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V) 架驭(续)　DOMINABITUR 星期天。阴暗的暴雨毫不留情、整天不间断的垄罩见泷原。 「天气这麽差，我们就待在桥下、作别的事吧…？」 「对啊，你回家吧。今天要很专心，没办法跟你讲话了。」 对话没有交集。 焰背起庞大的行囊，从凌晨3点，开始一整天的狙击训练。 圆使用魔法的力量，像精灵一样：撑着伞、用脚尖轻掂，在空中轻盈的飞行。默默守护 艰难前进的朋友。 焰照样全身漆黑，驼着25kg的食衣住用品、杂物───据她说，有减重。 但是圆非常怀疑。 「你、你真的有必要背这麽重吗？」 「连这点重都扛不起，就没资格开枪。」 而且她今天全副武装。戴着钢盔、关节处戴护具，腿上绑着突击刀、手枪；身上带战斧 ，还有大量的弹药。 双手倒是空出来，拿着一把双管猎枪。 她走的比平常还快一点。大概是一直利用重量、勉强往前跌吧。 到晚上七点，她已经换了4个位置狙击。 啊，她又跌倒了！ 东西太重，她已经开始撑不住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摔，她怎麽还能爬起来？ 拜托，这次你乾脆就一直躺着吧…我会保护你，你就睡吧。 －－－－－－－－－－－－－－－－－－－－－－－－－－－－－ 焰在地上动弹不得、心里却暗潮汹涌。 像野兽遭到猎人打伤、还被关进铁笼，正被一群人类虐待时，绝望却不放弃、藉由愤怒 ，把所有的杀意换成生命力。拼命挣扎。 纯黑、完全负面，可是又猛烈到难以抑制的情绪，像被点燃的煤油从心里燃起。 那温度足以让焰觉得疼痛、那种黑暗几乎可以覆盖她的理性。 但是很可惜，她没有发狂的本钱；越愤怒，她就越清醒而寒冷。 不管情绪怎样爆发，都一样：弱。 雨好冷、泥浆好冰，身体也很冷。但是必须继续走；原本应该作为体罚，原地伏地挺身 20下，可是没时间了。 起来、爬起来、给我爬……起……来！ 怎麽一点都没长进！这副烂身体、怎麽又不听我的话！！ 双手软掉、又扑进了泥巴里。什麽都看不见、呼吸困难。 『小焰，加油！』 ───是鹿目同学的声音，她在叫我。还用温和的红光，染进原本全黑的视野。 身体好像又听指挥了。 你又分了力量给我吗？感觉不一样。 左手中指有微小的紫光，啊…原来这叫「希望」。 不是跟自己搏斗的时候。得爬起来，继续前进；因为目标还在前方。 －－－－－－－－－－－－－－－－－－－－－－－－－－－－－ 小焰好厉害。 我只是叫她一声，她就有力气爬起来；她真的掌握了超越「魔法」的力量。 在这种暴雨、这麽糟的路况下，还走了一公里多的山路，到了山腰，已经能够俯瞰见泷原 的夜景。 焰找到了一颗够粗壮的树，说自己有「瘦小」的优势，才能在这种地方狙击。 她终於放下庞大的行囊、瞬间爬上三层楼高，跟我一起在树上。 她灵活爬树的动作，还有漆黑纤细的身影，真的好像小猫。好可爱！ 「呵呵，辛苦了。给你摸摸。」 她一定很累。热热的、还在喘。顺便抹掉她脸上的泥巴。 「谢谢你。」 她用温和的语调轻声道谢，但她一整天没笑了。 尤其是面对这把黑色长枪的时候…会非常严肃。 她会先将它紧抱在胸前、闭上眼几秒钟；完全静默。 小焰似乎很否定奇蹟跟魔法，所以这不是祈祷；而是在「发誓」吧。 又要开始紧张的实弹射击。 －－－－－－－－－－－－－－－－－－－－－－－－－－－－－ SSG69，1960年代军火工业的巅峰，神话般的准度，今天装的5发弹荚能完全纳入枪身，让 它炫耀自己完美又凌厉的曲线。 ───自己必须配的上「它」，这是焰今天唯一的训练目标。 雨天的能见度很低，不过照焰现在的视力──没问题。 用直觉比较物件的实际大小、跟刻度的比例，确定距离；感受风向、暴雨。 接下来就是焰跟自己身体的战争。 这里空气清新，呼吸在她掌握中；心搏天生就偏快，但现在很稳定。好。 第一～三发，100m外空屋墙上画的靶；直径5cm，花了6秒才打三发，不够。 第四发，150m外顶楼上的红砖块，命中。 第五发，200m外，命中。 「它」的表现依旧完美，焰的右眼离开狙击镜；这次非常慢的重新上弹，并且细心擦拭 「它」的身躯，拿起拉链袋要收拾前，还依依不舍的抚摸着枪身… 「您」能给我一点建议、或是指责吗？我这麽软弱、意志不坚的颤抖着，「您」为什麽 还这麽慈悲的，依照我的祈求，在夜空中展现威力？ 我真的有资格扣上、「您」的扳机吗？ 「您」愿意继续出力，以2.7马赫的速度，与我一起披荆斩棘吗？ 焰不知不觉就闭上眼，在心中向某个「更高阶」的存在泣诉。 有时细数自己的罪、有时寻求依靠、或者像这样，探究无解的问题。 太多秘密不能说，渐渐形成了不可承受的痛苦； 这份痛苦，又成为她必须对小圆隐藏的秘密。 焰只有在这种告解的过程中，能够寻求安慰。 －－－－－－－－－－－－－－－－－－－－－－－－－－－－－ 小圆的音乐铃声响起。　两人都吓一跳，这种山里，竟然讯号还是满格。 「我是小圆，麻美姐？嗯，嗯…」 焰观察圆的表情，好像稍微沉了下来。一定是「正事」吧？ 「咦？喔好，她在哪里？嗯，嗯我是可以，要问问小焰。掰掰。」 麻美要求支援，而且小爽终於又动作了。刻不容缓。 「焰你有空……吗？」 「走吧。」 她是谁？ 身材修长、仪态稳重，却好像随时能飞起来；直到无人能及的高度。 长发在风雨中飘散，看起来好潇洒。 洁净又紧身的衣服，同时带有紫色的深邃幻想、与枪身烤漆般的黑； 让人想起以酷刑锁链，维持的铁冷纪律。 所有粗犷沉重的军品、武器都不见了。全收在她的眼底。 那份难以架驭的力量，已经确实刻进她的灵魂。 焰变身了。现在她是那个能主宰时空的「魔法少女」。 「请上来吧。」 咦？　她干嘛蹲下背对我。上去是什麽意思… 「小焰，你要背我？」 有点害羞耶… 「嗯。抱歉，你嫌脏吗？ 放心、刚变身，很乾净喔。这样你才不会放开我。」 她变回那个傻气又温柔的小焰了。 但是圆故意不看她，还佯装生气，大步走到她前面。 「……呜。」 焰烦恼，又作错事了吗？ 「嘿嘿。」 小圆往『空中』一躺，好像想仰漂在水上。但是她却直接往下…… 「！　呼，很危险耶。」 幸好及时伸出双手、接住她。焰抱着圆不敢放开。怕她摔伤，会很痛的。 「哼哼～～小焰好聪明，这样才对。」 「噢…怎麽不说一声，我吓死了。」 「因为我知道，你会懂。」 小圆不想跟那些行李一样； 她不但要用手缠住焰的脖子，还要占有她的视野、她灵巧的双手；重温她怀里的温暖。 「走吧！」 「嗯。」 确认圆勒紧自己之後，焰飞跃进夜空，成为这片黑紫色的主宰者； 微发着光的粉红精灵，在自己的骑士怀中，欣赏并把玩静止的雨滴。 她们两人都有点、有那麽一点：希望这静止的一刻，持续到永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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