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大一原本只是无聊。 他的前男友，被他甩了之後，一句话也没说就跑到蒙古去了。 他才没有失落！才没有！那个登徒子！最好永远不要回台湾，死在蒙古好了！哼！ 这句话是对着阳台外大吼的，大过年时混合着除旧布新的鞭炮声，街头巷尾都知道他 失恋了。 死了算了，小大一想。 『阿文。』年初二，接到隔壁打来的电话。 「干嘛......」小大一有气无力。 过年很无聊，更无聊的是小大一惊悚的发现，没有人在他耳朵边甜言蜜语，他快闷死 了。 借来一整套琼瑶全集这件事，全家人都投注以了然体贴关心的目光。 向来威严的柯爸爸甚至脸色温柔地拍拍小大一的肩膀，说着：「好孩子，是那个女孩 没眼光，身高不代表一切。」 才不是身高问题！ 他可是雄壮威武的巨龙喔！ 『我听我妈说了，你借了一整套琼瑶连续剧。』 「嗯。」 『现在看到哪？』 「马景涛摇珍珠奶茶。」小大一带着苦涩评论。气势上马先生很像方助教，但为什麽 非得摇晃每个人？又不能喝，只会吐吧。 朱俊男噗哧一笑。 「干嘛？」 『出来打球吗？文老师也在我家做客，我们正在讨论这件事。』 「喔，好阿。」一时不察，小大一答应了。他真的很无聊，琼瑶早就看完了。 等约好地点挂下电话时，小大一惊恐的查觉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大过年的，为什麽？为什麽一个老师会在学生家做客呀！ 没胆问，也没胆拒绝，小大一迟到了半小时才到达约定好的学校操场。 呃......不是只有文教授，还有叶教授、马副教授、甲教授等人，差他一个完成三对 三斗牛。 站在校门口看着小小的蓝球场，小大一思索着要转头逃走还是硬着头皮上。 「阿文！」朱俊男先看到了他，要着对他挥手。 「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这里的几位老师开的课他都有修，其中马副教授的期末报告他写得很随便。一个蛮夷 在中文系混这麽熟做什麽，讨厌死了。 球场上，叶、马、甲三位老师看来已经组成队，即使在怎麽不愿意，小大一仍然只能 加入文教授队。 「柯同学。」身为中文系十大名胜之一的文教授穿着唐装，搭配球鞋，配色是低调又 儒雅的米白。 「文、文老师。」小大一陪笑。 关於文教授通敌一事，是中文系公开的秘密，小大一心里是有点别扭的。 「阿文，你看起来好黑暗。」朱俊男亲热地抱着小大一的肩，文教授的眉挑了下。 小大一整个人立刻端正姿势，直挺挺地站好。 「怎麽了？」朱俊男拍拍小大一僵硬的肩膀。 「没有，我超好的！我好得不得了！打球！」 朱俊男每拍一下，文教授的眉就挑高一些。一旁组好队的老师们则是用同情又幸灾乐 祸的微笑，给与小大一无言的支持。 这些老奸巨滑的老师！小大一欲哭无泪。 文教授通敌的事，连系犬阿黄刚出生三天的小狗都知道了。文教授是蓝教授最好的朋 友这件事，连系猫阿花的九只猫男友也知道了。 物以类聚啊......小大一僵硬地往外站离朱俊男一大步。 文教授淡淡一笑。「柯同学常打篮球吗？」 「嗯，也没有很常......」小大一又站远了一步。 「大一小娃娃，来来来。」叶教授队窃窃私语了一阵，对小大一招手。 「叶老师。」小大一想回家了，其实看马景涛摇晃每一个角色也是种乐趣呀！说不定 有人会吐出来。 「叶老，柯博文大二了。」马副教授提醒道。 「这娃儿又小又嫩的，大二了吗？」叶教授表示惊讶。 「大二了，他是方大同的前男友。」马傅教授随时更新系上情报，从不落人後。 「噢唔！」叶、甲两教授同时表示理解。 「老师......」小大一哀怨不已。 「小柯子啊，今天我们要比三分线射蓝，谁进的球的谁赢。」叶教授倒是没有特意逗 弄小大一，毕竟有更重要的事情啊！难得文教授这个战力可以上场，大过年让老人家(也 就是他本人)落败，太不吉利不是吗？ 「喔。」 「柯博文，你跟朱俊男是青梅竹马对吧？」马傅教授接着问。 「嗯。」 「你知道他同老文好上很久了。」甲教授感叹地摇头远眺。 欸，所以呢？小大一抖抖抖，左看右看前看，发现自己被包围住了。三位老师笑得一 脸黑心，特别是叶教授还摸了摸微微上翘的两撇胡子。 「老文是三分线高手。」叶教授摇头。 「弹无虚发。」甲教授叹气。 「但持久力很差。」马教授如是道。 呃......小大一眨眨眼，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一身的仙风道骨，在刚好吹起的凉风下， 唐装服贴着文教授的身躯，看起来好「瘦」。 「朱俊男也很会三分球喔！」 「蛮夷姑且不论。」三位老师异口同声。 「总而言之，输给老文也便罢了，但输给汉奸不行。」甲教授正气凛然得让小大一不 敢逼视。 「汉奸？」 「球场之上无仁义。」马副教授搧风。 「这民族存亡之战，最重要的关键就在你身上了，孩子！」叶教授点火。 气势逼得小大一点头。他就知道一开始就该逃走的，这些老师过年不回家，通通跑 来 做什麽？ 「待会儿比赛，你尽量往小蛮夷身上靠，就把他当方大同吧！」甲教授豪气干云。 「咦欸！」 「孩子，放心。老师会替你向方大同解释的，你的牺牲我们永记於心。」叶教授嘿嘿 奸笑，一脸杀了人越了货还顺手拆了马车当柴煮了车夫的黑心样。 ※※ 再一次看着一身米白唐装的身影，将球从场中央轻巧、完美地被扔进篮框里，小大一 除了「哇！」以外，好像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正确来说，他比三十分钟前更无聊。 至少三十分钟前他还有马景涛可以看，而现在他只能玩自己的手指头。 球场上，四位平均年龄坐四望五的老师们，除了满场飞舞，青春得让人无法直视外， 文老师彷佛恶魔果实一般，信手拈来、轻松优雅的灌篮、三分球，则让整个球场外挤满了 观众。 这都无所谓，小大一很随遇而安的，他都能在方助教的甜言蜜语中生存下来，还有什 麽环境难得倒他呢？ 他只是......真的很无聊，还有眼睛很痛而已。 只见得，文教授仿若游龙般矫健又优雅地跃起，将手上的篮球灌入篮框中，场外一片 惊叹欢呼叫好声里，朱俊男跑到文教授身边，伸手往中文系十大奇景之一的、传说中的伟 大教授头顶上一揉，揉得细柔发丝微乱，两人相视而笑。 小大一一抖。 他没看到！他没看到没看到！文教授通敌什麽的，朱俊男蛮夷抢亲什麽的他都没看到 ！他只是一个虽然在玩三对三斗牛，但只能一直守在篮框底下的路人甲而已。 正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姑且不论在这种时候用到底对不对，黑心掌柜叶教授这 时候叫停，跑到小大一身边，露齿一笑。 小大一陪笑。 「叶老师......」 「小柯子，该你出手啦。」叶教授拈须微笑。 「出手？」小大一看了几乎站在对角线的队友，眼睛真的好痛...... 休息时间，文教授还是那麽清凉无汗、仙风道骨的模样，朱俊男拿着水壶，自己先喝 了一口後，递给文教授。 如果用白莲心的角度来说那就是：文教授垂下细长美丽的丹凤眼，长长的睫毛在略冷 的风中微颤着，却掩饰不了其下带着羞涩与愉快的细碎光芒。当他一抬眸时，彷佛世界都 有了色彩，望着他的爱人微笑。 水到底喝了没？ 文教授看了水壶一眼，直接从朱俊男手中喝水。 吸管真是好东西啊！小大一这麽赞叹。 「可是，我下学期修了文老师的近代诗习作。」识时务者为俊杰，更何况小大一还是 赢的那一组。 叶教授闻言哈哈一笑，用力拍拍小大一的肩。 「小柯娃娃，莫怪为师没先提点你，现在无论你做不做都一样的。老文可是小蓝的好 友啊！」 咦！小大一下意识又看了文教授一眼，正好对上文教授的视线，打个冷颤。 这这这，这一定是挑拨离间吧！ 回头，叶教授拈着黑心山羊胡，笑容可掬的回到自己队上，留给小大一无限的惊恐。 一切都是方助教的错......小大一灰暗的想。 如果不是方助教，他现在才不会继续被叫小大一，连大一学弟妹都这样叫他！如果不 是方助教，他现在才不用替白莲心抓错字，他可以告白然後......小大一抱头，发现这个 选项没有其他答案。 反正、反正无论如何是方助教的错啦！ 扁着嘴，小大一缩在篮框下，遥望着重新开打的球赛，两秒後朱俊男抢到了篮球，看 似随意的往左边一传，文教授便如行云流水般接球、转身、过人，灌篮。 接着，马教授搥胸、甲教授顿足，叶教授拈着黑心胡，往小大一丢来一眼。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身为一尾吻仔鱼，小大一满心不甘愿的站起身，拖拖拉拉的走到 正搂着文教授肩膀欢笑的朱俊男身边。 这时候该怎麽办才好？小大一的恋爱经验屈指怎麽数都只有一次，还是个五阿哥，他 根本不知道怎麽当个称职的破坏者。 「阿男。」总之，他身边有的疑似第三者只有一个，不知道模仿不模仿的来。 「怎麽啦？」朱俊男满脸阳光的笑容，回头伸手也搂了下他的肩。 这其实也没什麽，他们一起长大，连对方的小弟弟长什麽样子都看过了。 没错！ 小大一深呼吸，再呼吸，然後被呛到。 「没事吧！」朱俊男立刻体贴的替他拍顺气。 「没......呃咳咳咳咳咳......」一抬头，小大一被文教授的笑容吓得咳不停。 好冷好冷好冷！他什麽也没做啊！干嘛这样瞪他？ 「柯同学，喝杯水吧。」 当水凑到眼前，小大一只有张口喝掉或被水呛死两个选项时，他才发现文教授已经卡 好位，让朱俊男完全碰不到他。 炮灰不是人人当得起的，了不起退选文教授的近代诗习作改选林教授的课就是了。 一口气喝完水，小大一一脸讨好的微笑：「谢谢老师，我、我继续去守篮框。」 顺便玩手指。 「阿文，等等！衣服披一下。」朱俊男叫住小大一，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上他 肩头。「不要又感冒了。」 那语气里的意有所指，让小大一不爽地扁嘴。 都一年前的事了，他又不是没事感冒，那次会病那麽久还不都是有人在中庭水池旁对 他乱来！ 「我不要。」 「这件洗过了。」朱俊男乱揉小大一发顶。 「我不要！我是男子汉大丈夫唷！才不会感冒！」用力挺胸。 「好好好，柯小巨龙，唉唷！」朱俊男被狠揍一拳，仍笑着不以为意。「披上吧！等 等带你一起去吃下午茶，早上我才从楚奶奶那边偷听到，奶奶今天做了八宝甜粥，我们去 吃吧！」 「八宝甜粥！」小大一眼睛一亮，瞬间觉得世界充满了光明与色彩，马景涛呐喊着「 为什麽！为什麽！这都是为什麽！」的答案再也不重要了！ 「楚奶奶特制，超级甜八宝甜粥。」全社区只有楚奶奶跟小大一吃的下去，连蚂蚁都 不肯爬过来的经典之作。 心满意足的抓着薄外套，小大一脚步轻快的回到篮框下，这才注意到文教授从头到尾 看着他。 咦欸！完蛋了！他是不是、是不是做错了...... 远远的，叶教授、甲教授及马副教授，一起对他比出大拇指。 好样的啊！大一小娃娃！ 叶教授似乎还用唇语这麽说。 欲哭无泪呀......遇到甜点的小大一就跟遇到蓝教授的方助教一样，没有理智的。 下半场的局势整个逆转，文教授一球也没能进篮，还被球不小心打到了三次，彷若谪 仙的唐装略显凌乱，最後在混乱中踩到甲教授的脚摔倒了。 摔倒没什麽，文教授是成熟的大人，可以拍拍裤管站起来。朱俊男上前扶人也没什麽 ，身为一个鸡婆爱多管闲事的家伙，当然一定要出手的。 但是......但是...... 公主抱是怎麽一回事？场边观众悄然无声，小大一直接装死。 「阿文啊......」张爷爷偷偷拉拉小大一袖口。 「欸......」 「现在年轻人都这样吗？」所有人拉长耳朵偷听。 「也、也不是哈哈哈......」 「我租到我租到啦！我昨天齁跟阿男他爸妈聊过天了啦，听说齁......」三姑压低声 音，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大家偷看着他才心满意足的接下去：「这个人後，是阿男的那个 啦！」 哪个？小大一疑惑。 「哦~~~~~~~」了然的感叹词彷佛海浪般一波波往外推。 原来是「那个」呀！瞬间，街坊邻居都懂了，只有小大一不懂。 到底是哪个？ 「阿文你还小，不懂啦！」六婆和蔼地捏捏小大一脸颊。「那个就是那、个、啊！」 哪个？到底是哪个啦！ 这时候朱俊男已经抱着文教授来到场边。一身唐装显得超凡脱俗的文教授，神情自然 ，枕靠着朱俊男的肩膀。 太自然了会不会？ 「阿文，老师腰痛，我先带他回去休息，你自己找楚奶奶，他一定很高兴看到你。」 「喔......」小大一不知道要把目光放哪里。 朱俊男的手指头是不是偷偷搔着文教授的背心？文教授是不是蹭了几下朱俊男的颈侧 ？小大一彷佛可以听见白莲心兴奋的深呼吸。 王子带着仙人离场了。 背着光的剪影，仙人似乎对王子说了什麽悄悄话，两人额头靠着额头，笑了。 「那个原来是老苏喔！」三姑点头：「阿男从小就粉会照顾伦啦！连老苏也照顾得这 麽好，真诉好孩子。」 大伙同时点头赞同。 不是这样吧！小大一摀着眼睛，都快瞎了。 闪光什麽的，最讨厌了啦！ ---- 没有方助教的小大一，整个就好平淡啊 下一回是昏君见岳母 -- 个版：bbs://bs2.to --> P_sonzo 专栏：蛋白旋转小跳步 http://www.myfreshnet.com/BIG5/literature/indextext.asp?free=10013854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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