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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英,英中心 ※※※以下正文※※※   於洛杉矶时间十五点整,亚瑟如愿顺利完成登机程序。亚瑟在机上点杯红茶当作犒赏 ,直至远离美国土地的此刻,才能准许自己完全放松。终於结束这趟荒谬的旅程,亚瑟心 下打定主意,回国首要之事便是厘清当日所施展的魔法究竟出了什麽问题。   亚瑟就座邻近窗边的位置,当飞机升上高空,窗面满映无尽蔚蓝,此刻,亚瑟并无欣 赏美国天空的好兴致,然而目光却不由得被这片蔚蓝给吸引住了。猛然想起与蔚蓝连之一 脉的眼眸,亚瑟尽可能压抑心头思绪,索性阖眼不再眺望。   以往参加国际会议,无论由总部召开或由各国轮流举办,与会成员只需自行前往该国 的约定机场,接着由专车接送至会议厅。如此规定,丝毫不让与会成员多费时间在城市里 兜圈子,但也因此,每次参加议会,了解最多的即是会议厅和机场。   亚瑟参与会议总秉持反对立场,但就与会的交通规定倒还算支持。只需接触该国会议 厅和机场,意味着当由总部总召时,亚瑟可免於亲临美国国土,正因此,这才让不愿踏上 美国的亚瑟,勉强答应参与总部总召。   然而这回,亚瑟确实亲身在洛杉矶待了整整一个月,百般不愿依然好好待着。一直以 来所逃避的这块土地,在数百年前由自己亲眼发现、亲手开垦,直至交予阿尔弗雷德,最 终全盘由阿尔弗雷德所属。一直以来所逃避的这块土地,如今已颠覆以往,成为引领世界 的表率,亚瑟心知,只是亚瑟不愿看见,未能参与变化过程,呈於眼前铁铮铮的冲击只会 击碎已然错失的过往。   各国人民无论外貌如何区别,於心皆是同源,善恶兼具,即使是美国也是如此。亚瑟 认清,己心所逃避的并非美国,而是单指一人,尽管那人存在即是美国本身的意志象徵, 亚瑟确实无法真正厌恶,然而也做不到真正原谅。   亚瑟紧握盛装红茶的纸杯,茶水温度透过纸面传递亚瑟掌心,亚瑟满握掌中温暖,心 湖荡漾如茶水温润的质感,逐渐抚平旅人身心的疲惫。在前往英国的空中,亚瑟终於能感 到真正的放松,平心静气的,将此刻心情诉诸文字,在心底默默的倾诉。   「即使时间逐渐将你带走,记忆变得模糊,我还是,不想忘记。无论曾经欢喜或苦痛 ,当即将完全消逝的时候,我不想忘记。并非挽留或眷恋,可以说没任何理由,只余丁点 固执。」   「固执……」亚瑟重复结语,不自觉轻叹。半眯与酒红相对的祖母绿眸子,亚瑟如醉 如梦。就在此时,机舱内传来广播,内容由机长直接传述,亚瑟和其他乘客相同,安静的 聆听机长广播,得知航道遭遇乱流,不得不遣返。   广播时间为洛杉矶时间十六点,广播结束後,机舱上传来一阵吵杂,里头夹杂着抱怨 ,除了亚瑟,亚瑟仍旧自我,安静的感受航机正平稳的在空中旋转半圈,转了方向正逐渐 航向来时路。   「这麽就转回去了。」亚瑟难掩失落,天灾实属意料之外,难不成连离开都得如此多 舛。亚瑟不禁蹙眉,发出一声闷哼。   同一时间,迫使亚瑟所搭乘班机不得不返航的乱流,同样影响着其他航班。自东岸飞 往洛杉矶机场的班次,大多选择返航或降落其他邻近的机场,决定返航的班次,其中包含 一架自英国伦敦起飞的航班。   机长宣告返航,机上有位乘客冷不防如是说:「乱流,这麽点程度。」位於其身旁的 旅客对此反应嗤之以鼻,认为一个不懂航空的门外汉怎可能懂得机长的专业判断。那人自 知自己说错话,不免引来争议,就在即将抵达目的地的时候突然决定返航,机舱里的乘客 无一不心浮气躁,为避免更多纷争,还是保持安静为妙。   那人起手推移略微滑落的眼镜,心里头正盘算些什麽。过不久,那人取出随身携带的 小册子,翻开册页在上头写了些字然後撕下,接着自皮夹里取出一张证件,完成一连串动 作後,那人突然起身,擅自离开座位,当时航机正处於返航作业,空姐以广播劝告那人立 即回座,但那人非但不听劝,反而主动接近正忙於广播的空姐。   那人特意来到空姐面前,秀出手中证件,那人瞧空姐看过证件後显得目瞪口呆,那人 则主动牵起空姐的手,将证件与纸条一并递给空姐。待空姐过目,之後的发展一如那人期 待,那人随着空姐引领,前往机长室。   「以航空安全评估,保守决策在此时会选择遣返,但实际运作,强行突破对本航机并 不会造成伤害,顶多穿越乱流时有些颠簸,我知道你们担心恐有人员无法适应颠簸,但我 能肯定,本机舱的所有人员皆有能力承担,所以我才会在这里。」   「这是经由我缜密的评估,所作出的理智决策,请机长依照原定路线航驶,後续航协 若有怪罪,全权由我一人承担,这是美国航空执行长的命令,别以为我只会指挥,比起下 令我更擅长驾驶,如何?」   那人所言不假,受过专业训练的正副机长概是心知肚明。无论统领的证件或是其对飞 安的评估皆是无懈可击,最终机长们选择服从这半路杀出的统领,就作业程序而言,大可 无须理会突然豋场的美国飞航总署总统领,但与之谈话後便不自觉心生服从。倘若那人有 意劫机,机上众人必然甘心应允,正是这般无理的强迫威严令空姐遂其心愿,带其前往机 长室,之後更令机长遵从指令,让航机穿越乱流。   那人坐镇机长室,命空姐广播航机继续前驶,预告穿越乱流将产生颠簸现象但不影响 飞安。机长遵其令,顺利的驶过乱流层,航机丝毫无损,除了过程中经历必然的颠簸现象 。在那人的评估之下,机上确实无人不适,航机顺遂的完成本趟飞行。   直到航班停驻洛杉矶机场,乘客纷纷走航梯离机,机长才向那人问了句话:「请教执 行长,即使一切尽在您的掌握中,但这次所下的筹码也太大了,敢问您如此坚决是为了什 麽?」   「这次经验算是特例,以後飞行仍旧依照规定,我美国的飞行员如此优秀,真令我骄 傲。」   「执行长过奖,我们必定谨记教训。」   「别叫执行长,我叫阿尔弗雷德,至於那个……虽然很麻烦,之後航空站交由我去解 释,此事不会牵连你们,大可放心。」   「阿尔弗雷德先生……」   「你真是个细心的人,竟然问我为了什麽,其实也没什麽,只是我在找一个人,我找 了他一个月,就怕这次遇乱流返航会错过他,大概就这样吧。」   「预祝阿尔弗雷德先生能早日寻得。」机长不禁暗自思忖,一个月吗?看阿尔弗雷德 先生的表情,会有种让人以为他已经找了好久好久的感觉,感觉他经历了十分久远的时间 ,久远的甚至已超越人类的寿限。   当阿尔弗雷德离开机舱进入航厦,立即前往洛杉矶机场的管理室,当面向航空政务解 释本次事件原由。随後向管理室借电话回报航空总部,阿尔弗雷德将後续的行政作业推诿 飞安最高总司,事後全权委托总司善後,因总司清楚阿尔弗雷德能力及其为人,即便感到 被迫也无法忤逆阿尔弗雷德的要求。   很快的,阿尔弗雷德完成份内应尽义务,就在离开管理室之际,不经意瞥见航厦监视 影像正投映出一抹熟悉身影,缩小的人形画面如蚁,怎样也无法看清,只是有股特异难言 的感觉,令阿尔弗雷德无法忽视。   阿尔弗雷德经由萤幕确定其所在地,登时表情复杂,似笑非笑难辨喜悲,管理室的人 员并没注意到阿尔弗雷德突然乍现的复杂表情,只道阿尔弗雷德来得匆忙,就连离开时也 不得闲。就在阿尔弗雷德踏出管理室之际,还不忘留下这麽一句「记得嘉许那两名机长和 空姐。」随之传来急促的奔跑声,由近而远,逐渐淡却。   早先一架原定飞往英国的航班,因遇乱流而返航,目前已降落洛杉矶机场,由航空公 司安排该机乘客改搭下一时刻之航班,因此导致机场内的候机区座无虚席,亚瑟倒是好运 ,捡到一席空位,将提袋置放膝上,不安的观望航班刊版,生怕又出意外。   於洛杉矶时间十七点左右,亚瑟再次踏上美国境内。叹道来的时候身不由己,想走却 又走不了。被乱流打乱行程的亚瑟,外表看似镇定,然而实际已达忍耐限度。继续安坐椅 上等待也无不可,此时身在美国境内,一分一秒都使亚瑟感到无可奈何,不禁在心里忿忿 抱怨,甚至开始揣测眼前窘境是否为失常的魔法所牵连。   「要是有和精灵一样的翅膀就好,为什麽我是人类之国不是精灵之国,第二次了,别 想再次将我困在这里,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去!」此时亚瑟只有这个愿望。   亚瑟空出难得的候机席,兀自驻足航班刊版前,心知再急也无济於事,然而归心似箭 落得焦躁难耐。此时亚瑟尚未察觉,正当亚瑟专心注视刊版时,有人正急急忙忙找寻亚瑟 先前所待过的候机席,那人遍寻不着,最後和亚瑟相同,来到闪烁电子字幕的航班刊版前 。   对亚瑟而言,接下来发生的事,简直晴天霹雳。亚瑟紧盯刊版,期待下一秒能看见返 英的航次,就在这麽全神贯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来人冷不防从自身背後给拦腰抱住 ,亚瑟差点没叫出声,强加压抑惊恐,极力保持冷静确认当下情况,为确保自身安全,在 沉默中拉开环抱自己腰际的双手,亚瑟并没使上太大力气,因那双手感受亚瑟欲挣脱的力 道遂自然松放。   亚瑟本能的回身想确认来人,当亲眼目睹来人,亚瑟反倒表现得异常镇定,似无丝毫 情绪,即便此时响起返英航次的广播,也影响不了时间瞬间凝结的亚瑟。当下,亚瑟心里 暗道:「怎会在这里遇见阿尔弗雷德?对了……这里是美国。」   阿尔弗雷德见亚瑟毫无反应,以为亚瑟并没太大讶异,不等亚瑟开口,阿尔弗雷德迳 自起手搭上亚瑟肩膀,带着一贯的笑脸释放善意,彷佛下一秒彼此都能畅谈甚欢,岂料, 亚瑟撇开相对视线,丝毫不理会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见状仍旧保持笑容,不解的问: 「为什麽不看着我?」   「不。」不想看见这家伙的脸,不想。亚瑟坚持撇开阿尔弗雷德的视线,映入亚瑟眼 帘是那如麦色般耀眼的短发,以及为头发遮掩了半边的耳际。   「看着我,好吗?」阿尔弗雷德续问,亚瑟则坚决回答:「不。」   阿尔弗雷德心想,亚瑟曾言「道歉的时候,要喊对方的名字,然後看着对方的脸。」 此时相遇,尽管阿尔弗雷德未想表示歉意,只想诚心的与亚瑟闲聊几句,然而亚瑟连机会 也不给。   阿尔弗雷德收回笑容,说着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问句:「你……怕我吗?」   听闻阿尔弗雷德的话语,亚瑟随之蹙眉,不甘势弱的直接回应阿尔弗雷德:「怕,我 怕!我怕看见和记忆中不同的你,就算脸还是相同但本质已经不同,够了吧,还不放开我 !」语声未落,亚瑟已推开未经同意即搭上己肩之手。   阿尔弗雷德的手被亚瑟推开,还来不及反应,广播已抢先传入耳里。航厦广播以不带 情感的制式诵读一字一句告诉「先生、女士请注意,美国航空飞往英国伦敦,希斯洛1421 班机,现在於第4航厦7号登机门开始登机。年长及有小孩的旅客可以先开始登机,请将登 机证准备好。」因突然出现的阿尔弗雷德而备受惊吓的亚瑟,为这番期待的广播给即时解 救,在广播结束後,亚瑟接续说:「我要搭机了。」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亚瑟不给阿尔弗雷德说话余地,阿尔弗雷德诧异的什 麽都说不出口,只管留在原地看亚瑟转身就走。   最後,没有说再见,亚瑟只留给阿尔弗雷德这段话:「我会忘记你,如同你想忘记我 。」   不容反驳的独立,缔造永久分离,在那之後自各为谋。美国不曾停留,就连回首的时 间也没预留,只顾研究开发,只求成长茁壮,直到身为国家的各项因素里,样样都超越英 国才肯罢休。超越昔日帝国,成为今日帝国,在发展途中逐渐抹杀最初始的缘由。阿尔弗 雷德所做一切,看在亚瑟眼里,不过是昔日帝国一点一滴的被消除,然後逐渐的被遗忘。   於洛杉矶时间十八点整,再次登机的亚瑟,这次终能了遂心愿,返回英国。直到踏上 大英国土,亚瑟仍无法释怀,与阿尔弗雷德突如相遇,其震撼程度如同突然来到洛杉矶, 亚瑟更甚认为,自己不会再遇见更夸张的事了。   身处洛杉矶机场的阿尔弗雷德,停驻航班刊版前,亲眼看着亚瑟在自己眼前离去。阿 尔弗雷德并没跨出步伐追赶亚瑟,就连挽留的话一个字也没说出口。直至听闻下个飞往英 国航班的广播,知亚瑟已登机离去,这才踽踽而行,走出机场大门。   适才阿尔弗雷德已显露身分,在机场内必然遭受监控,虽其美名为关注,实际用意出 於保护,阿尔弗雷德却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就在亚瑟飞离美国之後,阿尔弗雷德只感连 同思考权也被剥夺,即便是片刻也不愿再留待机场。   离开机场,阿尔弗雷德放慢脚步,走向邻近的汉堡连锁店,点了一份套餐再追加一颗 汉堡,今日的阿尔弗雷德只想吃这些。伴随口中的咀嚼韵律,逐渐整理出事件脉络,将亲 眼见证的结果一并啃食,落在嘴边化为呢喃:「果然是洛杉矶。」   阿尔弗雷德回想今日所见亚瑟,身着白衬衫搭配墨绿背心,黑长裤配黑皮鞋。一如当 日阿尔弗雷德於密室中瞥见亚瑟,穿着无所差别,由此可证两个论点,其一,亚瑟确实如 阿尔弗雷德所料,在密室中消失後前往洛杉矶;其二,亚瑟穿着居家服施展魔法,并非阿 尔弗雷德所想像的奇装异服。   阿尔弗雷德证实自己的推论准确无误,难掩心中喜悦之情,迳自在高朋满座的速食店 内放声大喊:「哈!果然是洛杉矶!」在场众人闻声,或受惊吓或感惶恐,无一不关心大 喊之人究竟出了何事,阿尔弗雷德瞧见众人投以惊骇的眼神,反而笑得更加灿烂,接续说 :「洛杉矶,最棒了!」长沐阳光的城市,人民较为热情,随着阿尔弗雷德的呼喊,竟带 动现场一阵欢呼,这副光景让阿尔弗雷德感到欣慰,心里头泛起一阵暖意。   「我会忘记你,如同你想忘记我。」阿尔弗雷德无法明白,为何亚瑟会说出这段话。   「并不是真的想离开你,更不曾忘记你,亚瑟……」坚持保留你在国际会议的席次, 直至你回来。如果真想忘,怎会奢望再见。   阿尔弗雷德细想,在独立之後,和亚瑟的交集仅余参与国际会议,私下则未曾有过联 系。会变得疏远也是无法避免的,历史纠葛过於沉重,随着时间流逝变得更加无法梳理, 拖延只会让尚未复原的伤口腐烂恶化,即使掩上表皮也藏不了针线缝补的痕迹。   停顿,不会变得更糟也不会变得更好。阿尔弗雷德认识亚瑟数百年,从来不懂得要如 何好好的与之相处,明明小时候常见亚瑟面露笑容,随着成长更甚在离开之後,阿尔弗雷 德再也未曾看见,亚瑟对自己表露出满是疼爱的温柔。   於洛杉矶时间十九点,亚瑟离开後的第一个小时。吃饱喝足的阿尔弗雷德来到汉堡店 门外,听闻天空传来轰隆引擎声便知将有飞机经过,无论起程亦或返航的班机,只要抬头 就能看见。那彷佛伸手就能触碰的飞行器,实际却距离遥远。   转运站,运送来自世界各地的喜怒哀乐。倘若没有方向,是否能赌一把希望。阿尔弗 雷德凝望翱翔天际的飞机,尽管看不见亚瑟所言的精灵、看不懂亚瑟所读的古文字、看不 透亚瑟所藏的心思,就连曾经共同居住的宅邸,也隐瞒阿尔弗雷德藏着密室。   飞机划过天际发出震耳雷鸣,似欲传达离去抑或归返的讯息。阿尔弗雷德眺望蓝天, 一双蔚蓝深邃的眼眸在阳光照映下,闪耀如蓝水晶一般的海蓝色。阿尔弗雷德拥有一双囊 括如天如海的眼睛,然而并不见得能将事事看得透澈。又一架返航的飞机,不甘寂寞经过 阿尔弗雷德顶上的天,吵杂的声响带走一句留给天空的话语,那悠悠之声似语说:「我看 得见,天使。」   於洛杉矶时间二十点,亚瑟离开後的第二个小时。单方面的想法徒添惆怅,阿尔弗雷 德试着转移注意力。认为与其在地面滞留,不如到天空去。   航空旅程再加上返家所费的通勤时间,约莫於洛杉矶时间六点,相对伦敦时间十四点 左右,亚瑟终於回到朝思暮想的所在,回到自己熟悉的宅邸。国出自於人,在离家後首要 之事定是返家,离开是为了回来,虽然这回亚瑟突然离去并非自愿,当返回之时就像个思 念故乡的旅人,一呼一吐恣意品嚐家园的芬芳,一步一履踏响思归的跫音。   堆动宅邸大门,惊觉门未上锁,以往只要亚瑟独自在家或外出时,必定将门锁给带上 ,这是常年养成的习惯。然而这次亚瑟於自己家中被传送到美国,原先上锁的大门竟被撬 开,不难料想,在亚瑟离家的这段期间,家中恐怕出了变故。   「难不成这想了一个月的地方,也要给我惊喜?」   存在於亚瑟家的精灵性情温驯,安守本分,未经亚瑟允许绝不擅闯宅邸,更何况精灵 与人类是不同的个体,虽生於同块土地,然而人类所能触及的东西精灵不见得能触碰。彼 此守着互不相犯的原则,维持和平共处的关系。   亚瑟首先与花园内的花草精灵打招呼,精灵们表示此番状况并非精灵作为而是有外人 入侵,但精灵们并无明确指出究竟是何人所为,亚瑟见状便打消追问,想着不如由自己查 案来得更实际些。   亚瑟推开门扉直接入屋,倒不担心屋内被设置埋伏抑或陷阱,因这世上的一切意外亚 瑟皆有本事应付,只是当实际面对意外难免还是会有所惊讶。亚瑟踏入玄关,细查家居情 况,发觉客厅、厨房依旧保持原样,接着准备探访自己房间,却见应该紧闭的房门竟大剌 剌敞开,看到这副情景,亚瑟不禁蹙眉。   入房再探,惊见如遭窃般的凌乱景象,第一眼即看见置满书籍的书柜墙显露无序的空 缺,转眼查视地面乃至旁侧沙发皆有着被扔下的书籍,亚瑟看着或置放地毯或置放沙发的 书籍,光看封面即能联想该书原本所在书柜上的位置。   亚瑟以眼查视并未动手,将散放书柜外的所有书籍全盘审视一遍,再经过核对,逐一 确认柜上空缺有无遗漏,最终确定书籍并未减少。亚瑟想立刻着手整理,但在这之前还有 一件事让亚瑟耿耿於怀。   密室的通道被开启,从入房之际即见通道被开启,但亚瑟仍选择先确认书籍数量再探 查密室。不为他人所知的密室竟被开启,眼前重要之事应是先查看密室而非确认书柜墙的 完好,亚瑟知道事有轻重缓急,只是当面对如此意外的当下只想逃避。   「要是密室的门是自己忘记关就好了……」   亚瑟踏入密室,念道一串熟稔的咒语,原先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霎时点亮橙黄微光, 亚瑟见空间内如往昔空旷,并没任何改变,这才安心的对着空气微笑以示谢意。   之後亚瑟查视客房及卫浴间,确定一切如昔,亚瑟将事件脉络统整并作出推论,能肯 定的是,确实有人闯入宅邸,那人动了书柜墙的部分书籍,种类包含自然科学、社会科学 、世界史地、语文学以及魔法经典,由此可见那人并未看遍亚瑟所收藏的所有书籍,只是 随性的挑书,然而其中包含隐藏密室钥匙的典籍。   亚瑟推估,那人正是为了该本典籍而翻箱倒柜,而被开启的密室依旧保持完好并无任 何异状,此外,家中的其他地方并未遭受任何破坏,由此可见那人针对密室而来,至於动 机究竟为何,这便让亚瑟想不透了。   想揪出入侵者对亚瑟而言并非难事,宅邸里设有门铃系统,除了铃响还有对讲机及影 像监视器,若有人擅闯入屋,必定逃不过安置於门桩上的监视镜头,只要调出影片纪录档 即可揭穿凶手身分。   亚瑟心知只要调出监视器影像就能真相大白,在远离战乱的年代,家居不再有敌人冒 然登门破坏或直接炸毁,生於现代,自装设便利的门铃系统之後,便不再有任何令亚瑟头 痛的毁灭性造访,自然亚瑟也未曾因任何事而调动监视影像,只是记得系统本身有这项功 能,然而此时亚瑟并不想立即破案。   亚瑟的直觉一向准确,对於尚未水落石出的案情,亚瑟心底浮现出不该有的逃避心情 ,带着愤恨和规避的矛盾情绪,亚瑟暂时不想追根究柢,相较查看犯人的真面目,亚瑟倒 对其犯案动机更感兴趣。   手上握有的线索,并不足以推论出私闯民宅者,真正的动机和目的。除了数本被乱扔 的书籍和被开启的密室大门,亚瑟并无实际上的财产损失,想来也是庆幸。此事涉及亚瑟 所藏不为人知的密室,亚瑟并没报案的打算,虽然目前无法揪出人犯,但亚瑟相信总会有 办法。   转换心态,原本凝重的心情在此刻已变得轻松许多,亚瑟决定开始收拾善後,整理自 己喜爱的书柜墙,拾书而後将之归位,看似简单的动作,由亚瑟执行便是多了分灵巧和温 柔,亚瑟只心疼,所珍爱的书籍竟遭受无礼待遇。   於伦敦时间十五点,亚瑟回到英国的第一个小时。当亚瑟完成整理动作才察觉自回家 後时间已经过一小时,正值十五点,这是个美妙的时间,可以选择午睡或是开办午茶宴, 时差对亚瑟并无太大影响,回到与洛杉矶相差八小时的伦敦,在机上已补足充份睡眠的亚 瑟,这时倒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失去一整个月的午茶时间,亚瑟想趁着回国後的第一天,好好的补偿自己。首先到花 园摘取香草作为茶点香料,此外还摘了薄荷叶,打算放到红茶里作提味用。随心所欲的食 谱,随心所欲的餐饮制作,倒也忙得不亦乐乎。依亚瑟流利的准备动作,很快的备妥一桌 个人午茶宴,所费时间不到一小时。   於伦敦时间十六点,亚瑟回到英国的第二个小时。亚瑟正悠悠享用庆贺自己凯旋的午 茶宴,桌上摆着一壶温热的薄荷伯爵茶,一盘香草饼乾和必备的司康。一如往常,亚瑟细 细咀嚼司康,品嚐饼香及其厚实而又略微乾涩的绵密口感,接着啜饮自己锺爱的红茶,饮 落满口温润,茶香四溢,亚瑟不禁由衷赞叹,如此完美的飨宴,理应推广至全世界,怎麽 会有人不喜欢司康呢,真是不该的行为。   亚瑟对司康的喜爱无人可及,只可惜司康独特的口感称不上是大众口味,在推广层面 存有一定的挑战,每每於午茶时间,亚瑟总有许多的想法,对於司康。就在亚瑟沉浸於美 好的午茶时光,忽闻门铃声响,亚瑟先是不予理会,门铃声反倒更不放弃的持续连响,逼 得亚瑟不得不应门以平息这阵吵嚷。   亚瑟来到玄关,对着设於旁侧的对讲机按下通话纽,直接了当的告诉门外之人:「我 不想开门。」因为是你,我不想开门。   敢这般胡闹按亚瑟家门铃的家伙,在这世上只有一个,那就是阿尔弗雷德。从小时候 就是这样,亚瑟不知该理解为阿尔弗雷德是想以特别的按铃方式作为特殊辨别,抑或仅止 单方面的任性胡闹。今日令亚瑟意外的是,阿尔弗雷德这差劲的习惯,竟在独立後也没任 何改变。   阿尔弗雷德站在门外,对着对讲机坚定语说:「我一定要进去!」得到亚瑟回应:「 那你等着警察把你架走吧。」相较阿尔弗雷德毅然而坚定的口吻,亚瑟言词则显得平淡无 波,语声不带情感,坚决而无情的只想逼退阿尔弗雷德。   「亚瑟,在那之前我会先将阻隔我们的这扇门给拆下。」尽管遭受拒绝,阿尔弗雷德 仍旧坚定,但这回亚瑟倒回得轻松,直说:「请便,我正打算换锁,顺便换扇门除秽气。 」   「这扇既典雅又厚实的门,确实具备安全效能,但它曾被我拆下又装了回去,难道你 没发现吗?」亚瑟听闻阿尔弗雷德如是说,只觉半信半疑,但还是往後退了三个步伐,试 图拉宽与门的距离好看清其完整性。亚瑟仔细查视整扇大门,发现门扉四个转角处及装嵌 壁面的机关皆显示出遭受毁损的痕迹,门上的刮伤、凹痕无一不再再映证了阿尔弗雷德所 言属实。   「亚瑟,听我说,一个月前,我本想来找你,无奈我按了铃没人理,只好强行突破这 扇门,接着我找遍整间屋子都没看见你,最後在你的房里发现密室,我想你是知道的,就 在书柜的後面,当时我在密室的入口看见你被光芒包围,然後,就在我眼前,消失了。」   「难怪我觉得家里被个无俚头的窃贼给入侵,凶手原来是你啊!阿尔弗雷德。」   「亚瑟,在你消失之後,我找了你一个月,即便是现在,我还是在找你。」   「哼,就连不得不在国际会议上相见也觉得勉强,你以为我会想见你吗?」   「正因如此,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个城市多雨,向阳的你待不惯,趁着下雨之前回去吧。」   「英雄不怕淋雨,更何况英雄一但决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这次我没见到亚瑟绝对 不走,我就这麽守在门外,随你要让我等多久。」   「既然如此我就不阻止你了,请尽情享受淋雨的乐趣。」   阿尔弗雷德回应亚瑟单音,自喉间深处吭出一声闷哼,似叹息,而又故作轻笑。阿尔 弗雷德欲笑应屋内的亚瑟,欲笑着鼓励英雄的决心,尽管那并不是真正的笑意。阿尔弗雷 德对於此趟旅程已有所觉悟,心里明白,即便向亚瑟低头认错,亚瑟也只觉得这是不必要 的蠢事。   无论阿尔弗雷德再怎麽挣扎,摆在两人眼前即是这副窘境,身陷泥淖无法挣脱,自最 初之际,放任彼此心中的疙瘩、纠结,最後反而将活结弄成死结,直到现在再也无法梳理 。   阿尔弗雷德有好多话想亲口告诉亚瑟,不是隔着门也不是隔着会议上的主席台,阿尔 弗雷德想与亚瑟面对面,想仔细观看亚瑟,也想让亚瑟好好的看着自己。   空气中弥漫浓厚湿气,逐渐凝聚成雨的气息,这是股无法言喻而又熟悉的味道,宛如 生命之初无比清新,又如薄暮之际昏暗沉甸。在厌倦时同时感到想念,在逃离时同时想要 接近,错综复杂的思绪,弥天盖地将雾都的天空蒙上灰幕,究竟是谁的眼泪化作丝线,交 织成网欲垄罩这片大地。落下连绵不断的细雨,冰冷了古城风华。   阿尔弗雷德於亚瑟家门前恣意盘坐,看似轻松惬意,丝毫不受亚瑟给予的打击而影响 心情。雾都的空气包容阿尔弗雷德的任性,此时落下及时雨,阿尔弗雷德只觉熟悉如昔, 格外珍惜,不禁这麽想着,多雨或许是雾都赠礼,为了国人生计,为了使古城添加几分神 秘,为了培养亚瑟所喜爱的花花草草,多雨多雾多迷烟,雾都之所以为雾都。   「真的下雨了,好怀念的味道。」阿尔弗雷德深呼吸,汲取雾都气息,全心感受这块 位於回忆中的日不落大地。   路上行人多数不撑伞,阿尔弗雷德小时候曾在英国待过,自是见怪不怪。此刻就坐门 前,身子淋着绵雨,但也毫无想撑伞的念头。阿尔弗雷德瞧见亚瑟院子里的紫阳花丛,经 雨水洗涤显得更加艳丽丰盛,美之极致甚至诡谲,反观自己,堂堂美国却在英国淋雨,不 也英雄极致甚至诡谲。   此时,亚瑟仍待在门後,透过对讲机附设的监视器萤幕,观看门外之人的一举一动。 一扇门隔开两个世界,亚瑟身处门内,沉默的看着门外影像。并非刻意刁难,要阿尔弗雷 德在门外吹风淋雨,纯粹是为逼退而刁难。   当年,阿尔弗雷德选择脱离英国政权,脱离英国的气候、文化和历史,选择在尚且年 轻的大陆上,建立宣称自由和平的国家。阿尔弗雷德宁可选择面对无法预知的各种灾难, 不接受任何建言只想坚决的想摆脱雾都,摆脱雨天,摆脱海的气息。   「也罢,今日特别容许你进屋躲雨,但雨停了你就得走。」你顺遂心愿,为何要回来 纠缠。雾都,向阳的你待不惯,而我却於心不忍,只是让你淋雨一会,竟也感到不忍。   背着门就地而席的阿尔弗雷德,对於亚瑟的改变感到讶异,阿尔弗雷德一心求见亚瑟 ,未料亚瑟这次竟会松口,阿尔弗雷德暗自思忖,莫非是因这场雨。亚瑟亲手开启大门, 对着正背对自己的阿尔弗雷德语说:「入此门即是我亚瑟‧柯克兰之客,我将依地主之谊 招待你,与其他来宾相同。」   率性盘坐门口的阿尔弗雷德闻声,撇过侧脸喃喃语说:「客,是吗?」刻意压低的语 声随着雨势在风中飘零,全然未察的亚瑟此时旋身正要入屋,阿尔弗雷德望着亚瑟背影, 顿时感到一丝落寞,顾不得情绪油然而生,只是站起身沉默的跟在亚瑟身後。   随後,阿尔弗雷德尾随跟前的亚瑟入屋,并从亚瑟手上接过一条毛巾和一杯红茶。阿 尔弗雷德见亚瑟所锺爱的午茶专用桌,案上正摆放茶点和茶壶,显而易见亚瑟正准备享用 午茶。阿尔弗雷德不禁心想,晚两个小时赶来,时间可真对得刚刚好。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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