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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崩溃开始的那一天 我第一次听到「北韩实验事故」这六个字,是在捷运板桥站的月台。萤幕上滚动的跑马灯 比平常快了一点,主播的声音像是卡在喉咙里,字句被压得扁扁的:「北韩研究设施疑似 发生重大意外,境内多处城市传出群体暴力与疑似未知疾病……」 我把手机音量调低,生怕旁边的人听见那些尚未确认的形容词。月台风从列车进站前的隧 道里呼啸出来,带着金属刮擦的味道。所有人都盯着萤幕看,却没有人讨论,好像只要不 说出口,事情就还没发生。 公司早会里,主管照例跟我们说接下来两周的专案排程。我盯着投影幕右下角的日期,彷 佛那是一个能握得住的东西。午休前,Line 群组开始跳动: 「真的假的?影片看起来像假新闻。」 「北韩哪次不神秘的。」 「那个咬人的画面,我看了两遍,应该是AI影片。」 「你们还记得几年前的COVID-19疫情吗?我觉得政府大概会先境管。」 我跟着笑了两声,却没有回话。五年前,我在中山路排口罩排到凌晨;那时候的台湾很吵 ,但吵得有秩序。大家吵配套、吵分配、吵指挥中心每天的图表,可是还是乖乖戴口罩、 在便利商店酒精喷个三遍。 下班前,公司突然来了一封全体信: 主旨:因应北韩实验事故——请员工自主健康管理、避免非必要出差。 我把信转给了妈妈。她过了两分钟回:「楼下全联的米跟泡面又被扫光了,你下班买一些 回家。」 那天晚上,新闻把「疑似」拿掉了。「不明病原体」「疑似神经性破坏」「暴力行为」被 排列成一种可以理解的顺序,像教科书。 主持人语速很慢,医师来宾在镜头前扶着眼镜说:「目前还在观察,但高度建议边境管制 。」 深夜十一点,指挥中心开记者会,熟悉的背板、熟悉的站位。只是讲台前的人换了名字, 口气却与几年前相似。「即刻起,暂停北亚与东北亚非必要航班,缩减入境配额,外籍人 士须提出特别事由;全面启动医院门禁与社区通报线。」 我突然松了一口气。不是因为安全,而是因为可预期。我们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知道该怎麽 做的年代。 第二章 旧记忆重启 第二天开始,捷运上的口罩比例从五成变成九成。便利商店把酒精摆到门口,货架旁贴着 手写纸条:「每人限购两瓶」。 公司发了小蓝色口罩,每个人桌上各一盒。管理部门把会议改成线上,茶水间的马克杯被 收起来,用纸杯代替。 一切都像几年前的复写本。 指挥中心的政策来得更快。第3天,国门入境检疫恢复、机场快筛启动;第5天,全体公务 机关启动分流上班;第7天,口罩实名制「暂时」复活,但这次系统早就备好,晚上八点 才开放就能顺利预购。 新闻还在播远方。北韩的画面出不来,只有卫星照片与对岸边境零星的手机影像:失焦、 晃动、尖叫声被风切掉一半。第9天,日本与南韩也拉起边境筛检的门闸;第11天,台湾 全面封锁对国际航班,进出港像是被拧紧的水龙头,只留一点滴滴答答。 我心里想到一句话:岛国的幸运,在於四面环海。 公司附近的早餐店又开始用透明板隔起来。我咬着蛋饼,手机里跳出一段在俄罗斯伯力市 拍到的画面。人群奔跑,街角有个影子弹起来扑向镜头;影片嘎然而止。我把手机倒扣在 桌上,油纸袋上的油渍慢慢晕开来。 妈妈搬出三年前没拆的酒精桶,把它放在客厅角落。晚餐她问我:「你觉得……会像上次 那样吗?」 我说:「不一样吧。那时候是病毒,这次……」 她没再问下去。电视里,主持人把「行为异常」换成了「攻击性高」,把「传闻」换成了 「社区零星案例」。 我们没有人承认自己在害怕,但每个人都在记忆里翻找一样东西:我们做过,而且做到了 。 所以前两周,台湾就像复制贴上。边境缩起来,物资被管起来,医护又一次把护目镜戴上 ,学校改成分流,超市里的阿姨熟练地提醒:「酒精喷一下喔。」 我们其实懂得怎麽把门关好。 第三章 远方的火 第3周,欧洲新闻成串。德国封锁奥德河所有交通,巴黎街头有军车封锁,伦敦地铁空荡 ,英国内阁考虑封锁英法海底隧道。 主播说「传染途径尚未定论」,但我看到的是另一个词:不受控制。 第4周,俄罗斯的边疆像裂了一道缝。难民从那道缝里涌出来,一直涌到海边。X跟IG等 社群平台上传出几段新西伯利亚跟叶卡捷琳堡等城市核爆後的空拍图,云像一颗没有花 瓣的花,中央空空的,边缘黑黑的,城镇像被粗糙的手掌擦过。 那晚我走在文化路上,路边被人遛的狗还是照常叫,咖啡店也开着,就连新埔站附近那间 我很常去的连锁水族馆也仍继续营业。空气有一种不合时宜的正常。我突然明白了什麽叫 做「远方」。 远方可以近得像你的手掌,只要你不把手掌伸过海面。 第5周,台湾新增了两例境外移入,感染者在澎湖隔离检疫区发病後被立刻射杀,没有社 区传播。指挥中心的图表平静得像一个被故意拉平的心电图。 有人说我们幸运,有人说我们冷血。我记得某位政治评论员在政论节目上说:「人道不是 把门打开,是让里面的人活下去。」另一位立委冷冷回:「人道不是只留给自己。」 我把音量关掉,盯着画面里两张脸彼此相撞,像两扇关着的门在撞彼此。 第2个月的第1天,政府宣布扩大国际人道物资支援,增加医疗物资与能量援助,但仍维持 边境严格管理。我们在门内把包裹一批批送出门外,像丢瓶中的信。 朋友阿哲在群组里说:「好啦,我承认我们台湾这次真的快。我只是……不想看到那些画 面。」 「哪个?」我问。 「那个在波兰边境的直播啊,屍潮前沿已经到欧盟区了,有个小孩被一群感染者活生生… …算了。」 我没有点开。我开始知道自己能承受的极限在哪里,也知道那个极限会慢慢後退。 第四章 岛国的岁月静好 第3个月,学校复课,但保持口罩、分流,餐厅开放内用,座位隔板还在。捷运广播增了 一段:「请旅客配合边境管制,如实申报旅游史。」 我不知道在政府严格封锁国境下,现在到底还有多少人算旅客 只知道日常变成一种仪式。仪式不是为了神,而是为了让我们记得「我们还在」。 公司把年中聚餐改成线上,大家在镜头前举纸杯。主管说:「辛苦了,还得继续。」 继续什麽?没有人回答。 新闻里,美洲开始有案例了。史崔克装甲车跟消防车在纽约第五大道飞驰,鸣笛声像某种 警告,声波穿过萤幕,震到我房间的墙。 我把衣柜里的背包翻出来,清点了三次:手电筒、医疗包、乾粮、雨衣、行动电源。妈妈 在门口看我,没有说话。她挑了挑那包米,确认还有三分之一。 第3.5个月,政府公布「岛国协同」倡议,与日本、印尼、纽西兰等受影响较小的岛国协作 航线与货运检疫资讯。主持人笑着说「新型态的岛链合作」,我看着字幕带上那行字,心 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岛国有一种默契:彼此都知道大陆的火烧起来时,风会怎麽吹。 第4个月,联合国秘书长第一次用重话。那天我加班到十一点,回家时电梯里只有我一个 人,金属墙映出一张苍白的脸。 「未配合国际联防与人道支援之国家,将在粮食与能源分配计画中被降级。」 我站在客厅看着那一条字幕走完,走到右边,消失。 妈妈说:「我们会被降级吗?」 我说:「我们不是已经在送物资了?何况台湾又不是会员国」 她点点头,眼眶却红了:「我知道你会叫我不要乱想,可是我真的好怕就像你爸那年心肌 梗塞一样,一开始还好好的,下一秒就不行了。」 我走过去,抱住她。妈妈这些年很少提起爸爸。她说「一开始好好的,下一秒不行了」, 她说的也可能是这世界。 第五章 门内的人 第4.5个月,公司发了新的通行证,写着「必要工作者」。我笑说我的职务也算必要?主管说 :「你以为只有公司高层才必要?办公室要有人留守,你家离公司那麽近,不要觉得你可 以WFH。」 听到这话,我嘴角涌起一阵苦笑 阿哲传了一段影片,是某个非洲国家的街头。摄影者站在二楼窗户後,镜头往下拍,街上 有人被一群丧屍啃食,声音被玻璃罩着,像在水里。 「你看完吗?」他问。 「看了。」我回答,没有说其实只看了十秒。 「我不知道要做什麽。」 「我们把国家守好。」我打完这句,盯了很久,最後又加了一句,「先把国家守好。」 周末,我陪妈妈去医院拿慢性处方。医院门口摆了两道动线,警卫熟练地指挥,「从这边 ,量体温,酒精。」 柜台上的小护士眼睛上面挂着护目镜,眼神却很亮。「阿姨,三个月份,健保卡。」 我看着那张小小的卡片被插进机器里,那一秒我觉得自己握住了什麽。不是希望,只是一 个能用的制度。 第5个月,美洲确诊曲线开始往上。某位白宫官员在记者会上说话,背後是一面大旗。 同一天,总统府的灯比平常亮得更久。政论节目各自解读,聊天室刷过一行行「不要卷入 」「顾好自己」「人道支援可以但别出兵」。 我在阳台晾衣服。风从大汉溪那边吹过来,不知何时起,晚上九点半的板桥变得安静得不 自然。 我突然想到:「如果这是一条长坡,我们是不是已经在下坡了?」 第六章 时间感 我开始用笔记本记日期,像学生时代背单字。「第1个月,北韩实验室故。第2个月,欧亚 。第3个月,岛国合作。第4个月,联合国重话。第5个月,美洲拉警报。」 我不敢写第6个月的标题,因为它还没到。 那天夜里,我做了个短短的梦: 我站在一扇很高很厚的门前,门上有很多锁,熟悉的锁、陌生的锁、三年前用过的锁、刚 刚从五金行买回来的锁。 我听见远方像浪又不像浪的声音,於是我一个锁一个锁地试,全部都合,全部都卡进去, 门因此变得很重。 然後我突然想起门後面还有人,有很多人,他们向门里伸出了无数只手掌,挣扎想进来, 这些手掌,有的充满鲜血,也有的苍白毫无血色,但更多的是断指缺肢。 我醒来的时候,窗外夜鹭叫得很大声。清晨的光线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像一个不肯承认自 己已经是白天的世界。 我把被子掀开,坐起来,深呼吸三次。 手机萤幕上跳出来的是第6个月第一天的通知: 联合国安理会今晚将就「建立全球联合司令部」与「制裁不合作国家」进行表决。 我把通知关掉,走到客厅。妈妈还在睡,电视是暗的,窗帘拉着。 我没有把窗帘拉开。我只是站在窗前,隔着布料摸索晨光的温度。 第七章 表决之夜 第六个月的第一天,新闻闪着红字:「联合国安理会表决今晚在亚速群岛进行。」 我下班的时候,整个办公室异常安静。没有人谈专案,没有人聊午餐,所有人都在滑手机 。大楼一楼的大萤幕转播着一个月前因纽约爆发屍潮迁移到亚速群岛的联合国会场,熟悉 却又遥远的景象:长桌、旗帜、同声传译的回音。 电视里的外交官一个接一个发言,声音像水流一样从耳边滑过去。我却听得懂大意:要嘛 加入全球反丧屍联军,要嘛被排除在粮食与能源分配之外。 这句话被翻译成中文时,旁边的几个同事同时啧了一声。 晚上九点多,结果出来了:决议通过。 那一刻,办公室好多人同时低下头,像是一群失败的学生在看考卷,我们不是联合国会员 国,不知道在其他国家眼中算不算「不合作国家」。 我回到家,妈妈正坐在沙发上。她眼睛盯着电视,手却紧紧攥着毛巾。 「他们真的敢这样做吗?」她声音沙哑。 「敢啊。」我说,「因为他们没得选。」 我们也没得选。 第八章 岛国的压力 第六个月过了一半,岛国之间的新闻越来越多。 国力受屍潮影响较小的大国,日本跟印尼被联合国安理会接纳为新的常任理事国。 日本宣布扩大医疗支援并派遣军医团,纽西兰、澳洲和印尼签署「海上走廊协议」,专门 护送人道物资。 台湾也在新闻里出现,但永远是「旁观者」。 有评论员在节目里尖锐地说:「我们不能永远自扫门前雪。」 另一位立委立刻反驳:「台湾的优势就是门可以关起来!我们若卷进去,最後一定是沦为 外国炮灰。」 字幕带同时刷上几行观众留言:「顾好自己」「别当伪善者」「我们又不是会员国,去找 中国啊」。 我看着那几行字,心里突然有一种撕裂感。 几年前疫情的时候,大家争吵归争吵,方向却是一致的:守住台湾。 这一次,没有共识了。有些人说应该出手帮忙,有些人说必须先顾自己。 就像在两条轨道上奔跑的列车,谁也喊不住。 公司茶水间里,阿哲一边泡咖啡一边跟我说:「我觉得我们撑不了多久。」 「为什麽?」 「因为粮食跟能源啊。台湾有几成靠进口?只要被国际禁运,我们撑得住?」 我愣了一下,脑海里闪过超市货架的米袋。那一刻我第一次意识到,岛国的自保也有极限 。 第九章 立法院的争执 第七个月初,外国的压力越来越大,AIT跟欧盟的代表开始公开要求台湾政府必须承担应有 的责任与道义并派人援助其他国家,不然会有被禁运的风险。 立法院直播成了全国收视率最高的节目。 我下班後回家,发现妈妈正坐在餐桌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电视。镜头里,立委们站在 讲台上互骂,声音盖过麦克风,字幕机几乎跟不上。 「我们不能被国际孤立!」 「你要把我们年轻人送去死吗!」 「没有人要送去死,但你以为粮食能源不重要吗!」 「那就自己种自己挖啊!」 我看着那场景,突然觉得熟悉——COVID-19疫情的政论节目,几乎一模一样的声调与肢体 ,只是这次吵的不是口罩跟防疫措施,而是粮食跟能源。 电视下方的聊天室刷屏:「不出兵」「不要当炮灰」「该帮就帮」。 我突然明白,台湾的分裂比我想像得更快。 第十章 咖啡馆里的辩论 一个周末的下午,我和阿哲、还有另外两个朋友约在县民大道的咖啡馆。 店里气氛很怪,大家桌上不是打开笔电,就是盯着新闻直播。 我们四个人却在小声争论: 「我觉得应该帮忙,至少提供医疗支援。」小婷说,她是医院护理师。 「帮忙有用吗?屍群都从北韩快走到南非了。」阿哲冷笑。 「不帮的话,我们会被联合国制裁啊。」我忍不住插嘴。 「可是出兵就是拿国军当炮灰,你也知道那些屍群多起来有多可怕!」另一个朋友大声起 来,结果旁边桌有人转头瞪他。 我们突然都安静了。 咖啡馆里响着低沉的爵士乐,可是每一个音符都像刺。 我看着窗外行人,想起一个词:门缝。 我们就像一群被困在门缝里的人,既怕外面的火烧进来,也怕自己一旦开门就会被烧光。 第十一章 决定 第八个月初,总统府宣布:台湾将正式参与联合国主导的军事行动。 记者会上,总统用稳定的声音说:「为了我们的未来,为了与世界并肩作战,台湾必须承 担国际责任。」 萤幕底下的小字却是另一个重点:台湾将以主权国家名义重返联合国,并与中华人民共和 国共组邦联,双方承诺在政治经济层面紧密合作,但不干涉对方主权。 我愣在电视前。 妈妈用力把碗筷放到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这算什麽?统一还是独立」她声音颤抖,「我们送人去打丧屍,换来的居然还是跟他们 绑在一起?」 我没有回答。 因为我知道这是两岸给对方彼此的政治下台阶,就连双方的外交官也不清楚这是己方的胜 利,还是失败,但显然两边已无心在这个议题继续纠结。 第十二章 第一批出征 决策通过後不到三周,新闻就播出第一批国军部队出征的画面。三个旅,浩浩荡荡。 电视镜头里,他们戴着整齐的钢盔,挥舞着国旗,身後的军乐队演奏《英雄好汉在一班》 。 主持人用一种几乎颤抖的语调说:「这是台湾人第一次以主权国家的身份,踏上联合国的 军事舞台,国军要去四川协防。」 我看着那画面总感觉荒诞,国军跟中国人民解放军几十年来一直视对方为敌人,现在却因 为丧屍疫情的关系不得不联手并肩作战。 又感觉眼睛酸酸的。因为我知道,这些人里有不少跟我一样,是平凡的上班族、学生、工 人,只是名字被徵招到而已。 咖啡厅里的顾客没有人鼓掌,只有人低声说:「希望他们能回来。」 回家後,妈妈在厨房里看着新闻,突然说了一句:「你会不会那天也被徵召走?」 我愣了一下,回答不出来。 第十三章 长江防线 两个月後,也就是第九个月,消息传回来:四川长江上游防线失守。 国军派出的三个旅里,两个旅被屍群全歼,另一个旅只剩下不到三成兵力。 新闻主播在镜头前几乎落泪:「这是我国自国共内战以来最大规模的军事伤亡……」 网路瞬间炸开。聊天室刷屏:「拿国军当炮灰!」「凭什麽要帮中国守他们的领土!」 我记得那一晚,我站在阳台上,远远听到邻居家电视的声音。不同的频道,却是同样的绝 望。 妈妈拿着手机给我看,里面是一篇在野党立委的脸书发文: 「政府把我们的孩子送去当牺牲品,只换来联合国跟中国的外交辞令。」 下面的留言区,已经被几万则咒骂与怒吼填满。 第十四章 怒火 当天晚上,凯道就被人潮塞满。 我原本只是想去看看,却没想到一踏进去就被挤在人群里。有人挥舞白布条,上面写着「 拒绝送死」。有人高举牌子:「固守国土,台湾优先!」 更多的人只是单纯哭喊:「把孩子还来!」 我看见一个老太太举着她儿子的照片,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 人群的浪潮往前推,我被迫跟着走。 广播器里有人在喊口号:「罢免总统!内阁总辞!」 我感觉自己心脏一缩。这不是单纯的抗议,这是一个社会的裂口。 回家後,妈妈拉着我的手,问:「你之後会不会也会被政府徵召?」 我一时答不上来,只能抱住她。 那一刻,我开始害怕:不是怕丧屍,而是怕自己的名字被点到。 第十五章 失序 立法院被学生和抗议群众占领的那一天,我正在公司加班。 手机不停震动,新闻快讯一条接一条:「立法院外冲突升级」「示威群众闯入议场」「议 事厅被占领」。 我赶回家,电视上是熟悉的画面:桌椅被推倒,标语挂满议场,立委和学生混在一起,高 喊「撤军」「拒绝境外出兵」。 社群平台全是直播。镜头里,有人对着手机吼叫:「政府背叛人民!」「我们不是炮灰! 」 我手心冒汗,打字却停不下来。 我留言:「冷静一点,不要让自己受伤。」 可那文字像一滴水丢进火海,立刻被淹没。 第十六章 镇压 不到一周,政府宣布:全国进入戒严状态。 记者会上,除了行政院长外,刚刚因为恢复邦交从AIT处长改任的美国大使与联合国特使 还有我不认识的外国将领都站在总统身边,总统的声音透过电视播出,用冷冷却紧张的声 音说:「为了国家存亡,为了避免社会分裂与秩序崩溃,政府必须采取非常手段。」 当天晚上,立法院、博爱特区的抗议群众被军警与身上有UN字样的外国军队强行驱散。 我透过网路直播,看见美军与越南士兵在台北街头列队镇压抗议民众。 催泪弹、橡胶子弹、盾牌、棍棒,混杂着人群的尖叫。 有人被抬上救护车,有人倒在地上不动。新闻说「至少一百人死亡,警方进入立院,多位 立委遭到逮捕」。 妈妈抱着我哭,声音颤抖:「这还是我们的国家吗?感觉像又发生一次228或天安门」 我无法回答。因为我心里也在问同样的问题。 第十七章 徵召的梦 那晚,我梦到了一张纸。白色的,印着红色字:「动员令」。 醒来时,心脏还在狂跳。 我翻开手机,看到有人在群组里贴出照片:真的有很多人收到徵召令了。 我的手指发抖,手机萤幕模糊不清。 我明白了:这场战争,不再只是新闻里的故事,而是一步步逼近我的生活。 第十八章 戒严的日子 戒严宣布後,台北变得像一座陌生的城市。 街口多了哨站,晚上十点後就有宵禁。原本骑楼下的小吃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检查站 跟路障。 我第一次在台北街头看见全副武装的外国士兵。那天走在实践路,十字路口停着一排军车 ,车身印着白底黑字的「UN」。士兵头盔下的脸不是台湾人,他们说着听不懂的语言,却 用枪口驱赶在介寿公园集合的人群。 有人低声骂:「这里还是台湾吗?感觉像被外国占领了」 但很快闭上嘴。因为现在骂话也可能换来一张拘票。 捷运依旧运行,但广播多了一段:「因应战时体制,请国人随身携带身分证件,并遵守军 警指示。」 我握着手提袋里的文件,汗湿得黏黏的。那感觉就像三年前疫情时怕忘了带口罩,只是这 次忘了带的代价不是罚钱,而是拘留。 第十九章 沉默的办公室 公司没有停工。主管强调:「国家需要经济运作。」 可是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沉默了。没有人敢再公开谈政治,更没有人敢开直播或转贴示威画 面。 茶水间的话题变成:「昨天有没有被检查证件?」 有人小声说:「我朋友被带走了,好像因为在dcard上抗议农粮署的稻米统购政策价格太低 让他家损失惨重,就被拘留了。还有另一个云林的朋友,国军拆了他家的蚵架盖沿海围墙 ,他不同意,跟国军发生冲突,就被拿枪托打得鼻青脸肿,然後也被拘留了」 我假装没听见,把咖啡倒进纸杯。那一刻我突然懂了什麽叫做「气氛被抽空」:人还在, 可声音都不见了。 第二十章 动员令 第十个月末,动员令终於落在我手里。 那是一张冰冷的白纸,红色印章鲜明刺眼。 上面印着我的名字、身分证字号、报到地点与时间。 我盯着那几行字,感觉呼吸变得困难。 妈妈在厨房里忙着煮饭,我却不知道该怎麽开口。 最後我把那张纸放在餐桌上。 她出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毛巾掉在地上,眼睛瞬间泛红。 「真的……轮到你了。」她声音颤抖,像是在问也像在陈述。 我沉默点头。 晚餐很安静。只有汤匙碰碗的声音。 我强迫自己吃完饭,却什麽味道都没有。 第二十一章 最後的夜晚 报到前一晚,我睡不着。 手机里跳出新闻快讯:海南岛防线告急,急需国际增援,我国政府决定协防。 我盯着那几行字,心里一片空白。 晚上9点,我走到阳台。由於外国石化燃料产地沦陷导致能源供应吃紧,政府不得不宣布分 区限电,现在的新北市暗得不像大城市。只有远方市府的灯还亮着,像一只不肯闭眼的兽 。 妈妈突然出现在我身後,把一个布袋塞到我手里。 「这是你爸以前留下的观音项链,还有一些乾粮。你带着吧。」 我愣了一下,眼眶发热。 她握紧我的手,低声说:「不管怎样,活着回来,我跟你爸就只有你一个孩子。」 我想回答「我会的」,却发不出声音。因为我知道,那可能是一个我无法兑现的诺言。 第二十二章 退守海南 长江防线崩溃後,来自中国的新闻画面像决堤的洪水一样灌进来。 武汉、南京、上海——这些名字一个接一个出现在跑马灯上,却不是以地标或经济中心的 身份,而是「失守」「沦陷」。 人类的抵抗短得惊人。四川到华东,不到三个月就彻底溃败。丧屍潮一路沿长江东下,像 洪水一样涌向南方。 我在新闻里看见PLA将领声音嘶哑地说:「我们会在南岭建立最後一道防线。」 可过了不到两周,中国政府就宣布迁都至广州,死守珠江流域,再过一周,消息改成「全 面撤退海南」。 地图上那条最初设想的长江防线,最後变成一道象徵性的黑色分界线,再也无法隔离人类 与屍群。 真没想到,以前觉得巨无霸的敌国,居然复刻了当年国军失去大陆的路线,现在也只剩零 星几座岛了,只是当年国军是被同为人类的PLA追着打,现在PLA则是被丧屍杀的溃不成军 。 第二十三章 基隆港 动员令规定我必须在基隆港报到。 那天是清晨五点,天空还带着一层灰色的雾。街道上几乎没什麽车,只有零散的士兵检查 哨。 到港口时,我看到一群跟我年纪相仿的男人排队。他们大多背着简单的背包,表情木然。 有人抽着烟,有人握着手机一直滑,更多的人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的军舰。 我把证件交给军官,他瞥了一眼,冷冷地说:「XX旅,登舰区右边排队。」 他的声音像在点名牲口。 旁边有人小声咒骂:「妈的,这根本不是动员,是抓夫。」 另一个人立刻把手指放在嘴边:「小声点,会被关紧闭。」 第二十四章 告别 就在登舰口,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回头一看,是妈妈。她竟然追到港口,眼睛红肿,手里拎着一个小袋子。 「妈!你怎麽来了?这里戒备——」 她不等我说完,就把袋子塞到我怀里。里面是几包乾粮,一件乾净的内衣,还有一封小小 的信。 「我……我只能做到这些。」她的手颤抖。 我喉咙像被什麽卡住,勉强挤出声音:「我会回来。」 她只是用力点头,却什麽也没说。 士兵催促:「快点,登舰!」 我转身走进舱门,最後一眼看见妈妈站在港口,背後的晨光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孤单 。 第二十五章 海上的路 船舱里闷得要命,金属壁回响着士兵的咳嗽与低语。 我们一群人被分配在下层甲板,床位是狭窄的上下舖。 有人开始聊:「听说海南岛根本守不住,那个海峡实在太窄了。」 另一人反驳:「屁啦,那边还有共军,而且不要说国军、连美军、越南军,日本也派兵 了,怎麽会守不住?」 「那长江呢?不也全垮了?」 沉默。 这句话把所有人压住了。 我闭上眼,感觉船身摇晃。脑子里浮现地图:从基隆出发,沿着花东海岸,越过巴士海峡 ,往南切过南海,再抵达那个被逼到最後角落的岛屿——海南。 那不是一趟航程,而是一次把自己推进绝境的旅途。 第二十六章 抵达 船在海口港靠岸的时候,天正下着大雨。 岸边的防线简陋,铁丝网後面堆满沙包,几辆装甲车冒着黑烟。 远远望去,还能看见难民营,帐篷一片一片延伸出去。哭喊声在雨中断断续续传来。 军官下令:「所有人下舰,集合!」 我们踏上湿滑的水泥地,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这里不是救赎,而是真正的战场。 第二十七章 陌生的战友 我们下船後被集结在码头广场。雨水顺着头盔流下,混杂着汗与泥。 军官高声喊:「所有台湾来的士兵都编入第九混合防卫军!」 我愣了一下,旁边有人小声问:「什麽叫混合?」 很快我们就明白了。广场另一头,几十名解放军正整队,制服被雨水打得暗沉;还有日本 自卫队、马来西亚兵、越南的残兵,穿着各自的军装,却硬生生排在一起。 语言不同,眼神却都一样——疲惫、麻木、戒备。 一名配戴UN标志的中国军官走到我们面前,冷冷宣布:「从现在起,你们归属联合国第九 混合防卫军第二海岸旅,任务是——阻止一切未经许可登岛者。」 他的声音沉着,却听得出沙哑,好像喊过太多次这句话。 第二十八章 营地 我们被带到营区。那是一片临时搭建的营棚,木板与帆布勉强拼凑成屋顶,泥地上插着几 盏泛黄的灯。 床位是简单的行军床,潮湿得像是刚从雨里拖进来。 现在的海南岛,到处都是中国大陆来的难民,人口规模甚至已经超过台湾,这个营区虽然 克难,但已经比很多难民居住的地方好很多 隔壁床是一名越南士兵,瘦削的脸庞,眼神锐利。他伸手过来,断断续续地说用鳖脚的中 文说:「一起……守。」 我愣了一下,还是握住他的手。那一刻,我才真正感受到:这里已经没有国籍,只有生或 死。 晚餐是一碗发酸的稀饭,加上一片罐头肉。有人抱怨:「这吃了能打仗吗?」 另一个一起被编入联合国军的中国士兵冷冷回:「吃不吃随你。」 然後默默低头,把自己那份扒光。 第二十九章 第一次任务 天刚亮,我们就被叫起。雨停了,但空气里有一股潮湿的腐臭。 军官下令:「全副武装,前往东岸哨位。」 我们分乘卡车,颠簸着驶向海岸。远远望去,海面灰蒙蒙的,浪花拍打着铁丝网。 哨所的任务很简单却残酷:任何靠近的船只,若未经允许,一律击沉,乘客一律射杀。 站岗不到一小时,就有一艘小艇出现在海平面。木制船体摇摇晃晃,船上有人挥舞布条, 大声喊着什麽。 望远镜里,我看清楚了——是几个满脸污泥的难民,怀里还抱着孩子。 我的手心开始冒汗。身旁的中国士兵已经上膛,冷冷说:「命令很清楚。」 越南士兵却低声嘟囔:「孩子……」 军官举手示意开火。 枪声瞬间盖过了浪声。木艇剧烈晃动,尖叫声在海风里断裂。 我扣动扳机的那一刻,整个身体都僵住了。我不知道子弹有没有击中,只知道手臂在颤抖 。 船最终翻覆,海水把一切吞没。只剩下一些破布与木片漂浮。 第三十章 麻木 回到哨所後,没有人说话。 越南士兵低头抽烟,烟雾在潮湿的空气里散不开。 一名中国士兵淡淡说:「习惯就好。」 我听了差点想吐。 夜里,我躺在行军床上,脑子里却不断浮现那艘木艇上孩子的脸。 他们挥舞着白布条,却被视为敌人。 我用被子蒙住头,却怎麽也无法阻止那画面在脑海里一遍一遍重播。 我终於明白了:在这里,我不是来救人的,我是来杀人的。 而这,才只是开始。 第三十一章 日常 在海南岛的每一天,都是一样的流程。 起床、点名、分配哨位,然後望着灰蒙蒙的海面。 任务只有一句话:阻止一切靠近者。 海浪拍打铁丝网,声音单调到让人耳鸣。 有时漂过来的是破烂的木船,有时是被海流推送的丧屍。 屍体胀成怪异的形状,脸孔模糊不清。我们必须在它们靠近前补上一枪,以免它们爬上岸 。 第一次扣下扳机时,我还会颤抖。 现在,只觉得手指酸麻。 第三十二章 混合部队 我们这支联合国编制下的混合旅像一个被硬生生拼凑起来的怪物。 PLA出身者占一半,国军占三分之一,剩下是日本、以及马来西亚与越南撤退来的残兵。 语言不通,习惯不同,唯一相同的是疲惫。 有一次分配晚餐时,马来西亚兵嫌中国人抢得太快,两边差点扭打。最後还是日本军官冷 冷用英文喝止:Don't forget who we are fighting! 沉默片刻後,大家各自回到座位,扒着一碗凉掉的饭。 我看着他们,突然觉得我们不像军人,更像一群被丢到同一个牢笼里不同国籍的囚犯。 第三十三章 防线 防线不是墙,而是一种心态。 白天,我们站在沙滩上,举着枪盯着海。 晚上,铁丝网挂上灯泡,黄光在潮水里摇晃,无人机在海面上巡逻,像一条脆弱的边界。 有时候,难民船在远方摇晃,传来呼喊。 军官会举起信号枪,示意「不得靠近」。 如果对方继续前进,接下来的就是射击。 一名越南兵小声用英文对我说: People of my country have become refugees,but now I am here fighting them! 我沉默,不是我不懂英文,而是我不知道怎麽回答他。 第三十四章 麻木 杀戮久了,感觉会钝。 有人一边清理枪枝一边冷笑:「今天才五具,比昨天少。」 旁边的中国士兵则补一句:「等台风季过去,你就知道什麽叫多。」 我不想听,可这些话黏在脑子里。 夜里翻身的时候,我总会听到海浪声和枪声混在一起。 有时梦里,我看见的是漂浮的屍体跟丧屍,有时是小孩举着布条喊「救命」。 醒来後,我会坐在床边发呆,直到天色渐亮。 第三十五章 裂痕 随着时间拉长,混合部队的裂痕越来越明显。 海南本地的中国官兵严格执行「一律射杀」的命令,没有例外。 越南兵与马来西亚兵则时常犹豫,因为他们的同乡现在也在逃难。 日本兵表面上冷静,私下却常在其他国家人不在的场合对我们台湾兵说: At least both our countries are safe. 我只是苦笑。 第三十六章 风暴前夜 第十三个月末,一场暴雨过後,营地泥泞不堪。 由於澳洲政府与联合国因为难民安置配额人数发生冲突,本该从澳洲来的联合国补给船队 延误,使得人口爆炸的海南岛粮食配给减半。 无论是平民还是驻军都有人开始偷藏物资,有人藏罐头,有人则偷偷把子弹换成香菸。 中国军官气得大吼:「这里是营区,不是黑市!」 可没有人理会。 那一晚,我躺在行军床上,听见远方的海浪特别大。 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预感。 彷佛这座岛的防线已经裂开,只等下一次冲击,就会整个崩溃。 第三十七章 小学难民船 暴雨过後,海面灰蒙蒙的,浪还在翻滚。 我和几个战友在海岸哨位,风把咸味吹得刺鼻。 「船!」哨兵突然喊。 我们立刻举起望远镜。远方,一艘破旧的木船正摇摇晃晃地靠近。 我心头一紧。因为在甲板上,站着的不是壮汉,不是成年难民,而是一群穿着破烂校服的 小孩。 他们个子矮小,脸色苍白,身边有几名大人,看起来像老师。孩子们举着白布,声音在风 里断断续续:「求求……救救……我们……」 中国军官脸色立刻沉下来,冷冷下令:「照规定办。射击。」 没有人动。 我手心冒汗,食指颤抖着停在扳机上。 一名越南兵低声说:「是孩子……」 马来西亚兵也咬着牙:「我们不能开火。」 中国军官喝道:「这是作战!规定就是规定!」 他举起手,准备发出开火信号。 就在这时,一名广东的中国兵忽然失控,大吼:「那是我们镇的小学!我认得出来!他们 是我们的人!是我们的孩子!」 枪声划破空气——他朝天开了一枪,又把枪口转向身边阻止他的士兵,子弹穿过对方的肩 膀。 混乱瞬间爆发,几个士兵扑上去压制他。广东兵眼神疯狂,最後把枪口抵在自己下巴,当 场扣下扳机。 血混着雨水在沙地上扩散,所有人都愣住。 沉默之後,争论爆炸般开始。 「不能杀孩子!」越南兵喊。 「放他们上岸,海南岛可能就完了!」本地的中国军官吼回。 日本兵冷冷说:「他们若是感染者,後果不堪设想。」 我张口却说不出话。脑子里不断闪回刚刚那广东兵的脸——崩溃、绝望、最後的解脱。 争论愈演愈烈,枪口甚至互相指着。 营长终於冲过来,大声喝止:「够了!」 他脸色铁青,扫视我们每一个人,最後咬牙说:「既然争不下去,那就用投票决定!」 士兵们一个个举手。 「赞成放行的,举手。」 我看着远方那艘小船,孩子们正挥舞着白布,哭喊声透过海风传来。 我心脏狂跳,手颤抖着举了起来。 越南兵、马来西亚兵多数举手,日本兵、中国大陆的中国兵有几个也跟着举。 我们台湾兵赞成反对各一半 而海南本地的士兵则全部投反对票。 现场僵持,最後,营长自己举起了手。 「通过,放行。」他声音沙哑。 我们挥灯示意,让木船继续往岸边前行。 孩子们在甲板上喊着「谢谢」,声音细细碎碎,却像针刺进心口。 木船慢慢靠近,最後跟沙滩融为一体。 所有人都沉默。 没有人知道这是对还是错。 我只觉得喉咙里像堵了一块石头。 有些事,不是因为你做对了就能安心,而是因为你做了,就得承受後果。 後来 我才知道,那艘船上有人已经被感染。 消息在岛上里传开,像一场比病毒更快的瘟疫。 所有人都在背後低声议论:「海南沦陷,就是因为那艘船。」 而我们,所有投下「放行」那一票的人,从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了罪人。 第三十八章 破口 自从那艘小学难民船被放行後,整个海南岛就像笼罩在一道看不见的阴影下。 起初,只是营地里的流言。有人低声说:「听说岛上出现感染者。」 很快,流言变成了证据——海岸边的哨所被突破,屍群从村落里涌出。 军官脸色铁青,下令全军提高警戒。 可我们心里都明白:海面不是唯一的威胁,破口已经在岛上。 第三十九章 崩溃 两周内,海南岛全境陷入混乱。 屍群从沿海村落往内陆扩散,难民营也爆发传染。 我们的哨所接到命令:「且战且退,保护撤离港口。」 撤退的路上,我看见村落燃烧,还有拖着行李却倒在路边的平民。 越南兵咬牙低声骂:「全完了。」 中国兵则冷冷说:「怪谁?怪当初那些放船的人。」 我心脏猛地一缩,因为我知道,他说的正是——我们。 第四十章 出卖 几天後,广播宣布:「中国中央政府决定放弃海南岛,全面撤退至舟山、澎湖、跟巴拉望 岛。」 听见这消息,整个营地像被钉死。 不同国家的军官军官跟联合国官员聚在一起,神情阴沉。很快,我们接到另一道命令:缴 械,等待处置。 「处置?什麽意思?」有人慌乱地问。 答案很快揭晓。 海南本地士兵拿枪指着我们,声音颤抖却坚定:「就是这些人!他们抗命放了那艘难民船 ,才让海南失守!」 我浑身冰冷。 我想辩解,却什麽都说不出口。因为我们确实放了。 第四十一章 诱饵 撤退的那一天,三亚的港口挤满了难民与军人,哭喊声此起彼落。 而我们——整个第二海岸旅,被关进精心安排好的动线上的铁笼中。 我和战友们各自被关在不同的铁笼中,铁笼的设计允许我们在屍群中撑一段时间,但这麽 安排的目的却不是为了让我们生存。 我们的背後是撤退的难民船,前方是燃烧的城市。 军官冷声宣布:「你们的任务是——吸引屍群,给撤退争取时间。」 说完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有人开始大骂,有人哭喊求饶。 我却只是发抖,眼泪止不住。 第四十二章 最後的视线 夕阳染红海面,光芒刺得眼睛发痛。 远方的屍群已经出现,黑压压一片,随着浪潮逼近。 港口的船只正在起锚,难民哭喊着往船上挤。 我看见人群里,有孩子回头望向我们。 他们的眼神混杂着恐惧与困惑,好像不明白为什麽我们被留在这里。 身旁的越南兵低声念佛号,日本兵咬牙流泪。 我深呼吸一口气,心跳急得像鼓。 第四十三章 结局 屍潮终於涌上铁笼的栅栏。 第一只丧屍扑上来的时候,我甚至还看见它脸上残存的五官——可能曾是个农夫,可能曾 是个父亲。 尖叫声在身边爆发,屍水溅上我的脸。 我最後看见的,是逐渐变形的栅栏,还有远方的一艘船,在火光中慢慢驶离港口。 那一刻,我心里只剩下一句话: 我们不是战士,不是烈士,只是这场末日战争里最廉价的饵! The end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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