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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为了避免动乱,只有王家直系、或是得到当代国王授权的旁系王族,有权力动员王国士兵,上至各地戌守军团、下至城镇卫兵,形式上都必须遵守这项规定,即使贵为大元帅,在每次的行军都必须有符合资格的王族担任督军才行。 因此、地方领主私募私军几乎是无可避免的了,尽管违反了王国律令,但只要人数及举止不要太过逾越,大抵上都是睁一支眼闭一支眼。 早期的私兵以雇佣兵为主,然而素质良莠不齐,难以交代重大或需保密的工作,渐渐地、财力雄厚的大贵族们开始改变形式,收养有天分的孩子从小训练,并培养忠诚心,成为他怀中最锐利的一把尖刀。不晓得从何时开始,如此养成的贵族私兵队,牵扯上了传说而被冠以『集团』的称呼。 集团的特色会反应所属贵族的风格, 至於标榜惟材是用法立德.容格家族,即使是擅长的是下九流技艺也无所谓,甚至还有不少的荣誉第二阶层,因此与其敌对的家族都在背地里以恶兽之名——奇美拉——以蔑称。 对於生活圈相当狭小的维卡来说,他并不晓得容格家的集团有多麽特殊,倒不如说,对维卡而言别墅以外的世界都是新奇的、特殊的——在习惯之後,成为最理所当然的。 正因如此,他完全不觉得众多肤色的种族生活在一起,是多麽奇特的画面。 如果是阶级的问题,作为集团金主的容格家族都是正统王国自由民,这个显而易见的情形维卡当然也有注意到,但他只认为置於上位的是「容格家族」而非「王国自由民」。 至於在集团内部,也只有团长、干部等职位,在训练或任务时会有命令顺位的差别,除此之外无论自由民、类人种或是第二阶层,都对等的一起作息,吃饭也好、游戏也好,只基於性格或兴趣等因素成群结队,而非基於种族的差异。 幼年时期在别墅遭遇的异样眼光,进到集团之後没多久就遗忘了。 有道是,规律的作息、能够让人的思维变得积极,当然前提还要加上「充足的营养」和「明确的酬赏」。 不过、「道德」和「正义」倒是不怎麽需要。 所谓积极「正向」的思维模式,只是表示能够由衷地持续前行罢了,踏出强而有力的一步、付出了精神力气并收获对等的报偿,就能够产生热诚,由此反覆、信念也会跟着被增强。至於往怎样的方向前进,则由规画作息的人来决定。无关道德正义。 越是优秀的士兵,就越难在战场以外的地方生存下去。 反过来说、要只给与他们适当的环境,就可以发挥出最佳的表现。 这是持续百年扩张征战的王国,藉由丰富的鲜血所验证出来的金科玉律。 如今也反应在贵族们对集团的训练上。 「——由此脉络,不难发现王国自由民与旧称魔族的第二阶层,在血统上相当的接近,甚至比南方的异教徒还要亲近,至於其他类人种,就更不用说了。」 只要自小教育,就算是如此偏离王国正道的说辞,也能轻易灌输到脑海中。 如果是在市街上说出这番验论,甚至有遭受攻击、危及生命的可能,但现在讲台下的集团成员们就只是默默的聆听、囫囵吞枣的吸收。 教师满意的看着学员的反应,然後阖上教本,结束今日的授课。 维卡低头疾书,把教师今天授课的重点整理起来,有所怀疑的地方,他打算先在集团的书库整理好相关资料,再去向教师对照解答。 教师在这段时间离开了作战室,一起上课的某个团员也在同时爆出欢呼。 「终於结束啦——!」 没有必要抬起头来确认,维卡听得出来是谁喊的这一声。那是艾德,据说是饲父的远房表侄,未来接掌集团团长的人选之一。维卡对他的能力没有太多意见,但对他的态度是否适合执掌集团,则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维卡完成笔记後,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准备离开作战室。 在离开之前,他绕到正在和其他人闲聊的艾德面前。有些话必须先和他交代。 「你应该对课程的内容再更尊重一点。」 「欸,可是我不觉得历史——不管真的还假的——有什麽重要性啊,重点是现在和未来。」 其实维卡也不清楚为什麽需要知道这些历史,但既然是饲父授权教师教授的课程,维卡便不打算质疑它的重要性。如果有什麽不理解的地方,那肯定是自己还不够努力的关系。 然而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可没办法说服别人。 维卡抿着嘴唇不发一语,幸好艾德擅自将话题带了开来。 「而且话说回来,我们午後还得执行任务啊,为什麽不让我们好好休息准备呢?」 「难道你还没做好准备。」 「当然——已经准备好了。」 艾德嘻皮笑脸的回覆。不知为何,维卡总克制不住自己想要责备艾德的冲动。 「对你来说,这会是最後的任务吗?」 「别乌鸦嘴了。」 「困难得让你必须好好整顿紧张的情绪?」 「我?紧张?别笑死人了。」 「既然如此——有什麽理由能让了不起的艾德大人改变作息表,只为了因应这微不足道的简单任务吗?」 艾德一时语塞。 「……好吧,这次算你赢。」 「不是谁输谁赢的问题。」维卡将任务的前置报告书压在艾德胸口,「把注意事项看清楚,掌握好时间,不要耽搁了。」 「放心吧,你以为我是什麽人啊。」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不放心。 午後。 咖啡馆里弥漫的香气,自从这种苦涩的豆子从东方传来之後,立刻成为王都的新宠,好不好喝姑且见人见智,但至少是个安全饮水的新选择——而且不会喝醉。维卡不喜欢纯黑咖啡,他更习惯酌量添加糖与肉桂,然而这不适咖啡馆喝法的主流。他现在不适合做出引人注目的举动,只好一点一点的把浓黑的液体送进嘴里。 滚烫的黑色液体,比地狱还要灼热、比『第二阶层』更加漆黑。 维卡莫名的想起这句咏叹,某个诗人在初次品尝咖啡之後脱口而出,便立刻成为王都最风骚的譬喻。尽管第二阶层的肤色只比王国自由民稍深一些而已,甚至比不上其他深色人种。 这是赤裸裸的歧视,虽然和《解放诏令》相比还算温和。 但多少也反应了整个王都的意识,像法立德.容格家族这种标榜共存的才是异类。这也是为什麽维卡每次走上街头都必须用连帽大衣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即使他是荣誉第二公民也一样,嗜血的群众才不会在乎那些但书。 维卡又喝了一小口咖啡,不用这种方式慢慢来的话,没多久就会喝完,向他这样形迹可疑的散客,如果杯子空了还不续点,想必会被店员用些委婉但明确的手段驱逐。 他原本并没打算在这间咖啡馆待那麽久,只是因为等待的对象过了约定时间还没出现。 彷佛能听见怀表规律的滴答声,心头的焦虑也像沙漏般一点一滴累积,维卡隔着面纱,观察每一个踏入咖啡馆的人,昏暗的室内加深这项工作的难度,眼睛慢慢的感受到了疲劳。 终於—— 维卡仰头将剩余的咖啡灌入喉中,大步流星的往出入口走去,勒住刚进门的男子脖子,粗鲁的将其拖到门外。如果留在室内可能会引来店员介入,但只要出到街道上就只剩治安卫兵会在乎了。 一走出咖啡馆,维卡立刻转身把男子——把艾德拖入暗巷中。 「有什麽解释?」 「你也知道、淑女的眼泪是没有办法——」 维卡手臂用力,锁住艾德的气管。岔了气的艾德连咳了好几声。 「说实话。」 「我说的是实话啊,看见那女孩泪眼婆娑的愁容,让我不能不付出此生!」 「照现在累积的人数来看,她恐怕只能分到三年左右。」 「噢、我并不介意一心多用。」 「但是法皇厅会介意。你希望因为混乱的婚姻关系而被宣告破门吗?」 「我慈悲的国王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居然连国王都搬出来了。维卡顿时不晓得该怎麽把话接下去,毕竟那个男人可是为了顺利迎娶新欢,挟王国之力反过来将法皇厅破门的强者。 要是他能把这股魄力用在处理族群问题上就好了。 维卡松开对艾德的挟持,然後脱下连帽大衣扔给艾德。艾德接过大衣,沉思片刻,突然把大衣埋近脸前用力的吸了一大口气。 「啊、满满的维卡味。」 「你一定要这麽恶心吗?」 「不恶心,如果维卡想要的话,也能分个三年给你唷。」 维卡顿时无语。 「……别说蠢话了,笨蛋。」 艾德依然是嘻皮笑脸,他也脱下自己的大衣,交换给维卡後各自套上。 两人往巷子的更深处走去。由商业交易站自然发展起来的王都旧街,毫无规画可言,到处都是连猫都过不去的窄巷、甚至死路,就算是久居当地的流浪汉,也无法完全掌握路况。 除非是像维卡这样有着明确的目的地,加上精妙的占卜术式指引,才能毫无踬碍的前进。 昏暗的光线、郁闷的臭味、黏腻的空气,种种的恶性感官破坏了对时间的感受,对放空脑袋跟随着维卡的艾德来说,彷佛已经走过了足以使双脚酸痛发疼的距离。 还要多久——这个问题在他的喉头来来去去了好几回。 不过他依然没有轻率的开口,无论渴望感如何挑逗他的情绪,因为艾德清楚自己已经踏入异域,任何行为都可能被异域的主人捕捉,进而分析。 两人耐着沉默的煎熬,一步步缓慢前进,直到抵达目的地。 那是间地下咖啡馆——就位置上,它的入口直通一道向下的阶梯;就性质上,它只对特定的族群提供服务。咖啡馆不比酒馆,同样是供人畅饮、交谈的场所,它不会使人心醉迷乱,反而使神智加倍清醒。简直是图谋不轨的最佳场所。 一名门房双手抱胸、背倚着门柱闭目休息,他注意到两人的脚步声,瞬间睁开了眼睛。 维卡先一步摘下兜帽,开口表明身分。 「我们顺着天的启示,在道标的指引下来到此处。」 维卡站到门房面前,面无表情的让他检查。门房没有太过刁难,眼睛上下扫视了片刻,便举起拇指向後一指,放他通行。 维卡低头致意,从门房身边通过,艾德也亦步亦趋的跟着,然而—— 「等等。」 门房伸手要拉下艾德的兜帽,不过维卡出手拦住了他。 「别这样,他受到了一些伤害,脸不是能够见人的状态。」这是相当常见的事情,平凡得令人生厌,「就算不看脸,你应该也闻得出来吧。」 门房的抖动了下鼻翼。 「味道确实是没什麽问题。」他转向维卡露出狐疑的表情,「反而是你这家伙,身上还挺臭的。」 「因为刚才待在白色的咖啡馆里,想听听看有没有什麽风声。」 听到维卡的解释後,门房的表情瞬间转变为钦佩。 「真是大胆!收获肯定不少吧。」 「很遗憾,没什麽值得一提的情报。」维卡顿了一下,摆出装模作样的怪笑,「除非你对国王的婚外情有兴趣。」 「呸!谁想听那种事情!」 门房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便放过两人,让他们进入地下室。 甫一踏上阶梯,艾德便感受到更强烈的窒息感,如果刚才不见天日的窄巷可以用异域来譬喻,那地下室里就是隔绝内外的结界了,若不是有维卡在前方领着,他简直想要立刻转头奔出。 漫长的阶梯终有尽头,当维卡踏离最後一阶、正式进入咖啡馆的范围之时,咖啡馆内的声音彷佛瞬间凝结了——所有顾客有志一同地向维卡投以注目——穿过维卡的後脑,连同艾德一并映入眼帘——以及在兜帽之下王国自由民的白晰皮肤——然而这些只是错觉,视线虽然曾一度汇集,但也只是眨眼的事情,至於声音,显然是这间咖啡馆的常态。即使顾客们失去对新客的兴趣,恢复到各自的交谈中,发出的音量也仅於交谈对象之间。 原本咖啡馆便不似酒馆般吵杂,但是这里的静谧则更为病态。对於第二阶层来说,不引人侧目、甚至避免进入他人视线,已经是溶解在血液中的惯性了。 两人找了张未被使用的圆桌坐下,没有点单。第二阶层在饮用咖啡时只有一种处理方式。两杯装在打薄木杯里的双份特浓的咖啡很快便送了上桌,桌面上还有自由酌添的肉桂粉。服务员顺手收走维卡放在桌面上的铜板,整个过程无需任何一句对话。 艾德拿起咖啡就口要喝,却在维卡的阻挠下硬是加了几匙的肉桂。 根本变成以咖啡为底基的「其它某物」了——艾德曾经这样评价过的喝法,没想到会有亲身体验的一天。话虽如此,在真的尝了一口之後,艾德很意外自己会觉得还可以接受。 不过他依然不愿意称之为咖啡。 维卡在自己的咖啡里加了比艾德更多的肉桂,然後用手指沾了点调和後的液体,开始在桌面上书写——画了个简易的结构术式——维卡小心翼翼的在术式中注入魔力,在没有被其他顾客注意到的情况下,顺利的发动了。 「呼、总算可以开口了,差点死掉。」 「生命所必须的要素只有水、火、阳光和大气,并不包含言语。」 「但是灵魂需要啊。」 「灵魂需要的只有意志与信念。」 「真叫人难以置信,说出这种话的家伙居然不是个传教士。」 艾德总算成功让维卡皱起眉头,维卡压抑着大肆批评的冲动,自制的以无法读唇的方式回覆。 「信念和迷信是不同的。」他清楚艾德正打算把话题带入论战,於是在情形恶化之前将赶紧修正,「认真一点,不要让饲父的信念蒙羞了。」 「是是是——」 这次换艾德沾了点调和液体,在维卡已经开始运作的术式外围,添加了新的构造,让原本只是防止声音传出的术式,增加从外侧收音并增辐的功能,环境音开始变得吵杂,从蚊虫飞舞的细微噪音,逐渐变成万马奔腾般的震耳欲聋。 维卡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要被震穿了,赶在失聪之前抹去一部份的液体,终止术式运作。 「你——」「我知道我知道,不要那麽紧张。」 艾德重新将术式结构补上,这次加上了筛选对象的咒文,让收音仅限蕴含意志的人生。屏除了杂讯後的增幅,让两人耳内的环境变得项是喧闹的酒馆。 虽然还有许多想要抱怨,维卡终究选择把心力专注在任务之上。 侧耳倾听。 不可以放过聚集在咖啡馆里的无关的潜在的实际的反动份子、所发出的任何一句纯属闲聊、牢骚谩骂、天马行空或是造反计画,都要悉心牢记在脑中。 不要妄加判断。 情报具不具备价值,是由干部、团长甚至饲父来决定,而非区区维卡自己。 「呼、还是这种味道像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我只能杀死他後再自杀——」「三天後第三大道的据点——」「有听说吗?国王的新后宫是法兰德教区红衣的私生女——」「我上次真的看到了,她圣洁的——」「材料都好了吧?」「——红点——」「——『逆转仪式』。」 维卡与艾德几乎同时抬起头来,和对方交换了眼神。 钓到大鱼了。 不待维卡提醒,艾德迅速的修正术式,再次调整收音限定的对象,局限在传出关键情报的那一桌客人身上。 「……没问题的,你不需要那麽紧张。」「我怎麽可能不紧张!这种建筑在空中阁楼之上的仪式!往往都是圣书预言里世界毁灭的前奏啊。」「明明试验你也参与过了,成功不就是理论最好的保证?」「仅仅一次成功的不过只是孤证。」 角落的氛围酝酿着冲突的气息。 「说到底你是不支持了?」「我不喜欢你这种非友即敌的思考方式。」「那也是王国逼得我必须这样思考!」「够了——三天後第三大道对吧,我会去的,不为了你们的妄念,只为了守护那孩子。」「哼,随你说吧,至少不必把你灭口这点,我还是挺高兴的。」 接下来,维卡与艾德窃听的对象开始讨论仪式的细节,越听到後来,维卡越能理解其中一方为何坚决抱持着反对。 如此异常的仪式,甚至让维卡觉得理智遭受到污染。 维卡以袖子将桌面上的液体抹去,停止接受已经太过的情报。接下来只要正常的、冷静的讲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抓个差不多的时间顺其自然的离开,就可以把情报给带回去。 他实在不该把话题权交给艾德,後者显然对仪式很感兴趣。 「不过说真的,这在理论上可能吗?」 维卡皱起眉头,他不认为在敌阵讨论危险的话题是个好主意。 「天晓得,成不成功根本不是问题关键。」 关键是他们的行动无论成败,都会让第二阶层的立场变得更加岌岌可危,饲父的梦想也会坠入蜃楼,至少在他有生之年,绝对不可能实现。 阻止他们的理由,这样子就够了。 「有差啊。破坏或夺取的差别。」 「……不要做那麽危险的假设。」 「但是很有建设性不是吗?如果历史的记载是真的——嗯、我说的是『真正的历史记载』,你有读过吗?」 「…………没有。」 维卡坦言。 「有空稍为读读看吧。我不想要你有先入为主的印象,所以内容就先不透露了。就像教团想要把历史扭曲成魔王路恩胜利的形式,既然如此,改变成所有人平等共处的形式,也不是痴人说梦不是吗?」 「……」 「如果是你,如果是深谱父亲理念的你,想必能够把历史导正到更证确的路上吧。」 「………………我不知道。」 维卡反覆吞吐着自己内心的想法,最後仍选择将无法话为言语的思绪片段给咽下。 「这样啊。」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抱歉啊,说了奇怪的话。」 艾德向维卡使了个眼色,後者将铜板留在桌上,起身准备离开。在此同时,咖啡馆里扩散着一波新的骚动,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聚集在入口的楼梯处,一如维卡和艾德进入时那样。 但是、却有一点决定性的不同。 当初看着维卡的视线,由八成的警戒所构成,剩下两成掺杂着好奇与不怀好意,但这一次,视线里透露的却是殷切、是盼望,是期许对方带来救赎,彷佛所注视目标的不是人类,而是在其之上的神圣事物。 维卡也跟着望向来者——彷佛自出生後从未修剪过的柔顺黑发,发尾为了不拖行地面,有名专门的随从在後方持扶着;肌肤包裹在长袍中,但从脸庞能瞧见介於自由民与第二阶层之间、不深也不浅的肤色;身高目侧不到一百四十公分,体重即使考虑到身高,也仍显得过於削瘦——维卡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如此鹤立鸡群的特徵,实在很难相信她指是个外表相像的其他人。 重点是那双红眼,彷佛能拧出鲜血、彷佛由魔力结晶雕塑而成,晶莹澄澈的红眼,维卡从没听过有其他人具备这样的特徵。 来者毫无疑问,是路易教团至高的教长。 战或逃的判断瞬间完成。 「快走!」 「不!现在离开的话根本是作贼心虚!」 维卡按住艾德的肩膀,他做出和维卡完全相反的判断。 尽管明白艾德的话有其道理,但维卡也无法忽视自己胸口剧烈膨胀的不安。两人无法在第一时间取得共识,这点小小的失误,使他们错过了行动的黄金时间。 教长已经完全进入咖啡馆,站到吧台的正前方。 「「「「「Hail to the RUNE!」」」」」 咖啡馆内爆发出喝采,甚至有激动者双膝跪落,流下两行清泪。 教长淡然的举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人群的反应就像严格训练的交响乐团般整齐一致。 「很高兴能继续看见各位。」 「我蒙受不平等对待的同胞们,连享用一杯咖啡都不得自由的同胞们,请再给我一些时间,我必从根本解决这样的问题。」 乍听之下彷佛要是要暗杀国王的狂言,但维卡知道教长的计画还要更加疯狂。 教长的视线迅速而确实的在咖啡馆内的每个人身上稍做停留,虽然没有明显的停顿,但维卡感觉教长似乎透过自己看见了什麽。 「——另外、我们今天似乎有位客人。」 大事不好。 因为教长出现的骚动,咖啡馆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让原本就不甚宽敞的走道变得更加拥塞,别说奔跑,就算想稍微加快脚步,也会因为肩膀的碰撞而提不起速度。 只能强行突破了,就算会打草惊蛇让好不容易得到的情报作废。 维卡已经做出了取舍,但是却无法做出行动。 他突然的感到後腰一阵抽痛,然後是地狱业火炙烧一般的灼热感。 ——被刺伤了,凶器是相当钝、甚至根本没有开锋的短刃,皮肤不是被划开,而是被蛮力硬生生的压溃,虽然癒合恐怕需要一段时间,还会留下相当丑陋的伤疤,但是没有伤及内脏,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伤口——维卡冷静的分析。冷静的莫名其妙。 凶手刺伤维卡之後,顺手在维卡背上推了一把,使他失去平衡。 在倒下的前一刻,维卡扭动身体,先瞥了凶器——带有家徽的拆信刀——一眼,然後以眼神像凶手投出询问的信号。 霎时间,维卡清楚了自己为什麽会这麽冷静。 为了可以正确的不依赖言语,只靠眼神就和凶手交换讯息。 凶手——艾德摘下兜帽,对着维卡猖狂一笑。 「你这家伙——!」维卡发自内心的愤怒,使他喊出了毫无破绽的指责,「居然敢这样『背叛』我————!」 「这就是我的工作啊————笨蛋。」 这句话成了艾德的遗言。得知教团秘密的王国自由民,无论如何都必须在第一时间诛杀,靠近艾德的第二阶层一看见他白皙的肤色,纷纷做出反应,取出随身携带的各式凶器,往艾德的身体要害招呼。 如果支离破碎的死态是艾德的不幸,那麽瞬间死亡就是他最大的救赎。 维卡撞倒几名第二阶层後,重重落在咖啡馆的木地板上。拆信刀柄碰撞到地板而带动了伤口,但是维卡已经没有心思去在意那些微渺的伤痛。 汹涌的情绪难以控制,幸好那股情绪是发自内心的悔恨。 无论是表面上「误将间谍引进」的羞愧。 或者是内在里「牺牲同伴苟生」的自责。 都让维卡忍不住想要做点什麽行动来制裁自己。 可是、还不行啊,必须把「活着的人的责任」给尽到才行,周遭第二阶层望向维卡的视线还带着满满的不信任,这样下去可没办法把情报带离开。 维卡以手肘撑起身体,也不考虑止血、直接拔出拆信刀握在掌心。 还得做点什麽证明自己的清白才行,最好挣扎的爬过去,对准那支离破碎的屍体捅上几刀,残忍的、凶暴的,宣泄对王国的不满似的。 但是维卡没能前进。 一只娇小的手掌搭上他的肩头。 「不要紧,你将会得救。」 耳际传来教长温柔的嗓音。 维卡一瞬间好像能理解,为什麽教徒会如此的盲信着她。 教长的温柔正是如此的具有侵蚀性。 若不是突然冲上心头的毛骨悚然,维卡毫不怀疑自己有可能就这麽被策反,他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把持心志不轻易遭人左右。 「就连铸下大错的我、也能得救吗?」 「是的。但是在此之前,必须请求你再忍耐几天,几天之後,我会让『世界的形式』回归正轨,呈现应当还予我等的『正义』。」 维卡没有回应,他转过身向着教长深深跪拜。 像是领头羊的指引,随着维卡的动作,其余的第二阶层们也跟进向教长跪拜,另一场可能的私刑消弥於无形。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只是阴错阳差,原本维卡只是想藉由这样的动作,隐藏起他越来越控制不住的表情。 在这里将教长杀死,有没有办法阻止仪式? 也许教长是仪式的关键,也可能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装饰,维卡缺乏足够的条件判断,没有足够的诱因教唆他打草惊蛇。 维卡只能持续低着头、持续的忍耐。 当晚,返回集团的维卡将获得的情报上报,经过一夜长考後,集团之主——维卡尊贵的饲父——亲自走到维卡面前,纡尊降贵的请求。 「能让我托付给你吗?」 到不如说要感谢饲父给他这样的机会。 根本没有确认意愿的必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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