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真正想写的，是另一个一辈子没打过架的的武打巨星─李连杰。 他是中国五届全国武术冠军，但是是表演武术，即是一个人演练，以难度为标准， 而并非要打倒对手。他亲口对我说，一辈子唯一想打架的一次， 是他妈妈在街上被人欺负，他气愤之下跟师兄弟想出去报仇， 但最终也只是口角而没动武。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一九九三年过年前。两位向先生把我叫出去跟他午餐。我对他的 第一个印象，是个拘谨、在努力扮老成的少年。当时他已拍了三部黄飞鸿，完成了自 己当老板的《方世玉》，已成巨星。但我在他脸上看到沧桑，令我马上想起了一年多 前，他的前经理人在办公室门外被人一枪毙命的可怕往事…… 李连杰的压力与辛酸 在那一顿午餐中，我看得出李连杰眼中的疲惫，这不是一种肉体上的疲惫，而是心灵 的疲惫。这一年我们合作了三部片，其中两部同时拍摄，在极冷的北京，经常日夜组 ，他也没哼半句。後来我知道，他在拍摄《少林寺》开始，这十三年的岁月中，经历 过的打击真不小。 他和两位向先生谈的非常愉快，很快我们就开拍了《黄飞鸿铁鸡斗蜈蚣》，本来徐克 珠玉在前，我接着拍下去是有点不智，但《黄飞鸿》是我们小时的偶像，我父亲王天 林也拍过两集。特别之处是他的黄飞鸿并非关德兴，而是另一位粤剧名宿白玉堂﹝尤 敏之父﹞，叫《黄飞鸿义救海幢寺》。我的想法是一个导演没拍过黄飞鸿故事，就总 好像拼图中缺乏了一块，死就死吧，一拍心口就上了。 工作态度一流 跟那麽多功夫巨星合作过，我对李连杰的感觉是「POSE之王」。对打之前的起手式及 接触後双方分开的防御姿势，我敢说李连杰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超漂亮，好看到 爆。中间的打斗好不好看就要靠动作指导了，如果招式不好看，神仙去打都不好看。 他的工作态度一流，从不摆架，生活朴素得可怕，偶然有空喜欢打麻将，但小到你不 信，麻将脚是化妆阿姨服装阿姨们，只在过瘾，几乎全无其他娱乐。 在跟他的相处中，我听到不少有关他的经历，在当运动员时的辛酸，不可不知，他拍 《少林寺》、《少林小子》、《南北少林》时，因是国家体委的人，每天只有一块钱 人民币工资，但打到天昏地暗，全身是伤。曾经清晨六点已在冰冷的城墙下准备好等 拍戏，导演刘家良十二点才出现，带着美女在城墙上看了看，就宣布今天不拍了。 韧带硬生生撕裂 拿了五届冠军，上头安排了他去拍戏，事前声明不须参加第六届了，但拍完回来，有 高层仍认为他非参加第六届不可，在毫无足够准备底下，在练习时他的韧带硬生生撕 裂了，休息了一年。你猜是意外还是什麽？我想，如果不是意外的话，那真是好痛… …好痛……好痛的感觉…… 《南北少林》後，自导自演《中华英雄》失败，还被老外打到内脏移位，幸得一位奇 人阿姨救了他。再赴美国先拍徐克的《龙行天下》，再拍罗维的《龙在天涯》，都票 房不佳。後者的第二男主角还是周星驰﹝当然是未红前拍的﹞！幸好这一部《龙在天 涯》在旧金山拍摄，女主角是命中注定的Nina利智，总算不是一无所获。直到《黄飞 鸿》一二三集得到巨大成功，奠定成为成龙洪金宝外又一票房功夫巨星，以为吐气扬 眉，向电影公司高层要求兑现一些口头承诺，但遭到拒绝，那高层冷冷地表示，他是 「大陆仔」，他可以有足够能力玩死他。 我在片场扮007 他找到了一位有力的经理人蔡子明，有钱有脸有力，准备拍《新龙门客栈》，但着名 枪击事件跟着就发生了。想想如果你是他，会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当时影圈是有不少 江湖人，但大部分都守行规，他遇上的是超级流氓，六亲不认，谁能保证下一枪不是 打在自己身上？功夫盖世也敌不过子弹呀！ 当时同受威胁的也有周星驰，正在拍我的《鹿鼎记》。我天天胡思乱想，会不会有人 混入现场枪杀周星驰呢？我刚拍了一半，打死他是最大的震撼。那一阵，我天天在片 场扮007，看有没可疑人物，差点搞到精神分裂，所以非常明白他身上当时的压力，绝 非正常人能承受！ 利智叫我去家里谈一件事 也只有李连杰这种意志力，才能从那麽多的挫折下熬了过来，终於成为巨星。 在《洪熙官》之後，我们再合作了我监制、元奎导演的《给爸爸的信》，这是一个我 很喜欢的剧本。我再次起用在《洪熙官》中发掘的童星谢苗和李连杰演父子，但背景 改为时装，女主角是梅艳芳。﹝谢苗到今天已经长大成人，○八年还演了徐小明的电 影《夺标》﹞当时所有人都叫我改名，但我坚持这个文艺片名。後来这部片与《黑侠 》成为李连杰的时装片中最受欧美观众喜爱的两部。 之後，我们再合作了他和张学友合演的《鼠胆龙威》。 但这两三年过去，他的声势并没有进一步向上，即使自己出品的《精武英雄》反应也 只是一般。他自己明白，是需要一个突破了。 我预感有事发生 他开始寻求打入好莱坞。 九七年，我拉拢了永盛娱乐和美亚一起，准备合作一部时装殭屍片《绝对停止呼吸》 ，由李连杰主演，一切都筹备好了，两星期後就准备开镜。 但一个早上，Nina﹝利智﹞却忽然来了个电话，约我去他们家谈件事，我有点奇怪， 因为他们从未邀请过我去他家，我有点预感，什麽事会发生了。 我去了他俩在西贡的家。 然後李连杰就告诉我，他答应了去拍《致命武器》第四集，和梅尔吉勃逊合作。 我并不意外，因为早有了预感。 当时因为大家太熟，而且两家合作公司未最後签订合约，只是口头协议，所以李连杰 也没跟两家公司签合约，他决定去拍另一部片，是绝对合情合理合法的。 但他选择要向我交代。 他把我当朋友看 我当时觉得心底有一股暖流经过，最少，他把我当朋友看，这与一些「巨星」，相当 不一样。 我马上跟他说他可以放心走，《绝对停止呼吸》可以先搁下，有机会再拍，千万不要 放在心上。当然，即使我表示他不能走，一定要拍，相信也只是枉做小人。换了是我 ，也不会为了一部香港片放弃 《致命武器 4》。 之後的事大家都知道了，《绝 对停止呼吸》到今天都没拍，但李连杰却成了好莱坞巨星，这几年还回流中国，拍最 昂贵的华语片，还创立了「壹基金」，专做慈善工作。 他就是一个这样的人，说做就去做，轻松的，低调的，不着迹的，也算是我认识这麽 多巨星当中，一个极为特别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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