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RZ (台大历史系教授......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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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小说] 鱼子酱[角度A]
时间Fri Mar 2 14:58:51 2007
当年屠戮我们家族的那位独裁者,其实非常迷信灵媒,甚至他还依赖灵媒帮他决
定军国大事。而我的祖母之所以死里逃生,是因为她就是担任他的灵媒。为这位独裁
者工作是一种痛苦,因为她会听到有关於族人在集中营惨遭屠戮的消息,而且那位独
裁者跟我所碰到的警察以及受害者一样,只喜欢听报喜不报忧的讯息。问题是,对於
一个真正的灵媒来说,就算事前知道结果,也无法扭转结局的发生。
独裁者败亡了之後,我的祖母被军队俘虏,送到另外一位暴君的身边。这位暴君
比独裁者更糟,不过他倒是不会只希望听到报喜不报忧的消息,而且他只会问他死後
所发生的事情。过了几年之後,暴君把所有的问题都问完後,命令我祖母签署一份文
件,要求她不准泄漏任何有关於他所问的那些问题的答案,让任何人知道。如果她肯
签署这份文件,她就可以到英国去。我曾经觉得十分可疑,因为那位暴君若真的不想
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杀掉我的祖母就行了不是?
祖母后来跟我说当年发生的确实情形。
那天,暴君问她:「听你说了这麽多有关於我国的未来,我想这样已经够了。现
在我倒想请教一个问题,因为我听说你们这一族并没有能力知道你们自己的命运,是
这样子的吗?」
「当然不是,」祖母回答:「那是误传,实际上我们这一族只要没有人说过谎的
话,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未来,只不过无法扭转任何结局而已。」
暴君似乎觉得有点兴趣,他问:「是吗?我倒想请你谈谈你自己的未来,可以吗
?」
祖母回答:「细节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您会允许我到英国投奔自由。」
当时暴君和四周的亲信都捧腹大笑了起来,然後暴君突然脸色变得凝重而且严肃
,把我祖母吓得面无人色,因为她看过这种表情不下千万次,这是一个凶兆!然而暴
君却突然用温和的语气,对她说:「请你回去吧!」
我祖母回家後,整整紧张了七天七夜,因为她很怀疑她是否预测错了?她怀着不
安的心情,对自己做了些小测验,结果都没有出错过,可是这并不能让她感到安心。
第八天,暴君终於命令我祖母过去见他,接下来就是请她签字,然後给了她一张
前往伦敦的船票,随时走都可以。
然而,祖母在临走前,暴君突然又问了一个问题:「等一下,我有最後一个问题
要请教你:昨天我有一艘新型潜艇下水,可是我很不信任那些从战败国抓来的工程师
,所以我想知道它会发生什麽事故?」
我祖母算了一下,说:「这艘潜艇似乎在劫难逃的样子,明天一出港,就会因为
船壳破裂,大量进水,结果里面的人都会淹死。」
暴君似乎愣了一下,突然他脸上露出一个令人费解的微笑:「真的是这样吗?那
好,我知道要怎麽处理了,谢谢!」
既然能马上获得自由,我祖母第二天就上船前往英国,当时她才刚满二十岁,一
般来说,这是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年龄,然而这是她第一次拥有青春少女应有的希望与
感觉。然而这样的快乐在中途被人打断了一下子,因为当她在船上的餐厅享受第一顿
自由生活的晚餐的时候,一名身穿秘密警察制服的青年走了过来,坐在她的对面,让
她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如果暴君改变主意的话,这里是国际公海,船籍又是属於暴君的国家,杀人弃屍
方便的很。
那名青年说:「您好,上级--我想您一定认识是谁--说:『如果您到了英国
之後,觉得腐败的资本主义世界住不习惯的话,随时欢迎您回到祖国效劳!而且会增
加您的待遇。』这就是上级的话。」
祖母连忙表示:「我知道了,请您向上级表达我的感谢!」
那位青年点了点头,接着笑道:「我的任务已经做完了,现在来问你一个问题:
你真的会回来吗?换成是我,我才不回来咧!总之,希望您能喜欢这里的晚餐,虽然
对我来说,真是难吃的要死。」
我的祖母开心的笑了起来,後来这位青年变成了我的祖父。
基本上,我在听完这个故事之後,还是不懂为什麽暴君肯让我的祖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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