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laptic (静夜圣林彼岸花)
看板C_BOO
标题[神魔] 近期更新档
时间Sun Jul 20 15:09:22 2025
No. 2937 - 破军戟影 ‧ 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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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两名长相猥琐的男子正抓着一名年轻貌美的少女。少女极力反抗却敌不住男子的
力度,被拖曳出屋外,年迈的老婆婆踉跄走来,抓住少女的衣摆苦苦拉扯。
「求求你们……别带走我孙女!」
「老婆婆,我们也是为你孙女好,这个镇贫穷又落後,跟我们回去山寨,做我们寨主的小
老婆,可享荣华富贵呢。」
「不!我不要!」少女声嘶力竭地呼喊,但周遭的村民不想惹事,纷纷关上门视而不见。
「轮不到你拒——嗯!」一记重击把其中一名男子整个击飞,摔落在地上昏了过去。
「你、你是谁?别、别多管闲事!」余下的男子立即防备地退後,瞪住突然袭来的少年。
「吕布。」吕布挑起飞扬的浓眉,眉眼间尽是鲜衣怒马的少年气,衬得他格外有气势,「
我就是看不过眼你这种欺凌弱小的懦夫,有种就别针对她们婆孙,来和我打一场!」
「我——」男子看刚才一击便知吕布实力非凡,畏怯起来但又强撑说道︰「我们可是北风
寨的人,如果你得罪我们,我们寨主不会轻易放过你!」
「哼!」吕布不屑地冷哼,「是吗?那尽管叫他放马过来,但前提是你还有命回去!」
吕布二话不说挥动方天戟,男子便随即一刀两断,惨死於现场,吓得在场少女和老婆婆直
打颤。
「喂!那个北风寨主强吗?」吕布朝少女问话,对方犹豫了半分才点头说︰「很、很强,
听说他还打倒了一队想侵占他寨的魔族。」
「哈哈哈!那就好,就让我吕布来会一会他!」吕布向少女打听北风寨的方向便立即动身
前往。
半日後,吕布便来到北风寨门口,他不打算隐藏自己,堂而皇之地走进城寨,而神奇地,
吕布沿路上竟然没受到任何阻拦,就连大门也无人看守,寨内更是不见人烟。
吕布猜不透当中内情,索性不管不理迳直走进山寨大厅,甫一踏进大厅便见到一名身穿红
衣、手执大毛笔的青年伫立在寨主席面前。
仅看背影,吕布便感受到对方散发出来强大的力量,压抑不住兴奋起来,紧握方天戟朝对
方喊道︰「你就是这山寨的寨主吧!我名为吕布,特意前来赐教!」
「等等!我不是——」
「看招!」
青年有话想说,吕布却不让他有说完的机会,提起方天戟劈头便是一记重击,青年只能提
起大毛笔抵挡。
铿锵声不断,二人在转瞬间便交击了多次,你来我往数十回,并在这激烈的对峙中感知到
对方的实力。
本来还想澄清的青年被吕布激起争胜之心,逐渐变得认真起来,招式越发刁钻,在吕布身
上烙下多道鲜血淋漓的伤痕,但吕布不怒反笑,带着热切的战意反击,沐浴在血腥与生死
间的刺激使他变得越发癫狂。
然而,有不速之客介入了这场极高境界的战斗中。
「可恶的仙将!我北风寨寨主绝不降服!受死吧!」原来是一直潜伏在暗处、北风寨真正
的寨主,他得知封神仙境要派仙将来驱除他们山寨,便设下陷阱,待仙将上当後便合全寨
之力围攻。
「所以你是仙将?」被人打断了酣战,吕布格外不悦,但还是收起方天戟,皱着眉头问道
青年。
「没错,我名为通天教主,你也早察觉不对吧。」通天教主挑眉带着戏谑笑说。
「我不管是谁,只要是强者我就来战!」
「哈哈哈,这倔气,我欣赏。」通天教主看向围迫而来的寨匪,「但现在怎麽办?」
「哼,主动挑起的架,自然要打过痛快!」吕布狂傲一笑,然後提起方天戟迎向寨匪,毫
不留情在挥动,鲜血飞溅,也点燃了这场围击战。
通天教主与吕布展现了超乎想像的默契,即使面对比他们还要多上百倍的寨匪也不落下风
。
寨匪的哀号声此起彼落,鲜血溅湿了泥石大地,也染红了吕布和通天教主,但他们的脸上
却挂着愉悦的笑意,如置生死於道外。那份压倒性的魄力使寨匪生惧,丢下刀具落荒而逃
。
有了一个逃跑,便有第二个,他们不想与沉浸战斗的疯子对战,纷纷逃逸,而寨主本想阻
止,却被吕布的方天戟捅进胸腹,瞠大双目含恨死去,见首领命绝,余党的士气顿即溃散
,短瞬间便逃得一乾二净。
「呼……累死我了……」见危机消去,通天教主终於能够放松下来,力竭而坐倒在地上,
接连三番的战斗耗损他不少体力,此时也在强弩之末,他从怀里掏出两个白瓷瓶子,把其
中一个瓶子抛给吕布。
「来,喝一口。」
「这是什麽?」吕布接过白瓷瓶问道。
「是这个寨主的珍藏,我嚐过了,是绝佳之品,来庆祝我们的胜利。」通天教主豪迈昂头
畅饮。
吕布看着通天教主放纵不羁的模样,内心觉得不可思议,之前遇过的神族都自诩不凡,高
傲得很,更视魔族为死敌,但眼前的男子却有着海量的气概,不为他魔族本身而动摇,单
纯作为惺惺相惜的战友对待,让长久以来绷紧神经的吕布得以放松。
他松开紧皱的眉头,举起白瓷瓶学着通天教主的姿势昂首豪饮。
「好!好!够爽快!」通天教主高兴地低喝,再从寨主房间摸来更多的佳酿,与吕布畅饮
起来,不知不觉生出一段真摰的友情,之後在多次的生死关头下互相帮助,最终更定下了
义兄弟之盟……
No. 10955 - 一言情誓 ‧ 赛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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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遥远的旧时代里,泰伦斯大陆尚陷入神魔纷争的战乱之中,有一处名为「妖精乡」的乐
土栖息了一群向往和平和安逸的妖精诺玛米一族。
与世无争的妖精们不欲参与战事,仅希望能安静驻守於这片拥有丰沃元素的土地,然而,
拥有各种欲望的他们依然逃不过命运的恶戏……
妖精乡,绿草山坡
一名少女正朝山坡顶慢慢走去,片刻在山顶尽头见到一名青年屈起单膝,坐在靠近崖边的
一块岩石上。
『果然在这里。』少女泛起笑意,但那笑容转瞬即逝,『他受了伤!』
青年背上被鞭打的伤痕仍渗着血,但他没有去处理,只是板起一张俊美无涛的容貌,坐在
岩石上远眺妖精乡生机蓬勃的景致。
少女担忧得急步跑起来,呼喊着青年︰「奥伯隆!」
「……赛璐璐。」奥伯隆见到赛璐璐气喘不休地跑过来,连忙站起来扶住她,皱起眉头说
︰「你身体不好,怎麽还勉强跑上山坡?」
诺玛米一族诞生时为无实体的幻彩精灵之身,汲取足够元素後在体内炼成妖精心脏後才凝
聚出肉体,但赛璐璐在炼出心脏时遭受到魔族的袭击,造成心脏有缺陷,致使她的身体比
其他同族孱弱。
不过即使天生带着缺陷,但赛璐璐没有变得怯懦,亦从未因自身的不幸而自怨自艾,反而
乐观积极,像盛开在悬崖峭壁上的花卉,坚强而不屈,正是这份特质吸引奥伯隆,让他为
她倾心,珍惜这份宝贵的情感。
「因为我担心你。」赛璐璐握住奥伯隆的手轻声说,目光落在他背後的伤上,「怎麽会受
这麽严重的伤?你又和妖精王吵起来吗?」
「都怪他古板!」奥伯隆立即不忿地驳斥,「我只不过想离开妖精乡冒险,他却不允许,
说我拥有妖精王血脉,不能任性!」
诺玛米一族为世袭制度,而奥伯隆是现任妖精王唯一的血脉,备受重视。
「他也是为你着想。」
「我明白!但……假如不离开妖精乡,就找不到治疗你的方法……」奥伯隆垂眸看向赛璐
璐柔美的容貌。纵然她极力掩饰,但那病弱之色依然隐隐绰绰,也使奥伯隆心疼不已。他
多麽希望能够立刻为她抚平病痛,看着强加忍耐的她,这叫他无法忍受。
「奥伯隆……」赛璐璐声音里满是动容,那柔软的语调仿佛能绕出千万种缠绵的情思,然
後双眼灵动一转,眉梢瞬间染上了一抹俏皮道:「那我和你一起去求妖精王,虽然妖精王
看上去很严厉,但我知道他很心软,你不要和他硬碰硬,尝试撒下娇,或许能有转机。」
「我向父王撒娇?」奥伯隆尝试想像那个画面,顿时感到窒息,摇摇头︰「我做不到。」
「不可能做不到!」赛璐璐双手叉起腰,原本病弱之态顿时消散,斗志旺盛地说︰「我来
教你!」
赛璐璐认真指导奥伯隆撒娇的方法,先是拉住奥伯隆的衣袖,轻轻晃了晃,娇声说道:「
父王,你就答应我们这一次嘛。」
这分明就是赛璐璐在跟奥伯隆撒娇,她明白奥伯隆因为自己的病情愁眉不展,希望用这俏
皮的模样,让奥伯隆回复精神,忘却眼前的烦恼。
奥伯隆看着她的示范,心中原本被烦恼占据的角落也悄然融化。他心里也明白赛璐璐想哄
自己开心,他又何尝不想哄她呢?他也希望赛璐璐快乐,不要被病痛折磨。於是,他轻咳
了一声,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道:「父……父王,那个……你就……就答应我们吧。」
赛璐璐看着他那紧张又尴尬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奥伯隆最初懊恼羞愧,但
很快便被她的笑声感染,也一同笑了起来。他们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回
响,驱散所有的阴霾,只留下满满的温馨与快乐。
那时,沉浸在幸福中的他们还期盼能够用时间来打动妖精王,但可惜时间比他们想像中短
暂——妖精王在抵抗魔族的袭击时身受重伤丧命,而妖精王后伤心过度,在见到妖精王的
屍首後,毅然随他而去。当奥伯隆察觉异常闯进来时,只见到母亲倒在血泊之中。
得知消息的赛璐璐心急如焚,连忙赶去仲夏夜宫殿,见到奥伯隆坐在一室的幽暗之中,像
被遗忘於尘世间的孤魂,在迷茫和悲绝中徘徊。
「奥伯隆!」伴随赛璐璐一起来临的是廊道柔和的油灯光芒,把室内的黑暗驱走,如黑夜
中的星星带来光芒与希望,惊醒沉浸於悲伤中的奥伯隆,他抬起头看向令他心动依然的身
影,沙哑地张口喊道︰「赛璐璐……」
赛璐璐的存在使奥伯隆的意识重新运作起来,带着如迷路稚童的惘然,呢喃般轻声诉说︰
「赛璐璐……你能告诉我吗……为什麽……为什麽他们会突然消失的……明明我还没回馈
他们的爱……」
赛璐璐没有回答,只是一脸不忍跑到奥伯隆面前,把他紧紧抱进怀内,如要捏碎骨骼般用
力,明明感到疼痛,但这份痛楚对此刻的奥伯隆却是一种救赎。
他抬起手五指揪住赛璐璐的衣摆,用力得青筋尽现,像濒死的溺水者绝望地寻求援助般奋
力抓紧。因为他深知若不如此,他便会堕进孤寂的深渊,被可怕的幽暗所淹没。
脆弱的奥伯隆把头埋进赛璐璐的腹间,饥渴地汲取着对方的体温,盼望这份温暖能驱走他
内心的寒冷。
「为什麽我的所爱全都要离我而去?」奥伯隆哽咽着哀戚地低问︰「是我的任性令父王丧
命於魔族手中……是我的无能使母亲追随父王而去……都是我的错……」
「不是的,不是你的错……」赛璐璐心疼,泪水不断滑下,她坚定地否定奥伯隆的自责︰
「你的父亲为扞卫妖精乡而献上他的性命,这是他的荣誉……而你的母亲只是太爱你父王
……」
「……但终究他们还是丢下我……他们得偿所愿,却留我一个孤独——」
「不!你不是孤独一个!」赛璐璐俯下身、轻吻奥伯隆的眼角,吻去他炙烫而哀怜的泪水
,「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你。」
「赛璐璐……璐璐……」奥伯隆难以自持,主动凑前吻上赛璐璐的唇,重新掌握主导权。
悲伤和绝望如厚重阴霾紧紧笼罩的奥伯隆,他只能不断向赛璐璐索求,希望她的爱能填满
他残缺的心。赛璐璐没有拒绝,纵容他肆意的掠夺,她任由奥伯隆的气息落在她身上,用
温柔的行动回应着他,抚慰奥伯隆的伤痛。
在赛璐璐如春日暖阳般的陪伴下,奥伯隆重新振作起来,继任妖精王,重新统领诺玛米妖
精与魔族奋战,历经无数个日夜的激战,诺玛米妖精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代价,最终成功击
退魔族。
庆祝胜利的同时,奥伯隆正式迎娶赛璐璐为妻子,在众妖精的祝福之下结为夫妇,那一天
他握紧赛璐璐的手,以为这份温暖会一直延续到生命的尽头,却没想到赛璐璐的病却急剧
恶化,仅仅数年的时间便已经虚弱得只能卧床。
奥伯隆日日夜夜守在床边照料赛璐璐,更挑灯翻阅一族秘典——魔法法典「拜多斯」。
遥古的过去,诺玛米一族於古龙创建泰伦斯大陆时一并诞生,懂得汲取元素的他们激发出
优秀的魔法天赋,因而得到创造古龙道罗斯的恩赐,获得写有强大魔法的法典「拜多斯」
。
拜多斯以高维的魔法文字所撰写,寻常生灵无法轻易理解,费尽一生的功夫也只能明白当
中一二,但仅这一二所带来的力量已经超乎常理。到古龙消失,他们一族也无法彻底解构
拜多斯,而寿命有限的他们便将解读拜多斯的使命传承下去。
直至现在,他们一族也仅仅解读了拜多斯的十分之一,但已经习得许多威力庞大的魔法。
可是当中没有一种魔法能治疗赛璐璐,而她的身体也等不到拜多斯解读成功的一日,只能
慢慢枯竭。
在冬日的最後一天,赛璐璐难得没再昏昏欲睡,当奥伯隆走进房时,便见到她难得在床上
坐直身体,沐浴在柔和的晨曦之中,听到声响,她转过头来,因病而变得骨瘦嶙峋的容貌
扬起一抹温柔得朦胧的笑容。
「你来了。」声音一如以往轻柔而带着独属於她的豁然,却添了一分的空灵,像翩蝶坠落
之前的拍翼声。
太久没能与赛璐璐如此正常对话,奥伯隆有一刻怔住,片刻像明白了什麽,内心感到一阵
如刀割的剧痛,他知道赛璐璐这一刻的焕发代表即将来临的分离,他极力压抑着呜咽,大
步走到床前,如不愿撒手的孩子般在抱住赛璐璐,用身体整个笼罩住她,好像只要把她藏
起来,就没谁能把她抢走。
「嘻嘻,奥伯隆你这麽爱撒娇呢。」赛璐璐被逗笑般轻笑出声,伸臂环住奥伯隆,感受那
炙热的温度,笑着笑着竟然哽咽起来,既哭又笑地说︰「哎呀,你这样子叫我怎麽舍得离
开。」
「……那就不要走。」奥伯隆执拗地抱紧赛璐璐,「你说过要永远陪着我的。」
「对不起,我要失约……」赛璐璐感到身体愈发无力,只能依偎在奥伯隆的怀内,「奥伯
隆……忘了我吧……」
奥伯隆稍稍拉开距离,双眸被伤痛染红,一字一字清楚地宣告︰「不可能,我不会忘记你
!」
「可是……你这麽怕寂寞……没了我你该怎麽办……」赛璐璐双眸开始涣散,她的手指微
微抽动着,艰难地抬起手想要抚上奥伯隆的脸颊,却发现身体已经不听使唤,那短短的距
离如此遥远。奥伯隆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如刀割,他迅速抓住赛璐璐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
的脸上,感受她那逐渐冰冷的温度。
「所以你要等我……我会去找你……无论花多少时间都好……我都会去找你……」
「真没你办法……」赛璐璐痛苦地喘息,但脸上仍浅浅地微笑,「那我等你……但别让我
等太久……」
「很快,我很快会去找你,所以你……」奥伯隆看着赛璐璐痛苦不堪的模样,吐出即使让
他痛彻心肺也不得不说的话,「你睡吧……不用强撑下去……」
他一边说热泪一边流下来,滑入他们交握的双手,缠绵不休似的。
「嗯,那我睡了……」赛璐璐虽然嘴这样说,但双眼还是不肯闭上,像要把对方的模样烙
印在灵魂之中,她害怕闭上眼睛,就再也看不到这张深爱的脸庞,可是她终究敌不过死亡
的强大,疲倦地闭上双眸,挤出最後的力气凑到奥伯隆耳边深情地说︰「我爱你……」
语毕,她便无声倾倒在奥伯隆身上,手从他的手中滑落,无力垂在身侧,奥伯隆用力咬紧
下唇,把痛苦和绝望吞进乾涩的喉咙里,闭上双眼任由更多的泪水落下来。
『赛璐璐,我的至爱,请你等我,无论你的魂灵漂泊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找到你,然
後我们将会继续相爱,直至永远……』
No. 10953 - 妖精王 ‧ 奥伯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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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万籁俱寂的妖精乡中,唯独仲夏夜宫殿里的魔法厅依然光亮,一名男子双手撑在堆
满砂纸的长桌上,疲惫的脸上浮现一抹喜悦的微笑,他盯住下方被划改多次的砂纸,轻声
倾叹︰「终於……我终於找到了……能够追纵命魂所在的魔法……我很快就能见到你了,
赛璐璐……」
这名男子名为奥伯隆,亦是诺玛米一族现任妖精王。
诺玛米一族於古龙创建泰伦斯大陆时一并诞生,懂得汲取元素的他们激发出优秀的魔法天
赋,因而得到创造古龙道罗斯的恩赐,获得写有强大魔法的法典「拜多斯」。
拜多斯以高维的魔法文字所撰写,寻常生灵无法轻易理解,费尽一生的功夫也只能明白当
中一二,但仅这一二所带来的力量已经超乎常理。到古龙消失,他们一族也无法彻底解构
拜多斯,而寿命有限的他们便将解读拜多斯的使命传承下去。
自二十多年前,奥伯隆便废寝忘食致力解读拜多斯,除了日常处理公务的时间外,他基本
都会待在魔法厅里,钻研典上的内容,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他早逝的妻子赛璐璐。
奥伯隆与赛璐璐为青梅竹马,在奥伯隆父母双亡时,是赛璐璐相伴在他身边,二妖情深意
笃,顺理成章结为夫妇,可惜赛璐璐天生病弱,陪伴了奥伯隆数年後便因病离逝,只留下
奥伯隆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之中。
伤心欲绝的奥伯隆没有就此放弃,与赛璐璐约定去寻她的转世後,便埋头苦研拜多斯,期
盼在当中找到能够追踪命魂的魔法,他的努力没有白费,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後终於让他
找到了。
「赛璐璐,我很想你……」奥伯隆手抚上一条陈旧却洁净的香袋,指尖轻轻摩挲着那细密
的针脚,彷佛能透过这粗糙的布料,感受到赛璐璐当年缝制它时的温柔。当时奥伯隆为了
处理妖精乡的大小事而难以入睡,经常头痛难耐,为此赛璐璐便找来能舒缓焦虑的药草,
磨碎放进香袋之中,让奥伯隆能舒适一点。
在过去的岁月里,香袋颜色已褪去了往日的鲜艳,变得黯淡而朴素,袋里的香草亦早已失
去了最初的芬芳,但奥伯隆对它的珍视却丝毫未减。
在时光的长河中,那些与赛璐璐相处的点点滴滴,如同夜空中的繁星,数之不尽。当他还
在惺忪睡眼之中,赛璐璐会伸手轻抚他的脸颊柔声唤醒他;当他处理事务而顾不上进食,
赛璐璐会端着食物进来要看着他吃完才满意。
每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每一件都承载着赛璐璐的关怀,也是她那柔情似水的爱意让
奥伯隆无法忘怀这份情,彷佛他每走一步路、每做一件事都会想起赛璐璐为他所做的一切
,总是提醒着原来在那麽多年前有一个存在是这样深爱着自己。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
如今的他,形单影只,孤独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奥伯隆承受长久的思念之苦,他对她的思念如同野草一般在心底疯狂生长,现在终於得到
解脱,他迫不及待打算动身前去赛璐璐命魂所在。然而,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响起,他疑惑
皱起眉头,内心生出不祥的预感,急步走出去。
「发生什麽事?」奥伯隆走到宫殿入口,便见一名满身血污的士兵踉跄而至,连忙扶住他
低声问道。
「西边……西边边境线……有魔军来袭!」士兵抓住奥伯隆的双手,双眼盈满泪光,「大
家快没命了……妖精王……求求你,救救大家……」
『西边边境的防线军力充足,怎麽可能如此轻易被攻破……』奥伯隆神色凝重思索,『总
之先过去一看。』
奥伯隆只能暂且搁下寻找赛璐璐的打算,施展魔法赶去西边边境防线,从高空俯瞰下方战
况,发现抵御魔族的士兵竟然只有防线军力的十分之一。
「为什麽这里的士兵会这麽少?他们都滚到哪里去!?」奥伯隆从魔族手中救了被围剿的
士兵们,并厉声质问他们。
「他们……他们都被附近的贵族们徵召,说、说要保护重要的药草园……我们本来还能应
付魔族的袭击,但他们离开之後便无力支撑,节节败退……」因为奥伯隆越发肃穆的气息
,士兵的话越来越小声。
奥伯隆极度愤怒,不得不闭上双目,大力深呼吸才压得住汹涌而来的怒潮。
『又是他们。』早在过来之前,奥伯隆便已有猜测,现在只是证明他的推想没错。
『当年父王也是一样,贵族们不愿割舍他们的利益,让父王必须频繁出战,伤还没痊癒便
要再上战场,结果也因为伤势拖累而命丧於魔族的袭击之中……』
奥伯隆只觉出悲凉的绝望,彷佛历史总是重蹈覆彻,也在说众生永远无法改变,即使他多
努力,但仍是徒劳无功。
锐兵利器轰鸣震响,魔族军队重整过来,再度集结进逼,恰好提供了奥伯隆宣泄怒火的机
会。
奥伯隆凝聚力量,悬浮於半空之上,唤来由通透晶石所制的法杖,平放於身前,深吸一口
气再吐出难以明状的音韵。每一声皆蕴含超乎想象的力量,这股力量与周遭的元素产生共
鸣,牵引出让人生惧的压迫感。
无数个魔法阵在奥伯隆的身边浮现,并闪烁危险的赤红之光,空气因庞然力量的影响而颤
动,尘土飞旋,於魔法阵前聚拢,在瞬息之间凝聚成比山坡还要高大的石泥巨人,矗立在
奥伯隆身後。
这是创世古龙遗存的惊世魔法,这时在祂的造物手中重现。
奥伯隆漠然审视下方正在前行的魔族军队,他们因为石泥巨人的出现而像被捣毁了巢的蜂
群般慌乱成一团,但奥伯隆并没有让他们重拾秩序的机会,带着冷洌的怒意沉声宣告。
「毁灭吧。」
石泥巨人听从奥伯隆的命令,举起硕大的拳头用力砸落魔族军队聚集之处,他们连尖叫都
没能喊出便成为一滩滩血肉模糊,如此压倒性的实力差距,使魔族士兵生出了打从心底的
恐惧。他们失去了战意,落荒而逃,但巨人并没有放过他们,摊手成掌,朝逃跑的魔族一
掌扫去,把魔族士兵扫飞至粉身碎骨。
这一幕幕如恶梦般的惨剧,撼动来袭的魔族们也震惊在场的妖精们,他们无一不用敬畏的
眼神仰望悬在半空的奥伯隆,有的甚至不由自主地跪到在地上,祈求奥伯隆的宽恕和救赎
。
这场边境的突袭以奥伯隆的大获全胜终结,但这一切并不代表完结,为了杜绝同样的事件
发生,奥伯隆大刀阔斧肃清了涉事的贵族妖精,但这积累已久的沉疴也不是省油的灯,他
们极力反扑,垂死挣扎,待奥伯隆彻底处理好已经是半个月後的时日。
该批涉事的贵族皆以身体抱恙的理由退出前线的管理,但在各方的牵制下,让该贵族的後
裔继承其爵位,预期短时间内会相安无事,但长远来说,依然是治标不治本。
可是这已经是奥伯隆尽他所能而成的结果,为了不弄巧反拙,他也不便继续追逼下去,和
缓下来的局势让他终於能够前去寻找赛璐璐的命魂所在。
这一天天还没亮,奥伯隆便已起床,花费心思打扮,还刻意穿上赛璐璐多年前亲手为他所
制的衣服,满怀期待踏上了寻找爱人的旅程……
No. 10952 - 二缘龙情 ‧ 华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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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巨龙在天际飞翔,锐利的龙眸眯起像在找寻什麽,终於在嶙峋山岩的悬崖上捕捉到一
道闪光。那道闪光极其短暂和微弱,但拥有敏锐直觉的巨龙并未错过,顿生起喜悦之色,
扬翼俯冲向悬崖,停在闪光所在的位置。
一颗流转异彩的炭色晶石长在岩缝之间,默默折射着阳光。
『果然是岩磷石。』巨龙石碇岩一族华胥龙嘴一勾展现了愉悦之情,『有了它,悬律就能
舒心一点。』
华胥伸出龙爪要凿下那颗晶石,她过於专注而忽略周遭的异动,没有留意到晶石附近的岩
石出现诡异的颤动,那嶙峋的表面隐约显露出眼眸的轮廓,原来那看似岩石的东西实为一
头拟态的巨型蜥蝪兽。
牠刻意埋伏在晶石旁,等候意图采捕晶石的猎物来到,在猎物最为松懈之时,张开血盘大
口扑咬华胥——
刷!在最为危急之际,一道魔法箭矢从空中疾冲而至,贯穿蜥蝪右边身体,对方痛呼一声
後立即一溜烟逃开去,留下仍惊惶未定的华胥。
此时一名高大的男妖精翩然而来,俊美的脸容每一寸都绷紧着,刻着深切的担忧,无声地
诉说内心的焦虑。当看进他的深邃瞳眸,她彷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深深吸引,他的目光浸
着一层复杂的水色,那深不见底的眸光中揉合喜悦、思念、伤痛……很多很多,丰沃得让
华胥有种自己对他非常重要的错觉。
那份珍切不知为何有那麽一刹那,让华胥内心泛起一阵酸楚。
遗憾、惋惜、哀伤,这些情感纷至沓来,但这些情感又像蒙了一层纱般,带着若有似无的
距离,彷佛灵魂被分裂成两半,一半嘶吼狂喜,一半漠然旁观。
这陌生的感觉使华胥怔愣,一时没能回话,那份无措和迷茫无处安放,只能化作泪水,自
硕大的右边龙眸滑落,就连她的肉体,也像这分裂的灵魂般,一半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之中
,另一半则平静冷待。
「你怎麽哭了?是有哪里受了伤吗?让我看看!」华胥的眼泪使眼前的男子紧张不已,他
急得接连发问,让华胥勉力自情感的漩涡中苏醒过来。
她摇晃龙首示意无碍,随後运转力量,在柔和的光芒下拟化成一名长相秀丽的知性女子。
她动作俐落降落在地上,在落地的瞬间右手提起了裙摆,这一个无意识的小动作却让男子
的眼神变得更复杂。他的眼神似乎有对往昔时光的怀念,也有对现实无奈的叹息。
「谢谢你救了我,敢问恩公姓甚名谁?他朝如若有事,我华胥自当尽力相助。」
「我叫奥伯隆,刚才出手不过小事而已,无需在意。」奥伯隆整理好情绪,扬起一抹温文
的笑容,「你是来采岩磷石吗?岩磷石主补气养神,是家里有谁病了?」
「我夫君早前受了伤,魂丹受损,便特来寻找此石。」
「夫……君?」华胥的话令奥伯隆的笑容刹时僵住,嘴角微微颤动,像听到极其荒谬的话
语般,他的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问道:「你……你看上去还年轻,怎麽这麽早就成婚
?」
「半月前才成的婚,所以也不算早。」华胥的回答平静而从容,却不知这简单的几个字,
对奥伯隆而言却是晴天霹雳。
「半月前……」奥伯隆愣住,尔後带着嘲讽惨淡一笑,也带着无尽的哀伤「呵,那你们正
值新婚之时……」
「我和夫君自幼一起长大,早已习惯对方的存在,不太在意这些仪式之事。」华胥淡淡地
陈述,没有一丝恋爱中该有的羞涩和甜蜜,只有一份理所当然。
因为这正正是华胥与夫君悬律的关系,她与悬律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华胥有什麽事
也会找悬律商量,但那份感情中没有爱情该有的占有欲,只有一份如同至亲的信任。
可是,双方父母或是周遭的亲友都认为他们注定成为夫妇,就连悬律也带着这份确信,并
将华胥视为爱侣般舍命保护,结果在一次意外下,悬律为保护华胥而受伤。
为了偿还这份恩情,华胥答应了悬律的求亲,并在半月前正式结为夫妇。
奥伯隆看着华胥,神色来回譁变了数次,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几番三次开口都说不出话
来,最终双眸的亮光黯下来,吐出飘渺的气音问︰「那……你现在幸福吗?」
「还算不错。」华胥答,用带有深意的眼神看着奥伯隆,声音轻柔,却如同重锤一般敲击
在奥伯隆的心上道︰「而且有些事不能只追求快乐,不是吗?」
在眼神交接的瞬间,奥伯隆明白了华胥话里後的意思,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将他所有
的期待隔绝在外,用委婉的方式拒绝。
这番好意却更让他难堪,使他脸色变得苍白,最终化成无用的叹息,带着惘然点头︰「你
说得没错。」
「那我先失陪了,夫君还在家等着我。」
奥伯隆没有回应,华胥也不再等候,果断地变回龙身,摘下悬崖上岩磷石,便扬翼攀飞至
高空。在万里无云的高空下,她清楚捕捉到奥伯隆的身影,他依旧伫立在原地,时间彷佛
在他身上冻结了般。
『为什麽……为什麽他这麽可怜……好像被谁遗留在这个悲欢交错的尘世,独自承受漫长
的孤寂……』
或许在半月前,华胥还会大胆去探求原因,询问他究竟遭遇了何事,为何会流露出这般让
人心碎的神情,会深入去探究自己难以言喻的酸楚从何而来,但现在已经太迟了,一切已
成定局,而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坚定拍翼,离开这个动摇她心灵的男子。
她并不知道这名男子一直牢牢注视着她,直到她消失在天际,他的目光也未曾移开,他的
眼神中满是不舍、眷恋和无尽的哀伤,像是要将她的身影烙印在灵魂深处。片刻,泪水自
他眼角滑落,也解封了他对自己的束缚。
『为什麽……为什麽会变成这样……要不是半月前那班贵族在胡闹,或许就不会与她错过
……』奥伯隆痛不欲生地抚住胸口,单膝跪倒在地上。
奥伯隆为居住在妖精乡的诺玛米一族的妖精王,年少时前任妖精王亦是奥伯隆父亲与魔族
战斗时丧命,母亲伤痛欲绝自刎追随,奥伯隆的青梅竹马赛璐璐於这个艰难的时刻陪伴在
他身边支持他,可惜赛璐璐天生体弱,数年後便离逝。
依恋赛璐璐的奥伯隆无法放下,废寝忘食研读一族传承的魔法秘典「拜多斯」,花了二十
多年的时间终於找到追踪灵魂的魔法,寻得赛璐璐转世所在。
奥伯隆本想出发与她相认,但魔族竟然突破边境防线,身为妖精王的他不得不放下私事前
去处理,却发现主因是贵族们的私调边境军士,致防线脆弱,才让魔族有机可乘。
奥伯隆把一切事情处理妥当已经是半个月後,正正是华胥嫁为人妻的时间,这冥冥中的巧
合和错过教奥伯隆後悔莫及,也记恨於那班闹事的贵族。
『是我来迟了……既然如此,我也没资格强求,现在能做的就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让她过
得好……』
奥伯隆花了一星期的时间整理好心情,再次前去华胥所在的云森幽谷,并在入口等候她的
来临。
华胥正准备出门,原本的步伐在抬眼的瞬间顿住,奥伯隆的身影在华胥眼中既熟悉又陌生
,她既忐忑不安但又不能自已地觉得欢喜。华胥深知此刻不能表露出这些情绪。她迅速压
下了心中那些翻涌的感受,努力让自己的脸色保持平静,声音也刻意装作淡然:「是你…
…」
「我来找你。」
「你找我有何事?」
「我想和你……」奥伯隆摇摇头,重新说︰「我想和你们石碇岩一族做一个交易。」
「什麽交易?」
「我希望你们为我们一族搜集所需的资源,作为回报,我们会提供妖精乡的药材和魔法道
具,亦能为你们治疗。」
「这笔交易对我们似乎较为有利,为什麽?」华胥咬了咬下唇,「是因为我吗?」
「是也不全是。」奥伯隆没有隐瞒,坦诚地说︰「我们一族不喜战斗和外出冒险,但有些
资源是只有妖精乡外才能获得,而我们不介意付出所拥有的资源来换取,即使不是石碇岩
一族也会是另一族,所以你别多想。」
「这……不是我一个能决定的事。」华胥顿一顿,「但假如这是你想成就的事,那我定必
全力以付,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面对如此吸引的条件,石碇岩一族自然表现出兴趣,但仍有族人质疑这宗交易的可信性,
最後在华胥的劝说下,答应展开短期的尝试。
在这次交易中华胥表现得最为活跃,四出勘探搜集妖精乡所需的资源,而奥伯隆偶然会要
求与华胥同行,理由是希望了解更多妖精乡外的环境,但实际的原因,华胥心里自然清楚
,不过双方有默契地没有揭破,维系着门面上的坦荡,一起四出冒险。
在他们一起冒险的日子里,每当遇到危险时,奥伯隆总会把华胥护在身旁,却又保持恰如
其分的距离。他们会在寻得珍稀资源时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有着对彼此的认可,他们於这
份惺惺相惜中,恪守道德的底线,并没有越界。
在繁星璀璨的夜晚,奥伯隆和华胥并肩昂首欣赏。前世,他会在她开心时,陪着她一起欢
笑,在她难过时,给她一个坚实的怀抱。如今,他们之间隔着一道道无形的屏障,无法亲
密相守,那是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的距离。他瞥向她那张扬起微笑的秀颜,内心流转些
许的遗憾和更多的豁然。
『虽然无法亲密相守,但能够像现在做最好的知己默默守护她,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命运总是无常。
一直潜伏暗处伺机报复的魔族终於找到了诺玛米妖精王的把柄,他们设下陷阱,引诱来寻
珍材的石碇岩一族。华胥舍身殿後,让同伴逃离出去,而她最终落入魔族手中,成为要胁
奥伯隆的人质。
奥伯隆得知消息後焦急想前去营救,可惜被贵族们阻挠,认为不该为救他族而损害己族的
利益,纷纷攘攘,最终被奥伯隆严刑处罚,也遏止了反对的声音,但奥伯隆还是迟了一步
。
不甘心成为把柄的华胥奋力反抗,引爆了体内魂丹,其最後爆发的力量炸毁了魔族的军营
,把挟持她的魔族尽数歼灭,但她自己也命在旦夕。
当奥伯隆来到时,只见到一片焦土,荒芜而溃塌的军营里魔族屍首横陈遍野,只有华胥仅
存一口气。她倚在一块大石上,全身沐浴在血泊之中,当看到奥伯隆时,本来死寂的双眸
燃起光芒。
「你来了……」她虚弱得几近呢喃的嗓音,像是风中摇曳的残烛随时熄灭。这声音传到奥
伯隆耳中,惹得他心疼难耐,再也忍不住呜咽抽泣起来。
他颤抖着双唇,声音哽咽:「都是我……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
「不……与你无关……是我运气太差……」华胥倾力想扬起笑脸安抚奥伯隆,直到生命的
尽头,即使遭受命运的捉弄,但她还是舍不得对他残忍,还是忍不住想要温柔对待这名她
想接近却又不能接近的他。
「别为我伤心……我没有後悔……到最後没有成为你的负累……我已经很满足……」她的
眼神中充满了不舍,仿佛要把奥伯隆的模样永远刻在心底。
「没有!你怎麽可能是负累!」在生死离别的关头,奥伯隆顾不得道德伦理的束缚,用力
抱住华胥,洁白乾净的衣裳被血沾污弄脏也毫不在意,执拗地把头埋进华胥肩膀上,仿佛
这样就能留住她最後的温暖,「我现在带你回去治疗,一定有办法治好,你再忍忍,我一
定能救你!」
「不,没用的……」华胥也不再守戒,伸手回抱奥伯隆,此刻,她不再压抑内心深处早已
如潮水般翻涌的爱意,温柔且深情地轻拍着他的背,仿佛想要把这一生都未曾说出口的眷
恋,都透过这简单的动作传达给他,「谢谢你来找我……」
「你……知道了?」
「大概猜到了……我是过去你至爱的转世……否则谁会上赶着对一个陌生人这麽好……」
华胥眸光渐渐涣散,把头靠到奥伯隆肩上,用最後一口气嘱咐,「不过下次……下次记得
要早一点来找我……不要再错过……」
「嗯……」奥伯隆忍住哭声闷声地回应,「会的,下次我会早点来……所以你要等我……
」
「好,我等你……」话毕,华胥的呼息便彻底停止,她的脸上还带着那一抹淡淡的微笑,
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可奥伯隆知道,她再也不会醒来了。
「华胥……华胥……啊啊啊——!」奥伯隆无助地呼喊着华胥的名字,但没有得到回应,
让他明白对方已经离开他,他感到自己某个部分跟随着华胥的死而消失,他再也忍不住伤
痛和哀恸,放声痛哭起来,教闻者无一不动容……
No. 10954 - 三生花梦 ‧ 碧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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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深夜,只有圆月高挂於夜幕之上,默默照亮了通往山坡顶的路,朦胧的身影一步一
步穿过茂密的草丛,来到山坡之巅,近山崖处有一块大而坚硬的岩石矗立其上。
一名高佻瘦削的青年右脚屈膝坐在岩石之上,沐浴在皓白的月华之中,面容俊美却带着无
法消弭的哀伤,那是经过多次痛苦离别而积累出来的孤寂,此时深刻地烙印在那双深不见
底的眼眸里,化成一汪冰凉的泪池,自青年的眼角安静落下,让人无法不怜悯,无法不心
疼。
她想伸手为他拭去泪水,可是一道强光笼罩,眼前的一切变得朦胧扭曲……
「别!」躺在床上的少女从梦中惊醒过来,和过去无数次的早上一样带着深沉的遗憾长叹
一声。
『又是这个梦境……』少女——封神仙境的仙女百花仙子碧霞苦恼地沉思,自她懂事以来
,她便多次梦到相同的梦境,每次都是她想为青年拭泪时苏醒。
『为什麽……为什麽他这样痛苦?彷佛承受了极大的绝望和伤痛……好像被世界所遗弃般
孤寂……即使即便岁月流转,依然漫着缕缕血丝……』碧霞的心隐隐作疼,为那名承受了
长年孤独的青年。
想小心翼翼地为他拭去每一滴承载着他哀伤的泪;想用尽全身力气,将孤独的他紧紧拥入
怀中让他感受她的温暖,填补他心中那深不见底的空洞;想倾尽自己所有的爱意,不顾一
切地去深爱他,令他露出幸福的神情……
可是这些一切碧霞都做不到,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这青年是否真实,即使真实也无从得知他
姓甚名谁、身在何方。这茫茫天地,她该从何找起,又该如何跨越这未知的距离,去触碰
他那颗可能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呢?每一次想到这些,碧霞的心中就充满了无力感和迷茫。
「唉……」已经来到仙境药圃的碧霞长叹一声,被身边的仙子望舒元君听到,好奇来打听
︰「你怎麽又闷闷不乐?又念着你那个梦中青年吗?」
「你在胡说什麽?」碧霞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
「才不是胡说!你不就是为了寻找那个梦中青年,四处游历,直到现在连一场仙境聚会都
没参加过吗?」
「……不可以吗?」
「那个人是否真正存在都不知道,你却为了他浪费大好年华,那也太傻了!」望舒抓着碧
霞苦口婆心地说︰「总之下周有仙境聚会,你一定要给我参加!」
望舒极力游说,让碧霞不好意思拒绝,这时有仙仆来访,说仙境珍奇的千年桃花树患病,
已经请了妖精乡的妖精王来帮忙,但还需要仙子在旁相助,碧霞便立即主动请缨,借口逃
脱。
「呼……」总算得到清静的碧霞舒一口气,慢慢踱步前去上仙的居所。
初春刚至,万物苏醒,荒芜的大地萌生翠绿的嫩芽,青葱气息在清朗的日照下弥漫,让仙
境透着勃勃的生机。
可是碧霞即使身处在此等美景之中,但她还是忘不了那个孤寂的圆月之夜,忘不了那名静
静流着眼泪的青年。
然而,在每个仙友长眼中,她不过抵受不了虚妄,谴责她道心不定,执迷不悟,无法舍下
那份难以理解的执念。
『我放不下……假如连我都放弃的话,那他就会真正地孤独一个……』尽管失望了无数次
,也曾经生出了放弃的念头,但对青年浓烈的依恋让她坚定了意志,『无论如何我还是放
不开他……我一定要找到他……』
或许碧霞强烈的思念打动了上天,当她走进上仙花园时,她见到了那让她刻骨铭心的熟悉
身影。
高佻瘦削却因为腰背挺直而不显孱弱,如松竹般不屈的青年伫立在那棵枯萎的千年桃花树
前,微微昂起那张俊美却带着哀伤的面容,温柔地审视虯结盘绕的大树根茎,然後伸出白
晳而阔大的手掌,覆在粗糙的树干上,释出延绵却柔和的力量,慢慢滋润缺乏生机的桃树
。
瞬间,无数的花蕾丛生,填满光秃秃的枝桠,带来斑斓的绯红,浓郁的桃花香炸开,充盈
整个花园。
这如梦似幻的桃花树让众生沉醉,但碧霞不为所动,她整副心思都落在桃花树下的这名青
年,那教她牵挂多年的俊美容貌,让她心疼不止的忧郁眼眸,使她患得患失的似幻疑真,
此刻真真切切地出现在她面前,是她伸手便可触碰的真实。
然而,到了这个时刻,碧霞反而不敢走出一步,因为她生怕自己的轻举妄动会戳破这个美
梦。
幸好,骤然拂起的春风助她一臂之力,桃花被打落,在微风中飞舞,让碧霞发出一声细微
的轻呼,惊动了青年,他转过脸,在飞舞的绯色桃花雪下,他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那一刻她觉得缺了一块的灵魂终於得到圆满,她知道此生已无遗憾,也为这个美丽的奇蹟
而喜悦,因为她找到了灵魂的伴侣,那是众生穷其一生所追求的梦想。
「我终於……我终於等到你了……」碧霞任由眼泪落下,同时又忍不住喜悦地笑起来。
青年——妖精王奥伯隆受到牵引,扬起一抹疲劳却放松的笑容。碧霞并不知道在对视的那
一刻,奥伯隆也是有着难以言喻的激动。眼前的她,和以前的她们如此相似,又如此不同
,相似的是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依旧藏着他熟悉的灵魂;不同的是这个她多了一份仙子
的灵动。
他的目光始终紧紧锁定她,仿佛怕稍一眨眼她就会再次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走
到碧霞面前,慎重地执起她的手,说出他早已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的话︰「我来找你了。
」
这不是奥伯隆第一次寻找至爱。
多年前,奥伯隆父亲与魔族战斗时丧命,母亲伤痛欲绝自刎追随,奥伯隆的青梅竹马赛璐
璐於这个艰难的时刻陪伴在他身边支持他,可惜赛璐璐天生体弱,数年後便离逝。
依恋赛璐璐的奥伯隆无法放下,废寝忘食研读一族传承的魔法秘典「拜多斯」,花了二十
多年的时间终於找到追踪灵魂的魔法,寻得赛璐璐转世所在。
可惜,奥伯隆迟了一步,转世成石碇岩的华胥已嫁予他者为妻,奥伯隆虽然婉惜,但决意
守望,却不料华胥被觊觎妖精乡的魔族所拐,欲威胁奥伯隆,最後华胥为不成负累,自爆
魂丹与魔族玉石俱焚,奥伯隆只能目送她离开,并约定下一世早点来找她。那种撕心裂肺
的痛苦,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他依约提早找到今生转世的她,此刻看着碧霞,他就知道
一切的等待都是值得。
而碧霞感受到他手中传来的温暖,也仿佛读懂了他心中的千言万语。经过多年的等待,他
们终於等到思念已久的半魂,即使相识时间极其短暂,但他们有着超越时间的默契,就像
被拆散的灵魂终得以重聚般,迸发出炙热的爱意。
不过身为妖精王的奥伯隆始终要处理妖精乡的大小事务,而身处在封神仙境的碧霞也有她
所要肩负的职责,因而不能朝夕相处,每次的分离都让他们承受思念的煎熬。
风和日丽的午後,奥伯隆处理完手中的事务便匆匆赶到了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碧霞早已
在那里等候,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他们紧紧相拥,彷佛要把这段时间的思念都融入
这一个拥抱之中。
过了许久,奥伯隆轻轻地松开碧霞,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带着浓烈得抹不开化不淡的深情
诉说:「碧霞,我实在不想再这样与你分离,思念使我疯狂,我希望能与你时时刻刻相守
,所以请把你的一辈子许给我。」
碧霞听见他的话,眼里掠过一丝震撼与悸动。她固然深爱奥伯隆,但她一时想到要离开仙
境就有不舍。此刻她的内心动荡不安,既为奥伯隆的爱意而狂喜感动,但也为离开熟悉的
仙境而感到犹豫和不安。
奥伯隆不用猜也明白她犹豫的原因:「我想你定舍不得仙境的同伴,这是你的成长地,只
要你想随时可以回来。」
听到奥伯隆这番话,碧霞的眼眶微微泛红,动容的是她根本不用言喻,奥伯隆就明白她心
中所想,世上只有他比她更懂自己。
「我当然愿意。我爱你很久了。」
「你拥有全部的我,我爱的永远都只会是你。」奥伯隆听到碧霞的回答一阵狂喜,他期待
他俩从此能朝夕相伴好多年,并在时光的洗礼中共同老去。
再次与奥伯隆分别,但这次碧霞没有难过,反而有着掩饰不住的期待,她每天都在倒数前
去妖精乡的时日,逐一与仙境的同伴话别,那时的她以为自己会迎接幸福的来临,但意外
却猝不及防。
在前去妖精乡的前一日,有凡间平民来仙境求助,说有山匪侵略小镇,杀男掠女,盼仙人
相助。
众仙怜悯凡人便派仙将前去相助,本来碧霞不需出席,但适逢被指派的仙女身有不适,她
便代为前去,当做她离别仙境前最後的回馈。
於是一行仙将便跟随凡人来到他们的村落,沿路却不见山匪的行踪,反而遇到落难的村民
,碧霞上前扶住村民,却不料这是个陷阱,那村民实为土匪所伪装,他执刀捅向碧霞,她
已经及时躲开,但还是被捅中腹部,顿时血染衣裳。
「碧霞!」同行仙友立即为碧霞治疗,但伤口并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恶化,往碧霞身体四
周蔓延开去,让她的皮肤染上可怕的艳蓝色彩。
「刀……有毒……你们莫碰我伤口……」碧霞察觉到异常,她感受到体内有一股莫名的炙
烫流转全身,并蚕食着她身体的每一处,继而吞并她的意志,然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让
她有种在发梦的感觉。
一个残忍且绝望的血腥恶梦。
当奥伯隆得知消失赶来时,一切已经太迟了。
碧霞呆然站在同伴残破的屍体里,全身沐浴在血泊之中,半身被毒素侵蚀得变异起来,肢
体扭曲增生,皮肤溃烂化脓,说是半身的怪物也不为过。
当她看到奥伯隆之时,尚完好的眼眸滑落一颗晶莹的眼泪,另一边异化的脸却勾起半抹嚐
血的笑容。
『这是食心蛊!』奥伯隆一眼便认出碧霞身上所中的毒。
那是过去妖精乡的贵族利用秘藉记载的强大魔法所炼制而成的毒蛊,会透过伤口钻进血管
内,并经由血液移动到宿主的心脏上,迅速寄生。被寄生後会用毒素迷惑宿主的神智,并
逐步吞食其肉身,直到宿主彻底被同化,一旦成功被侵占心脏便药石罔效。
因为此蛊过於霸道和残忍,炼制者也无法控制其毒性,所以奥伯隆下令禁止制作,却想不
到那些贵族竟然阳奉阴违,不单制作毒蛊,还贩卖给外界,最後更阴差阳错让碧霞成为受
害者。
看着陷入疯狂的碧霞,奥伯隆只觉心如刀割,他知道碧霞心善,能为一朵花的枯萎而伤心
流泪,此刻让她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同伴,那份罪疚足以把如此善良乐天的她压碎。
为了不再刺激碧霞,奥伯隆压下激动的情绪,平和地朝碧霞笑了笑,温柔地说︰「碧霞,
没事了,我来救你了。」
「杀……杀……杀了我……」她断断续续地说,浑身僵硬,彷佛在极力压抑什麽,「不然
……不然我会杀了你……杀……」
「不!我做不到!」面对等待已久的恋人,奥伯隆下不了手,他摇头哀凄恳求︰「我做不
到……我怎可能伤害你……」
「求求你!」碧霞奋力大喊,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被压制的异化再度张狂起来,
即将变成无意识的杀戮怪物使碧霞绝望,流下更多伤痛的眼泪,她哀哀地请求︰「奥伯隆
……救救我……我不想变成我最讨厌的存在……不要让我憎恨自己……请你埋葬我……」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奥伯隆无法拒绝碧霞最後的请求,双眸淌
着渗着热泪,同时运转力量,凝聚元素化成最锋利的长剑,然後嘶吼出绝望的呼喊︰「呜
——啊啊啊!」
利刃挥向扑杀而来的碧霞——
噗嗤!鲜血飞溅。
长剑精准贯穿碧霞的喉咙,以最俐落最迅速的手法来击中她的要害,奥伯隆用他所能做到
、最温柔的手段来杀死她,但他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剑刃划破肌肤的阻力,能听到血液喷
溅的声音,能看到她不舍的神情。
「谢……谢……你……我……爱你……」得到解脱的碧霞如释重负一笑,留下深情的告白
後便无力地倒在地上。
奥伯隆脚步踉跄往前走,几近摔倒般扑到碧霞面前,神情慌乱地将她抱入怀中,像个犯了
错的小孩般既恐惧又惶然,悔疚的泪水不断滑落,一滴一滴地落在碧霞的脸上,与她的泪
水交融在一起。
「为什麽……会变成这样……为什麽还是无法让你幸福……」
「都是我的错……」奥伯隆紧抱着碧霞冰冷的身躯,全身因痛苦而不住颤动,泪混着血自
他脸上滑落,彷佛在流着血泪。
奥伯隆比谁都知道杀了碧霞是对她的救赎,放任善良的她彻底异化,变成一头只懂杀戮的
怪物才是最伤害她,但即使理智明白,内心依然无法原谅自己,他深切地憎恨亲手杀害至
爱的自己。他恨自己的无奈,恨自己的无力,恨自己不能找到更好的办法来拯救她。恨意
将他紧紧包裹,让他窒息,让他绝望。
「都是我害的……都是因为我贪恋你的爱……才会使你不幸……」奥伯隆哀痛得麻木,他
不再祈望拥有她的爱,他只要她好好的。他的眼神空洞,轻声呢喃︰「下一世……下一世
我不会再接近你……我会在暗处默默守护你……直到你能得到幸福……」
No. 10951 - 四世孤舞 ‧ 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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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阴湿而肮脏的地下室里,年约十来岁的女孩双手被金属铁链牢牢绑在墙上,手执利刀的
壮汉一脸漠然逼近女孩身前,猛地把刀刃插进她的眼眶边。
「啊啊啊啊————!」女孩发出凄厉得教人战栗的惨叫,抵受不住剧痛的她激烈挣扎,
手中铁链频繁撞出嘹亮的金属音,但她的抵抗很快被壮汉压制。壮汉一手压住她,一手转
动刀身——
啪!很快有什麽湿软的物体被扔到地上,惨叫和金属音戛然而止,只余下女孩粗重不断的
喘息。
「脏死了!」一名身穿高级礼服的少女抽出柔软的手帕掩住口鼻,用轻蔑的神情睨视被扔
到地上那颗血肉模糊的眼球。
「妹妹,这也没办法,卑贱之徒生下来的杂种就是带着一生摆脱不了的肮脏。」同样穿着
高贵礼服的少年来到少女身旁,昂起下巴一脸不可一世地说。
「呵呵……」明明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但女孩还是垂着头低低地笑起来,那笑声带着浓重
的嘲讽,直教少年少女不满。
「卡门,你在笑什麽?」少年皱起眉头质问。
「我在笑你们啊,笑你们嫉妒的面孔多丑陋。」卡门抬起脸,左边脸被眼眶流出的血染红
,模样惊怵得很,完好的右眼带着疯狂的神色。即使陷入穷途末路的困境,但卡门没有屈
服,此刻的气势彷佛她才是这场酷刑的施刑者。
「你们只是气不过,嫉妒我上星期在比试中击败你们而被父亲称赞——」
啪!
卡门的话被少女气怒的巴掌打断,但少女还没满足,在甩了巴掌之後更用鞋跟狠狠踩在卡
门的小腿,使卡门发出一声疼痛难耐的闷哼。
少女深深不忿地说︰「我早就看你不顺眼,本来好心留你一条贱命,但你竟然妄想搏取父
亲欢心,实在太令我恶心了!」
「彼此彼此,这麽多年你们为了折腾我也花了不少心思。」卡门勾勾嘴角冷笑,那副桀骜
不驯的模样,惹得少年少女更为愤怒。
卡门与少年少女皆为源魔一族七贵族之一埃斯卡米洛的子嗣,少年少女为其名门正娶之妻
生下来、血脉正统的嫡子嫡女,而卡门则是大公一时兴起与下人鬼混而出现的错误。
自幼卡门便承受嫡子嫡女的各种敌视和欺凌,身分卑微的母亲经常劝她委曲求全,但卡门
不甘心,所以她努力锻练,并抓准机会在父亲面前展现成果,可惜她少看了兄姊的恶意。
「哼,很快你就不再那麽嚣张了。」少年打了一个响指,壮汉再度动手,把卡门另一只眼
也挖下来。
剧痛与过多的失血使卡门的意识变得模糊,就连壮汉解开了绑住她锁链也毫无知觉,她无
力倒在地上,视线只有一片深沉的黑暗,只隐约听到少女傲慢的话语。
「看在父亲的颜面上让你活着,识趣就别再跑出来惹大家讨厌。」少女撂下狠话便与少年
带着下属离开,留下被挖去双眸、虚弱无力的卡门。
『我会牢牢记住这一天,我绝对要把我今天所受的痛苦双倍奉还!』即使被黑暗笼罩也无
法浇熄卡门炙热的斗志,她就像被扔进了沸水的飞鱼,即使烫得骨断皮裂也要挣扎跃出水
面,咬噬把她扔进去的罪魁祸首。
那份强烈的敌意令卡门全身处於绷紧状态,所以当有谁走到卡门身边,伸手抱进住她时,
卡门即使虚弱无力,还是反射性想挣脱出来。
「别怕,我是来救你的。」一把温润的男声响起,嗓音带着脆弱与心疼的颤抖,彷佛此刻
受伤的不是卡门,而是声音的主人。
正是这份感同身受让卡门放下了戒心,放松身体沉醉於来者温暖而带着幽郁花香的怀抱,
她感受那个怀抱盛载她一生从没体验的无私爱意和关怀。
「疼……」不再防备的卡门本能地呢喃。那份怀抱有着无形的熟悉感,像很久很久以前被
这样拥抱过,但明明她从没有被男性拥抱过的记忆,亲生父亲从来不会做出这种亲昵的事
,也因此这罕有的怀抱让自幼缺爱的卡门忍不住去依恋,爱怜地把脸贴上去蹭动,像个童
稚的孩子在撒娇。
「不疼了……很快就不疼了……抱歉……我以为我不接近你便是为你好……」男声说着卡
门听不懂的话,说着说着更不明所以地哽咽起来。卡门听到後心像被什麽揪住似的疼痛起
来。
她想伸手安抚男子却发现身体使不上力,过重的伤势彻底夺去她的活力,终於使她跌入无
尽的昏睡之中。
再次醒来之时,卡门发现已经不在那肮脏的地下室,而是身处在恬静而舒适的环境里,她
感受到柔和的阳光投射到身上的温暖,屋内似乎放了正盛放的花卉,一室盈满清幽的花香
。
卡门举起手抚上眼眶的位置,却碰到柔软的触感,有谁为她缠上了绷带,还为她做了治疗
,因为此刻的她感受不到双眼的痛楚。她举起手臂轻闻一下,嗅到清幽的气息,对方还帮
她清洗了身体,本来被血污弄脏的衣服也换上柔软乾净的衣服。
「你醒了。」地下室那把男声再度响起,温柔得让卡门恍然,片刻才反应过来。
「你……是谁?为什麽要救我?」过去残酷的经验教导卡门帮助永远都不是无偿。
「我……」男声犹豫了一会,像是在思索着该如何开口,「过去曾受你的母亲相助,现来
来归还恩情。你无需担忧,安心休养便可。」
「……」卡门抬起头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内心生出一种复杂的情绪,她比谁都清楚柔
弱而无能的母亲不可能会帮助过这样的男子,对方甚至可以在不惊动任何守卫之下潜进地
下室,更毫发未伤把她带走,那强大的实力根本不需要她们这等弱小的存在帮助。
可是现在的卡门别无选择,就算她揭穿了对方的谎言,强行离开他的庇佑,双目失明、孤
苦伶仃的她又如何在嫡子和嫡女的敌视下平安成长呢?
所以她只能相信,相信这名男子给出的藉口。
而且她总有种对方不会伤害她的感觉,就连自己也都觉得不可思议,明明自幼活在尔虞我
诈之下,已经失去「信任」的能力,就连自己的母亲也无法真切信任的她,竟然对这陌路
的男子产生稳固的依赖。
「我明白了。」卡门回答,声音带着病後的沙哑,真诚地道:「谢谢你。」
「不用谢,你只需要好好休养。」
一只温暖的大掌覆在卡门的头顶,轻柔揉动,这份亲昵没让卡门反感,反而让她有种说不
清道不明的酸楚,像迷了路跌伤了腿的孩子寻得安慰般。
之後,卡门待在屋里养伤,男子不是每天出现,但他细心周到,安排了最好的仆役伺候卡
门的日常。他对自己的关怀丝毫未减,只要他出现的时候,总是亲力亲为。
她会听到他舀起一勺食物,先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才温柔地递到卡门嘴边喂她进食。他
带来许多奇异的魔法药调理卡门的身体,在他将药递到卡门手中,指尖不经意的触碰会令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动,像是有什麽东西在心底悄然绽放。
在卡门的身体状况好转後,他更开始教导卡门魔法,他会将咒语一句一句地分解,慢慢地
念颂给卡门听,然後让她跟着重复,不知为何她觉得这种感觉非常熟悉,就好像在很久很
久以前也曾有这样一个他如此耐心地陪伴在自己身边。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卡门除了被挖去的双眸之外,已经彻底康复,甚至养得比受伤之前
还要健康。
「康复得不错,那接下来便可以治疗你的眼了。」男子带着满意的笑宣告。
「眼……能治好吗?」卡门难以置信,她本来已经打定终生与黑暗相伴的心,谁料会迎接
这意外的惊喜。
「能治好,相信我。」男子的语气坚定而自信,彷佛有着无穷的力量去为她驱散所有的阴
霾。
「好,我相信你。」卡门毫不犹疑地说,并听从男子的指示,接受了漫长而难熬的治疗过
程。
多番强烈的痛苦使卡门全身溢满冷汗,但她咬紧牙关把痛呼吞下肚,因为她不想让男子失
望,终於凭藉她顽强的意志,她成功撑过治疗,复生了双眸,在约定拆下纱布的前一天,
她彻夜不眠,辗转反侧,後来她索性坐直身子,推开窗感受外面拂来的夜风,以及那抹让
她眷恋不已的花香。
如那男子身上萦绕的味道,不,她不是花香清幽才喜欢,而是因为男子才喜欢花香,在那
一个刹那,卡门想明白了。
她喜欢他,不,她爱他,爱得深沉,这份爱并非仅仅源於他的救命之恩和关怀。她不知如
何解释,明明不知道他是什麽身份,不知道他什麽样子,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但她的心
就已经深深系在他身上。
彷佛自诞生的一刻,她就是为了爱这个男子而存在,那如同宿命的恋慕。
『终於……明天我终於能亲眼见到他了……』对卡门来说,相比重拾光明,能够用双眸看
到男子的面貌更让她高兴。她想象明天见到男子时,能够亲眼看见他脸上温暖的笑容,关
切的眼神,还有他温柔地说话的模样,心就不由自主雀跃起来,满怀热切的期待。
然而,她的期待却落空了。
当纱布拆下确认恢复视力後,一名仆役恭恭敬敬地递上一封信。信是男子留下来,内容说
他有事要离开,不能与她见面,并写下大段殷切的嘱咐,最後祝福卡门未来一片光明,自
由顺遂。
卡门用力捏紧那叠信,紧皱起眉头,她知道这是对方在划清界线,主动拉远双方的距离,
拒绝与她有所连系。
卡门感到失落,像心被谁硬生生挖走了一角般有所缺失。她怎麽也想不明白,在与男子相
处的期间,她真切感受到他对自己那掩饰不住的爱意,触碰间克制却又隐藏不住的靠近,
声音中那浓烈而又含蓄的关怀,那些点点滴滴,都是男子爱的证据,所以卡门无法理解男
子的离开。
她急切地想质问男子,为何明明这麽在意却又要刻意疏远,她想要一个答案,然而她却悲
哀地发现自己一无所有,根本没有能力去求一个真相,因为她连对方是谁、身在何方也不
知道。
『我必须要得到权力,只有拥有足够的实力,我才能抓住自己想要的!』
於是,卡门重新投身家族的争斗之中,她倾尽自男子身上所习得的知识和实力战胜了她的
嫡兄嫡姊,如许下的誓言把过去所受过的欺凌双倍奉还,更凭藉一身超卓的魔法才能获得
父亲埃斯卡米洛的信任,多番被委派任务,成功换取辉煌的功积,得到不可动摇的势力。
可是,卡门仍不满足,她渴望更崇高、更不可攀,足以翻天覆地的权势,终於她的父亲察
觉到她的野心,并许下承诺——只要成功吞并妖精乡,便选定卡门为爵位继承者。
妖精乡为诺玛米妖精一族的居所,该处拥有丰沃的元素,经过诺玛米管理更是越发繁盛,
长有不少功效神奇的药草,更别说他们一族传承、由创世古龙撰写的魔法法典「拜多斯」
,都是备受他族所觊觎之珍宝。
尽管知道攻下妖精乡并不是易事,但卡门二话不说接下来,带领军队围攻妖精乡。诺玛米
一族比卡门预想中更为难缠,战场上的局势一时僵住,但随时间流逝,陷入劣势的定必是
缺乏物资支援的魔军,反之有妖精乡作後盾的诺玛米一族只会越战越勇。
『我不能输……我必须要拿到大公之名……这样我就能找到他……就能得到我想要的珍爱
……』
她把眼神投向在敌军中心的妖精王,年轻而俊美的面容却散发着不符外表的威严,他运转
力量施展魔法击杀所有逼近而来的魔族,实力强大。
『只要杀死他,妖精大军的士气定必衰竭,到时指挥魔军进攻,或能取得胜利。』
卡门被强烈的欲望所煽动,放弃了安全的彻退,而选择了冒险的孤注一掷——她孤身一个
逼近妖精王,举起长剑斩杀抵抗的妖精,她的动作娴熟而迅猛,每一次挥剑都带着一股狠
劲,这意外的举措让众妖精防不胜防,竟然真的让她顺利来到妖精王面前。
「受死吧!妖精王!」卡门大喊举剑正要朝妖精王挥击,对方却没有拔剑迎击,反而瞪大
双眸震惊,下意识地低喊︰「卡门!」
那声音瞬间击中了卡门的心灵深处,卡门霎时便认出了,眼前这个理应是她敌人的妖精王
正正是她苦苦寻觅的思念,是她朝思慕想的存在。
那原本充满杀意的眼神,瞬间被柔情所取代,她放下了剑收回攻击,朝妖精王扬起了惊喜
的笑容︰「我找了你——嗯!」
然而,卡门的话被背後贯穿的长剑所中断——那是赶来护卫妖精王的妖精士兵所做,她像
是难以置信般垂首,看着鲜血把胸口晕染成腥红一片。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随着鲜血
的流失而逐渐消逝,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呜……看来我没能回馈你对我的恩情……」卡门哀痛地笑了,眼泪不断滑落,转向妖精
王那边,蠕动嘴巴用口型诉说出她最後的遗言,把这最後的爱意都传递给他——
『我.爱.你……』
「不……不!住手!」妖精王想制止却被包围他的士兵所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卡门被围
攻。
大批诺玛米士兵蜂拥而上,杀得眼红的他们听不到妖精王的阻止,带着浓烈的憎恨挥动利
刃,贯穿卡门那脆弱的身体,最终她承受不了创伤往前倒在地上,鲜血自她身体流溢,聚
成一个血洼。
「不要!不要——!」妖精王终於挣开防线来到卡门面前,他不顾周遭奇异的目光,执拗
把卡门抱进怀内,尝试发动治疗魔法,但没能救回已经死去的她。
震惊、难以置信、绝望、悲痛、各种激烈的情绪在妖精王奥伯隆的内心交错,使他脊背震
颤,灵魂像被谁自高空用力投掷,支离破碎,他粗重地喘息着,视野被泛起的愤怒染成赤
红。
「为什麽!?」奥伯隆猛地昂起头,看着被阴云满布的天空,不甘心地怒声咆吼︰「我明
明已经远离了她……为什麽还是让她变得不幸……还是让她死得凄惨……为什麽!?」
「我一定要改变这个可笑的命运!」奥伯隆不理战场上的一切,抱着卡门的屍体离开,朝
妖精乡的仲夏梦宫殿飞驰而去,来到宫殿深处一个肃穆的厅堂。
中心有一台灿金之座,上面放了一本厚重的书籍,封印空白一片但看过去却又不由自主被
其所吸引,这便是诺玛米一族最珍贵的传承魔法法典「拜多斯」。
即使是他们一族经过这麽多年解读,也不过只理解当中的百分之一二,但这仅少的部分已
经拥有超乎想像的力量,当初复生卡门被挖走的双眼也是奥伯隆彻夜解构法典内容而找来
。
这本法典带给奥伯隆希望,同时也间接让他经历多次痛不欲生的死别。
多年前,奥伯隆的爱妻赛璐璐因病离逝。依恋赛璐璐的奥伯隆无法放下,花多年时间研读
魔法法典「拜多斯」,解析出追踪灵魂的魔法,以寻得赛璐璐转世所在。可惜,奥伯隆迟
了一步,转世的赛璐璐已嫁他者为妻,奥伯隆虽然婉惜,但决意守望,却不料对方被魔族
拐走用作人质,对方为不成负累自裁与魔族玉石俱焚。
为阻止遗憾发生,奥伯隆提早去赛璐璐的下一世,那一世他们热烈相恋,满心以为会相守
至终老,却意外身中凶蛊,杀性大发,药石罔效,奥伯隆只能亲手杀了她。他深觉自己的
存在使至爱不幸,便於下一世不再靠近,仅默默在暗处守护再次转生的至爱卡门,却想不
到这次又避不开惨痛的结果。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遭受不幸,我会让你获得无与伦比的幸福,你的一生将会平安顺遂
,无忧无灾。」奥伯隆放下卡门的屍体,单膝跪在法典之前,那深邃的双眸载着因多次绝
望而几近崩溃的疯狂,「即使那是以我的命、以我的力量为祭,我也要扭转那荒诞无稽的
命运!」
No. 10950 - 五宿思慕 ‧ 缇坦妮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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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严而恢宏的挑高大厅,考究的装潢和高贵的装饰衬出这个厅堂的重要性,这里是妖精乡
仲夏夜宫殿深处的魔法厅。
中心有一台灿金之座,上面放了一本厚重的书籍,封印空白一片,却散发出强大的压迫感
,叫观者惊惶但目光却不由自主被其所吸引,这便是妖精诺玛米一族最珍贵的传承魔法法
典「拜多斯」。
诺玛米一族於古龙创建泰伦斯大陆时一并诞生,懂得汲取元素的他们激发出优秀的魔法天
赋,因而得到创造古龙道罗斯的恩赐,获得写有强大魔法的法典「拜多斯」。
这本法典以高维的魔法文字所撰写,寻常生灵无法轻易理解,费尽一生的功夫也只能明白
当中一二,但仅这一二所带来的力量已经超乎常理。到古龙消失,他们一族也无法彻底解
构这本法典,而寿命有限的他们便将解读法典这个使命传承下去。
灿金之座旁摆放了一副银装棺柩,棺柩里躺着一名年轻女子,即使闭上双目也能看出女子
夺目的美貌,可惜美人早逝,徒留一具肉体静卧在棺柩之中,但身体被奇异的魔导式所笼
罩,亦因为这个魔导式她的屍首才没有腐化,保持了鲜活的生息,彷佛下一刻便能睁目苏
醒。
一名青年单膝跪倒在棺柩旁,带着怜爱和珍视抚上女子的脸颊,温柔似的呢喃︰「卡门…
…很快我们就能再见面,这一次我绝对要让你过得幸福……」
青年名为奥伯隆,是诺玛米一族的妖精王,而棺柩内的女子名为卡门,为源魔一族,亦是
赛璐璐第三次的转生。
多年前,奥伯隆的爱妻赛璐璐因病离逝。依恋赛璐璐的奥伯隆无法放下,花多年时间研读
魔法法典「拜多斯」,解析出追踪灵魂的魔法,以寻得赛璐璐转世所在。可惜,奥伯隆迟
了一步,转世的赛璐璐已嫁他者为妻,奥伯隆虽然婉惜,但决意守望,却不料对方被魔族
拐走用作人质,对方为不成负累自裁与魔族玉石俱焚。
为阻止遗憾发生,奥伯隆提早去赛璐璐的下一世,那一世他们热烈相恋,满心以为会相守
至终老,却意外身中凶蛊,杀性大发,药石罔效,奥伯隆亲手杀了她。他深觉自己的存在
使至爱不幸,便下决定不再靠近,只默默在暗处守护再次转生的卡门,却想不到二者在战
场中相遇,身为魔军首领的卡门被诺玛米妖精围杀而惨死。
身心受到严重打击的奥伯隆带着她的屍首回到魔法厅,利用拜多斯的魔法把灵魂锁在卡门
的肉身,自己则废寝忘食解读拜多斯,终於找到了他想要的秘法——改变灵魂转世的魔法
。
奥伯隆站直身子,拿出一把金色匕首,开始在左胸上刻划出一个个繁琐的文字,那些都是
远古流传、带有无穷力量的魔法文字。
当文字在他的左胸围成一个圆时,被围住的皮肤神奇地变成了半透明,显露出正在脉动的
心脏,那心脏不像寻常生灵般呈血红色,而是由五色所构成,这亦是诺玛米一族的特色。
诺玛米一族诞生时为无实体的幻光精灵之身,汲取足够元素在体内炼成妖精心脏後才凝聚
出肉体,妖精心脏随妖精努力修练魔法而成长,实力到达某程度才能使心脏刻上元素属性
的颜色。
而能够刻上五属颜色的妖精少之有少,身为妖精王的奥伯隆便是这一代诺玛米有且仅有的
一员。
「是我辜负了你……是我让你变得不幸,所以我必须让你得到幸福。」奥伯隆以充满执念
的眼神深深凝视卡门的脸庞,「即使我要付出所有。」
奥伯隆按住左胸,嘴巴吐出难以明状的音律,那是解构这个世界的古老言语。随着他的响
音,五色的心脏剧烈的脉动,覆盖於上面鲜明的色彩在颤栗,慢慢律动起来,最终自奥伯
隆的心脏流溢而出,於半空凝聚出一个掌心大小、浑圆的彩球。
这过程显然难受而痛苦,因为奥伯隆几近脱力,只能勉强扶住棺柩而站立,额际满布冷汗
,但他却扬起了一抹愉悦的笑容,有着病态的疯狂。
「这一次的新生你将会再次转世成诺玛米一族,并且拥有最强大的躯体和无与伦比的魔法
天赋……」奥伯隆把手伸到卡门身上,解除维系肉身的魔法,象徵灵魂的光芒迅即自屍首
窜出,屍首立即枯化成尘埃消散於空中,而光芒则融进那颗彩球之内,汲纳足够元素的幻
光精灵凝聚出诺玛米的妖精心脏,并在片刻间拟化出一具幼体的肉身。
奥伯隆接住那娇小的身体,新生的生命睁大纯澄的双眸看向奥伯隆,带着懵懂的率真问道
︰「你……你是谁?」
「奥伯隆,是妖精乡的王,将会守护你的成长。」奥伯隆带着无比的怜爱垂视她灵动的容
颜,用最虔诚的温柔诉说着祝福。
「你名为缇坦妮雅,身受妖精王的庇佑,是受到眷顾的孩子,你手握梦幻的黄金石一生不
愁衣食,你头戴不枯的桂冠不尝挫败,你脚穿圣洁的羽靴永远只有坦途,在无常的命运中
恒闪不灭。」
即使为此他将失去了漫长的寿命以及强大的力量,并会慢慢走进枯竭,奥伯隆也心甘情愿
。只要能在他有生之年亲眼见证缇坦妮雅获得幸福,他就死而无憾。
之後,奥伯隆声称因病而丧失了五色妖精心脏的力量,尽管当时出现不满的声音,但最终
被他一一压制,迅速稳住妖精王之位。
而缇坦妮雅一如奥伯隆所言,被倾注力量的她茁壮成长,在同龄的孩子之中展现出超乎想
像的战斗天赋,不论艰难的体术,还是高深的魔法,缇坦妮雅也能轻易而举掌握。
然而,安逸的日子却随着魔族越来越有威胁性的试探所打破,奥伯隆更在一次的扞卫之下
受了伤。
缇坦妮雅得知这个消息急得什麽也顾不上,连鞋又穿一只掉一只,狼狈地闯进妖精王的卧
室,便见到奥伯隆坐卧在床上,上半身缠上了绷带。俊美的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晦暗,神色
间流转有种腐败的病气,明明身体健壮强悍,但总给人一种脆弱的感觉。
缇坦妮雅从没见过这样一碰就碎的奥伯隆,心疼得很,想要上前却见奥伯隆忽然紧皱起眉
头,怒声低喝︰「够了!不要再说下去!」
「妖精王,你比我更清楚魔族的危险,这是最好的方法。」一名中年男性妖精半站在床尾
前,明明身体半躬着,但不知为何没有一丝服从的感觉,眉梢间透露出强横的气势。
缇坦妮雅认出他,他是诺玛米的祭司阿贝利希,据闻在上任妖精王时便已在位,受到一众
贵族所追棒,其积累的权势不可小觑,在许多决策上都有重要的影响。
「我不会答应!」奥伯隆加重语气重申说︰「无需担心那班魔族,他们还没能控制那股力
量,只要今个月内设法重挫他们,让他们知晓要侵略我们的代价,就自然会彻退。」
「……既然妖精王坚持,那我等静候王的佳音。」阿贝利希语带深意地说,转身想要离开
,在见到缇坦妮雅的时候却停下脚步,用似笑非笑的神色审视她一番,她感到不舒服,正
要开口之际,奥伯隆却开口︰「缇坦妮雅,过来。」
本就挂心奥伯隆的缇坦妮雅自然不再理会阿贝利希,迳直来到床前,关切地仔细打量奥伯
隆,那眼神之热切差点让奥伯隆以为自己伤得断手断脚,忍不住失笑出声。
「只是受了点小伤而已,不用担心。」
「这怎会算是小伤!之前你都没伤得那麽严重……」
「因为一时大意,没发现魔族有了新的武器,不过之後不会再犯这错了。」
「……」缇坦妮雅看着那连绷带也遮不住的伤口,咬一咬牙豁出去说︰「我也要去讨伐魔
族!」
「不行!」
「为什麽不行?虽然我年纪小,但战斗和魔法都是全班最厉害,之前参加实战训练也是毫
发无损,不会拖累你的!」
缇坦妮雅看向奥伯隆,眼神死心不息,让奥伯隆看得心既酸楚又暖心,因为他知道她之所
以要求参军是担心他的安危,但对他而言,缇坦妮雅的安全才是首要。缇坦妮雅是他最珍
视的存在,他好不容易才让她安好成长,绝不能容许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奥伯隆伸手抚上缇坦妮雅的头顶,温柔的触感仿佛带着无尽的疼惜,他柔声轻喃︰「因为
我需要你为我守护妖精乡,只有你留在安全的地方,我才能了无牵挂去战斗,所以听我的
话,乖乖留在宫殿里,别让我担心,好吗?」
「……知道了。」面对奥伯隆放软身段的请求,缇坦妮雅从来无法拒绝,只能乖乖地应下
了。
因为伤势的关系,奥伯隆再次昏昏欲睡,缇坦妮雅在旁守着他,一刻也未曾从奥伯隆的脸
庞上离开过。直到奥伯隆的呼息变得绵长,彻底熟睡後,她才把一直压抑在内的恋慕释放
出来。
从过去到现在,她悄悄地看过他千千万万遍,但只有这种时刻,她才能光明正大地做她所
想。她大着胆子凑近过去,小心翼翼地把脸颊贴到奥伯隆的胸口上,感受胸下那颗心脏的
跳动,她仿佛能感受到奥伯隆身上传来的每一丝温热。
这份亲密使她心动不已,周遭的一切彷佛都消失了,只剩下她和奥伯隆,以及那有节奏的
心跳声。唯独像现在这种隐秘的时刻,她才敢坦露自己那份真心。
尽管奥伯隆真诚爱护她,但她也感受到对方刻意划出来的界线,只要自己越过这条感情界
线,对方就会设法退开来,拉远双方的距离,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她害怕不但没能得到
想要的关系,更会把现在所拥有的彻底破坏。
有时她觉得自己爱得疯了,现实中奥伯隆总是若即若离,但在她无数次的梦里,奥伯隆却
是换了一个人。他会像个孩子般向她撒娇,双手环绕着她的腰一头扎进她的怀里;他会和
她并肩坐在草地上仰头凝视着浩瀚的星空,每一次瞥看她的眼神都像在做深情的告白;他
会牵着她的手漫步在那五彩斑斓的花海里,轻柔地把花插在她的发间端详她的脸,像见到
世上最美丽的事物;他会在她生病时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为她擦拭额上的冷汗,动作像在
呵护一件珍宝。在梦里,她能感受到他深深的爱意,也可以肆无忌惮地爱着他。
每次醒来时她都会沉沦这个美梦中,不能自已,但现实却又提醒她那只是一场虚幻的奢想
,那时她总忍不住嘲笑自己,可能就是因为没有得到回应,她才会这样幻想下去,在梦里
编织出一个又一个美好的场景,挣扎出一丝可能。
现实中,她只能趁着隐匿的时机,窃取些许的甜蜜以慰藉那躁动的心,终於她稍为感到满
足,强迫自己离开奥伯隆,站在床边深深看了熟睡的奥伯隆一眼,强迫自己离开,却在房
门前见到意外的身影——祭司阿贝利希。
他告诉缇坦妮雅一个奥伯隆没有道明的真相——魔族的威胁比她想像中还要严峻得多。
这场战事战死的战士超过半数,幸存的战士中伤者也占过半,两族的战争再拖延下去只会
造成更多的伤亡,而这样下来数量稀少的诺玛米一族就会面临灭绝的危机。
缇坦妮雅最初并不相信阿贝利希的话,但随着她深入调查後,发现现况比对方所说更为严
重,而这一切由奥伯隆身上得以应证,因为他每次战事回来,身上都带着触目惊心的伤痕
。
妖精乡的诺玛米一族因残酷的战事渐渐变得绝望和哀伤,痛苦的哭号声和悲恸的啜泣此起
彼落,让缇坦妮雅感到心痛不已,也让她下定了决心。
「你来了。」仲夏夜宫殿深处的魔法厅,祭司阿贝利希转身看向缇坦妮雅,脸上没有惊讶
,反而有种早已预料的安然。
「嗯,我来了,为了终止这场战争。」缇坦妮雅答。
那一晚,阿贝利希除了告知缇坦妮雅战争的真相之外,还说出完美解决战事的方法——他
在研读魔法法典拜多斯时,解读出一种领域结界的魔法,能够把整个妖精乡守护其中,防
止任何外敌入侵,但这种魔法需要强而有力的献物,而符合条件的便是诺玛米一族的五色
妖精心脏,而缇坦妮雅便是合适者。
然而,与奥伯隆仅抽取妖精心脏的元素力量不同,这次需要用整颗妖精心脏作为献物,换
而之献祭者将失去妖精心脏亦代表失去生命,所以缇坦妮雅犹豫了,她热爱生命,希望能
够相伴在所爱的奥伯隆身边,但看着为了守护妖精乡而伤痕累累的奥伯隆,还有众多命丧
於这场战事中的同胞,她不得不做出抉择。
在踏上阿贝利希早已准备好的魔法阵时,缇坦妮雅看向西方,那是奥伯隆带军迎击魔族的
方向,双眸浮涌热泪,内心无比婉惜在最後的时刻没能再见奥伯隆一面,她能做的只有交
握双手,垂首虔诚为至爱祈祷。
『我亲爱的妖精王奥伯隆,愿天空的璀璨拂照你身,愿大地的湿土亲吻你的脚跟,让海潮
的微风滋润你的心灵,』在被魔法吞噬前,缇坦妮雅闭上双目,扬起一抹豁然的笑容,『
愿你忘却所有不幸,永记幸福,我的灵魂会恒远守护你。』
在遥远的西方战线,正在与魔族奋战的奥伯隆突然感到胸口传来一阵蚀心刻骨的剧痛,那
痛楚让他想起那些伤痛的过去,那一幕幕教人撕心裂骨的死别,让他生出一个不幸的预想
。
『缇坦妮雅……不……她怎麽可能会出事……她明明待在妖精乡里……』
然而,紧接下来的发展打破了奥伯隆的期许——
耀目的五彩炫光自妖精乡的边界闪耀,所有跨过界线的魔族迅即便被那道光芒所吞噬消灭
,本来陷入劣势的战况一下子被扭转,虽然不明所以,但诺玛米一众立即高声欢呼庆贺,
唯独奥伯隆面色难看得很,露出一副极其惊惧的模样。
『这是妖精领域!阿贝利希那个混帐对缇坦妮雅做了什麽!?』
奥伯隆知道眼前五彩结界便是拜多斯上所记载的领域魔法,虽然是解决战事的最佳方法,
但当阿贝利希告知发动条件时,奥伯隆毫无犹豫否决了,因为他知道唯一符合条件的只有
缇坦妮雅,而她是奥伯隆绝对不能触碰的底线,但想不到阿贝利希会背着他策谋一切。
奥伯隆不顾战况,毫不犹豫地用魔法加速赶回仲夏夜宫殿,用力推开缇坦妮雅的房门,急
切地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并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他心急如焚抓住一名女仆询问缇
坦妮雅的去向,得知她已前去魔法厅,怀着慌惶和惊恐仓促赶过去。他还抱着最後一丝念
想,坚信着这一切只是虚惊一场,缇坦妮雅定然不会有事,但和过去每一世一样,他永远
落在命运身後,只能做个被动的访客目击至爱再一次身陷悲惨的终末……
「缇坦妮雅……为什麽……」眼前的景象让他如遭雷击,奥伯隆一步一步走到魔法厅的中
心,缇坦妮雅躺卧在灿金之座旁,安宁而祥和地闭上双目,彷佛正酣然沉睡,做着一个甜
美的梦,但左胸前狰狞的伤口以及空洞的胸口,撕裂了这美好的假象,无情地告诉奥伯隆
他的至爱再一次凄惨死去。
「为什麽……要离开我……」奥伯隆跪倒在缇坦妮雅身边,带着无尽的痛苦与不甘,沙哑
地绝望质问。
他俊美的脸容没有一丝湿润的痕迹,眼眶乾涸如荒芜沙漠,再流不出泪。那些曾经为至爱
流下的泪水,似乎早已在无数个日夜的煎熬中流尽,但他整个身体都在发痛,如被炙热所
烧、被轰雷所炸,似要把他的灵魂烧成灰烬、焚毁殆尽才能止息。
「明明我已经一次又一次去尝试,甚至不惜付出五色妖精心脏之力,但她还是凄惨死去,
为了保护妖精乡……」
奥伯隆小声地自言自语,带着疯狂的执拗在控诉着,但在话语中途停顿下来,他死寂的双
眸重燃了光芒,像是找到了谜题的答案,恍然大悟地诉说︰「对……每次都是因为妖精乡
……父亲战死後我便要留下来承继妖精王之位,没能出外为赛璐璐寻找治病之法……」
多番的打击已令奥伯隆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执着,他必须去寻找一个理由、一个原因,去解
释为何他的至爱总是凄惨地死去,否则他无法接受一直以来的付出都成为泡影。
「华胥那次,要不是那些维持妖精乡利益的贵族阻止我,我就能早一步救她……不,要不
是贵族犯蠢调走了防线士兵,我本来就能在她出嫁前找到她……碧霞也是因为妖精乡所做
的蛊而死……卡门更惨死在妖精的剑下……而缇坦妮雅则为了保护那些该死的妖精……保
护这个可恨的妖精乡……」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所以只要这个妖精乡不在,只要那些自私自利、只爱安逸的妖精
全都不在,她就能得到幸福!」
奥伯隆手抚上额头忽然笑起来,笑声初时沙哑破碎,转瞬化作疯狂朗笑,每一下都缠绕着
化不开的执念。过去温润而正直的眸光不再,双瞳中翻涌着毁灭的憎意。
「那我就摧毁这个妖精乡!杀死所有可恨妖精!用他们的不幸和绝望来祭祀我可怜的挚爱
!」
No. 10956 - 迷梦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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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 10957 - 碧鳞盎息 ‧ 悬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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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璀璨的深夜,这是受伤多天的悬律第一次重新走到室外,长期在室内休养而感到郁闷
的心情总算得到舒缓。
「身体还好吗?」一把清冷的声音在身旁响起,那是名长相秀丽的女子,气质有种形容不
出的恬静和安宁,她名为华胥,是悬律的青梅竹马,亦是他的心之所向。
「休息了这麽多天,已经好很多了。」悬律柔声回答,但视线没有离开华胥,眼神带着浓
烈的深情。
此时夜风吹拂,把华胥的发丝吹起来,在星光下像银线般摇曳,美得教他心颤。
「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是别大意。」华胥的目光落在悬律的伤口,眼内带着愧疚与谦意,
一如悬律所计算。
如同这伤一样,不是意外,而是他算计得来。
当时根本没必要正面挡下那头攻击华胥的魔兽,他只要在远方催动元素攻击便能驱赶,但
他没有选择这样做,他故意被那道攻击击中,只为了留下她。
因为他知道,华胥的心不在这里,不在石碇岩一族。
自懂事而来,悬律的眼神一直追逐着华胥,所以他比谁清楚华胥,她总是在追寻着什麽,
他不知道是什麽,只知道那不是他。
「魂丹……还痛吗?」华胥再度开口,声音轻得几乎随风而散。
悬律抬起头,看着她那双载着心疼与关怀的眼眸,淡淡一笑:「不算什麽,只要你能安然
无恙,这点痛不值一提。」
「你……也太傻了……」她低声说。
「我傻没关系,只怕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悬律轻声回应。
「我……」华胥一怔,自小以来,他们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对外人而言,这段情谊本该
水到渠成,但华胥却从未动容如他。
她不是不感激,也不是不珍惜,可是她总是无时无刻有一种错落感,好像心里一直缺了什
麽东西,像遗失过什麽,永远无法完满。
「这些年,我不是没感受到你的迟疑,但我从不敢问,怕你说出口的答案是我承受不起的
那种。经过这次意外,我真害怕失去你,所以我要亲自告诉你我的真心。」
她的睫毛微颤,终於低声说︰「我只是……」
只是什麽?只是这里不是她的终点?只是她自己也不明白那份哀愁从何而来?
悬律没有追问,他只是伸出手,轻轻地覆在她的手背上,目光坦然而执着。
「你什麽都不用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无论你的心在何处,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
都会陪着你。」
这句话让华胥怔住,也让她的心动摇了。他用一种最无力抗拒的方式,把自己放进她的生
命里,变成一种无从逃避的存在,终於她眼底的挣扎渐渐沉淀成平静。
「这里很好,你也很好。」为了偿还这份恩情,华胥像下了决定般,回握住悬律的手,「
我会留在这里,与你相伴。」
悬律先是怔愣,尔後才反应过来,明白华胥的许诺,激动得泪盈满腔,抱住了华胥,「嗯
,谢谢……我一定会让你幸福……」
他成功了。
他从来都不善於用计,但为了得到她,他用尽了毕生的才智谋略,甚至不惜赌上让魂丹龟
裂的风险也要成为她留下的理由。
即使那只是因为歉疚,他也心甘情愿。
No. 10958 - 秘法操纵 ‧ 阿贝利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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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缇坦妮雅冲进仲夏夜宫殿的那一刻,阿贝利希本能反应转过头看过去,只见一名神情惊
惶的少女仓促走来,连鞋也掉失了一只,那双明亮的眼中只有毫无保留的担忧。
阿贝利希望着她奔向奥伯隆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太像了……那份纯粹和天真像极了当年的赛璐璐……明亮、纯粹、不设防,让人不由自
主想毁掉。』
不过他并不讨厌缇坦妮雅,甚至可以说挺欣赏她。在这个腐败的时代里,像她那样纯净的
孩子早该绝种,但她却偏偏还能茁壮成长,像从不曾经过黑夜的太阳般灿烂而光明。
这全赖妖精王奥伯隆悉心的呵护,让缇坦妮雅不懂什麽叫权谋,也不懂什麽叫代价,能够
率真地相信世界是如此美好,也正因阿贝利希清楚她拥有如此的特质,他才选择对她说出
那番话。
「只要你愿意献上五色的妖精心脏,就能启动驱逐领域,保护这个妖精乡以及栖息在妖精
乡的妖精们。」
缇坦妮雅的神情先是微微一颤,然後沉默转身离去,但阿贝利希己经知道她一定会答应。
果不其然,在不久之後,奥伯隆前去前线应战的那一天,她来到魔法厅。
「你来了。」阿贝利希在高台上俯瞰缇坦妮雅,脸上没有惊讶,反而有种早已预料的安然
。
「嗯,我来了,为了终止这场战争。」缇坦妮雅答。
她的选择是那样自然,彷佛这个世界真有什麽比她自身还要重要,值得她无条件地献上性
命与心脏。
阿贝利希的内心一边讥讽她的愚蠢,一边赞叹她的勇气。在他心中,她与赛璐璐的身影隔
着时空重叠起来,她们也是这般单纯、这般不惧一切。
过去,他曾经因为赛璐璐的笑容而感到羞愧,她太乾净了,乾净得令当时尚留有一丝羞耻
心的他想逃避,於是他选择了远离,但如今,缇坦妮雅就站在他面前,而这一次,他选择
了利用。
他不再年轻,对辉煌的享誉不屑一顾,对崇高的理想嗤之以鼻。他明白,妖精乡需要有谁
牺牲、有谁付出代价才拥有未来。
她,便是最合适的祭品。
她热爱这片美丽又丑陋的大地、那些既自私又怠惰的妖精,更深爱那个早已陷入终末的妖
精王奥伯隆,为了保护她的所爱,她毫无保留地献出一切。
阿贝利希在她眼中找不到任何计算,只有为爱献上一切的无私。
他这一生见过无数双眼,求利的、求爱的、求命的。他懂得计算,懂得代价,但唯独不明
白无私。
缇坦妮雅死後,他站在那具尚有余温的躯体前,看着她脸上那抹安祥的微笑,像在诉说虽
然她生命短暂,但她没有遗憾,活得坦荡而无悔。
这一刻,阿贝利希忽然明白缇坦妮雅拥有他无法得到的东西。不是力量,不是地位,而是
她那种不需要质疑的纯净信念。
那是他穷其一生也永远无法得到、那份对命运的无私信任。
No. 10959 - 魔域贵公 ‧ 埃斯卡米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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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门第一次引起埃斯卡米洛的注意,是在那场冬季的比试上。
埃斯卡米洛本来只是抱着消遣的心情坐在看台上,因为孩子们之间的比划,对他来说不过
是连台面也摆不上的杂耍戏码,但那天,当卡门动手的那一刻,埃斯卡米洛便知道,她与
其他人不一样。
因为她并不是在「比试」而是在「狩猎」。
她的动作不是贵族训练出来那种华而不实的套路,所有的攻击都效率极高,能够毫不留情
压制她的对手——埃斯卡米洛的嫡子。
她的哥哥,拥有正统血脉的嫡子,此刻被她踩进了污雪里,狼狈不堪。
台下传来一阵骚动,身旁的妻子更是满脸惊怒,但埃斯卡米洛没有动怒,甚至没有皱眉。
他只是抬起手中的红酒,微微一笑。
『那孩子像什麽呢?……一匹狼……没错,一匹在雪地里的野狼,带着本能的狠劲儿,这
不是靠训练能够打造成功,而是刻划在她的天性中,能够碾压那些比她「高贵」对手的本
能。』
埃斯卡米洛那时便知道,卡门是有价值。
即使她的出身低贱得难登大雅之堂,但血统从来不是决定「价值」的唯一标准。若果有用
,埃斯卡米洛甚至可以承认一只狗为他的子嗣。
不过卡门不是狗,她是狼。这代表她会猎杀,也代表她能替主人猎杀目标。
埃斯卡米洛对她没有亲情,或者说他对任何一位子女都没有那种温暖的亲情,从来没有。
父亲这两个字对他而言从不是身份,而是责任与利益交换的代称。他生下子女,不是为了
疼爱,而是为了繁衍、为了筹码、为了替他建筑更厚的权力壁垒。
而卡门证明她有潜力。
於是,埃斯卡米洛给她一点资源,一点权力,让她觉得自己得到父亲的赏识。他不在意她
痛不痛,只要她还会为他战斗、为他撕裂阻碍他的敌人,那麽她就是他最衬手的工具。
卡门成长得很快,快得让他欣慰,也快得让那些嫡出的子女惶恐。他们开始对她动手,这
是必然的结果,面对来势汹汹的雪地之狼,高贵的贵族之犬自然必须用尽方法驱逐牠。
埃斯卡米洛没有阻止他们的争斗,反而饶富兴味地观赏着,他要看她怎麽应对,是会被活
活咬死,还是会在血泊里站起来扑咬敌人?
他想看她变成更强。
有时他会想,她应该知道自己在利用她,毕竟,她的眼神从来都不像个天真的孩子。她看
他的眼神里没有期待,只有计算。她想从他这里夺得什麽,就像他从她身上换取什麽。
他们彼此都很清楚,只是谁都没说破。
埃斯卡米洛觉得这样的关系很理想,稳定且分明,泾渭分明,没有无谓的情绪也没有混帐
的爱。
这样就足够了。
因为埃斯卡米洛从不需要一个与他演温情戏的女儿,他只需要能够帮助他达成目的的工具
。
No. 10960 - 孤月清霜 ‧ 望舒元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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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仙望舒元君一直知道碧霞在等待一个他,一个梦里的他,一个总在独自流泪的男子,他
身上背负的悲伤深刻得让碧霞心疼得想紧紧抱住他。
从碧霞第一次跟望舒提起那个梦,望舒便知道碧霞不会轻易放下,所以当时她笑对方傻,
凭什麽觉得梦里发生的会是真实。
碧霞没和望舒争辩,只是淡淡微笑起来,然後执着地等待,一次又一次去不同的陌生之地
找寻那道影子。
仙境里的仙将明里暗地讥讽碧霞执迷不悟,望舒起初也劝过,但碧霞总是不听劝,最後便
带着看好戏的心态等待碧霞的绝望。
然而,谁会想到碧霞竟然梦想成真。
望舒亲眼看见一名俊帅的男子走向碧霞,站在盛开的桃花树下,朝碧霞伸出手,情深款款
对她说︰「我来找你了。」
後来,望舒才知道那男子是诺玛米一族的妖精王奥伯隆,拥有强大的魔力以及丰富的魔法
知识,宛如话本里走出来的梦想情人。
然後一股难以形容的情感涌现内心,酸楚中带着渴望的迫切,花了片刻,望舒终於找到那
份情感的名字——是嫉妒。
望舒嫉妒碧霞,恨她拥有自己得不到的一切,甚至有一个瞬间,升起一种可怕的想法——
如果碧霞没找到奥伯隆,那她就会永远留在望舒身边,陪着她、跟她一样孤单悲惨。
这个念头让望舒恶心,原来她也会这麽自私,这麽可悲。
可是,当望舒看到碧霞小跑步着回来找她,那张甜美的脸蛋泛着绯红,眼角带着泪,却笑
得纯粹而灿烂,像清晨的露水带着最澄明的清净。
望舒释怀了,她所有的嫉妒与怨恨,被碧霞的笑容净除了。
『她的等待从来不容易,她一直在承受无比的孤独,却选择不说出口默默忍耐。她像寒冬
中的桃花,即使经历无数的风霜也不肯折断,坚定等待春天的来临,静待盛开的时刻。』
望舒彻底看开,扬起笑容走上前,轻声细说︰「去吧,傻丫头。这次谁也不会再笑你了。
」
碧霞红着眼,用力抱了望舒一下,然後转身牵着那人的手离去,消失在漫天花雨之中。
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望舒才转身,独自走回漫长而孤寂的仙途。
No. 10961 - 殒爱的妖精王 ‧ 奥伯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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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拂动少女缇坦妮雅散乱的发丝。
青年奥伯隆跪在她身旁,即使双手发颤,仍紧抱住那纤细的躯体,丝毫不愿放开。缇坦妮
雅的身体尚未僵硬化,双手自然垂落,指尖微弯,如往昔疲倦时依偎在他肩头的模样,信
任且毫无防备。
可是她的胸口彻底空了。
那积累了五种元素力量、维系缇坦妮雅生命的妖精心脏消失无踪,如今只剩一道狰狞的伤
口以及空洞的胸口。
他曾经许诺过要守护她,让她能过得幸福,却再一次让她死得如此凄惨、如此孤寂。
奥伯隆低下头,额头抵着她已经变得冰冷的额角,熟悉的气息涌入鼻里,那是揉合阳光与
草药的气息,像春天苏醒的味道,也是她活着的证明,而现在她的生命与这股气息一样逐
渐消失了。
他什麽也保不住。
赛璐璐、华胥、碧霞、卡门,到如今的缇坦妮雅……五世了,他寻她五世,设法护她五世
,却总在最後一刻失去她。命运彷佛有意捉弄,在他伸手可及的那一刻将她带走,也将他
的幸福抹去。
他用尽各种手法,由盼能与她相守,到最後只卑微地恳求她的安好,但那群他曾经庇护的
族人,却每次都成为了诛灭她的凶手。
『这不是牺牲……这是杀戮……你们每一个都是共犯。』
他恨,恨极了这个醉生梦死的妖精乡,恨这群懦弱又贪婪的妖精,恨极那些将她的温柔与
天赋当作理所当然的自私之徒。他甚至恨起这个世界来,恨起这无常的命运,它残酷而无
道,像在嘲讽他所做的一切、所倾尽的心思都是徒劳无功。
「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笑声从喉咙深处汹涌而出,像是压抑了多年的嘶吼终於破封
,从最初柔弱而带颤的笑声到最後的狂笑,声音撕裂了胸腔,也撕裂了他仅存的理智。
他遥看和平而繁荣的妖精乡,眼神冷冽如刀。
『我要为我的至爱,为我心爱的缇坦妮雅报复,把所有使她不幸的一切都彻底摧毁。』
那句誓言落下的瞬间,他的身份便已改变。从今往後,他不再是妖精王奥伯隆,他只是为
爱而疯狂的复仇者。
他要让这群自诩高洁的妖精,亲身体会什麽是痛、什麽是绝望。他会夺走他们的一切,就
像他们夺走了她一样。
当他一步步走出宫殿,身後的影子被拉长,彷佛是与光明决裂的证据,再无仁慈、也再无
退让,绝望与复仇将过往伪装的和平焚为灰烬……
No. 10962 - 碧蓝假期 ‧ 阿图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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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关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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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夜之梦》原着的结局,真会如此凄惨
这真的是劝退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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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きしめるものがない腕、梦以外に 手に入れた强さは 寂しさの别の呼名
现実を受け入れた时 翌日〈あす〉が见えた 过ぎた日も 他人〈だれ〉のことも
きっと変えられない 出逢いにも别れにさえ 理由だけを捜してた、あの顷
辉く未来は、君のために 爱しい记忆は仆のために
绊はいつでも繋がってる あの日の约束 胸に仆らは、奇蹟を叶えてく
——玉置成実《リザルト》(『机动战士钢弹SEED DESTINY』第二片尾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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