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endor (萧邦式卡门)
看板Diary
标题劫毁之书
时间Tue Sep 8 12:01:52 2009
Loki spake:"Remember, Othin, in bygone days
That we both our blood have mixed;
Then didst thou promise no ale to pour,
Unless it were brought for us both." --Lokasenna
我决心展现谦虚的虔诚,在入秋时节绿意仍未消褪之前,全心全意地膜拜上苍。
那时天光熠熠,转醒时室内维持一种高低不就的温度,窗牖微昶,风起帘动,在清醒与梦
境之际,有书页翻飞的噌声;回想起过往也曾有人坐在窗边,依靠墙旁的是一只桌台,案
上有一展缺落的枫林小屋拼图,不重视地被压在茶具下,茶具下有埃尘均匀覆盖,亦有一
圈圈重覆堆叠的茶渍,无人主动去擦拭未全的拼图画,就这麽被日光晾晒茶水浇淋下显得
陈旧枯槁,我想过了这十数年,那些不动的静物仍是安详的存在那个房间里吧,一个被时
间遗忘的空间。如同我们一同许下的心愿,让过去的过去,抛开所执念的,迎向所憎恶的
怀抱,从慾想中挣脱,让心灵回归宁静与祥和。
於是我们开始学习虔诚,在还未衰老之前,破灭是一种信仰。彼时似水,你心底的狂风暴
浪已然止息,宛若秋水漾漾,温润地流经波心上的沙洲孤岛,盘距此地後生活成为一种态
度,凭持着等重等量的眼光看世界,仿若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
,究竟涅盘。原来你已行走至这麽远,那时我坐在车上如是心想,以离人群繁华之近,此
间仍隔着一扇窗,若从遥远的距离来观看,我们仍俱其中,但却毫不相干,像是两两独立
的事件联集而成的母体。但那又如何呢?交错的瞬间已然休止,这个瞬间不会被衍生复制
,如此独一无二,背离後转眼也各自驶离更陌生的尽头。自此你不再忧惧一切,习惯沉寂
的日子之後,面对更为冰冷的天候更加期待,若有一点响动滋扰平静,那便是巨大的噪音
与麻烦,你会用更加迅速有效的方式去歼灭摧毁障碍,让平坦之路更加顺遂,站在狭窄的
山巅之上,心喜於睥睨众生的豪迈,让不可遏止的残忍更加野性。如是汲汲营营的生活,
与你更加确信金钱与权力的重要性,那些关於不重要的琐碎,例如回忆与感性,都能被轻
易地被取代、消弭、重建、与遗忘。而我也不得不认同,这样的生活确实是轻松恣意而为
的,如若能够,我也希望窃取这样的专利,倾覆人海。
岛屿与岛屿之间并无二致,总是侥幸的以为能有所转善,而这世间并没有那麽多的侥幸和
奇蹟发生,即使等待,等来的也只是纯粹的绝望。当然我们已经跳脱这个步骤,用最积极
进取的旁观看待,包容的态度去接受,那麽所有的一切都变的容易的多,也简单许多。隔
了城市与天候,我以为已不再犯病,忘记在萎顿靡乱的这些日子,从未细细审视改正陋习
,逃避医生与药物的存在并漠视着,放任身子溃烂腐败,由里而外,逐渐地并突然地。其
实这样也好,那并不妨碍生活,活着犹如死去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又或是可以将病情当成
一种经验与学习,如点与点之间徒步的旅程。至少我依旧是快活的,记得发病之前仍在跳
着舞,激烈的旋转和踏步,热情又奔放的拉丁歌曲节奏催促着身体的摆动和步伐,直到身
子倒下意识丧失之前,仍能清楚记得那种真真切切的野性,时间与空间随之都是虚无飘渺
的问题。如果能够将当下冻结在那个时分,那些关於未来又何尝不是庸人自扰?
我们的青春已是涣散的目光,无法聚焦,一幅毛细朦胧的群像。一次又一次的,属於过去
的人们又再度回到面前,试问该披挂怎样的心情去面对?也许是离开的时候,让所有发生
的一切掩藏,回到最初相遇的那份陌生,我想甚至无须那时刻到来,累计的温情便已丧失
。回忆是拣选的片段,无所谓凝练与精华,拼拼凑凑而来的往事是消散的过去,即使提供
了证据,对於旁人那还是传说般的讲述,除了自己。偶然想起,自己开始自我怀疑昔日发
生的一切是否真实存在,随着时间分秒积沙成塔,部分的记忆逐渐失真褪色,在语言重复
的传诵下,某些缺漏用想像补足,事实被夸大而扭曲,而我们将再一次的肯定自己,藉由
这疯狂的历史故事。遗憾的是,我已无法将那些故事衔接,即便是跳跃不连贯的景致,能
够遗忘毕竟是好的。而这些都已是失去的流光,我们仅仅只是坐卧在草坪上仰望那瞬时的
美景,然後起身离去,在夜色之下道别晚安,入睡之前於脑海平添一颗记忆的棱角,镶嵌
在小小的一隅,永生不再提及。
谁又再流浪?编织梦想之後等待乡归,在寂寞之时仍拥抱喜悦,你的心仍未平定,还有见
异思迁的可能,在一座城市之下思慕另一座城市,你但愿不要回来,居处在异乡之时,心
心念念的又是家乡。而我却从未思念过,或短或长,安逸的居处便是家乡。但我习惯说谎
,并且从未真心过。像是某段交谈的时刻,当每一个人能确切的描述乡居时,却是我唯一
的难处,我只能藉由他人文字与图像的叙述去重置城市轮廓,并伪造栩栩如生的故事情节
。我并不觉得心虚,撒下谎言的漫天大网,坚信着无人会去当真并斤斤计较发生的或然率
,这是我仅存的优点,除此一无长处。收到各地寄送的明信片,风景是平面的镜头,对於
旅行我从不抱持期待,因为娇惯与懒散,如能养尊处优地生活便是最好。是了,你总喜爱
嘲笑我的金贵,微笑不予置评之下腹诽你的半斤八两。又如何呢?备受眷宠的日子是一种
选择,同时也是承担的义务,也因为年老了,那些攸关粉红泡沫的想望早随着朝露而蒸散
了,当个魁儡娃娃也没什麽不好,拒绝与接受是一体两面,那无关心情,而是生活的实践
。心情并不重要不是吗?就如同我从未恨过你是相同的道理,那些虚虚浮浮的情绪是如此
的陌生,喜欢与厌恶是相同的感受吗?我想麻木如你应当是不会有人类的情绪的,而我正
重蹈你的覆辙,你会因此体切何谓开心吗?开心於後继有人了。至少我推断自己也许是喜
悦的,毕竟能找到同伴一直都是值得庆祝嘉贺的事。
已抛下旧有的名字,决定异地而居,比起生活在同一个庇山临海的港都之下,或许川河之
美更加迷人。时间是分割的序列,也许我将再度迁徙,再一次更换名字,伪造一个新的身
分,终结那不该有的联系,彻彻底底的。很快的,能去建构一个全新属於自己的家居,那
时我想我会学习何谓乡愁、何谓思念。也许现下仍不太能够体会,对於未来的展望已开始
有所期盼。与此同时,学习遗忘过去那些伴我入梦的晚暮霞彩,青碧如茵的山貌,以及你
的名字。人们总是善忘的,而我将不会是例外中的一个。也许。
如此不再留恋,那些如金黄麦穗的诗篇生活,无关於春耕秋获悲伤和想望,在平静安和的
日子里,恍如山涧破隙而涌,而湖畔是昨昔回忆的收受,既浅还深。红瓦砖墙的旧院,门
上兽环有指音错落,也许有人正托钵归来,在暮鼓晨钟之时诚心祷告,雨露花期之季前之
拜望,佐以乾燥清脆的木鱼叩敲,梵音由舌底的莲花绽放。如是我们虔敬的信仰着,带着
莫名不安定的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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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不再归去晴朗的夜晚温凉悄然凄凉的明月清辉下世界早已入睡我的躯体已不在那里而
清凉的微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探问我的魂魄何在我久已不在此地不知是否有人还会把我
记起也许在一片柔情和泪水中有人会亲切地回想起我的过去但是还会有鲜花和星光叹息和
希望和那大街上浓密的树下情人的笑语还会响起钢琴的声音就像这寂静的夜晚常有的情景
可在我俯眺的窗口却已不再会有人默默地倾听只因那消失的往昔过去突然地使人回忆不起
φend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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