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上） 严棋和穆子明的戏份同天结束，剧组里给两人小小庆祝了番。严棋也高兴，自掏腰包让助 理买来下午茶请众人喝。他给夏明晗打气，让他加把劲，没几天他的戏也要结束。 夏明晗录音室和摄影棚两头跑的日子还在持续，昨晚录得太猛，嗓子哑掉，下午彩排说台 词的时候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捧着热茶没精打采地动了动眼皮，穆子明走过来往他 手上塞了个蛋挞，夏明晗对他颔首致意，严棋起身去和其他人寒暄，穆子明占了他座位关 切问夏明晗，“最近挺累的吧？” 夏明晗笑了笑，张着嘴巴停顿好几下，勉强拼凑出一句话来。 “还想和我打听老板？我最近都没见过他。” 这话千真万确，穆子明听了却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是想来和你说，很高兴能和你合作 。” 他对夏明晗伸出手，夏明晗也礼貌地回应，握住他手。 “希望下次还能再合作。” 夏明晗听着没回答，只是笑。他下午要和何馨惠演对手戏，趁着还没开工便躲到了化妆间 里补眠。他睡得时间不长，发得梦却有始有终。他梦到曾晓文同他一起去扫墓，天色很阴 ，回程时降下暴雨，路上湿滑，在事故多发的一个转弯口轮胎打滑，车翻了，两人都没活 下来。 这梦不吉利，夏明晗从中惊醒，後背都汗湿了，何馨惠坐在他边上补妆，看他模样，惊道 ：“你干吗呢？刚才去洗了个澡？怎麽脸上都湿的？” 夏明晗抹把脸，抱怨道：“作噩梦了。” “什麽噩梦？票房惨败，你成众矢之的？”阿森拿着眼线笔对夏明晗笑，夏明晗假装正经 地，“这不是早就预料到的事嘛。” 何馨惠拍拍夏明晗手背，“别担心，梦到是反的，你在那里面有多倒楣，现实里就多好运 。” 夏明晗拱手作揖，“呈惠姐吉言。” 何馨惠捏了把他的脸，夏明晗讨好她搬地去给她捏肩，“惠姐， 过会儿下手轻点。” “当然得下手轻点，要不然还不被你们曾老板给撕了。”何馨惠夸张地说，夏明晗捂着脸 颊看镜子里的何馨惠，“哪里啊，我都好几天没看到老板了，他八成是把我给忘了。” “得了吧，我昨天去华星看到他，他还让我多关照你。”何馨惠哼了声移开夏明晗的手， “你们公司里不都传开来了，只是还没见报，都说老板为了你连婚都不结了。”她又调笑 道：“你说怎麽没本电影需要个公狐狸精呢，要不然你去演肯定合适。” 曾晓文这几日确实没和夏明晗联系，听何馨惠这麽说，夏明晗哑着嗓子应道：“这种传言 怎麽能信，还传我是你和大导演婚姻第三者呢。” 何馨惠戳他脑门，“你这嗓子还是说说两句话吧。死鸭子嘴硬，我看美莎跑完电影宣传回 来，曾晓文怎麽交代。” 夏明晗展望道：“那必定是出双入对，烛光晚餐什麽的。” 阿森忍不住笑，“怎麽这话听着这麽酸？” 三人都笑了，等到站在镜头前准备好被何馨惠甩耳光时，夏明晗本来同何馨惠已经练习好 。action声未落，夏明晗眼尖，一下就看到周边的工作人员里冒出段熟悉身影。 何馨惠不知有没有注意到，下手时力道十足，夏明晗当即脸上留下个巴掌印，幸亏两人间 默契不低，这条很快就过。叶非一喊停，何馨惠就摸着夏明晗脸问，“没打疼吧？” 夏明晗说没事，“惠姐你这点力道我还不觉得疼。” 何馨惠轻拍他脸，笑道：“你这是脸皮厚！” 两人还在说笑，cindy走过来凑在何馨惠耳边耳语，何馨惠转头望向场边，挽起夏明晗胳 膊就说，“哎哟，这下被你们老板抓个现行。” 夏明晗哈哈笑，还顺势搂了搂何馨惠的腰，两人闹了会儿，夏明晗才朝曾晓文走过去。 “老板，你来探班啊？”夏明晗把自己座位让给曾晓文坐，曾晓文没领情，依旧站着，微 微动了动下巴。夏明晗拿起矿泉水瓶喝水，他看到曾晓文手里拿着本杂志，好奇盯着，曾 晓文摊到他面前给他看，说是杂志社送来的杂志。 是《音乐盒》，封面上便是鲜红大字：他们那一代。 这标题无端生出凄凉感，夏明晗看到怪物的名字被列在这鲜红大字下，放下瓶子拿过来看 。 “怎麽都不打电话给我？”曾晓文按着他肩膀让他坐下，问道。 “怕打扰到啊，老板比较忙吧……”夏明晗声音低低，翻到采访他的那页，编辑用了张从 前他们开LIVE时的现场照。 阿觉，TIM，老猫还有他站在同一个镜头下，姿势随意，脸上都带浅浅笑意。阿觉嘴巴微 张，手里举着拨动片，他的头偏向阿觉那边，TIM和老猫也都看着阿觉，好像是他说了个 了不起的笑话，惹笑了他们所有。 访问的内容几乎全都原原本本的用上，还附上有些乐迷对他们的点评。有说他们的歌听了 让人恶心想吐的，也有说做这种太过极端音乐的都没有好下场。其中不乏夸赞，乐评写得 有条有理，给他们冠上夏明晗自己都不知道的前卫称号。 夏明晗捧着杂志对曾晓文说，“老板你也没打电话给我啊……” 曾晓文揉他头发，推了把他脑袋，“你等我打电话给你？自己打一次你手机会爆炸？” 夏明晗抱着头说不能破坏发型，曾晓文问他今天几时结束，夏明晗指着叶非说，“那得看 导演。” “我等你。”曾晓文说得轻闲，夏明晗忙拒绝，“老板你有很多事吧，很多会要开吧，别 等我，我这里没准，要是弄到三更半夜影响你休息多不好。” 曾晓文没搭理他，看着忙着布置场景的工作人员依旧坚持道：“我等你。” 夏明晗支吾着还想找出些推辞的理由，全被曾晓文忽然望住他的视线截住，好似万般藉口 都被他看光，再有什麽隐秘的心思也都无法遁形。 夏明晗逃得快，主动到叶非面前商量剧本，曾晓文坐到他座位上翻杂志，果真等他到午夜 ，剧组收工。 第二十七章（下） 叶非临走前来与曾晓文寒暄，夏明晗趁机想溜，却被曾晓文抓着胳膊拉在身边。 “曾老板又来探班？”叶非看着夏明晗说，“你们华星的艺人好福气，有个这麽关心属下 的老板。” 夏明晗奉承地笑，曾晓文不冷不热地回道：“他命好。” 叶非问起唱片进度，夏明晗说已经全部录完正在作後期，一定能在预定的日子上市。 “到时候宣传还麻烦华星配合了。”叶非很是客气，“不过关於主演电影的身份还请一定 要等电影首映时才宣布。” “这个一定，”夏明晗保证道：“这点噱头肯定要保留。” 说起唱片宣传，其实夏明晗心里也没底，齐林说他已有主意却从没和他提过，也不知到时 候会做什麽样的推广。 曾晓文看叶非还没讲完，皱起眉头便说，“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夏明晗被他揪出了摄影棚，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捞着，他坐上曾晓文的车抢先说道：“老 板，我们去吃饭吧，你不饿吗？我有些饿了。” 曾晓文没立即发动汽车，夏明晗的手停不下来地在安全带上来回划动。 “池芳那事你已经知道了吧？”曾晓文双手握住方向盘，侧过脸打量夏明晗，“本来想找 个机会告诉你，没打算瞒着你。” “噢。”夏明晗低着头，吸了吸鼻子又念叨起吃饭的事。 曾晓文对他现在这状态很是不满，命令道：“你看着我。” 夏明晗匆匆瞥他一眼，即刻别过脸，“老板你有什麽事就说吧，我听着。” 曾晓文伸手捏住他下巴把他脸转过来就说：“是我找她写的剧本，我也是无意看到她写的 小说，费了番功夫才找到她。” 夏明晗别扭地躲开他手，低低应了声。曾晓文收回手，这才点火，“你就这麽不想知道这 电影是我的主意？” 夏明晗握着安全带，他按下播放音乐的按钮，他想放些歌来听听。谁知道音乐响起，竟是 他的歌，夏明晗暂态怔住，曾晓文看他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指，便道：“你的样片，齐林拿 来给我听。” 夏明晗没了听歌的心思，手指甲凑到嘴边，用牙齿去磕。曾晓文看着不舒服，拍落他手， 夏明晗小声说，“老板你专心开车啊。” 曾晓文听了这话更是来气，转头瞪着他也不再去看路，恶狠狠说，“你也专心回答我的问 题。” 汽车正在偏离原先车道，渐渐向逆向车道靠近，夏明晗忙喊曾晓文看路，曾晓文却依旧拿 吃人的眼神注视他。迎面而来一辆打着高灯的货车，货车司机把喇叭按得巨响，夏明晗看 曾晓文依旧不动，眼前猛地闪过下午时那场噩梦，忙去转曾晓文手里的方向盘，对他大喊 ，“曾晓文，你他妈不要命了啊！” 眼看避开了那辆货车，幸好旁边车道没有其他车辆，要不然这麽一转，没撞上刚才货车， 也得碰到边上汽车。 曾晓文把车停在路边，夏明晗被吓出一身冷汗，他撑着脑袋，靠在车座上，嘴唇发白，说 不出话。 “吓着了？”曾晓文伸手去摸他脖子，夏明晗心绪未定，心跳得厉害，被他碰到，不禁打 了个哆嗦。他想下车，抖着手去拉车门却怎麽都用不上力气。曾晓文下了车，走到他那面 ，给他打开车门。夏明晗却不动了，坐在车上掰手指甲。曾晓文看他手腕抖个不停，安抚 似地去摸他头发，夏明晗闪开他双手，嘴里还骂他，“曾晓文你他妈是要吓死我啊……他 妈的……真他妈要被你吓死了……” 曾晓文从裤兜里掏出手机递到夏明晗面前，“你可以在这里钓鱼，抓螃蟹，看比基尼美女 ，晒太阳，唱歌，随便你做什麽都可以。” 夏明晗盯着那手机上漂亮的海滩壁纸看，这片海滩俨然就是剧组前去取景的那一片。 白色沙滩，碧蓝海水，说不出的惬意自在。 曾晓文看他依旧一言不发，推他脑袋不满道：“说一句你在乎，问一句我和那些人是不是 真得在一起是会让你死还是会变哑巴？” 夏明晗默默听他训斥，时不时点一下头，曾晓文看得可气又可笑。俯身，额头抵着他额头 ，带着万般地无可奈何，说道：“连争取的话都不敢说，你这胆小鬼。” 曾晓文的手搭上他肩膀，用力抓了下。夏明晗轻“嘶”了声，反抓住他手，语调有些激动 地颤抖着说，“曾晓文你再敢吓我……我一把掐死你！” 曾晓文笑了，夏明晗握紧他手，“说好了你要每年陪我回来扫一次墓。” “为什麽要我陪你去？” 夏明晗没料到他还会反问，思索片刻才低声答道：“希望他们别再惦记着我了，赶紧投胎 ，我现在过得很好。” 曾晓文亲了下他的头发，“你这张嘴一辈子都没长进。” 夏明晗说要下车透气，两人靠在车门边各点了枝烟，夏明晗说起小时候住的院子里有个瞎 子给他算命，说他命硬，要克死许多人，得等到贵人出现才能逢凶化吉，一生无忧。 曾晓文说他也算过命，师傅讲他是大富大贵的命，桃花旺，不过这辈子姻缘就只得一个人 ，兜兜转转都得回到那人身上。 夏明晗听了就说他这话假，像是现编的。 曾晓文笑，夏明晗手里夹着烟也跟着笑出声。曾晓文忽然扔下手里的香烟，微侧过头，带 烟草味的双唇在夏明晗嘴唇上留下一记浅吻。 第二十八章（上） 唱片开始宣传时夏明晗在《昼夜狂欢》的所有戏份也正好结束，剧组里给他开了个小型庆 功宴，摄影棚里烟酒不忌，很是热闹。 宋海专门找人订做了个最佳新人奖的奖盃给他。夏明晗看到那奖盃，拍着宋海的背说，“ 等杀青的时候我也给你做个最佳男配角的奖盃来。” 宋海呸他，“这电影是双主演，我也是男主角，要订也订最佳男主角的！” 夏明晗笑道：“你还挺有野心。” 宋海摆出豪迈姿态，“我目标明确，就是要当影帝！” “你就和自己较劲吧。”夏明晗推开他，看向不远处正和人说笑的叶非，“就想有天能和 他相提并论，是不是？” 宋海哼笑一声，“相提并论算什麽，他又不是不可超越的神话。” 夏明晗睁大眼看他，“你这是典型的因爱生恨。” 宋海开他玩笑，“我不像你命这麽好，烂人一个还有人愿意和你甜蜜蜜。我只知道想要什 麽就得自己去争取，否则就什麽都得不到。” 夏明晗和他碰杯，“说得好，这话留在颁奖礼上再说一遍。” 宋海志气满满，“等着瞧吧。” 总有一天，他会耀眼到让那些曾经对他视而不见的人追悔莫及。 当天下午，夏明晗就回到华星准备唱片宣传。说是宣传，其实也都是些完全不需要他露脸 出面的工作。比如录制一些访谈，伪装成薛寒未过世时录下的珍贵资料，拍一些看不见正 脸的模糊照片，再发动一下网路攻势，如同编写电影剧本一样给安排好他毕生，再添加几 个“目击证人”证明他存在的真实性。 summer陪着夏明晗和齐林商讨行程和具体执行上的问题，三人都挺有干劲，错过了饭点也 没人计较，一直讨论到下午两点。齐林说是请两人喝下午茶，夏明晗听有人请客，自然高 兴，summer正好赶上要带方原去一个综艺大哥的节目录影，收拾完东西便匆匆离开。 齐林找了家公司附近口碑不错的茶餐厅，夏明晗要了一桌点心，点壶茉莉花茶，丝毫没客 气。 “你小子还挺自来熟。”齐林拿着筷子夹了只虾饺，蘸点醋咬了一口。 “齐老师，我都和你相处这麽久，我们还不熟？”夏明晗和他套近乎，齐林翻个白眼，“ 你少和我来这套，我就给你录了这麽几首歌，要说熟，和我熟的可都是宁薇那级别的。” 夏明晗一口就是一个水晶菠菜饺，他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下，是条短信，曾晓文发来的， 问他在哪里。 夏明晗说在喝下午茶，问他要不要过来。他短信发出去不过十分钟，曾晓文便出现了，径 直走到他们桌边，坐到他身旁。齐林有些看不过去，“公司里现在传成这样就算了，你们 也不用到了外面还这样吧。” “哪样？”曾晓文叫服务生加了份餐具，挑眉问齐林。 他理直气壮的反问倒让齐林哑口无言，只好在心里默默腹诽：还能哪样，就这不要脸的样 。 夏明晗光顾着吃，曾晓文和齐林谈起唱片宣传的事，叶非那边希望能在电影杀青前就开始 第一波的造势。两人不知怎地说到田秋，她是真和夏明晗杠上了，昨天还特意去找齐林问 他是不是给夏明晗录了唱片。 “估计她是听到什麽风声，要是她给杂志爆料就不太好办了。” 曾晓文却不以为意，“那样正好，‘薛寒这个角色就是按照夏明晗故事来塑造’这个料和 ‘到最後一刻公开竟然是夏明晗主演叶非的电影’一样劲爆，同样都能把人的好奇心给提 上来。” “就怕到时候那些记者乱写，他以前那些事谁知道会被写成什麽样？”齐林看了眼忙着喝 皮蛋瘦肉粥的夏明晗，他没所谓地耸肩，“没事，爱怎麽写就怎麽写，都是爆点。” “你还真作好了为娱乐奉献一切的准备啊。”齐林摇头苦笑。 “要作大娱乐家，娱乐记者，娱乐大众。”夏明晗拿纸巾抹嘴，又要了份葡式蛋挞。 曾晓文给他补了句，“还得自娱自乐。” 两人相视而笑，齐林看得头皮发麻，上个星期美莎宣传电影回来，手上还戴着那枚闪亮钻 戒。不过她进了趟曾晓文办公室，那钻戒就没了影子。据曾晓文的秘书描述，她出来时虽 然走得潇洒，不过脸上那份失落怎麽都掩饰不了。曾晓文事後还特意给记者发稿说订婚这 事子虚乌有，还声称他已有爱人，相处已经六年，随时都可以结婚，根本不需要订婚这种 繁琐步骤。 八卦杂志拍到美莎素颜的憔悴照片，文章写得很是难看。 华星上下都说曾晓文对美莎绝情，事实上他对谁都绝情，除了身边这个花边新闻不断的夏 明晗。美莎的戒指一拿下来，夏明晗和曾晓文又同出同进，去曾晓文办公室送文件的没少 看见夏明晗在他沙发上睡觉。这两人的事被当成茶余饭後的谈资，每天都有说不完的料。 都说两人不相配，曾晓文再怎麽花心风流也都是大老板，夏明晗是烂泥扶不上墙，癞蛤蟆 傍上了白天鹅。 齐林倒觉得这两人都不是什麽好货，凑作一对正合适。 第二十八章（下） 田秋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果真去向记者爆料，夏明晗那天拍好宣传照从华星出来时便被 一群记者堵住。闪光灯在他眼前亮个不停，他根本没见过这种阵仗，整个人愣在原地，记 者递上的话筒戳到他眼睛，他下意识抬手去挡，耳边充斥着嘈杂的提问声，根本就听不清 任何问题。 夏明晗期起初还想往外挤，他一动记者群也跟着动，他被挤得透不过起来，後来索性不动 了，站停住对那些记者说，“有什麽问题你们能不能一个个问？” “你是不是叶非导的电影的男主角？” “听说那是根据你的经历改编，是不是真的？” “听说有人在片场看到你嗑药，是为了电影效果还是你毒瘾又犯了？” “听说你之前组过乐队，其他三个人都是因你而死。” 夏明晗最先嘴角还带笑，觉得流言实在是有意思，後来这些“听说”後来越来越离谱，他 简直成了十恶不赦黄赌毒全沾的无耻混蛋。 “你小时候经历过家庭暴力这是真的吗？” 光是家庭暴力还不算，他爸成了拉皮条的，他妈成了妓女。 夏明晗听着听着再没好脸色，一把抢过面前一个记者手里的相机扔到地上。人群顿时安静 了，他又朝那相机上狠狠踩了脚，那记者上来和他理论，他握拳便朝记者脸上揍。周遭的 人拍得高兴，只有两三个人去拦。夏明晗大声骂，“你们爱怎麽写就怎麽写我，我没所谓 ，别他妈扯到我家人身上，满嘴胡言乱语，小心告你们诽谤。” 有声音从人群里传来，“你还恶意伤人呢。” 夏明晗拨开人群，对依旧锲而不舍追上的记者们比出个中指，招了辆计程车扬长而去。 当天晚上，他这条新闻就上了晚报的娱乐版头条。 曾晓文在厨房里烧菜的时候听到客厅电视机里传出娱乐新闻，正在播报夏明晗下午的粗暴 行径。夏明晗进来盛汤喝，曾晓文笑他，“终於又上头条？” 夏明晗撇嘴，没绷住，还是笑出来，“是是是，又有麻烦。” “砸记者相机还比中指这种事也只有你作得出来。” “有人说你爸是拉皮条的，你妈出来卖，你不烦，你不想骂人？”夏明晗手上动作大，溅 了些汤在手背上。 曾晓文说明天八卦周刊一定对他有深入调查，夏明晗拿纸巾擦手，不咸不淡地说，“老板 你肯定也要跟着上杂志。” 曾晓文关了火，把菜装盘，喊夏明晗拿碗筷，准备吃饭。夏明晗这时接到summer电话，说 准备给他拟封道歉发给报社。夏明晗没答应，summer急了，“你电影马上要上，你现在不 给他们道歉，到时候还说不定怎麽写你呢。” 不论summer怎麽劝，夏明晗还是坚持不道歉，曾晓文把他电话拿过来，让summer别太担心 。 “他不想道歉就别道歉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反正他形象就是这样，也不走五好青 年的路线。”曾晓文这麽说，summer也没法再坚持，老板都发话，就只能听天由命。 隔天杂志果然够神速，将夏明晗身世进行深度挖掘，他的嗑药史，戒毒纪录，车祸现场照 ，甚至连祖籍都挖掘出来公诸於众。 还有人去采访叶非，叶非并没有表态，倒是叶清站出来说了句话，“媒体不要把艺人逼得 太紧，艺人也是人，也都有过去，浪子回头还金不换，一直拘泥於别人的过去有什麽意思 ？” 曾晓文让夏明晗这段日子不用去华星，有什麽宣传就直接去宣传的地方，薛寒的歌开始登 录各大电台，网上的故事编得绘声绘色，还真有不少人相信薛寒确实存在。夏明晗窝在家 里看网上的评论，不少人都怀着惋惜心态给这位“英年早逝”的歌手留言。 偶尔也有耳尖的人听出有两首歌是怪物的歌，这些极个别的留言很快就淹没在不断刷新的 留言平台上。 他有次去叶非的後援会网站上，看到张名为“怎麽可能是这个人当主演！！”的帖子，帖 子挺红，翻了好几页。夏明晗点进去看，显然大家都对他品行怀有不满，只能安慰自己说 “幸好他长得不算差”，有人甚至言辞激烈地指出要真是夏明晗主演，这部电影绝对会成 为叶非影史上的污点。 夏明晗闲着没事，每天都去刷新这帖子，每天也都有人更新关於他的新闻，他看叶非那些 影迷对他的评价也是看得津津有味。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宋海比他更适合出演主角，都说宋 海最有希望成为叶非的接班人。 《昼夜狂欢》杀青那天，夏明晗接到叶非电话，他邀他一同去庆祝，夏明晗懒得出门便推 辞了。叶非在电话里谢他，“谢谢你改变主意答应出演这本电影，片子剪好一定一定要来 看。” “我想等首映的时候去电影院里看。”夏明晗笑着说，“导演你会请我去首映吧？” 叶非在电话那头笑，“别管别人怎麽写，他们会知道你有多好。” 夏明晗附和，“活得自在就好。” 他去给电影录音的时候碰上宋海，几个星期没见，宋海已经把下巴上那撮小胡子刮去，白 净脸孔看着清爽。 两人照例互相调侃一番，聊起最近圈中八卦，方原和白涵交往的事被狗仔曝光，7 Girls 三名人气成员正式签约华星，结成Sweet Kiss组合，迷之歌手薛寒歌声震撼云云。 宋海说最近总在电台听到薛寒的歌，夏明晗问他感想。宋海说，“一想到是你这家伙在唱 歌，浑身都起鸡皮疙瘩，还迷之歌手，要是你这身份一公开，不知道多少杂志要自抽耳光 。” 夏明晗翘着二郎腿得意地笑，宋海八卦地问起曾晓文，“你和你们曾老板最近怎麽样？” “还能怎麽样，就这麽过着。” “怎麽感觉像是老夫老妻才会说得话。”宋海感叹道。 “怎麽感觉你是在羡慕嫉妒恨？” 宋海问他首映准备好在红地毯上被人用相机砸了没，夏明晗摇头，“这倒没想到，我还约 了曾晓文和我一起。” 宋海说他狡猾，原来已经想好退路，找曾晓文一起还有谁敢扔东西砸他。 录音结束时两人在停车场分别，曾晓文开车来载夏明晗，他为首映式订好套西装，找夏明 晗去试穿。 “不用这麽隆重吧，我也不适合穿西装，导演和监制都让我怎麽舒服怎麽穿。”夏明晗觉 得西装实在和自己不搭调，曾晓文嗤他，“谁说给你穿，是我自己穿。” 夏明晗有些惊讶，“老板你已经有那麽多西装，不用特意再订吧。” 曾晓文说，“这可能是你唯一一部主演的电影。” 夏明晗接着道：“影坛绝唱！” 这时电台里放起薛寒的歌，车外阳光灿烂，初冬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耀在身，格外温暖。 第二十九章 《昼夜狂欢》首映前一天，叶非和夏明晗通了电话。他问他，“准备好电影首映之後去面 对那些记者的提问了吗？一定比上次堵你的那些更尖锐敏感。” 夏明晗挠着脸颊说，“我脾气不好，要是火气上来，一定会翻脸骂人或者直接走人。” “没关系，你就是你，不用为了宣传刻意压制什麽。” 夏明晗挂下电话，看了眼正在试衣镜前比划的曾晓文。他托腮笑道：“老板，你好像比我 还紧张。” 曾晓文瞅着镜子里的他，动了动眼皮，“你准备好了？” “准备好什麽？”夏明晗在床上打了个滚，拿着遥控器换电视台。 “作大娱乐家啊。”曾晓文回头朝他看，眼中带隐约地笑意。夏明晗钻进被窝里，清清嗓 子，故作严肃地，“请叫我话题人物。” 曾晓文穿身剪裁合体的西服，转着袖扣走到床边，弯腰亲了亲夏明晗的额头，“快睡吧话 题人物。” 夏明晗关上电视，蒙上被子就睡。曾晓文没多久也关了灯，躺到他身边。他问夏明晗明天 要不要给他带药，免得他到时候毛病上来，撑不下去。夏明晗说不用，曾晓文揉着他头发 ，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现在不用吃药了？” 夏明晗靠在曾晓文身侧，小声说，“那些药片是维生素片我早就知道，可是有种药我一直 戒不掉。” 曾晓文揽着他腰，下巴抵在他背上，捏了下他的手，随之说道：“我也有种药戒不掉，也 不想戒，最好一辈子都一直服用。” 夏明晗转过身，手指碰到他温热胸膛，指尖感受到他不急不缓的心跳，那熟悉频率伴随他 混杂烟草焦灼与清淡薄荷香气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想同他亲密，被他望住，在阳光下轻声哼歌给他听。从前想到就後怕的事，终於能大胆想 像。 已经共他一起六年，想再有下个六年，下下个六年。一辈子太远，一步步到达才让人心安 。 这麽想着，夏明晗埋在曾晓文耳边小心又慎重地说：“谢谢。” 我是个不争气没出息的胆小鬼，谢谢你一直都在，谢谢你一直等我。 谢谢。 第二天首映策划得如同颁奖典礼，一条红毯从入口铺至供艺人签名的展示板，悦意派出他 们旗下的当家主持杨柳来镇场。首映来了许多其他明星，多是叶非圈内好友。明星太多， 官方也不公布到底有谁参与电影，每个明星出场都引来一阵乱拍。 夏明晗和曾晓文坐同一辆车到会场，紧跟在叶非後面进场。显然两人这样的组合出现引来 不少记者的兴趣，下车後便有闪光灯对着他们闪。夏明晗穿着随意，一贯地牛仔裤配T恤 的打扮。他穿短袖，露出手臂上早前画下的诡丽文身。两人还走在红毯上，杨柳拉着叶非 询问到底之前来的明星里有几个出演了电影，叶非故作神秘地说，“你们猜。” 他也看到夏明晗同曾晓文朝这边走来，便对着话筒说，“不过我可以给你们透露我们的主 演。” 杨柳急切地问，“叶非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 叶非看着面前同样急切地记者群，说道：“他姓夏，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夏明晗才走到中途，听到他这番话，不由笑了。曾晓文还特意对他重复道：“是个很有意 思的人。” 夏明晗抓着头发，记者群里已经炸开了锅，他同曾晓文走到杨柳那里时，已经被闪光灯闪 得没法睁开眼，只好侧着脸作了个简单的访问。 他被问道，“能给我们简单介绍写电影剧情吗，大家实在是太好奇了。” 夏明晗双手插口袋，笑着说，“要是告诉你们电影关於什麽，我现在就会被闪光灯给闪瞎 了。” 杨柳被他逗笑了，又把话筒递到曾晓文面前，“曾先生今次莫非也有出演叶非新片？” 曾晓文微笑看了看记者们，才回答道：“我是作为家属来观影。” 夏明晗被他这话惊到无语，杨柳也是愣了半秒才出来打圆场，夏明晗立即拖着曾晓文手走 进剧场。曾晓文感觉到他手有些发抖，便顺势反握住，还贴上去说，“别怕，早晚的事。 ” 夏明晗想到首映後的记者发布会就一阵头疼，曾晓文和他进到剧场里在前排坐下，他一旁 坐着的是闲闲喝着饮料的宋海，他正拿着手机玩。看到夏明晗坐下便同他讲，“即时新闻 ，叶非新片主演竟是他！” 还没等夏明晗开口，宋海看了看他身旁的曾晓文，对着他们又念了段新闻，“名利双收， 众星拱月当主角，华星老板出柜暗示。” 夏明晗嘴角一抽，夺过宋海手机，“玩物丧志！” 宋海抱着肚子笑，夏明晗对他龇牙，“你小心我去爆你和叶非的料！娱乐圈潜规则，当红 男星遭影帝始乱终弃！” 宋海不甚在意，“你现在去爆料，别人也只会以为是电影炒作。” 夏明晗没再搭腔，他撑着脑袋等开场，剧场里灯光渐渐暗下。舞台上的巨大萤幕开始跳出 主创名字。 漆黑底色，配上亮白大字，对比十分强烈。 叶非的名字出现时，引起观众席里一片尖叫。摄影，灯光，道具，音乐跑完终於开始跳出 两个大字：主演。 第一个跳出来的便是夏明晗的名字，接着是宋海，蔡仪，严棋，穆子明……… 跟在主要演员名单後面显现的是一句话：这部电影关於一个人，一段时光，一个时代。 节奏感极强的鼓声愈来愈响亮，吉他接着介入，之後是低沉的贝斯，伴随一声嘶吼，那个 名字以最大最震撼的姿态出现在萤幕上。 “薛寒” 白色的大字闪动了两下，被“昼夜狂欢”所取代。 底色的黑一点点褪去，温和的阳光打在年轻人光洁的裸背上，他揉着头发缓缓起身，套上 牛仔裤，跨过地上睡得如同死屍般的男男女女，踢开酒瓶，易开罐，踩在蓝红交错的地毯 上。屋子里淩乱不堪，他从架子鼓上拿下一罐可乐，喝了几口，随意扔在地上。他捡起地 上散落的烟和打火机，点上根烟，朝着铺满阳光的浴室走去。起初因为逆光，镜头里只有 一大片阴影依附在浴室的瓷砖地上，随着他越走越近，那片阴影的真面目逐渐清晰。 那是一个人躺在地上，他身下有血渗出。 电影在这缓慢精致的长镜头中开始了。 电影演到一半，夏明晗忽然起身，猫着腰往厕所去。曾晓文不时看手表，过了二十分钟夏 明晗还没出来，他皱起眉，也离席去了厕所。 夏明晗没躲在厕所里，他站在过道上抽烟，曾晓文走过去拿过他手中香烟。 “怎麽出来了？” 夏明晗靠在墙边，仰脸，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麽。 “在想过会儿新闻发布会的事？在想记者会怎麽刁难你？”曾晓文碰了碰他的手，不知他 是激动兴奋还是在胆怯害怕，依旧有些微地颤抖。 “没关系，大不了转身就走。”曾晓文牵起他手，“我养你啊。” 夏明晗睁开眼看他，眼中满是真诚，“我唱歌给你听吧，就现在。” 他握紧曾晓文的手，向着过道尽头走，再没回头看一眼身後那海潮暗涌，白光耀眼。 他唱：Regrets, I've had a few /But then again, too few to mention/I did what I had to do /And saw it through without exemption /I planned each charted course /Each careful step along the byway /But more, much more than this /I did it my way 曾晓文听了对他笑，笑得他心头暖洋洋。这笑劈开所有是是非非，摈去虚浮与不安，蕴含 说不尽的美好，他可以在那里面狂欢一世。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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