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真真假假 单手拉着胖子衣领，脱臼手臂因施力变形得更加厉害，冗长甬道周边尽是横生藤蔓，蔓上 布满锐利尖刺，迫使闷油瓶必须腾出一手不停将之砍除。两人身後仅存七八人跟着，胖子 因失血过多昏了过去，无暇照护伤势，那一路追着一行人跑的妖物仍在後头猛追。 妖物体型约莫一个成人手臂长，状似山涧溪边洞里的山椒鱼，却远远不似自然生物那般温 驯，生了一口利牙不提，爬动速度快得惊人，嗜血囓肉，活像山椒鱼跟野生鼠辈的合体， 不知是否长年生於地底，此妖物听觉、嗅觉相当敏锐，些微血腥都能引之蜂拥群现，加上 此物本就生在此地，他们一行等同於闯入对方巢穴的傻子。 最初，大夥儿一边摸索建筑机关，一边抵御妖物相似婴儿啼哭的鸣声骚扰，那密密麻麻在 闇夜中亮起绿光的眼睛，始终虎视眈眈盯着下方工作中的人类。岂料，接连数日精神轰炸 ，终於有人受不了开了枪，这一枪，只在黝黑山壁那端轰出一排闪光，下一刻，旋即招来 成千成百滔滔如江的反扑。 情势很快失控，什麽策划谋略全都乱了套，当众人发现子弹只能解决眼前麻烦，完全挡不 住後头更多威胁时，所有人几乎见洞就钻，浑然顾不上前头是否还有机关，唯一庆幸的是 ，此物似因不曾见过阳光以致视觉退化，剧烈强光可暂且将之逼退，为此，他们手上有的 照明弹几乎快要消耗殆尽。 一开始进入队伍共有三十人多，此刻还能勉力跟在闷油瓶後头的，不过七八人余，其中， 还有位年岁近百的老太太。比之年轻队员，霍老太除了体能状态略差，经验绝对比多数人 要丰富，几次惊险关头，她的判断起了关键性作用，而嘴硬心软的胖子，也是为了营救老 太太，才免费奉送妖物几口鲜肉，当然，他嘴里的理由是不想没了报酬。 进入甬道後，妖物似是忌惮通道遍布之藤蔓，追来数目逐渐减少，待闷油瓶终於在尽头处 找着一方空地，大夥儿这才发现後头早无追兵。利用残剩装备，闷油瓶先动手替胖子裹伤 ，说来胖子也着实命大，即便处处伤口不乏血肉馍糊，可一口气始终吊着。 将胖子安置妥当，闷油瓶转而打量眼前这个临时避难所。近圆状空间相似倒翻的碗，面积 不大，大约十来坪大小，四周均由灰白砖墙组成，不少藤蔓枝枒已深入洞内，除了方才进 入的甬道入口，已无其他出口，也就是说，众人来到了个接近全然封闭的狭小空间。 一如往常地沉默，张起灵站起身，瞧了瞧自己骨骼错位的右臂，霍老太带来的一名队员正 想开口询问是否需要帮助时，只见他左手快若闪电，一抓一抬一推，静谧氛围里，响起一 声骨头磨合声响，下一秒，眉头未动分毫的张起灵，已开始举步逡巡这临时栖身之所。 沿墙走了一圈，墙边散落约莫三四岁孩童高度的石像，数数共有十二座，恰巧将休息中的 众人围成一圈。石像表面生满红褐藻类及无名粗藤，若不细看，极易为人所忽视。 挑中一座，闷油瓶轻轻除去石像表面层层遮盖物，方想定睛看仔细，一边本在休憩的一名 队员已先站起，走向最靠近自己的石像，上下看了几秒後，伸手便在石像上头摸了起来， 也不知他到底碰着了什麽，只听一声听来不怎麽美妙的石块巨大碰撞声响，下一刻，众人 脚下突是一空，大夥儿开始如下饺子般一个接一个往下掉落。 连喊，都来不及。 ＃＃ 一样的洞穴，一样的场景，一样的人们，时多，时少。 起初，大夥儿还弄不清是怎麽回事，一群人像是被巨人玩在手心的玩具，一下出现在某个 坑洞，一下出现在另一个石窟，有时风平浪静平安无事，有时乍见成打粽子虎视眈眈，而 且，最後还都会回到早先的避难洞穴。这样来来去去几回，搞得大家神经紧绷伤痕平添不 提，连本该昏迷中的胖子也都醒了过来。 然而会跑来这儿冒险，众人自不是什麽坐以待毙的料，这麽折腾几回，霍老太直觉认定问 题出在石像上头，只不过她才刚说完假设，随即有人自作聪明加以验证，於是，一夥人再 次被扔到个塞满骷髅妖物的山洞，所幸会动的骨头至少比嗜血凶猛的怪物好解决，是故， 这回实验的唯一收获便是，回到起点後，除了张起灵，再也没人敢靠近那圈稀奇古怪的石 像。 眼下还有精神说话活动的，除了胖子跟闷油瓶，也就没人了。 一开始，张起灵仍尽责地四处寻找出口，甚至独自爬回甬道瞧瞧那群麻烦的爬虫妖物离开 了没有，无奈闪烁青光如繁星遍布甬道之外，一对对，皆如豺狼虎貌一般，就算他身手再 矫捷，也难以应付数量如此庞大之妖物。 前进无门，後退无路，坐困愁城，说的，大概就是眼前这种情况。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人类求生需要水，需要食物，更需要希望，为了节省所剩无几的光源 及电池，在未寻出方法离去之前，大夥儿决定若非必要绝不使用手电筒，灭去光线同时， 四周世界立即陷入一片凄冷黑暗。 独自坐在洞穴最外缘，睁眼盯着眼前漆黑如墨，什麽也看不着的世界。张起灵突然有些庆 幸吴邪这回没和自己走一道。那回在巴乃湖底，不曾有过的紧张焦虑，至少，这次不用再 尝一遍。 “幸好，我没有害死你。 ” 那时对吴邪说的，是当下闪过脑海的唯一念头。 吴邪曾说，他会牢牢记住自己，但是，他害怕自己连记住吴邪都做不到。如果人的记忆这 麽脆弱，那是不是表示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同样如斯脆弱？ 当记忆存在时，人便存在，当记忆不存时呢？人，还在吗？是不是就此消失？ 所以，他即便突然消失了，也是很自然的吧！毕竟，他连自己都记不住！ 他想，或许，他只是一个被迫不断不断流浪的灵魂，没有终点没有归处也没有目标，不管 到底走了多远、多久，他依然找不到那个真正属於自己的地方，凡人有家，而他没有，所 以他跟自己说他不需要家。 他想，以前的自己，兴许就只是这样顺着本能顺着浅薄印象，反覆下斗倒斗，反覆的在死 人居住的幽冥世界寻找一方歇脚之地，一块，脑海中唯一记得如何前去的地方。 吴邪说，以前的自己总在寻找失落的过去，听起来，似乎与现在没什麽太大差别，唯一差 别，大概只有脑子虽然少了些东西，却也多装了些东西，装了些他很难忽视很难不去在意 的身影，多了些他不知道如何辨识应对的情感。 当初甫从医院清醒时，吴邪和胖子陆陆续续跟他说了许多事，特别是吴邪，跟台活动录音 机似的，一次又一次播放着似真似假的过去。说起来，吴邪自己都承认，他所知道的事情 其实非常有限，又或者说，张起灵自己都怀疑，有些事情，吴邪并没有真正说清楚。 好比，那时在医院里，吴邪为何总要在病房门口驻足许久，才肯红着一双眼进来？为什麽 只要胖子一不在场，吴邪的眼神便会变得有些迟疑或旁徨？又为什麽，吴邪要这麽拼命地 救他性命、找寻他的记忆？这与他下意识地不想吴邪受伤受难有关联吗？ 疑问很多，他却一个答案也没有。 想追问的对象，希望，又不希望对方在。 这样反反覆覆的想起与失去，会不会有一天，吴邪会烦会腻会厌？ 会不会，有一天，当他回过头去，再也看不到有人在守在等？ 几近封闭的静谧空间，黑暗若纱，细细密密轻轻巧巧地将人的感官慢慢包覆，在这种时候 ，无声有时远比声响更使人难以抵御，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慢慢的，有人支撑不住开始打 盹，不多时，浅浅呼声迅速在洞穴里扩散开。 张起灵也睡了，只是很短很浅很平淡，他不会做梦，睡眠对他来说，不过是恢复体能状态 的一种仪式，又或者说，他很习惯没有梦境的短暂睡眠。原因不是斗里不是什麽睡觉的好 地方，而是因为，没有梦境，他才不会弄不清什麽是现实，什麽是虚假。 时间在全然无法可想後变得异常缓慢，更糟的是，即便在如此环境下，人类一样会渴一样 会饿，知觉磨难与时间滚成一股强大精神压力，长时间困於一地的类似经验胖子跟闷油瓶 曾经有过，可其他人就不见得能够忍受，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有人连滚带爬冲回了来时 甬道，企图想要脱离眼前困境，这一去，自是再也没有回来。 最初，还有人能够计算过了几小时、几天，後来，这样的计算除了胖子也没几个人能够延 续，有人开始自言自语，有人开始喃喃抱怨，有人窝在一角低低啜泣，甚者，有人埋怨霍 老太，说老太太不该以此地有长生不老情报的名义将大夥儿骗来。 听见这词，张起灵唇边扬起一抹无人见之的弯弧。 人类总在追求长生不老，想尽办法能够将生时荣华再次延续，就算当真肉体殒灭，也要在 冥府重享富贵，不管帝王将相，还是世家权贵，一个个舍不得，一个个放不下，就因抛不 去，只得苦苦纠缠，所以才有倒不尽的斗，探不完的墓。 但，人们都不知道，其实，长生不老，很笨很傻，很，寂寞。 这抹笑，带苦。 又不知过去多久，本就有伤的胖子也变得迷迷糊糊时醒时睡，还能稳定保持清醒的，在场 仅剩张起灵，也因此，只有他听见了那声堪比天籁的清脆声响。 先是几声几不可闻的敲砖声，後是越来越大声的搬动声，接着，只听碰的一声，数道强光 照入，原本怎麽找都找不到机关可寻的墙上，破了一个大洞。 一个人，钻了进来。 ＃＃ 瞬间提神戒备的自是张起灵，可最先看清楚来者的，是距离最近的胖子。「潘子！」 意外的时间出现意外的身影，来者在地上俐落翻了个滚站起，久见光芒下站着久见的人， 跟在潘子後头，隐约可见又钻进了个人，动作没潘子俐落，颠了两步方才站稳。 灯光略转，稀稀落落，身後背了个长型背袋的男子慢慢站起，现出张令在场众人意外的脸 ，一时惊呼四起。「三爷！」「吴老三！」 人称三爷本名吴三省的男子，不理会後头跟着自己爬进的洞穴的其他人，亦不理睬诸多聚 焦於己的眼光，一双僵硬视线就着灯光，一一扫过洞里所有人。 身上裹了许多圈厚厚纱布，面露古怪神色的王胖子；略显憔悴，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的霍老 太；再过去，一个个叫不出名字的脸孔，想必是霍老太找来的帮手，最後，视线在洞穴最 里处停住，停在一道匀长孤冷。 几个踏步，男子晃过所有人，不发一语，走向那总不与人合的人影跟前，默默蹲下。 「欸，我说三爷，您老人家怎麽直往小哥瞧……对了，怎没瞧见您大侄子呀？」被晾在一 边，以为後头会看见吴邪，接连看了几人都没瞧见熟悉身影，胖子嚷着问。 胖子的疑问嚷得大响，那头被点名的男人却恍若未闻，蹲下身的他，像是在思索，又像在 观察，有更多，似是在犹豫些什麽。 昏黄灯光下的一切看来尽是模糊黯淡，如过往般一派淡然无谓，张起灵静静承接眼前男子 审视目光，此时的他，衣衫略破，负伤多处，虽不严重，看来却也狰狞刺目，乾涸鲜血蜘 蛛网似的散乱遍布，或许正因如此，洞里才乾净的连半只虫子也没有。 忽地，清冷眉宇动了动，冷视长者面容的深邃瞳孔深处漾起涟漪，无预警地，张起灵喊了 个令一旁人等目瞪口呆的名字，「吴邪。」 不是疑问，是个肯定句，再喊一次。「吴邪。」 乍听呼唤，踟蹰中的男子眼底亮起了光，双手伸向耳後，慌乱地摸索起来。当初戴上三叔 人皮面具时，对方只说明面具效果期限，可没说面具覆在脸上超过期限会怎麽样，当然， 更没教他怎麽把面具卸下，这一路撑着三叔架子撑得吴邪都快忘了自己是谁，解连环曾经 留下替身当久就再难脱下面具的话，三不五时就在他脑袋里扰乱。 吴邪没打算成为吴三省，也没野心成为势力一方的三爷，脸皮摘不下来他就得当一辈子的 三叔，说一辈子的谎。在到巴乃前的路上，吴邪曾经猜想模拟过，当自己顶着三叔脸皮出 现胖子、闷油瓶面前时会是什麽样的情景？他该是能对多数人帮上点忙的吴三省，还是没 啥太大本事的吴邪？ 挣扎过，所以有些害怕，害怕始终被喊着三爷的自己，害怕就此被认作三爷的未来。 唯一没想到的是，原来，自己连话都可以不用说，那个人一样可以认出他是谁。 他是，吴邪。 当初帮忙戴上面具的女孩子家，自然没跟着到巴乃来。眼下似乎只能靠自己将面具摘下， 心越急，人越慌，本不是容易手忙脚乱的人，突然变成了粗手粗脚的别脚汉。 脸，是吴三省，眼睛，却是吴邪的，永远乾净直率的过份。 一眼，就认得出来。 张起灵不爱说话，他一直都是行动快於言语，伸出手，抓下忙乱半天依然不得其法的十指 ，指尖拂过脸颊探向耳後，有力指腹在吴邪耳边轻轻摩挲，神情冷静平淡的他，全然无视 旁人反应，似是在寻找摘下面具的方法，但，这也引来当事人全身一阵麻痒骚动。 「别动，伤了麻烦。」 把张起灵的话当成奉行指令，几乎快成了吴邪的直觉反应。话一出，立即耐着性子让闷油 瓶在自己耳边摸上半天。闷油瓶的本事他知道，自己这样胡乱瞎弄，说不定当真会把自己 脸皮给扯烂，只是自己不晓得着了什麽道，光瞧着近在分寸的闷油瓶神情，他便满脑子闹 哄哄地乱成一片，竟也就忘了去管这画面在旁人眼中看来有多麽诡异。 张起灵的手掌很大，手指修长，远看几乎将吴邪整张脸捧在手心，较常人略长的两指慢悠 悠地爬过吴邪耳际，一小寸一小寸缓缓摸索，略带粗感的指尖此刻感觉起来分外鲜明，吴 邪大气不敢多喘，一双眼不敢乱瞧，慢慢的，蜻蜓点水似的难耐搔痒突是变成了一种落花 拂面般的轻柔碰触，微眯起眼，恍惚视线落向了闷油瓶胸膛麒麟。 古时传说麒麟能活千年，性情温和，不伤人畜，不践花草，闷油瓶性格温不温和他不知道 ，毕竟这家伙打粽子杀妖物时都很凶残，但，到底是从什麽时候开始，自己也不由自主地 追着这头麒麟跑了呢？ 迷迷糊糊间，吴邪想起几个月前的那场恶梦，那场差点叫他信以为真的恶梦。 麒麟不会死，不会死的，对吧？ 显然不知吴邪脑子乱成一团浆糊，闷油瓶摸索了许久，终於在耳後接邻颈骨处找着一丝薄 如蝉翼的细小突起，指尖探了探，指甲轻轻抠了几下，不一会儿，竟让他拉出了片薄薄人 皮来，许是担心鲁莽动手会有意外，闷油瓶先说了声「闭眼」才继续动作。 将层紧黏皮肤的薄膜从脸上拉起，是种相当诡异莫名的感觉。不似电影男主角那样轻松潇 洒，即便闷油瓶剥除动作放得很轻，吴邪全身依旧不断冒出鸡皮疙瘩，彷佛自己正在油堆 里游泳那般恶心。又怕妄动换来什麽不可收拾後果，只好认命咬牙硬撑，最终还是紧张到 连闷油瓶何时结束都不知道。 当整面人皮撕离脸庞，当沧桑脸孔换成了俊秀青年，刹那间，旁观人群里响起想法各异的 各式呼唤。 「天真无邪！」 「小三爷！」 「吴邪！」 这几声喊，登时让吴邪清醒过来，睁眼摸摸自己，再看看闷油瓶手上那面人皮，最後，才 想起有人喊了自己名字，不对，这声音怎麽听来有点古怪？ 眨眨眼，吴邪抬眼望向胖子，几日不见，圆滚滚的肚子似乎没消去多少，那张千年不坏的 笑脸依旧十分欠揍；一旁潘子神情看来有些怪，活像遭受什麽重大打击似的眉头紧锁；再 後头，是同样知道实情却依然笑容诡异的秀秀，这小妮子没事笑这麽开心作啥？ 不等吴邪开口，胖子先发了话，「啊哈，小吴原来是你，胖爷还在想，吴三爷啥时也看上 张小哥啦！」 这个也字胖子念得很用力也挺大声，吴邪迟疑了几秒，终於想起几分钟前发生了什麽，又 或者说，在旁人眼中看起来的景象像什麽。 「啊……嘿嘿，嘿嘿……」乾笑几声，总被旁人唤作小三爷的吴邪难得一脸困窘，小说里 所谓想要当场出现个洞跳进去，指的大概就是眼前这情况，虽没啥期望，他还是下意识地 看向闷油瓶，只不过对方非常不负期待的自顾自研究手中脸皮，浑然不觉周遭有什麽不对 劲。 见吴邪发窘，胖子心中无端大乐，雪中送炭他不太会，胡诌瞎扯倒很会，拉开嗓门又笑， 「没关系啦，反正你跟大夥儿都这麽熟了，你跟小哥的关系我们都懂、都懂！」 懂个屁！ 吴邪心中一声大骂，涨红着张脸，不肯定自己该先痛扁胖子好，还是该先替自己想个说法 好，不期然一阵头晕眼花，直觉弯腰往脚边石像靠去，这举动，吓得领教过机关厉害的胖 子连忙大喊，「喂！傻天真！不要乱碰那些鬼东西--」 老天大概真的听见吴邪心声，胖子的警告不算慢，吴邪也不是反应迟缓的料，ㄧ个约一公 尺见方的方洞仍是凭空出现吴邪脚下，大夥儿还来不及喊个小心注意，人，已经消失原地 。 「胖子，这地方是怎麽回事？」双手环胸，潘子一脸不善地问。 「嘿，这个说来就麻烦了……，」搔搔头，胖子将这几天以来的经历二一添作五简单说了 一遍，说前，不忘先跟潘子讨了堆粮食祭拜五脏庙。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石像有可能代表出口，也可能全部都是陷阱？」秀眉轻蹙，小心避 开石像，秀秀仔细调查四周。 「嗯哼。」塞了满嘴食物，胖子点了点头。 越听越奇，这情节简直跟玩电脑游戏没两样，潘子接着问，「但是前面几个石像陷阱，最 後都能让你们传送回来这里？」 「没错。」 「那小三爷碰着的那个呢？」 「不知道，我们就剩张小哥身边那几个石像还没试验过。」 提到张小哥，众人终於想起那位不常说话但身手奇高的家伙，胖子抬头正想找闷油瓶问问 意见，便听走到洞穴另一头的秀秀问：「咦，那位张小哥呢？」 嗯，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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