼﹐等为蓝旗﹐纵不能效任柱之战﹐岂不能效任乾之死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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