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田柾国的水袖朝朴智旻他们卷来之前，十数个防护符咒先一步飞来，围绕在田柾国 周围，封锁了他的行动。 　　朴智旻等人抬头往上望，另外一批天界士兵赶来了。 　　「请大人们退开。」他们纷纷落於地面，警告道。 　　看见帮手前来，朴智旻稍微松了口气，可另一方面不由奇怪，「怎麽这麽多人赶来这 里。曦云山那不是黑灾重地吗？把人力分过来会不会有事？」 　　领头的男人面色凝重地向他们解释：「禀告大人，原先我们的确是全数赶往曦云山作 战，压制蠹种到一半时，这些虫子和被蠹种控制的天人们却在中途转向，不再至曦云山聚 集，而将目标放到了芳济园。我们依虎镇上君的命令，拨了约三分之一的兵力追击，没想 到却在这过程中遇见了清阳大君。」 　　提到田柾国时，他绷着面庞，似乎在忍耐情绪。 　　「大君不知受了什麽刺激，失了神智，状若疯狂，完全认不得我们，一碰上就是攻击 。我们本已将清阳大君围堵在山腰处，没想到大君他在吸收过蠹种之後，力量大增，竟是 挣脱了束缚，跑入芳济园来。」 　　不只是男人越说脸色越难看，朴智旻三人闻言後亦是大惊失色。 　　「你说柾国他吸收了蠹种？」 　　朴智旻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麽，他愣愣地望被困在符阵中挣扎的人，他被血淋湿的 模样犹如凶煞恶鬼，虽然被心魔控制了神智，却不似其他天人那样，像是完全丧失意识的 行屍走肉。 　　「不对，天人怎麽可能主动吸收蠹种？况且柾国分明还能正常说话……」朴智旻惊惧 地摇头，他听见田柾国在见到他後喊了他好几声，代表田柾国还是具有一定的思考能力， 因此不愿相信他被蠹种侵蚀。 　　「但我们确实亲眼见到了！」男人再次保证他说的是真的，接着焦急道：「总而言之 ，各位大人不能在芳济园多待了，黑灾结合清阳大君的失控，恐怕会将此地破坏殆尽。」 　　「在芳济园留守的医官怎麽办？」金南俊这时问道。 　　男人忙道：「我们已经帮助遇到的医官躲藏起来了，所以还请大人们也尽快离开。」 　　朴智旻仍不放心，追问：「兰华上君和丰节大君呢？」 　　男人这才露出困扰的表情，「这……属下还没有看见那两位大人……」 　　「我去找他们。」面对如此危险的情势，金泰亨自告奋勇要去确认那两人是否安全。 　　「不必，我回来了。」郑号锡匆匆赶回，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沉重与烦忧。 　　「哥！」朴智旻关心道：「硕珍哥呢？」 　　「我和他说完情况後，他就跑去找五生太君了。」郑号锡并未多言，只是望着田柾国 ，说道：「哥有他想做的事，比起他，我们更该先解决眼前的情况。」 　　他说的对。朴智旻心下一沉，右手甩出摺扇，对面有难色的领兵之人开口。 　　「我们不会离开。」他说：「刚才士兵们的牺牲，你看见了吧？以目前的兵力，怕是 还不足以完全制服田柾国。相比你们，我们更了解他的攻击模式，有我们作为助力，才能 将伤害降到最低。」 　　朴智旻不单是为了他们着想才这样说，田柾国如今受心魔折磨，出手全然没有分寸， 他杀了那麽多人，罪责加身，士兵已顾及不了他的身分，只能跟着下死手来阻止他，这是 朴智旻不愿看见的。 　　他要田柾国活着。就算要偿罪，也该等他除去心魔，恢复神智之後再做。 　　劝说的男人显得很是动摇，他看了看眼前的几位天官，都是有偌大本事的人物，而虎 镇上君眼下还在为曦云山的战场焦头烂额，几番权衡之下，他勉强点了点头。 　　朴智旻一把转过摺扇，慎重地观察眼前的情势。待在符阵中央的田柾国不断以水袖痛 击士兵围守的防护罩，那些符纸在强烈的灵力震荡下，已经落下大半，恐怕撑不了多久就 会被暴力突破。 　　还有蠹种。朴智旻眯眼去看在他们上空聚集的黑色飞虫，牠们虎视眈眈，似乎正等着 哪里出现破绽，以便一举入侵。 　　「泰亨，你能召唤灵宠过来吗？」朴智旻等到对方点头之後，转向郑号锡，问道：「 哥，能不能麻烦你和泰亨一边保护南俊哥，一边牵制蠹种？」 　　「当然没问题……但你呢？」朴智旻身子还没好全，郑号锡忧心忡忡地问。 　　朴智旻笑了笑，说道：「我要加入他们的战斗。」他的意图和意志相当明确，郑号锡 明白，现在谁来说什麽都无法阻止他。 　　朴智旻说完话，立刻将手中的木雕交给金泰亨，让他替自己好生保管着，然後和士兵 一起走到符阵之前。 　　这里就快要撑不住了。田柾国的水袖漫天飞舞，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符纸划出的范围， 朴智旻就算是站在外头，都能感受到从田柾国攻击里透出来的余波。 　　他余光瞥见士兵们想祭出更多符咒来消耗田柾国的力量，拖延战术对他们或许有效， 然而却不利於将田柾国从心魔之中解放，於是朴智旻伸手阻止了他们。 　　「我来当田柾国的对手。麻烦你们替我牵制住天上那些徘徊的蠹种，别让他们搅乱好 事。」朴智旻展开他的扇子，清脆的声响配合他坚定的神情，令人心头一震。 　　领头的士兵本还在犹豫，细想目前没有其他援军的情况下，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了，於是点头应下。 　　「我明白了，仙君，请您小心。」 　　能成为天官，并向上晋升者，都必有其过人之处。朴智旻这些年虽受过了伤，也不太 过问天庭之事，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失去了战斗能力。 　　「撤除防护罩吧。」朴智旻冷静地下达命令，士兵慎重地在一定距离外摆好迎击阵势 ，将符咒拔除。 　　白色灵活的水袖失去阻碍，以凌厉之势当头甩下，朴智旻立即举起他的法扇，卸除田 柾国的劲力，扇面一挥，狂风骤起，马上把白茫茫的长袖吹散至田柾国的身後，恢复周遭 开阔的视野，同时让田柾国在风压之下，暂时无法进犯。 　　「来吧，柾国。」朴智旻站在田柾国对面，与他四目相交，并向他的爱人朗声宣告： 「我们是时候该为这一切做个了断了。」 ※ 　　五生太君安静坐在芳济园最大的诊疗间，这里已经被布置成专门用来照料受黑灾侵害 的患者之所，那些天人们身体皆染上象徵蠹种入侵的黑色，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连呻吟 都发不出来，不是已经变得不成人形，就是神智仍被操控着，满面呆滞。 　　她能听见外头越来越吵杂的动静，她开了一扇窗去看，现下分明是白日，天空却是前 所未有的昏暗，因为天上的阳光都被铺天盖地的蠹种遮挡，光线被吞噬，搭配上隐约传来 的哀鸣，天界很快就要变为炼狱。 　　由田柾国——阿修罗亲手制造的炼狱。 　　她趴伏在窗沿，犹如百年前她还是少女时那样，眺望着远方，然後轻声微笑。 　　她等了数百年之久，如今，她总算能完成自己的愿望了。 　　她身後的门被人大力推开，五生太君脸上笑容不减，回过头去看。 　　金硕珍正快步朝她走来，当他发现五生太君异样的从容态度後，他故作平稳的神情有 了几分动摇。 　　「师父。」他看了看诊疗间的情况，向无任何作为的人询问：「外头有蠹种来袭，即 将要包围住芳济园，您为何还不出面？」 　　五生太君侧过身，感受窗外吹来的不祥之风，指腹在窗台边摩娑。 　　「出面做什麽？我们这些医官无法作为战力，得由兵部的将士们解决才行。」 　　她事不关己的态度令金硕珍的眼神染上阴霾，他无法理解地质问：「您一直以来不是 都很保护芳济园吗？现在为何又不当一回事了？师父，芳济园是我们的辖峰，我们的家， 您却要对眼前的危难视而不见吗！」 　　五生太君眉心一跳，神情渐渐变冷。 　　「不只芳济园，整个天界都是我们的家。」她原本放松的手悄然收紧，指甲陷入掌肉 中，「若家中出现害虫，就得要清除，尤其在牠还会吸引更多虫子前来的情况下，就更不 能放过。可是所有人，都因为那个害虫能够吃掉牠吸引而来的虫子，就以此为喜地把牠供 养在家里，忽视了牠带来的残害。你说，对灾难视而不见的，到底是谁？」 　　「您又是在暗指谁呢。」他轻声地问：「田柾国吗？」 　　五生太君听到这名字，低低笑了几声。 　　「真是直接，不打算继续试探我了吗？」她笑着面对自己的徒弟，「哪个人向你告发 我的，让你这麽急忙就跑来向我兴师问罪。看来我这个师父，是永远也比不过你那群好兄 弟了。」 　　金硕珍闭了闭眼，难受地说：「师父，您明明知道，你们对我来说同等重要。」 　　五生太君望见他受伤的眼神，脸上一时恍惚，她偏头想了想，又抛出一个疑问。 　　「既然同等重要，那麽此时此刻，若要你选择一边，你会选谁？」 　　「是选田柾国，还是选我？」 　　金硕珍向前走近，垂落在两边的手臂一点点绷起。 　　「师父，您看，您根本没打算在我面前演戏。」他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看着却像是要哭了，「您从一开始就破绽百出，自从柾国被蠹种袭击晕倒之後，您对他 的过度关心，还有书房里出现我从没见过的装饰品，甚至到现在问了我意图这麽明显的问 题。您都已经下定决心要对柾国下手，为何还要我在你们之间做出选择？」 　　确实，除了对田柾国下咒、利用他引发黑灾这些，是她一定要得手，不欲让人知晓的 部分外，其他她并未花费心思隐藏，反而还期待别人发现。因为这才能够带出，她真正想 要让人们看清的事情。 　　不过金硕珍敏锐的程度仍是令她吃惊，从他话里提到的那些，足以证明他在许多地方 都已察觉到异样，只是由於对她这个师父的信任，所以没有多想，而一旦他收到来自同伴 的消息，他便能迅速将线索与如今的情势连接起来。 　　真是奇怪。五生太君心里泛起奇异的冲动，心想，为何金硕珍的聪颖，会令她骄傲得 想在这时候发笑？ 　　但她很快将这种感觉弃之不顾，冷淡地说：「因为我不想你插手。」 　　她站起身来，告诉金硕珍，「只要你乖乖待在这里，当作什麽都没发生，便无事能伤 害到你。」 　　「我如何能视而不见？」金硕珍痛苦道：「师父，您教导我作为一个医者的职责和品 德，可如今您却要我背弃您告诉过我的道义，我怎能这麽做，怎麽能够心安理得地龟缩於 此，然後看着一个一个同胞赴死！师父，求您清醒点，无论您在谋划些什麽，都请您看在 无辜百姓的份上，停止一切吧！」 　　五生太君本就预想过会遭他拒绝，她以为她依旧能沉得住气，却没料到金硕珍这番话 勾起了她久远以前的回忆，在她心头迅速卷起风暴。 　　「不可能！」她高声一喝，愤怒地甩了袖子，「你们根本不懂，我等这一天等了有多 久……从姊姊离去的那日，我就时时刻刻筹谋，隐忍了上百年，看着天帝退位递嬗、阿修 罗死生轮回，直到现在，我终於找到了最佳的时机，能够报仇雪恨，让整个天界自阿修罗 的诅咒中脱离。我是为了我们天界所有人，就算被你说成是背信弃义，我也绝不会在此时 半途而废！」 　　金硕珍从没见过师父露出如此阴狠的神态，好似作为假相的寒冰终於消去，展示出她 淬了毒的真实面貌。 　　他震惊於五生太君隐瞒许久的私心，也对她话中暗藏的讯息感到恐惧。 　　「师父，您究竟要对柾国做什麽？」金硕珍和闵玧其总被称作是最临危不乱的两个人 ，但此刻他已然抑制不住慌乱的心神，满脑子都在思考闵玧其透露给他的资讯。 　　他从来没和自己提过这种未来。金硕珍耳边几乎响起一阵刺人的低鸣，心想闵玧其晓 得这些吗？他看到过，或者预测过吗？ 　　或者，他从头到尾都知道，却选择讳莫如深？ 　　「我要的很简单。」五生太君沉积已久的情感在逐渐复苏，她的面容不再冷静，正因 不断翻涌的回忆而微微扭曲着，「我要所有天人看清阿修罗邪恶又可怕的面貌，让他们知 晓阿修罗破坏的本性，下定决心消灭他。」 　　她的双目黑得深邃，犹如一个数百年来持续下陷的深渊。 　　「我要田柾国死。」她说：「好叫阿修罗这样的物种，从此消失在这个世间上。」 ※ 　　「智旻……」 　　田柾国又在叫唤他的名字了。 　　朴智旻靠近了他些许，可田柾国并未停下动作。他两眼始终在寻找着什麽，乍看好像 有神，细瞧却能发现那双眼实际上已失了焦距。 　　心魔。朴智旻深吸了一口气，在空档间瞄了後方的金南俊一眼。 　　——遭心魔操弄神智者，非死亡不得解。 　　怎麽可能会没有解？ 　　朴智旻不愿相信。 　　通达书通晓世间一切运行之理，并能依理分析任何疑难杂症之解。从古至今，受心魔 所害者必不只田柾国一人，有那些例子，通达书怎会没有办法归纳出解法？ 　　朴智旻不甘地咬紧牙根，心魔之所以为心魔，必为田柾国最为害怕与在乎之事。若要 他尽力去思考，他能想到的，那个结成他心魔的缘由，便是他自己。 　　如此想来，恐怕只有他能够将田柾国自梦魇中唤醒。 　　但他到底该怎麽做？ 　　朴智旻苦恼不已，他以法器格挡田柾国的攻击，虽未受伤，却也近不了对方的身。 　　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向士兵借来一些符咒，借用摺扇之力，全数向田柾国射出，趁着 他水袖漫布於天空之时，迅速往前一跃，以刁钻的角度，踩进田柾国展臂内的距离。 　　田柾国的视线在同一时刻落到他身上，他立即拉回水袖，变换成利剑，眼看就要朝着 朴智旻的脖子刺下。 　　这反应能力果然出色。朴智旻为他的反击暗自心惊，不过他曾和田柾国多次对过招， 对他的进攻习惯了如指掌，很快就冷静下来化解他的攻势，观察他的神色。 　　朴智旻尝试向他伸出手，用力唤道：「柾国，我是智旻！我就在这里，你醒醒！」 　　「智旻……」田柾国对这个名字显然很有反应，只是他下一刻就面露痛苦地按住了头 ，发出狂兽般的粗喘。 　　在他弯腰前倾的瞬间，朴智旻突然汗毛直竖。这份对於危机的直觉让他即刻拉开了与 田柾国的距离，他余光瞥见对方重重地挥动右手，锐利的剑气就这麽把朴智旻的衣袖划开 了一道口子。 　　要不是他闪得快，田柾国那一剑恐怕就要割在他身上了。朴智旻面色凝重，重新调整 呼吸，先以扇面圈出一阵风，接着再将摺扇一收一刺，藉由动作的惯性，将切割到极细的 灵力化为针刺，朝田柾国射出。 　　田柾国原本反射性要展开水袖来阻挡，却硬生生停下动作，只保护住要害部位，放任 四肢被朴智旻的攻击刺伤。 　　尽管朴智旻知道这种程度对田柾国来说不算什麽，可见了血，他还是不由自主紧张起 来。 　　没想到这时，田柾国竟还嫌那些伤口不够深，主动使剑往自己的手上割去。 　　朴智旻对这令人费解的行动感到震惊，他看见田柾国抬起受伤的手臂，正对着天空。 一开始他并不晓得他的用意，而在发现蠹种对他产生了剧烈的反应，争先恐後要飞向他身 边时，他立刻变了脸色。 　　四周正在对付蠹种的士兵也察觉到这异变，纷纷向朴智旻警告：「仙君小心！大君他 准备要吸收蠹种了！」 　　朴智旻将手中的摺扇捏得死紧，惴惴想着，原来这就是他们刚才说，田柾国吸收蠹种 的画面吗？ 　　他看着士兵们在金泰亨、郑号锡的从旁协助下，拚了命地以符咒拖住蠹种行动并予以 斩杀，心头像是受了一击，彷佛气血逆行，被这股混乱而绝望的景象压得躯体沉重而僵硬 。 　　不行……他不能在这里胆怯，他必须要马上阻止田柾国！ 　　朴智旻反手击打自己，强硬将郁结之气给撞散，接着跃上半空，配合下坠的势头压下 扇面，对田柾国周边的蠹种挥出一场暴风。 　　田柾国吸收力量受到阻挠，水袖暴躁地席卷而来，和朴智旻制造的风势缠绕在一起， 亦柔亦刚的两种攻击不断交会，一时之间打得难分难舍，看不出谁更胜一筹。 　　田柾国见无法立即拿下对手，烦闷地大声嘶吼，将甩出的水袖用作障眼法，提着剑便 朝朴智旻冲去。 　　朴智旻精神一凛，往法器内灌入更多灵力。他手中的摺扇放大了两三倍，完全舒展开 来，化作盾牌抵挡田柾国的攻击。 　　田柾国陷入心魔中，早已认不清周遭的人都是谁，他下手用了十成的力道，朴智旻不 过扛了他两三剑，手就被震到发麻。 　　他身负旧伤，不利久战，若再不赶快想出办法，在田柾国手下溃败是迟早的事。 　　朴智旻无法完全专注地和田柾国对战，开始逐渐落於下风。田柾国的剑式来得快且变 化无穷，一个不注意，朴智旻的大臂与剑刃勘勘擦过，溢出了些许的血。 　　而正巧是在如此近的距离，他发现了田柾国脸上隐隐浮现的黑纹。 　　那是什麽？ 　　朴智旻惊疑了下，向後拉开一段距离。突然，金南俊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智旻，你听我说。』 　　是密语传音。朴智旻打起精神来，小心应付着田柾国，仔细听金南俊要说什麽。 　　『我已翻遍了通达书，再一次确认，自行而生的心魔并无解方。但是。』他似是怕这 消息影响到朴智旻的战斗，马上接着说：『若此心魔乃受到外力引导强行滋长，或许能够 予以拔除。』 　　此话一出，朴智旻心神大振，他双手托住扇子挡下田柾国的一击，忙回应道：『快告 诉我该怎麽做！不然继续被这麽消耗，我也要撑不住了。』 　　『你看见田柾国身上的咒纹没有？』金南俊首先确认。 　　『有。』朴智旻心想，不但有，似乎还随着田柾国与蠹种的发狂而逐渐加深。 　　『好。』他解释：『虽然这并非寻常咒术，但依据通达书记载，他身上的东西恐怕是 一种心神操控类的咒语变体。接下来我们该做的，便是以咒制咒，强硬突破田柾国的灵台 ，去摧毁他被植入的咒文。』 　　听见田柾国的状况有所解，朴智旻心中大喜，然而金南俊的声音却不如他想像中轻松 。 　　他提醒道：『只是这麽做，风险非常大，而且需要好几个条件。第一，你和田柾国的 距离要近到能够触碰到他的灵台；第二，你要能够在施入咒术时抵挡住田柾国的攻势；第 三，最後也最重要的一点——你必须要在两咒相冲之时，护住田柾国的神识，催动清明咒 击毁那道心魔之咒，否则，田柾国的意识在两方拉扯之下，必定会崩溃而亡。』 　　一听他说完，朴智旻才刚产生的安心感瞬间消失无踪，因为这三重条件简直难如登天 。 　　『……难道就没有万无一失的做法吗？』 　　『没有。』 　　即使金南俊就在相隔一段距离之後，朴智旻也能够透过声音，猜出他此刻的表情。 　　『我能从通达书里得到的，从来都只有「工具」，而不是完美解决之法。』 　　『智旻。要救田柾国，你是关键，但这世间运行，若有得则必有失。如果不能消除柾 国的心魔……你晓得该怎麽做。』 　　朴智旻红了眼。没错，他晓得，可是他不想面对。他想要有一个完美的落幕，希望再 次看见天界安稳，所有人欢喜且幸福生活的结局，难道真的就这麽难吗？ 　　若除魔失败，要他眼睁睁看着田柾国死去，他做不到。 　　保下田柾国的命，却牺牲了天界许多人的性命，他更是无法忍受。 　　无论是谁作为牺牲品，他都不敢赌上未知的可能性。 　　既然如此…… 　　朴智旻一个闪神，被田柾国刺中了右肩，那股刺痛就像是一个催促的信号，要他屏除 所有杂念，坚定决心。 　　被朴智旻压在脑海底下的想法，在这时冲破桎梏闪现而上。他重新凝聚力量，以扇击 打，奋力将田柾国压制回去，让强风把他带回原本的位置，确认他暂时无法动弹後，朴智 旻微微跨开双足，站稳了身子。 　　——既然如此。 　　那就让在场唯一一个拥有两条命，两次机会的人，来勇敢地牺牲一回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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