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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的注意事项= 正经向/偏历史衍生 本回有地震/灾难情节 敏感不适者请务必慎入 本田菊形象严重崩坏(非搞笑) 菊fan请慎入 本篇是东土12-2的番外(湾视角) CP勉强算是菊湾 要说是湾菊也可以 ﹨(╯▽╰)∕ 本文与现实国家、政府、军队没有任何关系 <_ _> (不过有些地方我参考了311事件 <_ _>)     ※ 自从前晚醒来一次之後,本田虽然称不上完全恢复,有时却能回应外边的刺激。 他偶而会睁眼张望四周、或说一两句话,即使大多是无意义的只字片语,但有时 也会有非常清楚的简短交谈。梅很疑惑他对现在的情况究竟理解几分,看着他紧 握成拳的右手,她猜想着或许本田一直在看着这些接二连三的惨事,然而其意识 却被禁锢在伤痕之下无法表达。 本田眼睛的异状也让梅担心不止,原本漆黑的瞳孔和角膜逐渐泛灰,每次她与那 对灰白色的视线接触时,背後总会不自主升起寒气。但是梅向看护妇及前来巡诊 的医生说起此事,却只得到「一切正常」的回答。难道只有自己看得到吗?她抱 持着无人可诉的疑惑暗自烦恼,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担心本田菊这个人本身,或 者只是害怕自身失去唯一的依靠? 当天下午,副官松桥特地来探望他的上司。梅向他说明了本田的近况,对方客气 地向她道谢後,就来到病床旁边、向着仍昏睡未醒的本田报告新内阁成立、政府 亦已重新开始运作之消息。 本田睁开眼睛看向对方,听完副官重复方才的报告之後,他慢慢举起接着输液管 的右手搁在胸口处,向对方比了一个手势。松桥见状、随即抬手行了个军礼说道 :「阁下的指示,我确实收到了。」 「你走吧。」本田如此回答之後、又疲倦得闭上了眼睛。 梅站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见到松桥再次行礼、转身要离开时,急忙拦下对方: 「请问,本田……他究竟说了什麽?『指示』是什麽意思?」 松桥低头看了她一眼,顺手拉上病床边的布帘。「请小姐移步到外面说话吧。」 他向梅解释,那个手势是本田和他在战场上使用过的暗号。「这个手势代表『行 动照原定计画持续前进、至死方休』的意思。」他又比一次同样的手势:「阁下 的意思是,让我们别再分心顾虑他的安危、专心完成交付己身的任务。」 「至死方休……」简单的动作、其中包含着强烈的决心。梅重复念了一次,感觉 每个音节都沉重敲击着齿舌。不过他们这般存在几乎与死亡无缘,因此这种话由 他口中说出、更显得特别微妙。她又问:「大尉和本田先生的默契很深呢。你们 是从哪时候开始共事的?」 「从对露西亚战役开始,那时我在阁下直属的小队里担任通讯兵……前後也将近 二十年了。」他略带感慨地说。 原来是日露战争。由於本田从不在自己面前说起战场上的事,梅对这场战役的直 接印象只有当时总督府半强迫自家的几个大家族捐钱买国债的轶事,以及本田在 最终的尘埃落定之後、那遮掩不住的得意喜色。 「听说那场战役相当惨烈,虽得了个胜利美名,因此而牺牲的帝国军人却比露西 亚一方还多得多;而战场当地的受害,比起此时的帝都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想起当年战後本田笑得十分得意的模样、对比现今的支离破碎,简直是太鲜明 的反讽。 「那的确是相当凄惨的战场。」松桥点点头半闭起眼,似是不愿多谈此事。 「本田先生在战场上是怎麽样的人?」梅是真的好奇。经过这次风波,她发觉自 己对本田菊的了解非常浅薄,自己至今认识的本田只是他刻意在自己面前表现出 的一小部分,其余的面目都被他藏在巨大的黑暗之中。 对方眼睛转了转,思考了片刻:「不管局势如何艰难,阁下从来不会推脱属於他 自己的责任。」 梅实在无法将「责任」这个词与此时像条死鱼一般瘫睡的病人联想在一起。她不 禁有点想笑,语气也不自觉透出几分轻蔑:「那时候亲手将无数军人平民推进死 局、这时候又袖手旁观众多灾民一个个倒下去……难道他的责任是看别人去死吗 ?」 松桥看了她半晌才道:「那麽,小姐希望听到什麽样的答案?」 「我……」方才一时冲动不小心说出气话,又被对方锐利的眼光盯着不放,梅不 由得心慌得结巴起来:「我只是不能理解,本田怎麽能眼睁睁看着这麽多人牺牲 而无动於衷?他……本田先生最重视的究竟是国家本身、还是国家为他带来的荣 誉?」 对方叹气:「我想……这与『荣誉』并无关联。阁下曾说过他的义务就是『听从 』,聆听并顺从这个国家的声音。在战场上,阁下顺从着国家的利益而全力击退 敌人;而在此时,阁下想必也正在聆听牺牲者的哀痛、背负起整个国家的痛苦。 」 梅张口想反驳,又悻悻然收回可能只是气话的无谓发言。她一直觉得像他们这样 承受土地恩惠孕育出的存在,在国家受灾时更应该挺身而出为众人抵挡,才是他 们存在的真正意义,然而本田却截然不同、甚至完全相反。 说来多麽可笑,历经大小战役、灭敌无数的本田,此时却在没有敌人的战场上不 战而败、奄奄一息。衰弱得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的他,与无能为力、只能对着 屍体掉泪的自己,真是窝囊,实在太窝囊了。 「梅小姐。」松桥见她脸色晦暗,以为她是在担心自身安危,试探地问道:「虽 然外面还很混乱,不过要护送小姐一人出城还是办得到的。」 梅抿紧了嘴唇思考一会,才说:「我不会走。至少在本田先生康复之前,我不会 离开。再说我留下来也许还能帮到更多人……这种时候我更该替他尽一份责任。 」 对方垂眼无语,良久才道:「小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然而请小姐勿要挂念『代 替阁下负起责任』的事,因为保护好阁下与日本,正是我们的义务。」 梅抬头看他:「本田先生会很快好起来的吧?」 「在下坚信如此。」 梅低头向对方致意、顺势道别送客,心里盘算着另一件事。从前晚本田短暂清醒 之後,梅就一直在衡量,如果那人此时身无大碍,梅也许会接受撤离的安排,不 过此时她实在放不下病情还相当不稳定的本田。不只是担心或同情,梅同时也悄 悄期望待本田真正恢复意识时、他第一个看到的人是自己。责任什麽的,说穿了 只是掩饰自己私心的藉口。 本田不会一直缠绵病榻,即使自己这时独自回台,待他恢复之後、一定会再次命 令自己返回东京。既然自己终究必须回到他身边,还不如就此留下以趁机示好。 比起忍耐一时缺水缺粮的不便,她更不愿意长久做个无足轻重的殖民地。如果能 藉着这次机会,至少让本田对自己多添几分重视总是好的。所以她选择留下来, 即使心中的忧郁不安并不会因此减轻分毫。 入夜之後,由於仅存的照明设备大多集中在医院的急诊处,梅在房间里尽量不点 蜡烛,很快收拾一下四周便裹上棉被席地睡了。连续三天没能饱餐一顿的饥饿感 让她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才终於沉入浅梦之中。 恍惚之间,梅好像见到了家乡的山野密林,两手不停拨开挡在眼前的枝叶、赤脚 在长着稀疏杂草的石砾地上跑跳着往前奔去。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循着 若有似无的鹿鸣声追进森林深处。 拐过几块大石头和老树厚根,她找到了声音的出处。眼前是一只误入猎人陷阱而 倒地不起的母鹿,旁边还有一只矮小的幼鹿不断呜呜乱叫,见到她接近时虽然紧 张哀鸣却未逃跑,仅跺着蹄子滞留在原处打转。 尚未成熟又失去庇护的小动物,可能入夜之前就会成了山猫的食物。她小心翼翼 接近那只幼鹿、想把它带回收养,小鹿也意外地站在原地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然 而就在她离小鹿只有几步之遥时,它的脖子却被一支从密林射出的竹箭刺穿,幼 鹿凄厉的尖喊与溅在衣服上的斑斑血点让她当场呆愣。 猎人从树丛走出,顺势把她推到一边:「这里不是女孩子该来的地方。」还没回 神的她看着猎人使刀割断母鹿喉头,又要刺向小鹿颈部时才尖叫了一声。 猎人停下动作、转头对她说:「失去母鹿的小鹿活不久的,不如早点给它个痛快 。」话语未毕,尖刀已经插入小鹿体内,熟练地挑断颈脉。她想靠近却被猎人伸 手拦下,仅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对方手上沾染的血,视线循着手臂往上移、正好 对上那人漆黑如渊的幽深双眼。 「本田?」梦话一出口,梅随即惊醒过来。梦中的紧张情绪犹存,她抱着棉被用 力喘了口气,才确定刚才的体验只是旧事入梦。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猎人後来把那只小鹿的皮剥下来送给自己,被她收在 衣箱里许久不见天日,直到偶然被王耀看到,那张毛皮才被制成了自己的新披风 与新帽子。穿了几年以後,那两件衣服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王耀向 她解释,衣服太旧又太小、已经不适合她了,所以再也用不着了,所以扔了。 梅再也没见过那两件衣服,随着时间流逝、她也早已淡忘了此事,陈年旧忆却在 此时不经意入梦来。她站起来、拉了椅子在病床边坐下。她以手肘靠在床缘,无 心望着床上那人在黑暗中隐约可见的轮廓,彼此均匀而浅弱的呼息是夜里唯一可 辨的动静。 当年王耀把自己的监护权转让给本田之後,幼小且无力抵抗的她立刻被本田的上 司带回东京看管,而他本人则和新成立的总督府军队一同踏上了她许久不见的家 乡,将她记忆中的城乡风景连根铲除、烧杀殆尽。虽然她没亲眼看到屠杀惨况, 但是伤痕剧痛在她身上失控蔓延,最初数年她每日每夜都痛得满地打滚、连嗓子 也哭到喊不出声音。 待到本田回国之後,梅恨恨地盯着他,又伸手将他手中的药箱打翻,绷带滚过榻 上、拉出几条长长的白线。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本田应该早已被自己惹怒,但是 他隐藏了怒气,耐心收拾好散落满地的瓶罐布条,扯过她的手臂并细心上药包紮 。 「那些让你痛苦的事情是我的义务,我没什麽好道歉的。」他淡淡地叙述此般理 由,并用力扳开梅的手心、抽走紧握其中的半截刀片、再用药水仔细消毒被刀片 划开的伤口。「不过照顾好你的身体也是我的责任,因此我不需要你的道谢…… 你只要早日养好身体,这就是你的责任。」 或许是他那段时间的悉心照料、以及自己这些年的见识体验,梅觉得自己对於本 田一直没有像勇洙那般深恨入骨的恶感。在他遭逢大难的此时,这份摇摆不定的 心思更加深她的迷惘。她伸手摸上本田的额头,今早退烧之後、他的皮肤变得很 凉、乾乾的,摸起来有点扎手。梅感觉对方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静寂无声。 梅弯下身靠着床边趴下,轻触着自己光滑而没有一点疤痕的手掌,慢慢梳理这几 天的纷乱思绪。当时那些刻骨铭心的伤痕,也被其後的安稳生活深深掩没而忘却 。虽然日本对台湾的好、多半是出自投资心态,但是大家生活因此改善也是事实 ,即使这些丰饶所立足的基础是如此微妙又不堪重击。 说来,在东京几乎成为废墟的现在,自己能留在足以遮风挡雨的避难处、还不用 为了每日的粮食烦恼奔波,也都是本田旧日累积的人脉所惠。 失去保护的小鹿逃不过一死,其最後的价值也终被时间渐渐抹去。而自己一旦失 去眼前这人的庇护,只怕不会比那只幼鹿更有利几分,若是自身值得他人利用的 价值也耗尽了,到时又该何去何从? 她侧头趴在他耳边低语:「你可要快点好起来……这麽多人,以及我都在等你呢 。千万别忘了你的责任,听到了吗?」 对方可想而知没有任何回应。梅坐在椅子上、上身斜靠在床边,不知不觉就此睡 熟了,翌日早上醒来时才发觉,本田的手不知何时覆在自己的手上,冷凉体温从 他的手心传到自己指尖。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让她讶异,同时掺着一丝丝喜悦 。 灾後第四天,本田的意识依然不太清醒,好几次他看似想睁眼、沉重眼帘只撑开 一条细缝即又无力闭上。看护妇来换药时、一揭开纱布即凝重地叫了梅过来观看 伤势。「伤口恶化了。」她指着纱布沾染的体液及缝线周围的发黑皮肤:「缝合 处本身没有受损,也许是伤口内部发炎,感染周围肌肉与组织。」 梅担心病人的同时、也以为看护是在指责自己照顾不力,不由得紧张起来:「昨 天他精神还不错,而且烧也退了。」 「就是这样我才担心,也许昨天并不是单纯的好转,而是……」看护妇没有说下 去,难言地看着她。 梅并非没想过最坏的情况,而他们病痛的原因也不是一般理论所能解释的,但是 乍听到他性命有虞的消息,她还是掩不住讶异。看护妇请来医生检查过後也无法 下决定。由於病人意识不清加上器材不足,医生不敢冒险麻醉做手术,只能暂且 从供应相当吃紧的药物中多匀一些过来,先压下症状再做打算。 或许是药物生效,当天下午他又恢复了少许精神,张眼看着天井不言不语。梅用 湿毛巾拭着他的脸,试探地搭话:「你在看什麽?」 本田转过头来看向她。接触到他浅淡发白的瞳色、梅的心里又紧了一下。「为什 麽我还活着。」他清晰道出与平时判若两人的哀叹:「大家都死了……房子、金 钱、财产也全没了,为什麽我还活着,只剩我一个人能做什麽……」 「什麽?」梅越听越迷糊,她认识的本田不是会说这种丧气话的人。然而他又一 把甩开梅伸过来的手,两眼发直地瞪着天花板、呻吟破碎的语句:「再也受不了 了……为什麽我这麽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妻子孩子痛苦地接连死去……谁来救 救我、救救这个孩子,为什麽没有人愿意帮助我们、不要丢下我们不管……」 梅着实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试着厘清对方的异状。她猜测或许他只是 在无意识中复述他所听到的「声音」,便伸手按住越说越激动的病人问道:「谁 在跟你说话?告诉我,你现在看到什麽、听到了什麽?」 他停顿了片刻,再度开口时却微微颤抖,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其後又眯起眼睛 拼命摇头。梅伸手遮住他的眼睛:「别再看了,你现在很安全,大家都没事。菊 ,你不要听那些杂音,专心听我的声音,知道吗?」由於担心至深,她甚至不自 觉喊出他的名字,而非正经疏离的「本田先生」。 可惜对方似无所闻。他挣扎几次,最後只低声说了一句「不要看我」,又闭上眼 睛昏睡了过去。听到他再一次推拒自己,梅的心中瞬时涌起难以名状的失望。 在那之後,本田再也没有醒来。他安静地躺在床上、连心脏都差点忘记跳动似地 沉沉睡着,即使施予各种刺激也没有反应。这样的他距离死亡或许只有一纸之隔 。梅想过了各种可能,仍找不到足以说服自己的解释,更不堪地发现、自己除了 在旁边乾着急之外竟是无计可施。 次日、也就是灾後第五日的下午,副官松桥又前来探望,还带了一份刚出刊的东 京报纸过来。梅见到报纸相当高兴,终於能摆脱这些天以来有如睁眼瞎子一般资 讯封闭的困境。她边翻着报纸边自言自语:「东京……很快就会恢复往昔的吧。 」 「也许还需要一段时间。」对方回答:「虽然司令部一直想要压制关於朝鲜人作 乱的不实谣言……但是如今却有越演越烈的趋势。」松桥避重就轻省略了许多不 宜让梅知道的机密,不过她一心读着报纸新闻,没有注意到对方的闪烁其词。 「阁下这两日状况如何?」直到松桥问起,梅的注意力才从手中的报纸抽离出来 。她面色一沉轻轻摇头,将本田这几日的病情起伏交代了一回。她看着面前军官 的眼睛慢慢说道:「现在外头慢慢稳定下来了,但是本田先生却这样反覆病着不 见好转,究竟是为什麽呢?」她希望对方能透露一些世况,也许有些从她的立场 无法得知的因素正在拉扯身为日本意识的本田。 他想了想後谨慎回答:「虽然这只是在下胡乱臆测……也许阁下现在的病情并不 只反应『当下』,是否也有可能是暗示可预见的未来?」 梅看着他没吭声,等着对方提出更多解释。他继续说道:「今天收到外海船舰的 电报,据说米利坚一支海军舰队请求进入东京湾,以实行救援行动。」 这真是一场及时雨,梅刚想到这点,松桥接下来的话随即驳了她的想法:「话虽 如此,但没有人能保证米国的船舰会带来医生护士、还是准备占领帝都的军队。 毕竟黑船至今也不过七十年不到、而且……恕在下直言,近年我国与米利坚的关 系,并不算非常愉快。」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本田会成为米利坚的砧上鱼肉?」她的语气带着淡淡的苦 笑。 对方没有回答,表情冷淡得彷佛刚才说的只是一则无关紧要的小事。梅忍不住提 高了声调追问:「如果真的是关系国家存亡的危机,为什麽你还能这麽冷静,难 道你不担心吗?」 他突然换了个话题:「小姐真的很担心本田阁下的安危。」 梅愣住了。这本来是理所当然的事,然而突然被质问,她脑中一片空白,先前压 在心底的不确定也隐隐浮现。她呐呐着还在思考答案时,松桥又说:「在下自然 希望阁下能顺利度过难关,但是……」他吞了吞口水、谨慎挑选保守的词语:「 即使事态演变成最糟的情况,就算那位大人会因此换上新的名称或样貌,这片土 地上的所有人依然是日出之国的子民,这个事实不会改变。」 梅想了一会才听懂他的意思。「日本」无论如何不会轻易被撼动,不过没人能保 证本田是否撑得过这一关。他们的信心建筑於育养己身的祖国之上,而不是以个 人形象存在的「本田菊」。想通其间的微妙差异之後,梅反而觉得茫然。 对她来说,日本国的前途如何、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她自始至终在意的一 直只有本田,而不是他背後的国家。 当年他重创大哥,强行带走自己的时候,她也曾经痛恨得恨不得生生撕吃了这人 、甚至几年前她设套陷害勇洙、投靠本田,也是为了能亲眼见到他自食恶果的那 天来临。然而不可思议的是,虽然另有企图、但她发觉现在的自己竟是真心担忧 眼前这人的伤势,并衷心期望他能早日康复。 如此说来,同样作为意识实体的自己之眼界还是太过狭隘。但是梅无力也不想考 虑太多。即使被当作在逃避也好,此时她只希望本田能够早点睁开眼睛,亲口对 自己承诺一切都会过去,他们必能一起挣脱出这场恶梦。 入夜後,梅仍忍不住想着白天副官说过的话,较前日更加辗转难眠。今晚外面很 安静,她闭着眼睛、心中却闹哄哄得定不下来。直到天色由墨蓝变成幽黑的深夜 时分,梅在恍惚浅眠之中似乎听到了几声异响。起初是类似地鸣的低沈嘎吱、又 像是像是挤压空气的咻咻声,随着被唤醒的意识逐渐清晰,她觉得那些声音听起 来像是胸口被重踩着、无法呼吸般的喘息闷声。 难道是本田?她急得掀开被子一跃而起,手脚并用地攀着病床站直。黑暗中她看 不清此时的情况,只看出病人的上身随着沉重的咳嗽而间歇晃动。梅伸手摸上他 的头、本想确认是否有发热,却在头部旁边的枕头上摸到一大片湿黏水渍,她缩 回手闻了闻,手上沾染的液体竟带着浅浅铁锈味。 大事不妙的预感将梅最後一点未清醒的恍惚也驱得精光。她在床边柜子里摸索备 用的蜡烛,发抖的手划了好几次火柴才顺利点燃,迅速布置好烛台再回头细看, 只见他的枕头两侧泛着一摊深色污迹,深浓近黑的血块仍随着咳嗽的震动、从病 人的双耳断续冒出。 意想不到的变化远超过梅的预料,她霎时不知该做何反应,夜间寒气从地板钻进 她未着履的脚心、冰凉得发软。她一回身就想要出去找医生过来,踏出几步後又 转念回头,拉了椅子在病床边坐下,两手交叠握住对方的右手:「如果这是最後 了……如果今晚是『本田菊』的死期,那麽我会陪你到最後一刻。」一边说着, 她感觉眼眶渐渐地热起来,她用力眨了眨、让眼角的水气蒸发。 搁在矮柜上的烛火在他的脸上投映着昏黄轮廓与墨影层层。他的眼睛慢慢睁开, 淡得将近透明的瞳眸在烛光下反射莹彩,目不转睛地注视对方。随即彷佛回光返 照似的,他的呼吸渐渐和缓下来,右臂也突然有了力气并挣脱梅握着的手掌,沾 血的指尖沿着她抵在床边的手臂往上移,在皮肤上画下几道痕迹。 本田的右手慢慢移到她的颈部,一阵一阵扣紧她的喉管,由於卧床多日、他的手 指早已使不出力气,因此梅并未制止他的行动。不久他像是辨认出眼前人的身分 似地再次睁大眼睛、上下排牙齿紧紧咬住、同时困难地摇头,扣在对方颈项的右 手松开下滑至胸口处使力往前推。 梅愕然看着他一连串反应,眼眶又不争气地蓄满了屈辱的泪水:「连这种时候你 也不愿意让我陪着你吗?太过分了,你太过分了……」她不愿委屈顺从的拗性被 激起来,如果本田想要自己走,她就偏要留下来! 病人依然急促地小口吸着气,手臂重重坠落在床舖上,头脸慢慢地转到另一侧方 向、不再看她也不愿被她注视。梅看着他发青泛黑的嘴唇、握了握手心,便用力 扳回他背向自己的脸孔,捏住他的脸颊与下颔以撬开紧闭的牙关,抬头深吸一口 气、再低头把空气渡进对方口中。 梅不想看到那人如此苦熬着等待不知是生或死的结局。即使这是对他过往恶行的 天罚也罢,但她从来就不是能在他人危殆之时还能狠得下心的人;她知道此时自 己若是袖手旁观,将来必会为此懊悔。梅俯身持续不断吸气又吐气,直到对方又 剧烈咳了几下,呼吸逐渐变得平缓,她才放手坐回椅子、抬起手背抹掉额上的汗 。 确认他的耳朵已经停止出血,梅扯来一条毛巾拭净两人手脸,又小心松开本田紧 捏着身下床单的右手,感觉那几支因用力而发白的手指又在自己掌中逐渐收紧。 在流尽鲜血、吐出最後一口气之後,也许明天的这人再也不会是她熟悉的本田菊 ;也或许他又会无情地推开她,对她的苦心经营视而不见。但是梅还是想再见「 本田菊」一面,不为了任何利益或私心,她只是再也不愿忍耐无穷尽的寂寞与虚 茫……因此她迫切地想见他,想要跟他说说话、想再听一次他呼唤自己名字的声 音。 她回握住那只紧握着自己不放的手掌,头靠着抵在床上的另一只手臂,筋疲力尽 地闭上眼睛:「晚安、菊,希望明天还能再见到你……」 这一夜她睡得很熟,醒来时窗外天色已经大亮,手心传来微痒的刮搔感。她眯了 眯乾涩的眼睛,待适应光线後才抬头起身,正好对上眼前那人的目光。不再是灰 白寂沉的视线,那双有如黑深潭水般的墨色眸子抹去了平时的厉气,正目不转睛 看着自己。 察觉到对方已经度过最危险的时期,梅又感到一股热气不争气地涌上来。一眨眼 ,带着大半安心与几分依赖的热流从眼睫溢出滑落,她努力撑起嘴角,试图摆出 最温柔的笑容:「早安、菊,早安。」 感觉到握着自己掌心的手指又收紧了几分,她也不挣脱、默默感受手掌因紧握而 生的刺痛,并更用力回握对方的手。 终於留住你了……梅脸上依然笑得甜蜜、并透着淡淡的委屈。她不会再放过这次 机会,无论是她想要的或是他能给予的,自己这次一定不会、不会再放手了。 (金鱼缸-end) == 以下是落落长(真的很长)的注释+後记 本文设定:国拟人"不完全"等同於国家 (请注意这只是本文的设定,不同作者/读者自有不同的想法) 因此本田菊虽然反应日本的国情等等,但日本并不完全同等於菊 梅也并非100%等於台湾 == 这回有点……言情小说化的趋势(擦汗) 我尽量把湾娘的腹黑小心思表现出来,希望能平衡一下本篇的砂糖气氛 之後的正文应该没机会再详细描写湾娘的心情,在这边小小说明一下 这篇的湾娘有点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影子 她对菊的执着一部分是处於灾难环境、无依无靠之下产生的依赖心理 因此事过境迁、或是未来本田菊黑化之後,湾娘(也许)会後悔自己此时的怜悯心 建议有兴趣的读者将此番外篇与正文"东土12-2"对照阅读,或许会有不同的感觉?:) == 菊眼睛变白的描写,是借用白内障的症状 菊的形象在这篇番外中几乎被破坏得连渣都不剩了,在此对菊fan小小道歉一下 本篇关於日露战争的对话,部分是借用了本家提过的轶事「露西亚的诅咒」 (日露战争时露家曾诅咒菊家,但诅咒直到18年後才以大地震的形式报应在菊家) 台湾割让初期的乱事(日军在台湾的大屠杀)我不打算详写 如果各位对这段时期的菊湾有兴趣,强烈推荐一篇菊湾同人小说「经年」(作者:慕无心) http://west1003.blog128.fc2.com 这篇的菊湾非常虐且黑,又带着一点酸楚的甜 >///<,虽然几乎成坑了……T_T == 接下来的正篇更新会拖久一点(不好意思) 因为日本在此之後的政经局势非常混乱又复杂,我要花点时间整理剧情 而且这几个月我的工作学业都会很忙很忙 感谢各位的耐心 <_ _> -- plurk http://www.plurk.com/imaihibiki 鲜网专栏 http://www.myfreshnet.com/BIG5/literature/indextext.asp?free=1002128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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