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一道高高的水花从河面跃起，随着艾丝蒂尔挥竿的动作，一条银灰色的鱼儿摇着尾巴在空 中努力扭动着，接着在牠尚未挣脱口中的鱼饵之前，便以抛物线的被丢进摆在艾丝蒂尔身 旁的银灰色水桶中。 「太棒了，今天运气真好，已经第三只了啊！」重点是每只都很大条，不像她家屋子旁边 的池塘，收获量超不稳定的！ 艾丝蒂尔一边欢呼着，一边解开还紧紧咬着勾子不放的鱼，笑的很开心。 坐在大树底下略作小憩的约书亚，因此睁开了眼睛。 ……她的钓鱼技术似乎又进步了。 若不是曾经亲眼所见，他想自己不会相信艾丝蒂尔擅长钓鱼；因为个性活泼好动的艾丝蒂 尔，实在让人无法将她和这个嗜好联想在一起──她最大的缺点就是没耐性又粗心，偏偏 钓鱼需要运气和时间，一向心急又讨厌没有效率的她，竟然会有这种和她个性完全不合的 兴趣── 这实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约书亚，你看你看，这条鱼很大喔！今晚的晚餐一定很丰盛……」还在沾沾自喜的艾丝 蒂尔只差没转圈跳舞了，兴奋的炫耀她今天辉煌的战绩；然而，她随即注意到约书亚的视 线一直紧紧盯着自己不放。「怎麽了，我脸上有什麽吗？」 「艾丝蒂尔。」这次是他第一次主动叫她的名字，但不知道为什麽，约书亚觉得很自然而 没有任何别扭的感觉。「你怎麽会……喜欢钓鱼？」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在一般人的耳里，恐怕都会觉得莫名其妙。 但是艾丝蒂尔却听懂了。 「刚开始我也很讨厌。」眨眼微笑，不知道是无意的体贴，亦或是她急於早点回家，她微 侧过身子，没有看着约书亚的眼睛，一边说话一边和手上的鱼饵努力奋战。「但是老爸说 ，钓鱼可以培养自己的耐性，并且随着状况的不同调整持竿的位置和方法──这些都是我 所缺乏的，却是游击士必备的条件之一。」 所以她难得忍下脾气，开始跟着不务正业的不良中年学习垂钓，认真的程度仅次於学习棒 术的热诚。 又是游击士…… 冷漠的面具再次出现些许裂痕，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迷茫。 她明明是个年纪跟他差不多的女孩，小小的肩膀根本扛不动任何东西，但是她那双鲜红的 眼总是闪烁着光芒，抬头挺胸站在阳光下，眺望着远方的景色── 一如他第一次见到凯西乌斯‧布莱特，围绕在群山之中的身影显得渺小，但却又无法忽略 他强烈的存在感；或许是因为年纪还小，艾丝蒂尔并没有凯西乌斯那份豪气，但是那双眼 睛给人的感觉，两人简直一模一样。 为什麽，她挑了一条这麽艰辛的路程？ 胸口隐约传来刺痛，心底泛出一股陌生的情绪，约书亚不由自主皱起了眉，为了那份从未 有过的感觉而无措，也慌乱的不知道该怎麽处理……这是他生平以来第一次为了某人而心 疼，但是他并不知道那份感情究竟是什麽，没有人告诉过他，更别提解决的办法了。 而在一旁的艾丝蒂尔压根就没注意到他复杂的神情，专心的将注意力放在死也不肯听话的 虫子上。 「久而久之，就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罗！」总算将鱼饵弄妥当，艾丝蒂尔重新挥竿，紧接 着河面便应声溅起了些许水花；她再次坐下，背对着约书亚继续说道。「最後钓到鱼的那 刻──尤其是大鱼，会让人觉得很有成就感呢！」 像是想到了什麽，艾丝蒂尔兴奋的转头。 「哪，等你再好点我们一起来钓鱼……约书亚？」 微愣，艾丝蒂尔看着沉默不语却面露哀伤的他，有些不解。 「为什麽想成为游击士？」 他的声音很轻，彷佛这个问题十分难以启口，更像是害怕挑起她不快乐的回忆……而後再 次伤了她。 可是再不问，该怎麽处理一直盘踞在心头的疑惑，他会完全没有头绪。 果真如他所料，一抹悲伤在艾丝蒂尔的眼中闪过，但是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甚至是更坚定 的笑容，那双红色的眼瞳映在夕阳底下，闪烁着名为决心的光芒，使她看起来更耀眼。 ……是超越死亡、经过失去的悲伤而淬链出来的笑容。 「因为我有想守护的人。」艾丝蒂尔的声音放柔了，稚嫩的童音飘散在空气中，一字一句 清晰的传入约书亚的耳里。「以前，我妈妈为了保护我而去世了……」 「艾丝蒂尔……」约书亚皱眉，有些後悔自己的急躁。 「这里……五年前，曾经遭到帝国进攻的炮击，我妈妈就是为了保护我而死去。从那个时 候开始，我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我所想的那麽美好。可是，我还是有想守护的东西，这个 城镇，还有平常照顾我的人们……」闭上眼，脑中浮现的是母亲安抚她的歌声，在一片碎 石崩落的轰隆声中，那是让她感到安心，却也是绝望的拥抱。 而後，母亲闭上了眼睛，但她的脸上却有一丝满足的微笑，彷佛只是睡着般的做了个美梦 ，沉尽在永远的幸福中。 不良中年说，那是因为妈妈知道艾丝蒂尔活下来了，所以才笑的那麽幸福── 而母亲在那之後，不曾醒来过……小小年纪的她，第一次体认到何谓死亡。 「哭泣已经无济於事，想守护这里的人们，阻止战争的爆发，我只能想办法变强。当然啦 ，妈妈用她的性命守护我，所以，我也想做些让妈妈高兴的事！」艾丝蒂尔的声音恢复原 来的轻快，绽放在脸上的那朵微笑经过淬炼而更加灿烂。「老爸说，游击士能用自己的双 手守护人们，不依靠任何势力，纯粹是为了保护挺身而出──在百日战争的时候，游击士 协会也有帮忙调停战争喔！」 这是她从主日学的课程中唯一学到的知识。 她向往那样的职业，她的个性也不适合待在原地默默等待，因此在战争结束，签订和平条 约之後，她便已经立定志向。 「而且，就算再继续悲伤下去，我想妈妈也不会高兴的，老爸说过，妈妈一定不喜欢看到 我们为她愁眉苦脸的模样。所以，我想变得更强……嘛，这麽说很难为情，不过我的目标 是超越老爸！那个不良中年哪有半分游击士该有的气魄和模样……」 最後一句铿锵有力的结尾，让原本越听越心痛的约书亚愣了一会，好半天才吃吃地笑出声 。 「你、你笑什麽啊！？」看见约书亚很不给面子的笑着，艾丝蒂尔鼓起了双颊，气嘟嘟的 瞪着明显还是忍不住抱着肚子狂笑的约书亚。「真是不好意思，我的梦想现阶段这麽小让 你见笑了喔！」 闻言，约书亚笑得更夸张了。 「约、书、亚！！」爆怒，布莱特家的公主火大了。「你再继续笑下去，晚餐的鱼就没你 的份了！」 「对不起……」好不容易止住笑，约书亚叹了口气，看到艾丝蒂尔鼓着两颊的表情，又忍 不住莞尔。「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要笑你……其实，那是很了不起的目标。」 这是实话，不过艾丝蒂尔大概不知道……她老挂在嘴边的不良中年，曾经是拯救整个利贝 尔王国的英雄，被大家称为剑圣，人称「稀世的战略家」，就算成为游击士，也是整个大 陆中，唯四个等级S的正游击士其中之一，在帝国的机密档案里还被帝国列为威胁国家安 全等级次高的「LV4」人物。 想要超越他，艾丝蒂尔还不知道要花上十几年才行。 不过，他不想泼她冷水，而且继续接受这麽严格的训练，艾丝蒂尔有朝一日必定能独当一 面吧。 「……约书亚，你笑起来很好看耶。」倏地冒出一句，艾丝蒂尔转过头看着约书亚微笑的 表情，也开心的笑了。「这样才对嘛，每天都绷着一张脸不会累吗？」 看着艾丝蒂尔的笑容，约书亚愣住了。 ……他笑了？ 他的心，不是已经坏掉了吗？原来，他还有感觉，甚至会为了艾丝蒂尔而感到心痛，作为 杀手之後，他不曾有那麽多种情绪──每天接到任务，经过计画後，拿了刀就执行杀人， 他不曾感到恐惧，也不认为这是件寒心的事情…… 他曾经以为，他这辈子永远不会有感觉。 艾丝蒂尔……短短几个月内，制造了好多惊喜，让他经历了喜怒哀乐，更让他心中萌生一 股疼惜保护的慾望。 做为她的家人，一定很幸福。 思及此，约书亚再次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谢谢你，艾丝蒂尔。」 「咦？」还在状况外的她，完全不明白这个道谢到底从何而来。「为什麽？」 「不……没什麽，就是谢谢。」 「你很奇怪耶……」皱眉，艾丝蒂尔现在判定，约书亚真的是个古怪到极点的家伙！ 「真的没事……呃，艾丝蒂尔，鱼竿……」正想继续找别的藉口挡塞，无意中他眼尖的发 现紧握在她手中的鱼竿正微微晃动着，但大概是她太过专注跟自己聊天，结果反而没注意 水中的动静。 「……咦？」转头，将视线移回河面，这才发现鱼儿已经上勾了！「糟糕！」 艾丝蒂尔惊呼，一急之下便想将鱼竿猛力拉起，结果脚下一滑踩了个空，重心立刻失调， 小小的身子跟着往下掉── 「艾丝蒂尔！」约书亚站了起来往她的方向冲去，结果最後还是差了一点，眼睁睁看着她 落入水中── 哗啦！ 河面溅起了水花，艾丝蒂尔连人带着钓竿被拉入水中，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岸上的约书亚 完全呆滞，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麽办。 这河……深吗？ 正当他考虑是否要跟着跳下去救人的时候，栗色的长发浮出水面，艾丝蒂尔笑着从河里站 了起来，一手紧抓着钓竿，一手拉着鱼线的彼端，兴奋的跟他炫耀。 「约书亚，我钓到了，这是条大鱼喔！老爸跟雪拉姐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差点被她吓死……原来这只是条溪…… 呆愣了半晌，约书亚松了口气坐回原地，看着艾丝蒂尔一身狼狈的模样，忍不住跟着哈哈 大笑。 两道童稚的笑声随风飘散，回荡在林间之中，久久不散。 ******************************************** 「……钓鱼竟然钓到被鱼拖到水里去……」 看着宝贝女儿如同落汤鸡般站在自己面前，还兴高采烈的炫耀今日战绩，凯西乌斯当场只 想挖个洞钻到地底去。 就算是教女无方，这也未免太失败了。 「有什麽关系，钓到就好啦！」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经历，像是挑衅般的提高了手上的水桶 ，艾丝蒂尔瞪着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老爸，不服输的说道。「不管怎样，晚餐的加料也有 着落了，老爸你说一声谢谢会怎样！？」 年纪这麽一大把了，还计较这麽多，跟小孩子一样！ 「这个跟那无关。」话题撇清的很乾净，凯西乌斯揉着隐隐作痛的额际，第N加一次败下 阵来。「总之，别再有下一次……你就没想过，是你钓鱼，而不是鱼钓你吗？」 「当然是我钓鱼啊！」仰高下颚，艾丝蒂尔瞪着一脸无奈的父亲。「你那是什麽表情啊？ 」 「然後被鱼拉到溪里面去作伴喝水？」这样还敢说她钓鱼？ 「才不是，只是一时脚滑……老爸你别这麽斤斤计较行不行？」鼓着腮帮子，决定跳过话 题的艾丝蒂尔索性就把水桶往玄关的地上一放，转身走人。「我先去换衣服了，真是的… …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失误也要念半天……」 约书亚明显忍着笑，安静的站在一旁听着父女俩的对话不发一语。 两个男生看着艾丝蒂尔咚咚咚踏上二楼，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但还是可以听见 她嘟嘟囔囔的抱怨声，不知道是她刻意抑或是无心，每个字都清楚的传到他们耳中。 「臭老爸，就只会嘲笑人家……啊，妈妈怎麽会挑这种男人呢……可恶，今晚一定要找雪 拉姐好好抱怨一番……」 凯西乌斯无奈的直叹气，约书亚却再也忍不住笑意，嘴角上扬。 「这孩子……抱歉，让你见笑了。」真是丢脸丢到家了；钓鱼的事情暂且不提，竟然如此 不识货……他再怎麽没用，以後她读的历史教科书里面也会留下他的名字，外面哪个人不 称他为英雄？ 就只有这个笨女儿一天到晚叫他不良中年…… 「不会，我觉得她很可爱。」约书亚露出微笑，在说出这句话之前很明显停顿了一会，寻 找适当的字词来形容艾丝蒂尔。「况且，我想她是真的不小心……毕竟我们之前在聊天， 可能因为我让她分心了。」 闻言，凯西乌斯挑高一道眉毛，怀疑的看向约书亚。 几个月前，他的警戒心跟防备高的让人头疼，从来不帮谁说话，只要一开口就像刺蝟般将 自己包裹起来……看来，跟艾丝蒂尔相处一段时间後，已经让他慢慢松下防备心，愿意和 他们沟通了。 「请问，怎麽了吗？」不动声色的回问，约书亚自然明白凯西乌斯眼中的疑惑与审视为何 ，不过他选择坦然面对，也觉得没必要再设防。 「我第一次听到你为某个人辩护。」约书亚温和的表情让凯西乌斯也松了口气，提出自己 的看法。「而且对象还是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活在福中不知福的笨女儿。」 「艾丝蒂尔比任何人都珍惜现在的生活。」至於前面……约书亚思考了片刻，决定不多做 评论，毕竟造成她严重误解的就是站在眼前的男人，怪不得单纯的她。「绝对不是像您说 的那样不知福，从她想变强的意念就可以看出来了。」 跟懦弱的他相比……艾丝蒂尔强多了，知道自己的目标，努力实践──而他只能跟着她走 ，到现在虽然有个方向，却还是感到迷惘。 「……我很惊讶，你竟然这麽快就接受她了。」这是实话，凯西乌斯原本还担心这孩子要 钻牛角尖到什麽时候，看来情况比他想像要好很多。 约书亚微微笑着，琥珀的眼瞳中流露出些许的羡慕。 「……她很坚强。」 倘若，在他经历过那场剧变後，就立刻遇见她……说不定，他的人生就能重新改写，不再 沾满鲜血，而是她开朗的笑声和耀眼的身影。 同样都是失去重要的人，她选择勇敢面对，从挫折中站起来；但是他却往消极的方向想， 任由关心他的人在一旁乾着急，他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目的，怀疑每个人笑脸的背後是否 有别的意图存在。 放任自己被黑暗吞没，让意识归於虚无…… 但是……错误，是可以纠正过来的吧？ 虽然相遇的时间晚了点，艾丝蒂尔的笑容有时也刺的让他倍感疼痛……但是他知道，他喜 欢这种感觉，不想离开。 「……这点倒是事实。」叹气，凯西乌斯的眼角余光望向书房的方向──在微开的门缝中 ，相框中的女性正露出温柔的笑── 深深吸了口气，凯西乌斯敛起感伤的神情，定定的凝视着约书亚。 「那麽，你决定好了吗？」 「是的。」约书亚坚定的点点头，回望凯西乌斯。「我答应您的条件，倘若我的存在让其 他人感到困扰，或是跟结社再有任何联络，我就会自己离开……」 这是约定，也是约束──但是他不後悔，因为他的生命里多了艾丝蒂尔，眼前的男人也是 值得钦佩的对象。 「但是，相对的，我也有另一个要求。」 「说说看。」凯西乌斯也不废话，双手抱胸等着约书亚继续说下去。 「我的身世，请您不要告诉艾丝蒂尔，等到我做好心理准备之後，我会亲口跟她说的。」 约书亚垂下眼，琥珀色的眼瞳中闪过些许的痛苦，脑海浮现艾丝蒂尔在阳光下的笑容，让 他的左胸再次隐隐作痛。 「……好。」只犹豫了一秒，凯西乌斯便点头答应，随即换上平常的笑容。「既然这样， 那我先去做晚餐了，今晚可是双喜临门哪！」 「咦？」愣了愣，约书亚一时还会意不过来。 「什麽事情双喜临门啊？」 刚好听到最後一句，艾丝蒂尔已经换下一身湿的衣服，穿上一袭纯白色的洋装，及膝的裙 摆在她跑步的同时微微扬起，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只见她兴奋的跑下楼，双眼眨 呀眨的期待地看着他们。 「喔，我们家的小公主换好衣服罗！」回头，凯西乌斯满意的看着穿上裙装的女儿。「这 样果然比较好看……艾丝蒂尔，你确定不要多一点的裙装吗？武器店的斯蒂娜阿姨跟我推 荐了很多新样式的洋装喔！」 偷偷往父亲的方向瞥了一眼，约书亚注意到凯西乌斯刻意在最後一句加重语气，还一脸很 期待的样子。 这种戏码每个月至少都要来一次，凯西乌斯在这方面的哀求功力强韧的像只打不死的蟑螂 ──现在他总算明白，让艾丝蒂尔到现在还不太会看人脸色的罪魁祸首，就是布莱特的一 家之主。 ……父女俩简直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不要，练习棒术时一点也不方便，到时候弄脏又好难洗。」不满意的摇头，像是想到什 麽，艾丝蒂尔嘟起了小嘴。「老爸，你衣服还没洗完吗？害我没多的衣服可穿，只能穿这 件……没有空的话，我来洗就好了。」 「哎，我只是想让我的女儿偶尔穿次裙子……」凯西乌斯故做哀怨貌。 「少来那套，分明就是你把时间都浪费在看利贝尔通讯上了。」做女儿的可一点都不肯吃 亏，艾丝蒂尔一针见血说道。 「我才没有。」开玩笑，就算有也要说没；凯西乌斯眼睛飘向一旁，刚好看到已经看傻的 约书亚。「你穿裙子比较好看，你说对吧，约书亚？」 还呆，看到眼睛都发直了！ 凯西乌斯没好气的看着才小小年纪就已经看上自己女儿的约书亚。 「呃？」没想到话题突然扯到自己身上，约书亚一脸错愕，一时不知该怎麽反应。 「真的吗？约书亚？」艾丝蒂尔跟着将注意力转到他身上，威胁似的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 ，雷霆万钧的气势逼的约书亚不得不往後退。 「都……都很可爱。」从未结巴过的他，除了心慌还有另一个不知名的原因，让约书亚发 现自己的脑袋一片空白──眼中映着她的俏脸，弥漫在鼻间的是她身上沐浴过後的香味， 而如雷贯耳的心跳严重干扰他的思考能力，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凯西乌斯此时皮笑肉不笑地，随手将水桶中的其中一尾仍甩着尾巴挣扎的鱼儿捞起，在艾 丝蒂尔看不到角度下，不知从哪变出一把菜刀，咚地一声，笔直插入鱼鳃下的位置，於是 ，那只频死的鱼儿便横躺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与这个声音同时响起的，是艾丝蒂尔撒娇般的抱怨── 「这答案太敷衍了！」被娇宠惯的公主才不吃这套，艾丝蒂尔双手叉腰，细细的盯着他瞧 ，这才发现他白皙的脸上多了两抹红晕。「约书亚……你怎麽突然脸红啊？不舒服吗？」 感情迟钝跟木头媲美的艾丝蒂尔，提出她的疑惑。 看着脸色狰狞的凯西乌斯与惨死在地上的鱼儿，约书亚的额际爆出冷汗。 「不……没什麽。」深深吸了口气，他好不容易平缓了自己不规律的心跳──虽然现在不 知道究竟是为了哪个而使心跳失速──约书亚识相的後退一步，顺便将视线转开。「父亲 ，那我先去楼上换衣服了。」 「嗯。」一脸阴霾的凯西乌斯冷硬的点头，红眼锐利的则射向约书亚。 「……父亲？」呆了呆，艾丝蒂尔疑惑的视线在两个男性间来回。「老爸，这是什麽意思 ？」 敢情约书亚真的是老爸在外面流浪多年的私生子？ 「咳嗯。」凯西乌斯正了正脸色，一脸严肃回道。「艾丝蒂尔，从今天起不可以再欺负约 书亚了，都是一家人，彼此间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他也知道自己是被欺负的那个啊…… 约书亚暗自叹了口气。 「一家人？」艾丝蒂尔还在状况外。「可是，约书亚早就是我的弟弟啦！」 「喔，但是还没办手续啊，今天才正式去王都登记的，我收他做为养子──欢迎你，约书 亚‧布莱特。」最後一句话是对着约书亚说的，凯西乌斯的脸上泛起了爽朗的笑容，真诚 的看着他。 「一家人……这麽说，约书亚你……」艾丝蒂尔惊愕的张大嘴巴，呆住了。 「嗯，以後请多指教喔，艾丝蒂尔。」约书亚笑着，温柔的凝视着她。 「哇，太棒了，太棒了！约书亚答应了！！」 闻言，艾丝蒂尔兴奋的扑到约书亚身上，後者错愕的当场僵在原地，唯有在最初毫无预警 的撞击时，下意识的伸出双手稳住她小小的身子，以免到时候真的把自己给撞倒── 结果就放了一个很暧昧的位置──艾丝蒂尔的腰部。 「太好了，约书亚会留下来呢！」 不过早就兴奋过头的艾丝蒂尔才不管那麽多，根本没注意父亲近乎用杀人的目光瞪着约书 亚，只是一个迳的往他怀里钻，笑的好开心。 约书亚动也不敢动，僵直了身体，只能露出一抹尴尬的苦笑，无辜的望着凯西乌斯。 而後，凯西乌斯放弃似的叹了口气，提起直到现在还摆在地上的水桶，认命的转身离开走 进厨房。 「对了，老爸，你刚才说双喜临门是什麽意思？」 像是想起了什麽，艾丝蒂尔转首问着正想离开的父亲，但是双手还是环着约书亚的肩膀不 放。 「你忘了今晚要庆祝雪拉紮德取得正游击士的资格吗？」真是，今天下午还为了这件事情 兴高采烈的去钓鱼，结果回来一听到有约书亚当兄弟，就什麽都忘了。 凯西乌斯万般无奈的再度叹气。 这种转身就忘的个性……到底像谁啊？ 「啊……对喔，那约书亚你赶快去换衣服吧，雪拉姐马上就要到了，得让她知道我有个新 弟弟呢！」艾丝蒂尔总算放开了约书亚，然後推着他往楼梯的方向走。 脑袋还在短路的约书亚只能任由艾丝蒂尔拉来又推去，宛如天使般朝他扑来的艾丝蒂尔彻 底让他暂时失去语言能力，被动的接过艾丝蒂尔递来的衣服，耳边听着她在门外跟凯西乌 斯撒娇，自己则默默在房间里更衣。 好半天，他才想起来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忘记要求凯西乌斯，让自己成为哥哥了。 (待续) 後记： 因为晚上要去上课 所以先提早贴了XD(烟) 下次更新：1/19 -- --

※ 发信站: 批踢踢实业坊(ptt.cc) ◆ From: 61.230.75.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