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为卫武营「普契尼歌剧-杜兰朵」的心得，老实说要写这篇心得我还真是戒慎恐惧， 因为毕竟不是艺文出身的人却写了这极度广为人知的作品「杜兰朵」，虽然如此，可是我 觉得我还是想去记录那些我在演出中所看到、感受到的那些东西，也因此我这次直接将写 文的边界条件在文章撰写前就先做宣告，而且我觉得这个作品他触及很多（敏感的）议题 和想法，也因此这样的杜兰朵变成了有其他的生命。另外因ptt的文章不太方便嵌入连结 网址、照片和延伸阅读资料，所以如果想要直观的阅读可参考网志好读版。 (缩网址: https://wp.me/p8O0EB-eJ ) ---(防雷线)--- 普契尼歌剧-杜兰朵 节目：普契尼歌剧-杜兰朵 剧团：卫武营国家艺术文化中心与德国莱茵歌剧院共同制作 地点：卫武营歌剧院 时间：2020年08月28日 PM 7:30~10:15 前言 仔细想想这是我看过第四次的杜兰朵，前几次的演出其实对我而言真的让我差点睡着，因 为我觉得这场演出好像用了很多的象徵、道具、投射来说一个好像很单纯的故事，但又因 为我对音乐接触不多，甚至对於杜兰朵的主要诉求结构也不是很清楚，所以在前两次的观 赏中，有更多是以恍惚的方式看完的，可是在第三次观看时我却发现到我对里面有些歌曲 有共鸣，甚至觉得很好听，也在第四次的观赏时才将演出的那些象徵、道具和投射给予一 个完整的解释，并真正享受在这些声乐家的演出中，也因此可以说是在第四次的观赏时， 我才真正喜欢上卫武营杜兰朵这个作品。 虽然说我知道卫武营的杜兰朵在去年和今年的演出票券都是完售的，不过凭良心说我在第 二次观看後，其实就没有打算再看杜兰朵，因为我觉得她离我好远好远，不只是音乐、剧 情甚至是演出结构，都让我觉得有些遥不可及，但也还好有第三次的因缘际会才让我对杜 兰朵有萌发些许的兴趣，甚至可以在第四次的观赏中享受，说实在的这还真是出乎我意料 之外。也因此本篇文章将会以演员、布景和投影、音乐、感动、感受、直播、心得和後记 来分别作纪录。 写在心得主文前 老实说要写这篇杜兰朵的心得，我还真的是戒慎恐惧，毕竟杜兰朵是场很知名的歌剧，我 想一定有很多的人写过、评论甚至是发表过相关的文章，虽然本篇心得我的文字可能不专 业，但确确实实是我看完这场戏的真实感受。另外，因为我本身是个工程师，所以本篇文 章我所设定的写文边界条件是：「我本身对於音乐的接触比较少，而且对於歌剧来说也真 的很少有接触，但平常还蛮喜欢看艺文演出，也喜欢戏剧给我的感受、共鸣和影响，所以 我想以文章的方式来记录这场演出的心得」。 演员 在这场演出中，我觉得女主角左涵瀛的演出对我来说已经是可圈可点，因为可以让我很享 受在她的演出与歌唱之中，甚至让我对她所唱的一些歌曲里有许多的触动，而在後来的演 出过程中我尝试用望远镜去观察女主角的细部呈现，也发现到说女主角除了要照顾到歌曲 外，连细部的表情和手部动作都可以做得到定位，也因此其实看起来会让人觉得很享受在 她的演出呈现里。 另外，扮演卡拉富王子的演员（李勇勳），老实说我觉得他虽然唱得不错，但我觉得他更 讲求於声音和动作力度的呈现，但其实之前看过别场时，我觉得卡拉富的呈现可以有更多 的柔和，甚至有更多自然的感情存在，也因此其实我看这场的卡拉富王子我有点不太习惯 ，因为像是王子唱的公主彻夜未眠整个力道强到让我觉得好声嘶力竭，但我相对比较喜欢 之前版本有较多柔和的呈现。 最後则是平庞彭，我这三个角色觉得在杜兰朵中有更多像是调解和缓和的成份，但在我的 印象中去年的杜兰朵演出，平庞彭三角色的呈现更活泼和欢笑了了许多，但今年三个角色 的呈现好像比较温和，也因此我在看完後其实有些不太习惯。不过，我倒很喜欢吴翰卫的 呈现，虽然说去年他就有呈现平这个角色，但在今年卫武营的「战争安魂曲」中，他的声 音温厚的让我很喜欢，也因此在这次的杜兰朵我就特别注意他的呈现方式。 布景和投影 这次的布景远看起来像是剪纸所产生的中国古老宫殿，那时候我一直在想的是那个看起来 如此薄的城墙会不会像我们把纸立起来那样被风吹掉，虽然後来在夜游剧场时才发现其实 是很坚固的，可是那样的意象一直让我想到传统的剪纸文化，剪纸本身虽然就拥有了古典 的美感，可是当风吹起时却轻飘飘的，就很像告诉着我们在这样的传统氛围故事里，还是 多了一些的缥缈感。 投影的部分则有许多蛮耐人寻味的地方，像是山水画、刀子的投射以及荆棘和植物的根， 而在这过程中其实我蛮喜欢植物根的应用，演出中有段王子问柳儿为何愿意陪着她的父亲 一同离开时，王子与柳儿对唱时後面的布幕是两块，而且分别投射出两棵不断缠绕的植物 根，但有趣的是左边的植物缠绕速度比较快，但右边的植物缠绕速度比较慢，而且这两棵 植物的缠绕都没有碰到彼此，而左边站的是柳儿，右边则是站着王子，所以看得出来柳儿 在对王子唱歌时，那背後的植物可说是彼此相爱的爱意，但这两棵植物终究没有碰触到彼 此，也因此在那个当下也可以视为王子并没有对一直很喜欢他的柳儿产生喜欢的感觉。另 外，荆棘的部分则是出现在杜兰朵正式出场的时候，而这也象徵着杜兰朵内心本身就是满 满的刺，让人无法接近。 音乐 虽然说之前就知道茉莉花其实就是来自杜兰朵的歌曲，但可能是因为茉莉花歌谣描述的内 容太过纯朴，也因此当这个歌曲在杜兰朵这个作品里出现时，听觉冲突是很强烈的，就像 是「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但在杜兰朵这场演出里却是诉说在她统治下的无奈。 感动 在今年的杜兰朵中有几幕让我深深的被触动到，虽然我朋友有跟我提到说演出中的几段可 能落拍了，使得有些地方的效果可能会有些折扣，但对我来说，我毕竟不是学音乐和艺术 出身的，因此对於杜兰朵的所有音乐和结构并不是这般的了解，但我更在乎的是剧情、歌 曲（合唱）和演员呈现所叠加出来的结果，也因此可以这麽说，那种触动并不是单纯的被 剧情感动，而是综合出来的结果。 1.演出之际时，白衣女子在下雨和闪电的地方瑟缩着，而群演则撑起了黑色雨伞。 我很喜欢此时的画面和合唱声音融合起来的呈现方式 2.众人在劝王子不要去敲锣 在那段演出中，可以说是多段声音的缠绕，有群演、王子的父亲、王子、柳儿和平庞彭等 人的对话，可是在这段的对话歌唱里，叠合後却是让人听起来很舒服且有共鸣的地方。 感受 如果严格讲起，其实我是在第三次观看我才被触动，直到第四次观看时，我才了解导演可 能想要表达的东西，也是最後的这次观看，我才突破了我原本对於杜兰朵的设计和设定有 些无法理解的地方，可是在思考後却发现这其实也蛮耐人寻味的。 杜兰朵的故事是来自於国外对中国的既定印象所形成的作品，也因此我们可以把他视为外 国对於中国的看法，演出开始之际，是一个白衣女子躺在黑暗之中，而後慢慢周边的布景 开始有闪电有下雨，群众撑着黑色的雨伞，而白衣女子就在其中躺着，白色本身指的就是 纯洁的意思，而这女子其实代表了杜兰朵，所以她的本质就是杜兰朵她原始最真诚的一面 ，但是她落在黑暗之中，甚至被冷落、被包围、被束缚，而这其实也代表着杜兰朵的本性 原本是好的，但是目前的她已不再如此，因为从宣旨官所唱的歌词中会发现到很奇怪的是 「纯洁的杜兰朵」，可是在这场故事中杜兰朵的呈现并不单纯，她展现着高傲、不可一世 ，甚至可以说是嗜血的一面，并在王子回答完三个问题後她想毁约，而王子知道她的想法 後，告诉她只要她能回答出王子的名字，那她就可以不履行婚约，而杜兰朵知道这件事情 的时候，她的反应竟是颁布懿旨要北京城所有的人都不准睡，直到找到王子的姓名为止， 而那时候群演还有唱出「如果再不知道王子的名字，有人的头就要掉下来了」，而我原本 还想说难道这个人指的就是王子本人吗？後来才发现这个人根本就是北京城里的任何一个 人，所以这也代表了，原本杜兰朵喜爱杀戮的心，甚至为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甚至颁布命 令要全城的百姓来帮她毁约而不准他们入睡，也因此歌词中「纯洁的杜兰朵」到底哪里纯 洁了？所以这样的描述句本身是反讽吗？还是祈使句呢？的确这纯洁的杜兰朵是有的，因 为那纯洁的杜兰朵就是白衣女子。也因此其实在看演出时会发现很有趣的事，也就是白衣 女子＋杜兰朵的总体呈现是100分，当杜兰朵强势的时候，白衣女子会处於弱势，而当杜 兰朵处於温和时，白衣女子则会慢慢从原本角落的瑟缩转为直挺挺地走路，还有当王子敲 响锣後，白幕降下并投射出杜兰朵那双冰冷的眼睛时，白衣女子在左舞台走出并以怜爱的 眼神举着手并看着杜兰朵，而我想这是杜兰朵的良知与善良希望她不要再继续杀戮下去。 而且从杜兰朵的本身会发现更有趣的地方，她出场时是一身华丽的红色服装，甚至有着拖 的很长很长的裙摆，可是当王子回答完三个问题後，杜兰朵的裙摆被摘掉只剩下一身华丽 的衣服，而後她在查找王子的姓名，逼迫柳儿说出话时，她那时候的衣服则是简约的红礼 服，但头上却有着高高的头冠，但是当柳儿自杀後，她就自己摘除了这个头冠，最後她在 告诉皇帝王子的姓名是「爱」时，她的衣服转为柳儿衣服的颜色，也在此时此刻，所有生 活在他们口中所说「纯洁的杜兰朵」的群众终於摘下了他们的面具，以真正的脸去面对彼 此时，那时候的杜兰朵才是真正走向了温和。所以我想那些红色的礼服所代表的不只是被 她杀过王子的鲜血，而那长到不能再长的红衣摆则是在象徵在她手上被杀的王子名单，而 头冠则代表了杜兰朵的高傲，而她终究换上的蓝衣服则是她真的回到自我，重新对於「爱 」的接受与认同。所以故事的最後，白衣女子把那些红裙摆放在城墙上，也象徵着这些杀 戮终成为了过往，并回归了一开始的「她」，也在最後的最後，黑幕上的女子并不是杜兰 朵，而是那位白衣女子宛如嬉戏在奔跑的画面，因为这才是杜兰朵她真正的一面。 只是我觉得有趣的是，那杜兰朵又代表了谁，如果从许多现场的画面和印象，可以了解到 杜兰朵指的就是中国，因为在演出的过程中有着许多反送中的影片片段，也有些像是历史 背景伤痕般的抗议画面，那白衣女子或许可以说是中国在未来可以慢慢走向一个纯洁、柔 和且安居乐业的国家，而那些群众所代表的就是在中国统治下必须要以面具遮蔽自己神情 说话，不许有太多的想法、表情和言语的民众，不然就会像演出的片段所提到的「把这些 贱民抓去杀了」。而那看似小丑的平庞彭呢？我觉得更像是许多的奸臣与忠臣的化身，他 们有些笑看这样剧情的发展，可是又好像无能为力，他们想要替王子想点办法，但又有些 戏谑的想玩弄这些人，像是庞彭两人甚至还绑住了白衣女子。而皇帝指的又是谁呢？他一 身西装所代表的应该就是西方的社会，因为如果是在这个故事里，他的衣服照理说应该更 为华丽，毕竟他的身份更贵於杜兰朵公主，可是该角色所穿的衣服并不是黄袍而是西方国 家最常见的西装来代替，也因此他可以说西方的代表，那王子的父亲和柳儿呢？我觉得更 像是被迫害的那些追求爱的人们。也因此我觉得这样的作品里，似乎已不再单纯的呈现杜 兰朵这个故事，而是引了杜兰朵的故事来描述目前中国的状态，因为杜兰朵本身这个故事 就是由外国人来写中国的故事，而导演的手法其实也呼应了目前国际上的情势，也期待着 杜兰朵相信了爱，并让红裙摆终究成为了尘埃，而对於人民的压迫终有一日能释放，使得 他们终於可以不需戴面具去面对彼此，并冀盼着那个相信爱的杜兰朵，能以善良、年轻的 方式持续有活力的奔跑着。 直播 这次演出蛮跌破我眼镜的还有首演线上直播这选项，而且这选项其实对我而言有着许多的 意义，第一是藉由杜兰朵来让全世界的人来了解导演想要呈现的中国意象和他想要传达的 诉求;二来也可以让全世界在受到疫情影响而不能看到演出的观众还可以在家看场真真实 实的演出;三来则是打响卫武营和台湾的知名度，因为在国际疫情仍严峻之际，目前还能 维持剧院观众席次全开，并在一个近2000人的密闭空间里演出，老实说这样的结果都实属 不易;第四则是让台湾民众有更多的机会去接触艺文、歌剧甚至是故事给人的感受，所以 其实我觉得卫武营做了这件事情是很让人肯定的（前述这些话是我个人对於直播这件事情 所判定出来的看法，并不是代表卫武营的确有这个立场）。虽然我是首场的观众无法像第 二场观众如此幸运可以先看第一场的直播後再看第二场的演出，不过老实说在那个当下， 某方面而言我觉得我是幸福的，因为跟我同时一起观看杜兰朵的观众是来自世界各地，而 且有多达七千人（线上五千人，现场两千人，但线上观赏总人数有五万人）一同看了这样 的作品，因为看戏之所以会好看，在於有剧场、有观众、有欢笑、有泪水、有参与、有感 动，所以对我而言虽然少了第二次观看的机会，但就像剧场他珍贵的地方-此时此刻此地 ，实际的参与其中才又更加的可贵。 心得 从去年到今年的四次杜兰朵里，我似乎到了最後一次才真真实实的知道导演想要传达的是 什麽（注一），记得前两次时还觉得这样的作品很让人想睡，因为当下觉得演出似乎跟我 没什麽关联，而且也听不懂音乐的好坏，大概整场也只有公主彻夜未眠时那时候才比较有 感觉一些，可是随着多看了几次，多想了一下，也才发现到其实导演在这过程中塞了很多 的东西，可是在那个当下因为自己对於歌剧和音乐的限制，反而没办法静下心来好好欣赏 杜兰朵这样的作品，记得在昨日的杜兰朵演出中想法连通的当下，还真有种说不出来的豁 然开朗，可是也惊觉这作品想要说明这件事情的勇气，或许就像杜兰朵本身开出的三个问 题的解答「希望、热情和爱」，才促使这个作品走向这样的发展吧！ 注一 曾有人跟我问说「你为何不去听导聆，这样就不会有听不懂的问题了」，的确听导聆可以 让观众在演出之前有更多的资讯来了解作品本身，可是其实我更在意的是剧团当下呈现给 观众的结果，因为如果需要导聆和前情提要才能看懂这个作品的话，照理说就应该把这样 的资讯放进演出的铺陈中，否则观众进场看不懂的话，也只会悻悻然地离去不再愿意进剧 院观看，因为其实在我对周边观众的讨论与观察中，发现到有很高比例的观众不看演出是 因为之前花过钱但却看了一场不是这样喜欢的作品，也因此其实我更在意的是演出当下能 传达给观众的东西。 後记 如果严格说起，至今我好像已经看过了四次杜兰朵，这故事有趣的地方在於是外国人以他 们的视角来说他们认为的中国故事，而之前会知道杜兰朵也是因为「公主彻夜未眠」这首 歌，但有趣的是，那时候会知道这首歌是被高中音乐老师逼着我们听的，甚至要求我们在 一听得当下就要写出这首歌的名称，不然音乐这门课会不及格。 那时候的「公主彻夜未眠」只是我考试能PASS的一首歌 可是我从来不知道为何「公主要彻夜未眠」，也因此那时候对这首歌的渲染更是天马行空 ，我想可能是公主朝思暮想着她所深爱的王子，但王子却在过来找她的过程中困难重重， 所以她着急的为王子焦虑的彻夜未眠，嗯，仔细想想这还真是一个充满爱的故事啊! 可是後来真正知道「公主要彻夜未眠」连接到杜兰朵时，那种美好却宛如破碎了一样，原 来是公主想要对自己的承诺食言，所以她逼北京城的所有人整夜都不得睡觉，而她也为此 而彻夜未眠，只因她想要毁掉她与王子的约定。只是王子以生命为代价回答了杜兰朵的三 个问题，而杜兰朵却想在王子回答正确後想食言，只是她如果真的食言了，之前那些因为 没回答正确她问题而被杀掉的王子又算得了什麽，而且最让人难过的是在这过程中柳儿也 为王子而死，也可以说是柳儿是被杜兰朵的狂妄逼上自杀这条路，这样的公主，令我对她 美好的印象全部幻灭。 所以杜兰朵到底要说什麽?真的是希望、热情与爱吗?但我看到的却有着更多的不堪，虽然 到後来杜兰朵相信了爱情，但忠心耿耿的柳儿在剧情中却被王子称为贱婢，而且柳儿还为 了帮她所爱之人(王子)保密而选择自杀，到了最後，虽然演出结束时，杜兰朵相信王子的 爱情，可是我完全看不懂王子和杜兰朵到了最後到底是不是真的好人，还是只是我们下意 识所认定的好人呢？ -- 我是一个爱看戏的工程师，虽然写的文字并不专业 但还是想为一些戏剧留下一些纪录 https://chenshengsite.wordpres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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