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麽回事？」林俊成停下脚步，询问神情紧张的年轻管理员。 　　「我、我们还在确认情况。」负责留守的管理员支支吾吾地说道。 　　一位穿着红色上衣的邻居太太回过身来，立刻大声传播，「四之一号室遭小偷啦。珠 宝和玄关的水晶洞都被搬走，损失不知道几百万！」 　　大厅里顿时又是一阵闹哄哄的讨论声，邻居间人心惶惶，年轻管理员满脸为难，除了 负责留守之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受害的住户才刚刚报案，现在领着警方的人探看屋内情况，比较资深的管理员也陪着 了解情况，一时之间还没有正式说法。 　　邻居们驻足大厅等待进一步说明，时不时向经过的住户散播消息，时间久了大概也有 点无聊，刚才那位大嗓门的红衣太太将目光落在他们两个身上，「你们一起出门呀？真难 得看到你们在一起。」 　　此话一出，附近也有几位邻居转过头来，发现是顶楼的两位年轻独居男子，眼底也浮 现一丝八卦和好奇。 　　林俊成微微点了个头，显然不打算多做解释。 　　太太将视线转移到一旁的戴培渲时，眼神和表情都多了一丝苛刻，和看着林俊成时的 亲切模样完全不同。 　　对方用很防备的神情盯着他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和这个可疑的漂亮青年搭话，戴培 渲则是在心里感到不可思议，被用这种嫌弃的表情探问隐私，究竟有谁会老实交代。 　　「我们先上楼吧。」这时，林俊成开口说道，「有什麽进度，晚一点打电话问管理室 就好。」 　　戴培渲爽快同意，他们朝电梯走去时，他的视线余光瞥见附近的几位太太浮现失望的 神情，显然他们再晚个一分钟离开，林俊成会被想找他寒暄的邻居包围。 　　在红衣太太不满的视线下，他们走进电梯，电梯门阖上，只有他们两个的空间顿时陷 入安静。 　　林俊成没有谈论刚才邻居太太彷佛差别待遇似的态度，这种阶级与职业造成的势利随 处可见，似乎也不怎麽稀奇。 　　戴培渲则是已经将心思放到别的地方去了，他思考半晌，在电梯抵达楼层前，蓦地开 口，「不知道小偷是不是已经离开大楼了。」 　　一时之间，空气彷佛陷入凝滞。 　　「你认为小偷还在社区里？」林俊成看了他一眼。 　　「如果来不及逃跑呢？」戴培渲耸耸肩，用严肃的语气说出疑虑，「小偷有偷大型的 东西，有很高机率不是一个人。以前不是常听说窃贼会成群乔装成搬家公司吗？如果人数 很多，碰到邻居要回来了，说不定其中有几个同夥来不及不起眼地逃出去，低楼层的住户 常走楼梯，听到往下走的楼梯刚好都有人声，一时无法下楼。」 　　电梯门开启，眼前是宽敞的公共空间。虽然是每天都会进出的地方，经过刚才那番推 论後，寂静无声的走廊顿时彷佛散发着诡谲森冷的气息，彷佛有犯罪者潜伏四周。 　　「现在是平日白天，他们说不定会随便闯进看起来没人在家的屋子，躲在里面避避风 头。」戴培渲说道，「白天居住者都去上班的房子，其实是治安的死角。这几年日本有很 多起跟踪狂闯入受害者家的事件，跟踪狂躲在屋里埋伏，将陆续返家的受害者和受害者家 人一个一个杀害，长时间待在闯入的住宅里，却没有引起注意。」 　　「你还知道真多奇怪的故事。」林俊成不置可否地回应，他当然听得出戴培渲不是随 口提起这些骇人听闻的故事，等待着戴培渲说出真实的意图。 　　「我有时会听真实犯罪。」戴培渲随口胡诌，说出口的当下就後悔了，差点咬自己的 舌头，他知道林俊成并不怎麽喜欢这种品味──即使是这个时候，他还忍不住想要在对方 的心里留下好感，「我们要不要轮流看看家里有没有事？」 　　「你认为小偷会躲到顶层来吗？」林俊成问道。 　　戴培渲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做出不安的表情。他是家里的老么，和姊姊年纪有点差 距，老来得子的父母相当疼爱他，所以戴培渲从小就很懂得如何撒娇，也不会因为示弱感 到丢脸。 　　他们家从来都不是会用男孩子要有男孩子样的教训来指导儿子的古板家庭。 　　虽然长大後戴培渲还是自然而然地在外面的世界学会了展现强势，知道必须扞卫自己 ，不过这不妨碍他知道有时有更轻松有效的方式。 　　果不其然，看到他面露担忧，林俊成陷入沉思，从原先认为他想像力太过丰富却基於 礼貌而不说破，转而想要处理问题，生出了一丝保护欲。 　　「那我先陪你回家吧，确认你安全。」林俊成提议，在电梯前的空地停下脚步。 　　戴培渲僵了一下，随即连连摇手，佯装客气，「先去你家吧，我也要确定你平安回家 。」 　　空间陷入微妙的安静，林俊成没什麽表情，却能感觉到他似乎不太乐意。 　　戴培渲能够理解，因为此刻他也很担心自己家里是不是有什麽东西没有收好。 　　今天的行动目的是要跟林俊成拉近距离，从偶尔点个头的邻居进展到喝咖啡的普通朋 友，能够和乐融融地一起吃顿饭就已经是很大的进展，戴培渲也没想到会在这时候有小偷 出没。 　　他独居的公寓里有不少可疑的物品，卧室的墙上挂着林俊成最近出入行踪的地图，还 有一些老虎钳、被视为违法违禁品不得贩售与购买的警棍和手铐、万用钥匙、小型录影器 材以及各种雨衣和帽子安全帽，都是平常做「许愿池」工作时会用到的小工具。如果楼下 的警察就这麽闯入他家调查，他可能会被误认为嫌犯。 　　不过他认为以林俊成的性格，大概只会礼貌地站在客厅，等待屋主四处逡巡，不会随 意探看他的隐私。　 　　戴培渲把握机会临时起意，是为了想掌握林俊成家里的格局、布置，确认是否有歹徒 可趁之机，还能从屋内装潢摆饰进一步分析研究林俊成的性格，找找人际关系的线索，或 许能让他知道背後的委托人是谁，日後这些资讯都可能会派上用场。 　　「那我们轮流回家巡视吧。」林俊成看了看表，半开玩笑说道，「要是我十五分钟内 没出来，你就可以报警了。」 　　林俊成选择用折衷的方式处理他的不安，将大门虚掩，独自回到屋内检视是否遭窃， 是不是有罪犯正神经紧张地躲在里头，让戴培渲留在门外等待。 　　戴培渲感到十分失望，虽然对方这种应对方式十分绅士，没有对他的疑虑一笑置之， 可是却完美回避了他的意图。 　　男人似乎对私领域相当维护，尽管日常寒暄与外出喝咖啡时都很友好，实际上却不愿 意随便让不熟的邻居踏进家门。 　　戴培渲转念一想，林俊成对外人留有戒心是件好事，要是委托人除了他之外还找了其 他杀手，这种防备心说不定能救男人一命。 　　戴培渲顿时又感到胃部沉重，看着没有动静的门扉，有股冲动想要擅自跟进公寓确认 林俊成的安危。 　　这时，男人恰好拉开了虚掩的大门，和在门外一脸焦虑不安的戴培渲对上了视线。 　　「我家没事。」林俊成顿了一下，用着比分开前温柔了几分的语气说道，「接着去你 家吧。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先帮你查看。」 　　戴培渲面露愣怔，被那带着安抚含意的磁性嗓音激起了鸡皮疙瘩，随即意识到林俊成 是误认他真的太过害怕，主动想要帮助他。 　　有时比起单方面付出，接受对方的协助，反而更容易留下好感。有一些人类行为研究 证实，人类天生有认同感与被需要的需求，身为团体的一份子，有用处才能留在群体里， 这是刻划在基因里的求生本能。除此之外，当然也有现代人对於亲密关系、掌控权力以及 加深情感连结的诱因。 　　理智上知道这是拉近距离的方式，戴培渲却很清楚要是真的让林俊成逛一圈他的房间 ，以後他大概会被当作跟踪狂。 　　戴培渲张了张口，正犹豫着是要想办法婉拒，还是请对方来家里喝杯茶，电梯突然传 来动静。 　　这层楼唯二的住户不约而同看向又再次抵达这层楼，缓缓打开的电梯。 　　来者是一名穿着休闲西装的年轻男人，他手上提着包装精致的提袋，似乎是礼物。 　　「怎麽回事？」访客看向戴培渲，满脸疑惑。 　　从陌生男人亲近的神态，似乎无法理解戴培渲为什麽要站在别人家门口。 　　雅痞风格的年轻男人将目光投向林俊成，虽然礼貌地点头致意，眼神中却难掩打量评 估之意。 　　「这位是我表哥。」戴培渲有点尴尬地介绍道。 　　表哥长得和戴培渲不太像，高大俊朗，单就五官细看并不特别出彩，不过还算好看的 长相再加上懂得时尚穿搭，以及那外显的自信气势，一眼看过去是个颇具魅力的帅气男人 。 　　林俊成也简单地打了招呼，再次看向戴培渲时，眼神和表情都冷淡了一点，不动声色 地收起关怀的姿态，「那我就不打扰了。」 　　气氛顿时有点微妙，戴培渲看着林俊成毫不迟疑地回到屋里，在他面前关上大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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