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ikejr (I love you)
看板LoL
标题[创作] The Scent of Evil
时间Mon Aug 16 02:49:41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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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破旧的木门被推了开来,发出一阵吱嘎声。
门上连结的金属片满是红灰色的铁锈。
暴风雪在山谷中肆虐着,就像山上饥饿过度的野熊会对看到的任何东西咆哮。
木门很快地被关上,一个陌生人找了一个位置,靠窗的角落,坐下。
地板上有些飘进来的雪块,酒馆中的热度将它们化作一摊滩水渍,小而温暖。
亚历山大和他的同伴正在吧台前吆喝着。
「快过来!看看这该死的天气!」
「给我跟我的好友一人一杯!」他靠着吧台更大声地吼着。
新鲜的麦酒很快地送了上来,浓厚的气泡满到杯口,伴随一股香气。
亚历山大立刻开怀地畅饮起麦酒,一边用力拍打同伴的肩膀表示满意,
他用力的程度,从泡沫喷到同伴的胡渣和领口上的样子就可以看得出来。
陌生人对着玻璃呼了一口气,玻璃没有什麽改变。
天花板上有一盏油灯,摇晃着。
窗外的风雪更疯狂的拍打着酒馆的外墙,像是某种威吓。
另一方面来说,又可以说是某种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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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接近黄昏,阳光渐渐死去,
原本火红的余烬在这场自然的风暴中剩下小小的一点,
看起来就像一个垂死之人努力地眨着眼睛。
此时此刻,饥饿的瓦拉迪米(Vladimir)正独自在风雪中寻找食物。
寒冷对他而言丝毫没有影响,不过他还是尽量沿着较大的障碍物前进,
为了节省体力。
他看见十几尺远的路旁有一只冻死的麋鹿。
多希望那是人类。他叹了一口气边往前走。
一只雪兔在草丛中,牠看见了瓦拉迪米。
瓦拉迪米看见了牠。
牠抖动了双耳,要往一旁的巢穴跳去。
牠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半空中。五根尖锐的人类手指穿透了牠胸口。
瓦拉迪米接着用锐利的牙齿咬开牠的咽喉,
鲜红的血液,温暖。
熟悉的液体快速地流入咽喉,他感到稍微满足,发出愉悦的喉音。
雪兔柔软的身体已经只能轻轻地左右摇晃,伴随着阵阵抽蓄,
牠拼命地睁大那小小涨红的双眼,
注视眼前这个饥饿的瓦拉迪米是如何兴奋地吸食着牠的生命。
牠这一生印象中看过不少比自己还大的野生生物,狐狸、野熊、山狮,
但是,现在牠感觉到,也许,没有比眼前这个苍白的人类更喜爱血液的动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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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道路通往邻近的小镇,连续七日的暴风雪驱离了所有可能的旅行者,
每晚积雪都在逐渐地加深加厚,连四匹马力的马车也无法顺利行进。
食欲驱使瓦拉迪米在雪地上也全力地飞驰着,
终於,他见到小镇的关口就在前方。
暴风雪越来越强烈,掩盖了时间感,
虽然时间感对他来说,早就剩下拿来区别白天与黑夜的功用而已。
他推测应该是刚刚过了午夜。
因为关口换哨的微弱钟声,刚敲满了12下。
「是白痴吗?怎麽这麽慢!」
亚历山大在塔上面,张大了满是胡渣的大嘴,
对着迎面而来接哨的两个民兵怒吼着。
他敲满了12下钟响後,自哨塔爬下。
「下次,这种天气晚来,最好带着两瓶上好的麦酒!」
两名刚来的哨兵唯唯诺诺地向他和他的同伴道歉。
亚历山大拿起他的雪衣穿上,特地订制的雪衣,特别大件,特别保暖。
他和同伴准备在风雪中走回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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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拉迪米静静地看着四个哨兵在哨塔下交谈着,
其中一个哨兵甚至比山中常见的野熊还要高大。
如果是年轻时候的瓦拉迪米,对於遭遇这样的对手,
他必然打从心底感到充满畏惧。
穿着斗篷的他试着静悄悄的绕过哨塔前,从侧边翻过小镇外那一道道矮墙。
他一边想着不久之後就可以尝到的另一种温暖,另一种野兔以外的美味。
这种满足感,就像是小时候吃下热呼呼地松饼,
松饼还额外浇上经过无数次细心搅拌的、浓稠的新鲜枫糖浆。
被这样的思考占据,
於是连远方暴风雪中传来一阵一阵警示性的吼声也没有注意到。
几步外的雪地中突然出现了一枝箭。
接着是一阵微弱地刺痛自胸口传来,瓦拉迪米愤怒地低头折断胸上的箭尾,
伤口附近的组织快速地靠拢癒合起来。
他迅速地跳入了一旁比夜晚还要漆黑的丛林中。
一跳的同时,还听见箭枝陆续射中邻近树干的闷声。
一开始他并不希望引起特别的注意。这对於"拜访"村庄来说实在太不利了。
然而人的耐心都有其极限,就算"他"也不例外。
黑暗中,一只早已死去,僵如石块的野兔自丛林中被抛掷出来,
往哨塔的方向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正好击中了那名高壮的哨兵。
这次暴风雪中的怒吼变得清晰可闻。
瓦拉迪米想起小时候,一次意外引燃了谷仓的谷物,
谷仓瞬间就冒出了熊熊大火和逼逼剥剥的声响,
膨胀的玉米壳、焦黑的稻草和浓烟交错翻飞,
四面墙上的窗户喷出凶猛的火舌,远处矮小的父亲从他正在喂养的牛群中冒出一颗头,
同时脸冒青筋、暴跳如雷地对谷仓外那个正拿着火把傻笑的小男孩飞奔过来。
这次跟那次相比,感觉非常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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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大猛击!喝!」
又一个村民在腕力竞赛中输给了亚历山大。
「输给我的要喝三杯!哈!」
他放开了对方被压制的手腕,收下三块金币,大口喝着另一杯代表胜利的麦酒。
「我谁都不怕!谁都不怕!」亚历山大面向同伴,开怀地大笑着。
他接着抽出同伴腰间的匕首,随意地挥舞起来,银色匕首的表面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陌生人自座位站起,低着头朝亚历山大走去。
下个瞬间发生的事情,没有人看得清楚。
亚历山大原本醉醺醺地挥舞着匕首,
腰际一阵剧烈的疼痛,却让他不由得弯下身体,
这让他满是胡渣的脸非常靠近那张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的脸。
和他不同,这个陌生人有着一张英俊、苍白又冰冷的脸孔,
这张脸很快地露出了某种笑容,
令亚历山大想起那次向村民表演空手折断麋鹿四肢时,自己脸上的表情。
不过对方除了表情,双唇下还多了一对非人的、尖锐的牙齿。
低头一看,一枝断箭由下而上穿入了他的腰部,箭头自脊骨旁露了出来。
血液很快地沿着箭身流下。
愤怒中,他咬牙朝陌生人的头部用力挥出一记右拳,
这是他有生以来最愤怒的一击,
然而这麽陌生人轻松地侧身闪了过去,
同时陌生人回身一个手刀朝自己右手臂劈下,
他笑了,手刀?
可是却又愣住,因为挥出去的右手居然就真的脱离了自己的身体,
末端一面喷出鲜血,一面飞向了同伴的方向,
他一向勇敢的同伴马上发出了前所未闻、极其难听的沙哑尖叫声。
上次他的同伴发出这种尖叫声,是徒手格斗中被亚历山大意外踢中老二的时候。
巨大的疼痛、恐惧和疑惑的情绪同时袭击了过来,
一颗颗冰冷的汗珠像是约好了似地同时布满了亚历山大的额头。
他还来不及决定要卑微地求饶或者高声地咒骂,
陌生人就用双手熟练地剖开了他的胸口,简直像是用餐刀划开牛油一样俐落,
鲜血自胸腔冒出的下一秒,陌生人夺过他左手上因紧张而紧握住的匕首,
接着不远传来一声金属与木板擦撞的闷响,
银色的匕首牢牢地插在他同伴的喉咙上,血液自他同伴的口中汩汩流出。
他完全不明白眼前是什麽画面。
这是恶魔开的某种玩笑吗?
再醉再荒唐的酒客看到这几幕没有不醒的,每个都争先恐後地逃走,
但是没有人能够成功地靠近任何一扇门,
在那之前,他们就被陌生人再度用双手撕破了咽喉,带着咳嗽声死去。
最後,酒馆里又只剩下了油灯和柴火燃烧的声音。
陌生人安静地走回亚历山大身边。
弯下腰来满足地审视自己的杰作。好像什麽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胸口的伤口大大敞开着,失血过多,他整个人只能无力地仰倒在冰冷的木头地板上,
陌生人拿起掉落一旁的酒杯,往亚历山大的胸腔中舀起了满满一杯鲜血。
鲜血的温度够高,让杯口冒出一丝丝冉冉的白雾。
陌生人往酒杯啜了一小口,然後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就像是品尝着某种美酒。
暴露在空气中肋骨下的心脏还在挣扎、跳动着,他又痛苦的咳了几声。
他的同伴靠着染血的墙壁倒下,瞪大着双眼,身体四肢像是破布袋般瘫着;
无力而歪斜的脖子上依然插着那把银晃晃的匕首。
酒馆的小小空间里此刻蔓延着巨大、邪恶的气息。
陌生人又小啜一口。
亚历山大的身体正反射性地抽蓄,口中发出一阵一阵微弱而像是哭泣般的呻吟,
第一次,强壮如熊的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在快速地流失,所有的思考都模糊了起来。
妻子和女儿的身影离自己的世界越来越远,
而来自陌生人脸上那切开他胸口时,像是小孩子终於得到心爱玩具的笑容,
则深深熔铸在他脑中,再也逐之不去。
终於,连最後的抽蓄也停止的时候,
陌生人轻轻地朝空中挥了几个手势,同时喃喃念了几个字。
先是像粉尘一样的鲜红色微粒从四周的屍体中升起,聚集过来,
形成一团烟雾,几团烟雾又慢慢形成了两三道彼此快速交错旋转的气流,
陌生人眼神飘移,气流就往有照明器具的地点飘去,一靠近火源,
气流便忽然往四周张开像是一张薄薄的血网,接着快速向火源聚拢,
就像是一个人想用手掌捏熄蜡烛一样,
被血网逐渐缩小围住的火源一个个地失去了光芒。
这个动作反覆持续着,直到黑暗吞吃了整个酒馆的空间。
气流回到陌生人的身边,再度化为烟雾,烟雾又化为微粒,
这些微粒回到了他手上,便被皮肤吸收,一点也没有剩下。
处於完全漆黑的空间中,陌生人马上感到非常的自在。
他拿着温暖的酒杯,轻轻地朝着表情慢慢僵硬的亚历山大笑了起来。
外面有一个女人往酒馆走来,打算寻找她晚归的丈夫。
即使门外风雪交加,他还能听见她雪地上的急促地脚步声,
然後他看见了她在酒馆门前的犹豫。
他感觉到她旋转门把时,空气中微微的震动。
他又再度笑了。
这次的笑声像是一把又一把锐利的匕首,划破了酒馆里冰冷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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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头看起来,酒馆只是停止了营业。
对这个小村子而言,暴风雪的夜晚则还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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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重鎚之证 驱邪卫道靖安
多事好奇贾祸 解咒遁生此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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