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情幻》 随着小若奋力地呼喊着“妈妈”，在场的所有人都心中一凛。 相遇、相见、相认，在这个转瞬即逝的黄昏变得愈来愈清晰、明朗。 可是同时，无止境的哀思和愤慨也处於危险的爆发边缘。 枣直直地站立在这房间的中央，心不断地下沉，但仍努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刚才发生的这一幕是什麽？ 一切快得让他来不及眨眼，这算什麽？ 像电影里面感人的骨肉相连，母子团聚？ 那我呢？ 傻傻地站在这里，作个旁观者？ 他们到底把我当作是什麽啊？ 10年的忍耐，10年的等待， 在瞬间瓦解，漂浮远去，剩下的只是如剑刃般刺入他心房的怨恨。 哼……她出现了，10年之後，带着1个孩子，再次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爱、恨、情、仇，交织在枣的身上，让他再次迷失在虚幻的深渊，蒙蔽了内心最纯真的那 份感情。 蜜柑缓缓地放开小若，现在的情形并不允许她可以享受什麽儿女团聚的喜悦。 至少如此静默的空间，需要她的是一个解释。 但是，这样的解释何其难。 她从没有想过可以和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重逢再见，并且让他知道小若的存在。 她从没有想过会出现在这般紧迫尴尬的场景，让她有思考的范围去全身而退。 她知道，10年前，大家快乐圆满的生活是被她打破，而10年後，同样，大家平静幸福的生 活又一次被她打碎。 原本伤痕的疼痛已经忘却，而她，却再次戳破，这次，是糜烂得不可救药了。 蜜柑站起来，局促地环顾四周。 老师一脸的担心；流架冷静地看着枣；莹不置可否地盯着我，像是笃定我确是会碰到这样 的境遇；而枣…… 他佯是克制着看着我，火红的眸子像是即将喷出火来。 我的心猛烈地颤抖着，枣，你不要这样…… 蜜柑迎上了枣包涵了太多太多含义的眼神，时间在两人之间像是停止了脚步。 房间内一片沈默，只有众人的呼吸声回响着，显得异常清晰，直在蜜柑心口上敲击着，一 下又一下，把她那惴惴不安而又百感交集的心，拨弄得狂鼓不堪。 她紧含着下唇，思索着该怎麽开口，千头万绪，不知从何下手。 『啊……好久……好久不见……』好久好久，蜜柑逃离着紧随的目光，深吸一口气，断断 续续地说道。 啊？好久不见？ 多好听的话啊！没错，真是好久不见…… 枣的手握得紧紧，由於激动而互相挤压和扭曲。 心再次被无情地击落，碎了一地，一点修补的余地都没有。 这个冷酷残忍的女人，难道10年来，她都冷血到可以心安理得地生活着。 我们的牵绊都只是在那个晚上缥缈而过。 那麽，这个孩子又是怎麽回事？？？ 面容、神态、年龄、“火”的能力…… 我不可能愚蠢到这样都猜不出他的父亲是谁！ 既然如此，她为什麽还是要走？连个解释都没有？ 不顾孩子的幸福吗？究竟这个女人心是什麽做的？是岩石还是钢铁？ 枣无奈地闭上眼睛…… 蜜柑静静着握住若的手，看着枣脸上的痛苦、失望、愤怒、无奈混合出现，让她的心也痛 得不行。 是啊，我到底是个什麽样的人，眼睁睁去刺激枣，去伤害枣？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失败最可恶的人，哪怕下了地狱，也得不到救赎。 她的舌尖颤动着说不出话来，她怕她一开口，祈求原谅的懊悔的话语就不受理智的控制脱 口而出了。又或许，她会不顾10年前的誓言而再次表达她的激动和感情。 枣细末的动作让蜜柑手足无措，理智和情感还激烈地冲突着，思考停留在空白之中。而此 时，一个熊熊烈焰的火环已经凭空升起在她和若的身边，将他们团团围住。 只见枣重新睁开的眼眸中只有冷到极度的冰，没有温度，更没有感情。 是受到伤害後，作为人本能的自卫和报复。 『枣！——』旁观的人大惊失色，呼喊着。 『枣！快住手！你看看清楚啊——她是蜜柑啊！』鸣海冲动地上前大声叫道。 枣视若无睹，不为所动，反而加强了火的攻势。 『枣——你不可以伤害他们，不然你会终身後悔的。』流架语重心长地劝说着。 可是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萤不悦地皱着眉，伸手想在包里找什麽可以阻止火的发明。 『你们都别动！』枣强势地一道火光打在萤的手上，怒吼着。 火环越来越近，就要到了圈中两人的近身。 这时，回过神来的小若，挡在妈妈的面前，对枣说道 『不允许你伤害妈妈！』鼓起勇气坚定地大声叫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原 来你也有火的能力。或许你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是个很厉害的人，但是，只要你伤害了妈 妈，那麽就是坏人！所以，我要和你战斗！』 枣听着这个小男孩的信誓旦旦，露出一丝苦笑，略微走神，火势也停滞了下来。 “咳，咳……”蜜柑被过高的温度呛到了，但她马上拉住想冲上前的小若。 『小若！不可以这样没有礼貌……而且，妈妈说过，不允许你使用能力的。还有，这个— —这个——』蜜柑透过火光偷瞄了一眼枣，沉思了一会儿，『这个叔叔，你不可以和他战 斗的，听到没有！』 『妈妈？为什麽？他都这样对我们了，要把我们置於死地啊……』若不解地询问道。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若，你听妈妈的话，先退到我身後……来……』蜜柑激动地喝斥若 。 然後，她对着火圈，皱了皱眉，眼帘中的枣逐渐模糊，闭上眼睛，无效化的能力再次游走 在她的体内，她运用了全身的气力去阻碍枣那强大的爱丽丝。 对不起，枣…… 为了小若，我只能选择和你为敌…… 我不可以让小若留在这里，牵扯进学园的事情。这个孩子是我10年来唯一的支柱，对於我 来说，他、你和爸爸妈妈一样都是这个世界上，我很重要的人。 所以，我要保护他，保护他…… 白色的光芒围绕在火红的烈焰外，阻碍了它们的蔓延，像是种天生的羁绊，有着共同的命 运。 『笨蛋！你们都快住手啊！这样自相残杀很好玩吗？』一向沈着的萤厉声说着。 这两个人，对於相遇就是这样的表达方式啊？ 透支能力，难道他们不知道这等於是透支自己的生命吗？ 枣盯着蜜柑，琥珀色的眼瞳如同10年前的一样清澈而动人，没有惊世的艳丽，却有着对他 致命的感染力。 我应该恨你，但是在那灵魂的最深处，有的却是可以再见你的欣喜若狂。 我的自尊被你炮烙在何方？只得这样被你践踏…… 但是……望着蜜柑在火圈内逐渐苍白的脸色，她咬紧牙关支持下去，拼命使用爱丽丝同自 己对抗的情景，他的心变得抽搐起来，如梨花落雨般的刺痛感降临在他的心怀。 哼——我还是忘不了啊…… 枣开始仰天狂笑，笑声中带着狂啸的哽咽。 他惶惶地感到失去了心的重心，难道现在我做的事真的是我想做的吗？ 边想着，手中的力量也由於神思的涣散而开始减弱，终於红色的火光被白光吞灭在空间中 ，消失殆尽。 蜜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欣慰地看着消失的能力，低喃着，『谢谢你……』 而最後一个音节还没有出现，就由於体力的消怠，而身体越发沉重，猛然跌落。 『妈妈！——』孩子带着哭呛的悲鸣划破苍穹，销匿的红日发出了最後的能量，陡然震动 着平阔的沧海。 我们不过是无限大中的无限小的一粟，纠纠缠缠，叠叠斜斜…… 残缺的月牙爬上窗外梢头，极度好奇着窥伺着房内的情景。 洁白的被褥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女子，她双目紧闭，沉静在她的世界中，突然不觉周围人焦 急忧心的神情。 『小若，你妈妈不会有事的，她只是过度使用了能力，所以身体支援不住倒下了。你也很 累了，而且才解开诅咒，要不要去休息一下？』鸣海走近搭住若的肩膀，宽慰他。 若目不转睛地看着沉睡不醒的妈妈，根本没有理会鸣海的话。 『小若——』一旁的萤对着这般如同木头人般的孩子，忍不住皱了皱眉。 若听见萤叫唤他，这才转过头望向萤，青涩的脸上充满了不安和疑惑，『小萤阿姨——你 告诉我，为什麽我们会变成这个样子啊？妈妈她……』强忍的泪水终於使他的声音变得哽 咽。 『小若……大人的事，你可能现在还不会很明白。但是，你妈妈是为了救你才到这里来的 。你也知道，你妈妈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而自从你失踪之後，她也由於担心而每况愈下 ，所以她才会晕倒的。』 『哼……都是Persona，他把我抓到学园，还以妈妈来要胁我。但是小萤阿姨，为什麽你们 知道我在这里，还有抓住我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什麽他会有妈妈的结晶石？』 若低头看着他从刚才就紧紧握住的萤石。 『……』在场的所有人都对男孩的疑问感到为难甚至是心虚。该怎麽和这个孩子解释呢？ 难道让他贸贸然接受抓住他以至於袭击他妈妈的是他的父亲？和他拥有着无法舍弃的血缘 关系？而他的妈妈爸爸又有着怎样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在一起的理由…… 『对不起，小若。你的问题还是等你妈妈醒过来，你问她好吗？我们不能……』萤低着头 不愿正视若炯炯的眼珠。 『恩，我知道了。』小若失望地，转而继续握着蜜柑的手，身体趴伏在床边。 『我想和妈妈单独待在一起，你们出去吧……』 『可是，小若……』鸣海刚刚担心的话语冲出嘴边，萤拉住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一起 出去。 萤、流架、鸣海退出了刚才的房间。 鸣海忍不住，『小萤，这样好吗？他们没有人保护……』 『放心，这里毕竟是枣的家，安全应该没有问题。就让他们重逢的母子待一会儿吧，或许 今後这样的机会也不多了……』萤淡然地说着。 『那……好吧。』鸣海想起蜜柑的病情，眉宇间一丝惆怅。 『萤，我想去看看枣。』从刚才起就保持沈默的流架，抬头对萤说着。 萤从流架的眼神中看出他的挂念和内疚，点了点头。『我会在房间里等你的。』 『谢谢……』流架欣慰地向妻子一笑，转身走向走廊的另一端，沉浸在莫大的黑暗之中。 『不知道枣会怎麽样？对於这样的状况，或许他才是受伤最严重的人。』鸣海喃喃地说道 。 枣坐在椅上斜靠着窗台，望着高挂黑夜的虚幻如镜花的月儿，暗黑中发亮的眸子预示着他 正在思考着什麽。 从几个小时前，她在自己面前突然地出现，在他的手中救走了一个唤作为“儿子”的孩子 ，和他比拼爱丽丝而晕倒，一系列的事实足够让他惊愕发狂到想杀人了。 但他现在却还可以端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漫无目的地细细在脑海中回忆刚才的点滴，或许 是10年前的，甚至是18年前的一丝一毫。 究竟是什麽东西积藏於自己的内心深处，成为他今生今世的牵绊和眷恋？ 枣用手抵住疼痛的头颅，视图去扫除那样从心中洋溢的强烈的感情，可以恢复清醒的理智 。 此刻，不远处的门扉轻柔地被打开，流架小心翼翼地走进屋。 『门没有关，我就进来了。』 枣抬头扫视了一眼流架，沈默不语。 流架感到枣的微愠，强迫自己不去在意，『蜜柑应该没事了，只是还没有醒。』 枣不由自主地舒了口气，像是刚才就莫名紧崩的情绪得到了放松。 察觉到枣细微的变化，流架一丝欣慰，『对不起，枣，我向你隐瞒了蜜柑的事情。但是， 我也只是上个星期才知道的。她为了救小若追到学园，恰好遇到了我和萤。当时，我也是 非常惊讶。不过枣，可以重逢，实在是件太好的事了……』 枣冷冷地抬头，看着多年的好友脸上露出愧疚的表情，但自己仍然无法释怀。 『流架，你真的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吗？』 『咦——当然！10年前，蜜柑失踪，我们都很担心啊。现在她出现了，大家可以再见，当 然是件好事啊……难道，枣你不想见她吗？』流架试探地问。 『哼——她来这里之前易容了，说明她根本不想见我吧。』枣的心猛抽了一下。 『这个……的确，当初蜜柑她恳求我不要告诉你，但是……我和萤都相信，她对你的感情 没有改变过，而且她会告诉你真相的。』流架激动地为蜜柑辩解。 『是呀，的确没有改变过，和10年前一样的无情。不过无所谓了……』枣狠狠地冰冻起自 己的温情。 『什麽？』流架紧张地上前。 『无所谓了，我不在乎。』枣把头别过去，不再正视流架。 『枣？你……不可能……况且，现在你们还有了小若。』 『没错，如果那个孩子的父亲真的是我的话，我一定会让他留在我身边。』枣坚定地说。 『是真的，小若和你当年那麽像，蜜柑也亲口对我承认过，他千真万确是你的孩子啊。可 是……』难道，枣他想…… 『那个女人还对你承认过，勇气可嘉啊……』枣自嘲地笑着『我会争取到孩子的抚养权的 ，而且会培养他成为日向家族的继承人。』 『啊？——那麽，蜜柑呢？』流架诧异地听到枣说的话。 『我现在在意的只是孩子。』枣的眼神不经意地飘离，避重就轻地说。 『枣，你不可以这麽做！你应该看得出蜜柑对小若的爱和眷恋，她根本就把他当作她生命 的支柱，你这样做根本就等於毁了蜜柑啊……』流架颤抖地，『况且，小若也是一样，你 对於他来说还是一个外人，他需要一段时间接受你的……枣，你要考虑清楚。』 枣猛然想起刚才蜜柑对着若叫自己“叔叔”的场景，心中漾起的不甘和失望把他瞬间啃噬 乾净。 『孩子对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是她自作主张剥夺了我10年来作父亲的权利！我考虑得很 清楚了，流架。只要那个孩子身体里留着是我日向枣的血，那麽我是不会让他流落在外的 ！』 『枣！——你真的忍心把他们母子俩分开吗？还只是……』突然流架不语，抬头望着枣， 吞了口口水，难道，枣，他，只是为了……他突然意识到什麽…… 流架垂下头，语气转缓，『枣，你这麽做，是不是只为了维持一个和蜜柑的联系？为了可 以让她不再无故消失在自己身边，哪怕会被她误解仇恨，你还是希望她不再离开……』 『流架，你在说什麽啊！！！』枣惊讶於流架的揣测，忽然提高嗓门，充满怒气地呵斥着 他。殊不知所谓的怒气仅仅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 『哈哈——枣——其实，你最在乎的还是蜜柑啊！』流架无奈地苦笑，断定道。 『不是的！』枣像是被说中了心事，慌忙地掩饰，尽可能希望自己表现得果决无情。 『哼——为什麽不承认呢？18年前，你们相遇，10年前，你们分别。但是时间并非是命运 的主宰，你们还是你们，蜜柑永远是你命定的恋人啊……你何苦去为了无中生有的仇恨去 否认这个事实，去伤害你最爱的人呢？』 『我说不是就不是！流架，对於这麽冷血的女人，我不必自我糟蹋去浪费自己的感情吧。 连未出生的孩子，都可以让他失去父亲。这样的妈妈，是称职的吗？』 『好，的确我还不知道蜜柑离开的原因，但我相信她是有苦衷的。枣，我只想提醒你一点 ，认清自己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不然你会抱憾终身。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 枣怔怔地看着流架脸上郑重的表情，心中一凛。 认清自己的心意，压抑了那麽久，真正的心意早已淹没在伪装的情绪下，微乎其微。 爱，太沉重，他不堪其负。 『流架，你先出去好吗……』虽是问句，但包涵的却是不容反驳的语气。 流架望着被爱与恨撕扯着的枣，忧心万分，却也无能为力，只得静静地退出房间。 幻象，都是幻象 丢掉它，如同丢弃过往的韶华 这里有你的爱人、仇人、亲人、敌人…… 围绕在你的身边，忽远忽近 但他们已不是你的曾经 你需要重新熟悉那些陌生的眼睛 黑色的角落里 才是恋人的天堂 一个两个人的天堂 可是，在黑夜的深处 我只能看到你的眼睛 吾爱 # # # # # # # # # # 《第十八章 炽影》 流逝远去的懵懂情愫终於挣脱了时间的束缚攀上心头， 丝丝缕缕夹杂着星星点点的希冀驰骋在我们的灵魂之中， 或许这是场命运的慢舞，或许这是场情感的游戏 却忍不住再次沉沦，再次被诱惑。 夜幕低垂，墨如黑缎的苍穹布满了整间屋子，只有疏疏落落的光影从罅缝中穿透，羞涩地 掉落在纯白的被褥上，小心翼翼地不惊动床上的人儿。 可是，女子还是犹豫着睁开双眸，努力唤醒自己的理智。 蜜柑从床上坐起，两眼无神地环顾四周，脑海中浑浑噩噩的，怔怔地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始动作。她掀开严严实实覆在身躯上的被子，却愕然发现被子的另 一角如何也翻不动。她逆着月光，探寻着床沿边的那个人。 是小若！…… 一张安稳恬淡的脸足以说明他正在享受着安心舒适的睡眠。 蜜柑看着近在咫尺儿子的面容，欣慰的笑意立即印上了眉梢。 这些日子以来一定累坏他了吧……被Persona抓住，受到残酷的训练，而後又去执行任务， 被擒住…… 这些对於一个9岁的男孩子实在是太过沉重的负担了…… 现在他终於遇到了久违的妈妈，暂时逃脱了学园的掌控，的确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了。 蜜柑蹑手蹑脚地起身，抱起小若，把他放在床上，重新盖上被子，就像原先在家里一样。 小若睡得很沉，没有被母亲轻柔的动作惊醒，只是在柔软的床上翻了个身，陷了更深沉的 梦境。 蜜柑转过身，来到了落地窗的前面，拉开窗帘，想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 她恋恋不舍回望孩子的，终於，她找到了他…… 可是，为什麽她的心却有着强烈的不安和心痛？ 甚至有着要失去他的惶恐…… 今天黄昏时发生的一切再次在她的脑海中有如电影般重播着。 枣应该已经知道一切了吧…… 他会愤怒、发狂、揶揄、不屑、哀恸…… 她到底在他的身上要埋下多少伤害的火种，自己才会满意啊？ 蜜柑遥望着窗外的景色，皎洁的明月悬挂在当空，深蓝色的黑幕成了最好的布景。 恰如那一晚，那个永远留驻她记忆深处的漫长的夜晚…… 突然想起那个晚上，她无意识地用手触脸，隐约感觉到一股潮热悄然攀升。 她慌张地向窗外倾身，试图让凉风驱散她内心的混乱和不同寻常。 而她此时的行为却极其让人有另一种解释和误会，就如那个神不知鬼不觉隐匿在她身後的 人。 那个人影倏地跃身到了她的面前，轻巧地攫起她伏在窗台上的湿润的手。 蜜柑惊愕地抬头，正好与枣那深邃而不悦的眼眸相接，心头狠狠地一震。 『又想逃吗？』枣阴骛的脸上带着狂怒。 这个女人太冥顽不灵，固执得让人发指。要不是自己听了流架的话，鬼使神差地来到她的 房间，目睹了她又企图逃跑的场景，那明天早上又会被她耍得团团转，一场空城计上演？ 带来又一个10年吗？？？ 她就那麽想离开这里，不愿意看到我，这次甚至连孩子都不顾了？那麽，孩子对她来说也 不过如此，我又何必在乎她的感受呢？ 蜜柑局促地感到枣不断压制在自己手腕处的力量，似乎要把她捏碎，她咬紧牙关忍受着疼 痛。 『呃……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想逃走……』 枣有些错愕，却只是在他的脸上稍瞬即逝。 『哼——那是我失礼了！』枣虽然口中说着这样的话，却丝毫没有想解脱蜜柑手上负担的 打算。 蜜柑想到他口气中蕴涵的嘲讽，无地自容，两人之间的气氛沉寂下来，只能感到彼此的呼 吸在狭小的空间中暗藏汹涌地抨击着，惴惴不安。 『你欠我一个解释！』久违的神秘莫测的声音再次强势地在耳畔想起，字字珠玑，敲落在 她的心房。她当然明白他指的是什麽，可是如今的她仍然无力去应付去面对…… 她承认自己是鸵鸟性格，哪怕是10年来始终没有改变的心意，却依旧收到了千千万万的束 缚，注定她无力挣脱，那麽还能说什麽解释呢？？？ 况且他们之间欠的还不仅仅是个简单的解释，还有10年的岁月，还有1个孩子和那些剪不断 理还乱的情丝。 蜜柑轻叹了口气，闪躲着枣坚定甚至是霸气的面容。正在此刻，房间另一边的床上，少年 突兀地翻身，松弛着筋骨，嗫嚅地唤着『妈妈』…… 蜜柑的心被小若的梦呓提到了嗓子口，让她心跳加速，惊吓地担心睡梦中的孩子突然醒来 ，发现自己的妈妈和那个抓住她妈妈的男人居然是他爸爸的真相…… 虽然这个事实已经犹如纸张般脆弱，一捅即破，可她还是不希望若在这样的情况下知道一 切，她需要时间向若解释，若也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个真相…… 所以现在绝对不是好的时机！ 蜜柑硬着头皮望向同样注视着若的枣，颤悠悠地说，『可以，不过我们得换一个地方谈… …』 枣看着蜜柑脸上明显的惊惶，嘴角上撇…… 他当然已经猜到她所担心的情况，但是孩子的事情可以慢慢来，不急於一时嘛。 说着，他拉起蜜柑的手，朝着房门走去，离开此地…… 虽然是自己家中，但枣却感到前未有过的紧迫感，他拉着蜜柑一路小跑，走进了走廊尽头 的书房。 枣稳定了下情绪，转眼看着眼神木讷的蜜柑，轻轻地放开了他钳制已久的细手。 蜜柑紧张地抵住身後的门扉，不敢说一句话。这样的枣，她感到陌生，感到害怕，却也让 她逃避不及。 枣轻松地吸了口气，对着蜜柑，『现在可以让我洗耳恭听你的解释了吧……』 蜜柑垂下头来，不知从何说起，脸一阵红一阵白，『什麽解释？你想知道什麽啊？』 枣的眼眸再次变得深锁，她还真是会装傻啊，以戏弄自己为乐趣吗？既然这样，那麽就直 截了当！ 『哼——为什麽10年前一声不吭地走了？』 蜜柑感叹於枣对她似乎已经失去耐心了，她飘飘然地启口，试图不让他发现自己的秘密， 『没有什麽为什麽……我只是想离开你们！』说着，她露出一个差强人意的微笑。 10年前之所以会一个人离开，就是为了不伤害任何人，可以让任何人都平静地生活下去。 尤其是你啊，枣……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不可以让你自暴自弃，不可以断走你的未来… … 为此，我们那些牵绊和我的感情实在是太渺小了…… 不是说，爱一个人就要为他付出一切吗？ 我不後悔，但是……为了你自己，请忘了我吧…… 10年前如此，现在自己的身体愈来愈差，这样的决定变得更加不能打破…… 哪怕你恨我，永远不原谅我，也没有关系…… 我可以一个人坦然地离开这个世界，只要……只要你幸福…… 这样的感情让蜜柑如何启齿？所谓的解释不过是另一种宣判！ 『离开我？为什麽？……你为此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吧！』 虽然枣已经事先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以为可以应付一切这个女人残酷的言语……但是现 在，一句轻飘飘的『我想离开』，却让他有遁入地狱的感觉，他再次有着一种撕心裂肺的 痛感。 蜜柑苦笑地看着枣，拼命扭着自己的手指，不发一语…… 是呀，或许当初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那孩子呢？』枣逼问她。 实在无法了解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麽，或许是他内心无法接受她对自己没有一丝感情吧， 所以搜罗了一切可以证明彼此的证据来指控她…… 虽然不知道现在自己这麽做有什麽意义，可是…… 『你不会到现在，还明智地否认这个孩子的父亲不是我吧？』 『……』蜜柑的心咚咚地撞击着，的确，事到如今，她的确无法否认…… Alice的孩子是最容易辨认的，能力，容貌，性格……没有一样不是遗传因数在作祟…… 甚至自己有时都会把小若当作是枣的影子，何况是枣呢？ 『没错，小若的确是你的孩子，不过……这只是一个意外……』蜜柑黯然地陈述着，辩解 着。 『哼……』 意外？她还真是尽一切努力在和自己撇开关系啊…… 枣心中最後的一点希望也即将泯灭在对方残酷的言语之中，他狠狠地在心中下着决心。 『既然如此，你也承认了，很好……我要孩子！』枣痛恨她那种想尽办法逃避自己的口气 ，冷着声音说道。 『什麽？』蜜柑诧异抬头瞪着枣。 『我不允许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虽然我已经失去了9年作父亲的权利，但现在我不会放弃 ！』枣斩钉截铁地。 『不要啊！……不可以这样子……』，蜜柑惊惶地上前抓住枣的衣衫，露出惊慌的神色。 『这不是你可以决定的，我要定了孩子！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们可以到法庭上说。』枣 佯是忽略蜜柑企求的眼神，但却已经被她由於激动而起伏的声音所左右。 『不……不要啊……』蜜柑甚至感到了呼吸都很困难。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不可以 在这个时候失去小若，她做不到的，真的…… 枣骤然感到蜜柑身体不断地跌落，自己身不由己地俯身揽住她的腰，动作轻柔不着痕迹。 当他醒悟时，蜜柑的身躯已被他环绕在自己的范围之内，而她脸上惊惶失措，彷徨无助的 表情都巨细靡遗地收入他的眼中，他的心中一凛，心痛如雨後春笋般蔓延开来，原本冷酷 的心开始融化。 『求求你……不要这麽做……求求你……我不能失去小若……求求你啊……枣！』蜜柑喃 喃地带着哭呛喊着，面颊早已被泪水染湿，泣不成声地哀求着。 枣看着怀里的人儿由於害怕而颤抖着，拽住自己，10年之後再次呼喊着自己的名字，心中 百感交集，只是怜惜地将她拥得更紧了。 『枣……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是……我……』蜜柑断断续续地说着，泪水簌簌下落，止 不住了。 枣看着蜜柑，心痛和柔情逐渐代替了对她的失望和愤怒…… 流架说得没错，这样的母子，我实在是做不到就这样拆散他们！ 『其实……你可以和小若一起留下来。』枣心疼的口气试探着蜜柑。 蜜柑愕然地抬头凝视枣那对浓情的火红眸子，心跳漏跳了一拍。 他的意思是……蜜柑吃惊地了解到枣蕴涵在话语中的意思，有那麽一瞬这一切都让她狂喜 …… 可是……我是个不可以再得到枣的爱的女人……我早已放弃了这样的权利！ 况且，现在如果答应他，在不久的将来，等於把他推入了另一个深渊…… 不可以，我宁愿他恨我也不要让他为我伤心…… 再加上，妈妈爸爸的嘱托，那个男人的威胁，我不可以这个样子…… 蜜柑对这个前所未有的世界难题搅得脑海中覆雨翻云，为什麽？为什麽是我…… 蜜柑渐渐停住泪水，艰难地想支撑起身体，举手轻轻地试图推开枣的禁锢……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只会让枣的脸越来越布满阴霾，再一次的强烈的挫败感。 他强势地钳制住蜜柑企图挣紮的手，而脸颊却一寸一寸地靠近她…… 是的，她要的只是孩子，却自始至终都将自己拒绝在外。 如此这般的排斥，让枣意乱情迷，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冲动。 『你真的那麽讨厌我吗？』 苦涩无力的话语让蜜柑的心揪起，怎麽会？她爱他，一直都是，从来没有变过…… 但是……爱不可以解决一切的问题…… 蜜柑感到枣不断逼进的身躯和面容，挣脱不了，又对他的问题无言以对，只得尽力埋头下 去。 枣无奈地看着她，现在自己的怒意、痛感都突然变得无足轻重…… 为什麽他们会变成这个样子？ 当蜜柑回过神来时，她紧闭的唇已经被枣所攫，强行撬开，湿润地探触着她僵硬的舌，辗 转流连。 这吻，带着无处散发的怒意和凄凉，蕴涵着10年的苦候，有着深埋的相思，显得霸道而火 热，吞噬着她的呼吸，又像是在吸尽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蜜柑对於这个突兀的强吻无力反抗，任凭她如何闪躲，枣总是有办法可以攫吻住她。 但是这样的吻可以留给她的有的只是苦涩…… 蜜柑黯然地放纵着自己最後的气力，但绵绵袭来的失落感却让她支援不住 『蜜柑！蜜柑！蜜柑！』 谁在叫我吗？可是眼皮很沉，想睡觉…… 最後，她感到一阵晕眩，身体仿佛在无法呼吸的状况下日渐消沉，她倏地俯倒在对方的怀 中…… 糜烂不可救药的伤口称作为痂，暗黑的血色包裹着被腐蚀的肌肤， 侵入每一根痛感神经，让你永远都被它所煎熬着。 枣惊愕於口中突兀的血味， 刚才这种恐怖的味道就这般在两人胶着的口腔中蔓延开来。 他心中忐忑地俯身察看已然晕眩在自己怀中的蜜柑， 只见她的嘴角边逆着若有若无的月光一道红丝触目惊心。 枣伸出手，一点一点去碰触，轻轻一抹，果然，他的手指上立刻沾染上了殷红。 是血…… 一贯镇定的他却感到从天压下的巨大恐惧， 这样的感觉是他无法抵御的，如冷风般侵袭着全身。 枣惊惶失措地摇晃着怀里昏迷的人儿， 拼命呼喊着她的名字，恳求着她睁开紧闭的双眸。 黄昏的时候，他以为她只是因为和自己强大的爱丽丝相抗衡， 体力不支所以才倒下的。 但现在，看着她嘴角不断沁出的鲜血，他无法再保持冷静了。 究竟她怎麽了？10年来到底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什麽事情？？？ 枣颤抖着拥着蜜柑，起身，走向隔壁的卧室。 他的心中五味具全，可是他承认，其中担心的情绪占了上风。 小心翼翼地将蜜柑横亘地放置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 只见，在幽暗的灯光中，蜜柑苍白得毫无血色的面颊沉甸甸地敲击着枣的心。 她的额角豆大的汗珠纷纷冒出，脸部大概由於疼痛而逐渐扭曲着。 呼吸粗重而且急促，并且全身像是受着莫大的折磨而抽搐着。 枣心中一凛，说不出的滋味，他把手覆在她的额头上，过高的温度让他感到烫手，剑眉自 然不悦地拥蹙起来。 『蜜柑……』 枣忧心地转身在柜子中寻找退烧药，翻了一个又一个柜子，终於在一个小皮匣中找到了， 眉头舒展，不禁松了口气。 他重新回到蜜柑的身边，把她的身体扶直，倒了杯水，将药片顺着清水缓缓送入她的口中 。 笨蛋！你怎麽会把自己弄成这样啊？ 看着蜜柑吞下了药，枣才安心地让她躺下，蹲在她的身边，用手宠溺地拂过她两鬓杂乱的 青丝，静静地守着她。 枣苦笑地看着刚才还苦求着自己现在却倒下的蜜柑，眼神变得深邃。 『是不是我日向枣今生今世注定要被你这个女人所掌控？ 的确，我不否认，我恨你，可是我也很爱你…… 流架或许说的有道理，我只是希望可以把你留在我的身边…… 可是，你一次又一次拒绝我，离开我…… 我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这样的感情实在是太沉重了…… 蜜柑，你回答我，你真的那麽讨厌我吗？是不是？』 大概只有在此时此刻，枣才可以将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受毫无保留地说出来。 冷酷果决的外表下，同样是一颗被爱俘虏的心，在踌躇在彷徨。 时间的流逝可以在10年之中，也可以在1秒之间…… 但是，爱从来没有改变过。 但也同样在此时此刻，不远处的幽暗玄关处，一个倩影透过门缝注视着屋内的一举一动， 包括枣那段肺腑之言。 突然，这个身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向自己这个方向靠近，慌了下神，虽然不 甘心却只得迅速地转身离开此地。 这时，屋里的枣也听到了脚步声，他蓦然抬头，冷冷地看着推门进来的人。 『枣，蜜柑不见了！』鸣海极赋特色的声音回荡在空间中。 他刚才去了下蜜柑的房间察看，没想到只有小若一个人安稳地睡在床上，蜜柑却消身匿迹 了。 他担心地立刻去叩开流架和萤的房门，他们现在正在房子里心急火燎地寻找着，担心着蜜 柑是不是发生了什麽意外，她的身体还那麽虚弱。 而鸣海自己则过来通知一下枣，虽然知道这样很鲁莽，可蜜柑的确是在他的家里消失的。 但一走进到这间卧室，鸣海望见睡在床上的蜜柑，不由地一惊，同时也舒了口气，原来在 这里啊…… 不过……蜜柑怎麽会在枣的房间啊……？ 他疑惑地看着脸上无异的枣，刚想开口询问，却被枣抢先了。 『鸣海——你是知道她10年前离开的原因的吧……』枣目光如炬。 『枣，这个……你10年前就问过我了……我说我尊重蜜柑的决定，我答应过她不会说的。』 鸣海的言辞闪烁。 『我知道——但是她现在已经回来了，无论她回来的理由是什麽？我想知道，她的身体… …』 枣顿了顿，瞥了眼昏迷的蜜柑，『怎麽会变得那麽差？』 鸣海感受到枣的无奈和疑惑，心中一番挣紮，『枣，她刚才又晕倒了吗？』 『恩……』 鸣海急速地走近蜜柑，看到她苍白如纸的面容，一股酸楚涌上心头，这个孩子实在背负了 太多的东西了。 对不起，孩子，或许让枣知道真相才是可以挽救你最後的希望。 请原谅爸爸的毁约，这个真相折磨了你们10年，已经足够了。 鸣海抬头凝视枣，叹了口气， 『好吧，我告诉你原因，但是我知道的并非是全部，我一直有种感觉，蜜柑当初离开的理 由没有那麽简单。』 枣点了点头，示意鸣海说下去。 『枣，蜜柑身体之所以越来越差，都是因为无效化爱丽丝的关系……虽然无效化属於防御 类的爱丽丝，但是它却属於拥有很强能量的爱丽丝，所以运用它的人会被它所累……』 『你的意思是？她——』聪明如枣，已经猜到了大概，难道她就和当年的自己一样…… 『是的，无效化也属於第四种爱丽丝。虽然没有极限，可每次使用就等於透支生命。』 鸣海的眼神黯然，他回忆起10年，蜜柑拖着孱弱的身体来找他的那个晚上，第一次由於使 用能力过度，而出现休克的状态， 从那时起，就注定了她有着因为爱丽丝泯灭而导致生命消失的一天。 『那麽她怎麽会过度使用爱丽丝呢？』枣尽力平复自己波荡的情绪，接着问道。 『因为……』鸣海看着枣的脸上流露出的忧心的神色，『因为你啊，枣！』 『什麽？』枣霍然起立，局促地。 『枣，你应该还记得当年你和蜜柑从“Z”组织基地回来， 你的Alice殆尽，生命攸关的事情吧……』 『当然，那次我昏迷了很久，像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 『恩——那你也会记得当初我们是用什麽方法唤醒你的吧……』 『是一块名为“la renaissance”的石头！』枣脱口而出。 『没错，la renaissance 的意思其实是“新生”， 它是一种罕见的Alice所做成的结晶石……』 『这些我都知道，你们都告诉我了，这不是你们千辛万苦才找到的神秘的力量， 你现在说，难道是为了让我再次感谢你救了我吗？』枣激动地盯着鸣海。 『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我们都说谎了，其实找到那块石头不是我们， 是蜜柑！』 『什麽？』枣感到了自己的身体摇摇欲坠，这些话的背後代表了什麽…… 『近200年以来，都不曾出现过拥有“新生”爱丽丝的人，可是我却有个学姐，她就是拥 有了这样的爱丽丝，可惜当时她已经离开人世了。』 鸣海幽幽地回答道。 『可是当初，看着你日益憔悴的身体，蜜柑说，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不管这个世界上 到底有没有存在 la renaissance，她都要试一试，为了你。 她没日没夜地翻了资料，寻找着线索，终於她找到了那位死去的学姐的哥哥…… 但是，那个人，哼，大概是天意弄人，其实他就在我们身边，是Persona。』 『Persona？』枣不可思议地重复着鸣海的话。 『恩，後来蜜柑就去求他，希望可以得到她妹妹留给他的结晶石，也就是 la renaissance ，救你的命…… 可是，Persona却提出了两个要求。』 枣听到这里，屏住气息，握紧拳头。 『第一个是他要蜜柑体内3/4的无效化爱丽丝，这也就是为什麽蜜柑会过度使用爱丽丝的原 因，那天晚上，她没日没夜地释放着能力凝结成结晶石，不顾身体的安危，交给Persona… …』 『她好傻……』枣的脑海中出现了少女坚忍不拔的场景，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是呀……但是她说为了救你，她不会後悔！』鸣海继续说着。 『而Persona的第二个要求，就是让她离开你……』 『！！！……』枣感到这句话像是晴天霹雳般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原来10年，只是她为了救她而许下的承诺。 她为了救他，不惜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甚至是後来孩子的幸福 这一切一切的折磨，都因为她要挽救他的生命，一种救赎…… 天啊！……为什麽到现在，自己才知道她的苦楚，她的隐衷， 而让自己怨恨了她整整10年…… 刚才自己还在试图和她争夺孩子的抚养权，去泯灭她最後生存下来的寄托。 一切的伤害都是由於爱而产生的…… 我们都好傻，好傻！ 笨蛋，你认为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真的开心吗？我会幸福吗？ 你以为给我新生，我就可以彻底忘了你吗？ 你是个彻头彻底的大笨蛋！！！ 你的付出带给我仇恨你的生命，这多可笑啊！ 我的心好痛好痛…… 枣伟岸的躯体僵直着，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闭上双眸，自责悔恨的情绪排山倒海地袭 来，让他痛不欲生。 # # # # # # # # # # 《第十九章 启程》 已是下半夜了，凉风侵袭，熟睡的人，也忍不住在睡梦中打个哆嗦。 独自躺在宽敞卧室里的小若，下意识地扯了扯胸前的被褥，想在孤寂的夜晚，体味一下妈 妈的温暖，却扑了一个空，心中一惊，霎时清醒过来。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床上，哪还有妈妈的影子？！ 他不安地再次环顾四周，只见偌大卧室里前方的落地窗上有一个黑影格外刺目。虽然逆着 微弱的月光，但那种寒凛刺骨的感觉让他心中沉甸甸的。 『若，那麽快就忘了我吗？』鬼魅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黑影一跃而下，瞬间移动到男 孩的面前，尖利的手指邪恶地抵住小若苍白的皮肤，变态地划着圈圈。 『Persona！——』小若惊呼起来，瞳孔中现出了明显的恐惧。 『哼……你是想把这个房子里的人都引来吗？我警告你，不要出声！』Persona察觉到若的 意图，低头在他的耳边威胁道，呼了一口气。 『你想做什麽？』若压低声音，勇敢地对视他。 『我想做什麽？……我可爱的小黑猫只顾得和爸爸妈妈团聚，连学园的任务都抛掷脑後了 ，所以我当然要亲自出马……』Persona揶揄的口吻。 『什麽爸爸妈妈团聚，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若不解而又严词反驳他。 『呦……小若，你学会骗人了哦……这样不好啊，你爸爸妈妈会生气的。』 『我确实不知道你说什麽，没错我妈妈是在这里，她是来救我的。但是，我是个出生就没 有爸爸的人，谁是我的爸爸。再说，我爸爸妈妈的事情是我的事情，和你无关，和学园无 关！』小若像连珠炮一样说道。 『哼……你还不知道，这里的主人，也就是日向枣，就是你的爸爸吗？』Persona说道这里 ，眼瞳中说不出的厌恶。 『什麽？怎麽可能？那个男人？是我的爸爸？Persona，你不要骗我，我没那麽天真，不会 上你的当的！』小若心中一阵慌乱，可嘴上仍不肯放松。 『我骗你？骗你的是你那位好妈妈吧！我说的事情千真万确，小若，离开他们吧……』 Persona反讽地说道。 『你胡说，我妈妈不会骗我的！而且，妈妈在这里，我不会再和你走的！』小若纵使心中 的疑惑一点点增大，也不会怀疑妈妈。 『真是好孩子啊……但是，走不走，可由不得你！』Persona感叹一句，面露凶像，逼进小 若。 小若一个健身从床上崩蹿下来，意图滚向玄关。 可此时，Persona毕竟在身材上占有优势，他在床沿边，大臂一展，断截了小若的去路。把 他死死围在臂膀和床的小小空间之中。 『Persona——你！』若狠狠地瞪着对方，气势上不甘示弱。 『好孩子，不要再做无畏的抵抗了。你和你爸还真像，但注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因为你们 都和那个该死的无效化扯上了关系！』Persona抬起若的下巴，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哼……』由於被攫住的关系，若的气喘得越来越厉害。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只见萤和流架两人心急火燎地进入房间，他们本是追 寻蜜柑而来，却意外看见Persona擒住小若的一幕，不由惊讶万分。 Persona看到已经被发现，世态紧急，便往若的背後一劈，他即刻失去知觉，顺势把孩子扛 在自己的肩上，往最近的一扇窗户处奋身一跃，跳落到下面的草地上，顺着夜色躲入了暗 黑的树丛中，离开了日向家。 『小若！』太快了，萤和流架待看清来人是Persona之後，再采取行动，已经太迟了。 看着小若和Persona逃离的身影，也只能感到无能为力。 风波再起？怎麽办？两人在黑夜中对望了一眼。 『先去告诉枣和鸣海。』萤对流架说道。 『恩……』说着，两人快速离开了这间卧室。 『枣！』流架莽撞地推门而入，萤紧随其後。 『什麽事啊，流架，萤？』说话的是鸣海，他不解地看着气喘吁吁的两人。 一旁的枣没有抬头，继续坐在蜜柑的床前，凝视着蜜柑，静静地回忆着什麽。 流架诧异没有任何反应的枣，兴冲冲地来到他的身边，却发现床上躺着蜜柑，不由地把冲 口而出的话又吞了回去。 『蜜柑她……怎麽了？』关切地询问。 『那个笨蛋又晕倒了吗？』不远处的萤也担忧地揣测着。 『是的，她又晕倒了，幸亏被枣发现了，不然後果不堪设想……』鸣海幽幽地解释道。 『谢谢你……萤。谢谢你，一直以来都照顾她。』枣背着身，缓缓地开口。 『啊？……哦……没什麽，你都知道了？……』萤心中一荡，这家夥怎麽突然说这样的话 ，她的目光斜视鸣海，看到他一脸笃定的表情，立刻证实了一切。 『是的，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再让她离开了，永远不会！』枣握着拳头，像是发着 什麽誓言。 『枣……你真的不会再让蜜柑离开了吗？太好了……』流架虽然一头雾水，却还是上前搭 住枣的肩膀，兴奋地说。 太好了，终於……10年来，两人兜兜转转，现在终於可以在一起了。 自己长久以来的愿望也终於实现了……枣和自己一样都会获得幸福的…… 『恩，流架，也谢谢你！』枣反握流架的手，对着一直关心自己的好友道谢。 『我想你们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一点。枣，小若刚才Persona带走了。』萤打断了他们的对 话，正言地对枣说。 『什麽？Persona把小若带走了？刚才吗？』鸣海首先激动地上前。 『是的，我和流架亲眼看到的，但是他的速度，我们阻止不了他。』萤遗憾地说。 『这是可以预计到的，是我今天太大意了。Persona确实会为小若定下一个完成任务的时间 ，应该是黄昏吧……』枣回忆起黄昏时若突然由於诅咒丧失语言能力的情景。 唉……儿子，对於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子，他的心里还真是五味俱全啊。 他像极了儿时的自己，冷漠、果决、又异常敏感的一个人。 果然是我的儿子，不经意间心中溢出一份自豪感。 『Persona知道他的任务失败，才会潜入，带走他是肯定的，不过他暂时不会作出伤害小若 的事情，但，小若的训练肯定会愈加严格。』鸣海接着说。 『对，所以，枣，蜜柑说得没错，不可以再让小若和学园扯上关系了，为了你们一家人的 未来，我们必须把小若救出来。』流架也应允。 听到“你们一家人”的字眼，枣的心中一阵狂喜，掩饰不了的激动。 『是的，我会把他救出来的，因为他是我的儿子，而且，我和Persona还有旧帐要算！』枣 坚定地说道。 『不是只有你，枣，我们也要帮忙！』萤、流架、鸣海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这个是我们一家人和Persona的事情，你们不要插手了，而且Persona的爱丽丝很厉害， 你们应该明白。』 『就是因为我们明白，所以才要帮你啊！枣，我们都答应过要帮蜜柑把小若救出来，所谓 帮人帮到底，我们不会袖手旁观的。』萤代表三人，信誓旦旦地说。 『可是……你们……』枣非常感动。 『不要再可是了，枣，就像是10年，我们一起去“Z”组织基地的样子，我们这次也一定会 成功的！』流架微笑地说。 『那好吧，我们马上出发！』枣欣慰地点了点头。 正当他们意图准备出发的时候，听见门扉处传来悉悉嗦嗦鬼鬼祟祟的声响，流架屏气来到 门口，猛地把门推开，一个少女惊惶失措的看着屋里的人。 『芹，你在这里做什麽？』枣惊讶地看着她。 啊，真是的，这几个小时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自己都忽视了芹的存在，明明昨天他们俩 的婚礼还被小若打断了，可是现在，一切都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枣——对不起，我都听见了，你们是要去爱丽丝学园吗？』芹平息着由於尴尬而涨得通 红的脸颊，坦然地问道。 『是的，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枣心怀内疚地回答。 『我知道，你要去救那个叫小若的孩子。』芹一语道破枣刻意忽略的那部分，『他是你的 儿子，所以你要去救他。』 『四谷小姐，对不起……』流架一旁开口。 『你们不必掩饰了，我刚才一直在门外，连鸣海先生对枣说的关於床上这个女人的故事， 我都听见了。虽然我是枣的未婚妻，但是我很佩服那个蜜柑为枣做的事情，所以，我没有 理由阻止你们！』芹大义凛然地说道。 『什麽？你……不阻止我们？』流架不可思议地盯着芹。究竟这个女孩和枣是什麽关系？ 她居然一点都不介意蜜柑和若的事情！…… 『是的。』芹肯定地说。 『谢谢你，芹，我相信你！那好，我们走了，蜜柑就拜托你了，她如果醒了，千万不要告 诉她事情的经过，更不可以让她离开这里，知道吗？』枣上前拍了拍芹的肩膀，对她放心 地嘱托着。 『我会的，你放心吧……』芹回望枣，灵动的眼眸中满是信任和关切，『枣，你也要保重 自己，最重要的事是请正视自己的心，不要再压抑了……』 『可是枣……这样，不太好吧……』流架忍不住打断芹，走到枣的面前担忧地。 不管怎样，毕竟她们是情敌啊，难道不怕这个大小姐暗中加害蜜柑吗？况且现在蜜柑身体 那麽弱，一点胜算都没有的。 『流架，请相信芹吧……有些事情你不了解，再说把蜜柑一个人丢在这里，没人看着她， 我也不放心。』说着，枣把目光投向床铺上的蜜柑，可此时他却惊异地发现蜜柑已然清醒 ，正挣扎着想起身，他慌忙夺步来到床边，阻止她的举动。 『你干什麽？乖乖地躺下。』虽然口气不太好，但枣用了很轻柔的语气。 『我……我都听见了，大家，让我也去吧，我要去救小若！』蜜柑颤悠悠地说着，眼中朦 胧着雾气。 原来偷听者不止一个人啊…… 『不可以！』枣严词拒绝了她。 『从现在开始，你哪里也不能去！孩子的话，我来负责救，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宝贝 儿子！』枣张开手掌握住蜜柑瑟缩的手，强势地说。 『……』听到这样的话，蜜柑一时词乏，不知如何回答，心中百感交集。 『好好待在这里，不要让我……我们再担心了。』枣顾及到在场的众人，硬是将脱口而出 的“我”修改成了复数。 『我……』蜜柑，望着不远处的芹，犹豫着该如何称呼枣和如何面对如此温柔的枣，不禁 把手抽离他的大掌。 『叫我枣！』枣意识到蜜柑的担忧，郑重地教导她。 『……』蜜柑嗫嚅着，脸羞得像个大苹果，『枣……』 枣很满意可以再听到蜜柑亲口叫他的名字，向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放心吧……我都知 道了，笨蛋，傻瓜……我不会再离开你们了！……』 望着满眼深情的枣，蜜柑热泪盈眶，声音哽咽了，只得不住地点头。 谢谢你，枣！ # # # # # # # # # # 《第二十章 初恋》 墙上的挂钟有节奏地来回摆动着，总是在靠近那个特定的角度时却又不由自主地转向。 一个轮回後是另一个轮回，没有终结，一如时间没有终结。 少女坐在床沿，脸上有着淡然的苦笑。 她不知道为什麽自己要坐在这里，守护着这个女人，或许她潜意识中明白这个女人可以带 给她她一直想要的东西，一种解脱。 温润的手掌中握住一块桔红色的萤石，这是刚才侍女给她的，说是那个被带走的小男孩遗 落在他的房间中。 芹不知道这块萤石代表了什麽，有什麽作用，可是她也曾在逆光中目睹枣和那个男孩奋力 抢夺萤石的场景。 这是块很重要的石头，对於他们来说。 芹局促地摩挲起手掌，试图去进一步可以体味从中传出的神奇和温存。 『你是芹吗？』正当芹想仔细端详结晶石的时候，耳畔突兀地传来轻柔的女声。 她慌乱地将手背到身後，惴惴不安地迎上蜜柑的目光。 『……是的。』少女略带犹豫地回答。 『你是枣的未婚妻吗？』蜜柑继续问道。 『……恩……』过了许久，芹缓缓地点了下头。 蜜柑听到她的回答脸上居然露出了微笑。 芹诧异地看着她。怎麽会？难道她一点都不伤心吗？ 无论怎样她面对是她的情敌，是个足够有理由她恨和恨她的人，为什麽那麽从容？ 虽然自己不是很清楚她和枣之间的故事，但是枣遇到她时的表情、言语和那些暗潮汹涌的 感情都深深感染着自己。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枣如此发狂、愤怒、痛惜、或者是说这些又是兴奋的表达。 而且是为了一个女人。 仅仅为了这个面前的女人，可以让他多年沈着冷漠通通如同坠地的面具，支离破碎。 他爱她，无论这样的爱隔了多久，经历了多少蹉跎，抑或是被多少的尘土掩盖了表面，却 实质从没有改变过。 这是人的一生唯一一次可以得到的刻骨铭心的眷恋。 而她呢？不爱吗？所以她会对她微笑，没有敌意。 『谢谢你在枣的身边。』蜜柑真诚地说，但是眼底一丝惆怅稍瞬即逝。 芹茫然地看着蜜柑，摇了摇头。 不，我不懂…… 如果说她对他没有感情的话，绝对是我的一厢情愿、自欺欺人。 我从不骗自己，哪怕再残酷的事实也需要面对。 不然它永远是残酷的、有攻击力的。 逃避是弱者的行径，而我，不是弱者。 我很明白，在枣的心目中我是个尴尬无比的角色，是个包袱，但他却不愿意承认。 『你为什麽要感谢我？』芹瞪大明眸注视着蜜柑。 『……因为你一直照顾着枣，陪伴着枣啊。』蜜柑含笑着。 『哼——那你又是用什麽身份在感谢我呢？』芹步步紧逼，丝毫没有退让。 『……』蜜柑吃惊地看着眼前激动的少女，一时语塞。 『其实，你的身份就是他的爱人啊，这就足够了。』少女别过去脸庞，让人看不清她的面 容。 『芹……不是的……你误会了……我……』蜜柑冲动地意图从床上坐起来。 『误会？误会的是你！』芹黯然地抬起头，眼眶已经湿润。 『什麽？』 『我和枣虽然要结婚，却这只是一场交易。他不爱我，从没有爱过。他要交换是他的内疚 和感恩之情，所以他用了下半辈子的幸福来和我做这场交易。』 芹看了一眼惊异的蜜柑，继续说下去。 『我不知道你和枣10年发生了什麽，但是你要明白，10年的时间，不可能什麽都没有发生 。但是，对於枣来说这个10年是他人生中的酷刑。』 『……』蜜柑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麽。 『枣原本是我父亲公司里的一个职员，虽然他从东大毕业学历很高，却还是得在公司的基 层积累经验。 爸爸很赏识他，知道他会有大作为，所以很快地提拔他，升任他为自己的助理。 枣沈默寡言，却有种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让人会忍不住靠近他甚至是屈服於他。 他的工作越来越出色，爸爸也越来越信任他，他经常会来我们家讨论项目企划的事情，我 就是在那时遇到了他。我承认，他是我理想中的恋人，如此的出色、如此的完美，我喜欢 极了他的完美。』 说到这里，芹突然抬头看了眼蜜柑，蜜柑的眼中出现了和她一样倾慕的神色，她的心微微 一颤。 『这是我的初恋。我是个很好强的女孩子，但对枣，那是种狂爱的崇拜。』 『可是，半年前爸爸突然去世了。』芹迷离的眼神突然变得淩厉，这让蜜柑非常不解。 『那是一个风很大的晚上，天气乾燥，我们家突然着火了。我和爸爸被困在里面出不来， 简直是九死一生。当时枣奋不顾身地冲进了火场来救我和爸爸。也是那一次，我知道了这 个世界上有种人拥有爱丽丝的奇特能力。但是，爸爸他……身体原来就不是很好，又被火 熏了那麽长时间，等枣把他抱出火场的时候，就……』芹按了按眼角，不让泪水涌出。 『他弥留的时候，紧紧地握着我和枣的手，看着枣，说不出话来。但是任何人看到他嘴形 都知道，他把我和公司都托付给了枣，把那麽沉重一个负担抛给了枣，接着，就撒手人寰 。』 『对不起……』蜜柑的眼眶也逐渐红了。 『不用说对不起。我恨我的父亲……』芹狠狠地说。 『为什麽？』蜜柑一战。 『因为他把一切都仍给枣！爸爸死後，公司的那帮董事就开始要分资产，旧部也树倒猢狲 散，没有人把没权没势的枣放在眼里……公司一落千丈，眼看着爸爸的心血即将化成灰烬 ，这时，除非……他成为四谷家的女婿名正言顺地接掌公司，才可以挽回一切。我知道他 犹豫了很久很久。爸爸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又一直认为爸爸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因为是 火。所以，他最後向我求婚……』芹小心地咽了口口水。 『哼……其实枣他的心已经死了，被我爸爸的那些托付累死了。他没日没夜地工作，扩大 公司规模，小心翼翼地在物质上满足我，就像是个欠债的苦命人被上了还债的马达，劳碌 着。 他挣脱不了是那些责任、情意、恩德，都把他栓得死死的……』 『芹……』蜜柑难过得轻唤她的名字，这个女孩究竟经历了多少事情？ 『我喜欢枣，崇拜他，但是我不想成为他的包袱……他活得不幸福、不快乐，是我们家让 他这样的……他不再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只是带着内疚地活着，这样的人即使外在再光鲜 夺目，又如何呢？』芹盯着蜜柑，反问道。 『直到昨天，我看到你的出现，枣似乎又重新活过来了。他不顾一切地，霸道地看着你的 眼神……我很心酸，也很吃醋，但是，我也开心啊……』 『所以，现在可以救他的只有你了……也只有你可以救我……』芹猛然凑到蜜柑的面前， 顶真地说。 『芹，你是个好女孩……但是，或许我做不到……我本没有资格再出现在枣的生命里。』 蜜柑苦涩地。 『不是的，所谓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生命中留下痕迹不是有没有资格，而是敢不敢……在枣 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了他身上重新燃起对未来的希望，而你……为什麽那麽固执，那麽自卑 ？』 『……我……』蜜柑的眼神闪烁。 『我拒绝不了枣，我没那麽伟大，如果他提出和我结婚，我肯定会答应他的，即使我明白 最後痛苦的人还是我们。所以我恳求，不要再放弃枣了，为了他、你、我的幸福，哦，还 有那个孩子，求求你……』 芹上前握住蜜柑的手，动情地说着。 『芹……』蜜柑感到突来的重力，手指却不经意间碰触到了芹手掌中的石块。 『这是……小若的结晶石……』蜜柑看着桔红色的亮光，确定地说。 『是的，那个孩子和一个叫Persona的人发生了争斗，应该是那时候掉落的吧。』芹解释道 。 『什麽？争斗？』蜜柑的眼神明显的开始慌乱。 天啊，原来小若不是被Persona神不知鬼不觉掳走的，他们还发生了争斗。 小若把他那麽珍重的结晶石都弄丢了，可想而知，当时是多麽激烈，说不定他还受伤了… … 『小若！……』蜜柑失声叫道。 『不行，Persona他恨我入骨，而且他的能力那麽厉害……我不放心……』蜜柑眼神涣散， 推开芹的手。 『芹，你听我说，枣萤他们这次去非常危险，我不可以待在这里，我也要去找小若～！』 蜜柑坚定地口吻。 『……不可以，我答应过枣，要看着你，绝对不可以让你离开！』芹摇了摇头。 『不是，他们这次要对付的人非常厉害，拥有很强大的爱丽丝，你让我去吧……』蜜柑迫 切地企求道。 『咳……咳……』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但是，你的身体现在那麽弱……』 『芹，你也不希望枣他们有事啊，我好歹还有无效化的爱丽丝，可以保护他们啊……』蜜 柑早已把自己的身体置之度外了，反正迟早要来的事情。 『芹……我答应你，我不再逃避了，可以吗？』蜜柑定了定神，说道。 『真的？』芹反问。 『恩……你让我走吧……』 『好！我可以让你离开，但是，我要和你一起去找他们！』少女应允道 -- 十六月夜 象徵着 衰亡 与 毁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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