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威郡城如同一座加热中的锅炉，工人们身穿条纹衬衫与吊带长裤，或从家门口出发 ，在路旁汇集成一条水流，或坐在疾驶的公共车辆中匆匆前进。富裕商人坐在自己专属的 车辆中，由私人车夫在内线道上奔驰。嘈杂闷热程度跟欧玛特镇天差地远，而且──我深 吸一口气，皱起鼻子──有点臭，烧过的煤炭味道刺鼻难闻彷佛要箝住鼻腔。我不禁有些 怀念欧玛特镇的农镇香气。人们到达了工厂或指定地点，建筑物便会开始冒出腾腾乌烟或 白烟，将这座城市变得炽热沸腾。对面路边可见用栅栏围成的绿草公园，零星种植茂盛的 黄绿色椴树是眼中可见仅存的天然痕迹，洛芙尼和我打算穿越，却被众多车辆与废气阻止 。 　　「真多车辆。」我抱怨道。 　　「以前就这麽多了。」洛芙尼说道。「要工作的时候，人多的路就会塞住，车子也塞 住，只有塞住的时候才可以过马路，可是很挤。」 　　我们经过几间有玻璃橱窗的商店，里头挂着各式各样洁白精致的陶瓷器皿，金属雕花 餐具在架上盛开，以多角的浮光灯切割出五颜六色的璀璨光芒，我的眼球直到离开那些店 前都还流连其上，直到被下一间高级店铺吸引过去。洛芙尼看似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只 是专注在看路，不时会瞄向店铺，然後再别开头。 　　「应该在这里……」洛芙尼嘟哝道，然後她稍稍睁大眼睛。「啊。」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一家专卖木制工艺品的商店，名字叫「雕刻者聚会」 。那些商店同样打亮灯光，和洛芙尼不同的是主题多是建筑或是车辆，线条平直少有弧形 ，都没有标价；但我再看向橱窗角落，发现富含生命型态与表情语言的熟悉作品。它们底 下有块精致的黄褐色小牌子，上面以娟秀细致的字体写着：洛芙尼．爱丽儿制作。 　　「是你的作品呢！」我惊叹道，想不到洛芙尼的作品竟能摆在高级商店里头贩售。 　　但更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洛芙尼居然气鼓脸颊。「我的木偶都摆在角落！」 　　「呃──能放在那里就很好──」 　　「一点也不好呢！」洛芙尼委屈地跺脚，「以前大家都会买我的木偶的，自从那些木 头拼图出现以後，大家就越来越少买我的木偶了，而且那些雕刻还越来越多。其坦诺叔叔 说，那些都是一间叫……ㄍㄨ──『工厂』的地方生产的。」她低垂着头，亚里的手搭在 她的头上。 　　拼图？我走到橱窗前观察一个车辆造型的工艺品，也许是看惯了洛芙尼的手艺缘故， 它们反而没有其他店铺光鲜亮丽的质感。我蹲在地上由下往上看，发现在车顶和车窗边缘 的部分有细小的缝隙。拼接？我望着其他相似的工艺品，不由得怀疑其实都是用相同作法 重复制作元件再将之组合。怪不得洛芙尼会叫它们拼图。　　 　　「那你要怎麽在这里卖木偶呢？」我问道。 　　「其坦诺叔叔说，我可以请人从家里运送木偶到这里，然後把卖的钱调高。」洛芙尼 稍微恢复了一点精神。「我觉得送来这里的木偶太贵了，可是叔叔说有钱的人也很多，他 们比较会买我的木偶。」 　　我们终於找到穿越大路的契机：车子卡在路上动弹不得，洛芙尼说塞车在欧威郡城很 常发生。「只要有车子撞到，其他的就不能走了。」我们小心翼翼从车子缝隙中穿过── 不时听见车夫们对路况的大声抱怨──踩上绿草公园旁的人行道，不时能闻到令人备感欣 慰的青草香。向左看去，公园内各色人物齐聚，女性打着滚边的阳伞遮挡阳光，阳伞底下 是巨大蓬松的长袖高领绸缎，彷佛橱窗内的各种精致奶油糕点，和绿草倒是匹配。男性身 着深色燕尾服与条纹长裤，头戴圆顶礼帽，在草地上漫步与谈天。他们都散发一股富裕与 尊贵的气息，洛芙尼和我都不由得避开他们的视线。另外有一块由三爪镰刀的巡兵组成的 一块阵仗，他们的领头是个高大的绿色短发的男人，看来很是熟悉。 　　我们正要走过，男人忽然感觉到甚麽似地转头，就这麽和我四目相对。我赶紧牵上洛 芙尼的手快步离开他的视线，几乎能感觉到那对灰绿双眼流露出的质疑，彷佛黏上我般。 　　「怎麽了，哈莫娜？」洛芙尼问道。 　　「没事，我只是感觉……」我克制住瞄向男人的方向，「我被注意到了。」 --

※ 发信站: 批踢踢实业坊(ptt.cc), 来自: 125.231.120.204 (台湾) ※ 文章网址: https://webptt.com/cn.aspx?n=bbs/Fantasy/M.1661281716.A.89E.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