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瓦尔哈拉中央交通控制室，本日某时收到求援信号。 「有高速物体在下界大道上横冲直撞，已经撞倒上级天使一名，中级天使三名，下级天使 七名，以及亡灵十数名，该物体目前仍以接近光速的速度朝天门前进，呼唤援助！呼唤援 助！」 控制室的上级天使莫名其妙地扶扶眼镜。 「不对啊，疾风之狼米达麦亚不是还在人间吗？他还要活几十年呢。」 在他大惑不解的时候，通讯器传来一声惨叫，宣告又一名天使光荣牺牲在岗位上。 下界大道。罗严塔尔以令他尚在人间的好友会羞愧不已的速度飞奔。同时，大脑以同等速 度运转。 「居然用米达麦亚威胁我！但那些脑袋构造诡异天使搞不好会真的那样做——无论如何得 下去这麽一趟。可为什麽要去接那个家伙啊！打死我也不去、不去、不去！」 就在某亡灵口口声声高喊着不去的时候，他与下界出口的天门距离又接近不少，天门已经 近在咫尺——人思想果然是复杂的，即使变成亡灵也依然一样。很快，金银妖瞳冲出天门 。看到面前漂浮的无数白云，他终於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完美的冷笑。 「不就是下去一趟吗？我只负责去接那个奥贝斯坦，但他要是自己走丢，可不能算在我的 头上。」 他又低头看看手中的《引领亡灵注意事项一百条》，第三十七条上这麽写道。 「亡灵如果不能在脱离肉体四十八小时内到达瓦尔哈拉，将会魂飞魄散。引领者一定要以 高度认真负责态度，将各自负责亡灵在时限内带入瓦尔哈拉天门内！」 (六) 「原来，我们的杨提督是和那个特留尼希特去做一次亲密旅行啊。」 以嗤笑的口气说着，先寇布扛起水晶战斧。 「那我们就去看热闹吧。」 「我也去。」 伊旺．高尼夫将填字本托付给邱吾权，说道。 「等等，没有经过允许，我们是不可以通过天门的。」 法伦海特提出异议。先寇布耸耸肩。 「我会让那些天使『允许』的。」 他大步走开，布鲁姆哈尔特等等蔷薇骑士队员则跟在他身後，还有淡黄色头发的击坠王。 邱吾权微笑着弹开沾在胸前的面包屑，对法伦海特说道。 「没关系啦。蔷薇骑士连队战斗力很强，让他们去活动一下筋骨也不错。要不要再来一块 火腿三明治？」 「……」 法伦海特无言地从邱吾权手上接过三明治。消灭掉小半块三明治以後，一位上级天使气喘 吁吁冲进决斗场地，喊道。 「华尔特．冯．先寇布！」 「他走啦。请问有什麽事？」 说着，邱吾权咬下一口三明治。 「可我接到的报告说，先寇布在这里！」 上级天使有些气急败坏。 「我要向他宣读处罚通知书！」 「什麽通知书？」 法伦海特问道。 「和罗严塔尔在酒吧闹事的处罚通知书！上面已经决定，惩罚他负责今天下界，引领一个 亡灵！」 「哦！」 邱吾权与法伦海特恍然大悟。 「罗严塔尔元帅也被惩罚？」 「没错！他要下去引领巴尔．冯．奥贝斯坦，先寇布要引领德．维利！先寇布呢？他去哪 儿？！」 「啊。」 法伦海特没能阻止邱吾权以他特有率直的表情说道。 「先寇布中将已经下界。」 上级天使一拍脑袋。 「这样啊？害我白跑一趟，早说他已经下去不就行。」 他嘀咕着走远。 「再来一块三明治？」 邱吾权问法伦海特。水色头发男子苦笑摇摇头。虽然免费，但他今天也已经吃饱。 (七) 在习惯性给第十七个人让路後，杨决定放下手中费事装饰品。他东张西望一下，把两只大 白翅膀放到墙角。奥贝斯坦面无表情看他做这些事，保持高度概括沉默。 「……奥贝斯坦元帅。」 乾冰之剑这次没有对称呼提出异议，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您现在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能否告诉我莱因哈特陛下的房间怎麽走？」 杨不好意思地挠挠後脑勺。 「我不太认得路。」 他好像看到奥贝斯坦眼里闪过一道红光——灵魂状态下，义眼也会漏电吗？对方什麽也没 说，飘到门口停下。走廊里，略显昏黄的灯光笼罩他，看不见他表情，只听他低沉地说道 。 「杨提督，请跟我来吧。」 杨突然明白什麽，沉默着跟出去。 (八) 「你好！」 「……你好。」 优布．特留尼希特笑得有些勉强。被杨威利甩掉倒也就罢了，偏偏还遇上地球教大主教德 ．维利。亡灵朝特留尼希特飘过来。雨水透过他的身体，不停地敲打着地面。德．维利张 张嘴，什麽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他黑色长袍彷佛溶进浓重夜色，只剩苍白面容悬浮在寒冷 的空中。那其中两颗如白兔一般鲜红的眼珠格外醒目。特留尼希特想想，决定免费借用杨 舰队的绝招。 「那个，我还有事，先走，再见。」 他飞快消失在黑沉沉的雨夜里。德．维利缓缓抬起右手，张开，虚无的手接不住一滴雨水 ，他沉默。周围只有雨水哗啦哗啦在响。许久，两行清泪从亡灵的眼里流下，在枯瘦面颊 上勾勒出锐角的弧线。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我是谁……」 雨夜里，一只失忆的亡灵在哭。 (九) 冷风从破碎窗户灌进来，吹散炸药产生的刺鼻烟味。地上狼藉碎玻璃、家俱碎片之类的物 品，其间还散落一团团沾血的药棉，血迹已经凝固成黑红色。罗严塔尔在房间里随意地转 一圈，无视几个留下来清理现场的勤务兵，没有发现任何鬼魂存在的迹象。 「嗯，那个奥贝斯坦已经走失，任务自然中止。」 晃悠到破窗前，看着已经减弱许多的雨势，金银妖瞳习惯性冷笑。 「居然能让地球教教徒闯进皇宫，还把自己炸死，真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有一种厌恶，即使到死後依然可以绵绵不绝。比如罗严塔尔对奥贝斯坦……然而，如 愿以偿终止任务的某亡灵却没有马上返回瓦尔哈拉。他迟疑一小会後，挣扎着往临时皇宫 深处飘去。 「我只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好。」 半小时过去，贝尔塞底临时皇宫传来一声哀鸣。 「米达麦亚！我好不容易下来一趟，你怎麽可以不在这里！」 往皇宫疾驰的某地上车里立刻还以一声喷嚏。菲尼克斯好奇地转头，滴溜溜眼睛无邪地注 视着突然打声喷嚏的父亲，米达麦亚报以苦笑，心情沉重。 (十) 命运是任性的、残酷的、别扭的、无情的。女人，生来就是要背叛男人的。罗严塔尔在一 天之内，验证以上两句话。命运之神凑巧是女性。或者，那只是三女神在纺线之余无心的 一次玩笑，但却使罗严塔尔陷入哭笑不得的境地。 也不算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是千里迢迢跑来看朋友，对方却不在，准备离开的时候遇 到另一个人罢了——应该说，是遇到某件东西。因为，罗严塔尔无法将其科学归类——背 着两只巨大洁白翅膀的特留尼希特。翅膀还在扑棱扑棱扇动。 这件奇怪物品出现在深夜的贝尔塞底。走廊灯光非常配合调成昏黄的色调，现场极具某种 特殊气氛。前提是，如果有活人能够看到那个景象的话。所以，这无法解释前同盟议长为 什麽满面惊恐全身颤抖，没有人相信他会被自己的模样吓到。 罗严塔尔回忆一下，似乎另一个背上有翅膀的生物向他宣读处罚通知里，有这麽一句话。 「引领者，须以天使的样貌出现。翅膀可以到下界物品供应室领取。」 他开始庆幸，自己一开始就无视那句话。同时，很想同样无视面前的奇怪物体，直接离去 。这时，有人开口。 「罗严塔尔提督，人生无处不相逢啊！」 (十一) 宇宙历801年7月26日，瓦尔哈拉历史上写下「意外受伤天使人数最多」纪录。 最早，是杨威利被罚在中央图书馆书库整理藏书，高空作业时失足跌下压伤典籍天使一名 ；接着，是罗严塔尔不服酒馆闹事惩罚决定，险些让一名上级天使成为第一个被亡灵掐死 的天使，金银妖瞳之後那堪比疾风之狼行军速度的疾驰事件，又造成数十名天使被株连进 伤者名单；再然後，是以先寇布为首的蔷薇骑士连队队员强行冲击天门，理由是要下去参 观杨威利和特留尼希特的亲密郊游。可看门天使打死也不肯放行——打不死就放。於是， 蔷薇骑士为前来维持秩序的天使们免费上一场肉搏实战训练课，打趴数倍於己方人数的天 使後，顺利过关、出门、下界…… 光是以上种种，就足以让这一天被记载进瓦尔哈拉的史册。然而，天使们的灾难还没有结 束，即使时钟已经指向二十二时整。 此时的费沙暴风雨停息，云彩散去。深蓝的天空异常澄澈通透，满天的星子闪耀着灿烂的 光芒，贝尔塞底临时皇宫笼罩在沉痛的粒子之下…… -- 一个人的见识， 　　　　　　　决定他的视野； 　　　　　　　　　　　　　　一个人的气度， 　　　　　　　　　　　　　　　　　　　　　决定他的作为。 --

※ 发信站: 批踢踢实业坊(ptt.cc) ◆ From: 218.168.78.190 ※ qlz:转录至看板 TANAKA 10/22 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