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ElliaEvelyn (深夏)
看板APH
标题[同人/二战日耳曼组] 驶向黎明之光-2(中)
时间Fri Dec 30 17:39:02 2011
驶向黎明之光 第二章:黑暗列车(中)
这次一样是火绒草组的回合←对部机私心很大(艹)
1930年代,音乐之都维也纳
「你觉得我到底该选哪种乐器当优先主修?下周就要交了,我却一直没办法决定。」
中央咖啡馆内,人们继续自在地写信、看报、聊天或者安静沉思,
丝毫不受季节转换所苦。
店内一角,年轻的罗德里希苦着一张脸,手上还夹着申请单。
刚坐定的瓦修脱掉身上的秋季大衣,随意往椅背上一挂,接着一脸莫名地看着友人。
「选你喜欢的啊,不然呢?」
「我每种都很喜欢啊,这才是问题所在……」
「啊──啊,也对,吾辈太小看你对音乐的喜好了。那不然,选你擅长的?
唔,这是上学年的成绩单?」
「呃,这个嘛……」
瓦修低头细看面前的文件,只见上至竖琴、下至大提琴,
罗德里希的成绩栏位绝大多数都是优等。
这部分还只是他所属的弦乐系课程而已,
他记得上次对方提过想特别练习的是教堂用的复杂管风琴,
之前还去旁听键盘乐器、作曲还有指挥修养的课程……
「非常好,看来这也没什麽参考价值。」
金发少年摆摆手,把成绩单放回了咖啡桌上。
今天盘中的杏桃果酱巧克力蛋糕看起来跟往常一样美味,
只是烦恼中的罗德里希没心情享受。
「──话说回来,吾辈好像没听你演奏过?」
「对喔!就这麽办!」
方才还低头苦思的少年,彷佛听到关键字一样瞬间抬头。
「呃,什麽?」
「我把每种乐器都演奏给你听,然後你就说你的感觉吧!不要管技巧或乐理,
总之把你听到的想法直接说出来就好了!」
於是瓦修就这样让罗德里希带到了学院的练习室。
「小提琴。」
结果很快就出炉。
「吾辈觉得──虽然没听过那首曲子──但你拉小提琴的时候,
周围的空气似乎……特别不一样。吾辈也说不上来为什麽……
只是你真的就要因为这样就决定这麽重要的事情?
况且你的志愿不是研究或教学,而是演奏家吧?那麽……」
相较於友人的踟蹰,未来的小提琴演奏家显得信心十足。
「音乐最重要的就是灵魂。有时候这点自己听不出来,但是旁人一听就知道哦。」
他低头在申请表上迅速勾选了答案,
并以流畅的花体草书签下自己的名字──罗德里希.埃德尔斯坦。
练习室窗外,枫红灿烂。
其後的某个早春下午,中央咖啡馆内一如既往地漂浮着悠闲而随性的气氛。
不过,坐在角落的罗德里希脸上表情与往常不太一样,特别地神采飞扬。
「今天我们出去走走吧,怎麽样?」
「怎麽突然这麽说?」
瓦修显得有点意外,他一直以为面前的这位少爷是不屑弄脏衣服的室内派主义者。
虽然在捱过一个严冬之後,今天的阳光的确显得特别温暖……
「赛马。有兴趣吗?」
罗德里希晃了晃手中的两张门票,一脸兴致勃勃。
「今天『基尔』会出赛哦。我在十岁生日时得到牠做为生日礼物,可以说是从小跟我
一起长大的。我平常的确没在看赛马,但这可是基尔的第一次出赛,所以──」
「呵,吾辈知道了。那就去吧。」
两人随即前往城郊的赛马场,不过依然是瓦修带路。
「对了,为什麽你的马要叫做基尔?有什麽典故吗?」
「这个嘛──因为牠是我的战利品。」
路上,金发少年突地抛出一个问题,只见友人露出难得一见的狡黠笑容。
原本预期名字会来自日耳曼神话或者某部文学经典的瓦修见状,不禁楞了一下。
「我有个远房表弟老是爱跟我比赛,偏偏又不服输,总要跟我比到赢。
那家伙有次看完《腓特烈大帝传》之後就向我挑战背出德意志历史大事年表,
也不想想看说到历史谁比较厉害……」
他目瞪口呆地听着对方像个淘气孩子般的叙述。原来这位小少爷也有顽皮的一面?
「赌注就是那匹刚诞生的银白色小马。
牠那宝石红的眼睛简直跟我表弟一模一样,他可爱死牠了。
不过这次当然还是我获胜。为了纪念这次胜利,所以我就用表弟的名字帮牠命名──」
「噗哧!」
「现在说起来,当时的我也蛮意气用事的就是了。不过我後来觉得牠叫做基尔很适合,
所以……」
不过欢乐的气氛没有维持太久。
赛马是相当贵族的娱乐。
瓦修是第一次接触,不过对罗德里希而言,
来到赛马场意味着会与许多不讨人喜欢的旧识不期而遇。
「好久不见了,罗德。我可以坐这里吗?」
黑发少年的语气听起来相当亲热──只要忽略他指的座位上有人的话。
罗德里希厌恶地微微皱起眉。
「乔瑟,我以为你的视力应该相当良好,没想到我判断错误。
是否需要我禀告你母亲留意你的健康状况?」
被称作乔瑟的健壮少年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身上的祖母绿胸针随着他的动作,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对他而言,言语上的针锋相对是一门艺术与游戏──
在同龄的贵族少年中,又以面前这位对手最让他佩服,同时也最让他在乎。
一旁的瓦修注意到乔瑟的维也纳口音。
这个活泼的城市容纳了西北边的日耳曼、南方的土耳其、
东境的马札尔与斯拉夫等众多民族,
德语在此显得抑扬顿挫,像打着三拍子的华尔滋。
瓦修自己操的是接近南德地区的瑞士德语,
换成是北德那些作风一板一眼的德国人,听到这儿的德语应该会大大不以为然吧。
但是他同时也发现,同样是娓娓动听的维也纳口音,
在罗德里希口中就硬是多了更多优雅与疏离。
但他应该不是刻意对朋友也这麽说话,会不会是根本没查觉到自己的心有多封闭?
相较之下,正常的维也纳居民──
「所以原来你认识这个平民?他们根本不配出现在这里,我才是你该有的同伴耶。
我很意外,罗德里希大少爷的品味似乎变差了,你是病了吗?」
瓦修暗自咬牙。这种侮辱他见多了,不要紧。
自从几年前父母双亡之後,他就得独自承受起一切外界的不友善,否则无以存活。
没想到罗德里希迳自从座位上起身,眯起紫水晶色的双眼直视来者。
做工细致的镜片後闪着精光,毫不隐藏地散发出属於贵族的天生气势。
「瓦修不是『这个平民』,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至少在尊重他人这点上,他做得比你还像个正正当当的共和国公民。
我相信你们家族有视野更好的保留席,
不需要像个无耻的强盗一样恣意掠夺他人的权利。」
一旁的两人相当诧异,特别是乔瑟,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疯了!」
抛下这句话之後,黑发少年便大步离去。
一旁的瓦修看着友人缓缓坐下,想道谢却又拉不下脸,只好拐弯抹角地打破沉默:
「看不出来你有时候也蛮冲动的嘛。」
对方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没办法,情势所逼。」
「……真不可爱。」
就不能承认那是真心话吗?这样一来,想要道谢的吾辈岂不显得愚蠢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罗德里希却大不赞同:
「又不是小孩了,男孩子干嘛要可爱?」
「那吾辈换个说法:真不坦率。」
「彼此彼此。」
「这个笨蛋先生。」
「那是我的台词。」
两人同时撇过头去,装出不以为然的神情,却又在下一秒各自勾起嘴角。
而下方的红土场上,银白色的大马正准备开跑。
咖啡馆窗外又过了几个季节,窗缘下方的木条慢慢累积起雪花片片。
今天的罗德里希显得特别烦闷。
他从来不曾让自己最爱的维也纳咖啡放到凉了还不喝。
对於这位生性节俭的贵族後裔而言,浪费食物是最要不得的行为。
咖啡奶泡不敌上方奶油饰花的重量,让後者突地沉到杯底,
让浅奶油色的奶泡中央开了个可以直接看到咖啡液体的小孔。
「哎……」
说起来,这是他今天第几次叹气了?
对面的瓦修微微挑眉,直率地盯着连看书都心不在焉的友人,接着毫不客气地开口。
「你呀,有心事就直接说出来吧。」
罗德里希惊讶地从《浪漫主义乐派简史》当中抬起头。
「呃……你怎麽看出来的?」
金发少年翻了个白眼,没有正面回答:
「这还不够明显吗?」
「我以为我很擅长伪装。」
「没有你想得那麽擅长。」
罗德里希耸耸肩,表示自己认输。
「家父要我这周日偕同某个女孩子一同出席社交舞会。」
「未婚妻人选之一?」
「算是。你也知道这个腐败阶层的八十几个家族老是互相通婚。
明明帝国都解体多少年了,他们却还满脑子想着恢复当年的盛况,
一点都没有共和国公民的自觉……」
「……这样啊。那女孩是什麽样的人?」
「人长得漂亮、家世也好,是我父母会喜欢的类型。但……」
见到对方欲言又止,瓦修难得地露出了顽皮的微笑。
「让吾辈猜猜看。很多话,特别爱讲流言八卦?
到音乐会都坐不住,只懂得打扮跟交际,受到的教育当中只有礼节而没有哲学?
脑袋空空,俗不可耐?」
「──完全正确。」
罗德里希苦笑。
那些都是他自己向友人说过的贵族女孩主要特徵,她们之间大概只有长相与家世的区别。
问题是,在未来可预见的某一天,
他必须选择她们其中一个成为他的妻子,继承埃德尔斯坦家的名号。
逃得了这一个,逃不了这一生。
他不信世界上没有聪颖、大方又勇敢的女孩,
只是这种女孩在强调保守与服从的贵族阶级中,似乎比保育动物还稀有。
瓦修浅浅地叹了口气,以单手支着下巴开始思考。
「装病上次才用过,所以不行;
学校老师也都畏於你父亲的权势,不敢配合你说要加紧练习……
嗯,出去狩猎跌断腿所以不克出席──你觉得如何?」
「怎样都可以,不要伤到手就行。」
「那当然,毕竟手是演奏家的生命。」
他俩有默契地眨眨眼,相视而笑。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当中,维也纳的形势益发不稳。
战後百废待举、经济萧条、再加上帝国倾颓带来的震撼,
即使社会民主党人努力实施新公共政策以带领新生的共和国,
却依旧止不住失业民众的抱怨连连。
某个天空蓝得漂亮的下午,
瓦修一脸隐藏不住的兴奋,一屁股坐到友人对面的位子上。
罗德里希挑起一边眉毛。
「没看你这麽神秘兮兮过。怎麽了?」
金发少年意气风发地递出一张传单。
「就是这个,终於出现了──吾辈的理想!」
罗德里希推推眼镜,仔细阅读上面的文字。
他的表情由不甚在意迅速转变成全神贯注的过程相当明显,
但同样以炙热眼神盯着传单的瓦修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自由派?我不熟这个名词,但……就跟你说的一样,这也是我的理想!
你怎麽会拿到这个?他们是谁?」
「这目前还是个秘密,不过吾辈可以带你去见见他们。怎麽样,有兴趣一起来吗?」
「那还用说!」
於是罗德里希首次参加了地下政治组织的集会,而这还只是开始。
他和瓦修在政治理念上意气相投,
两人相偕参与许多活动、聆听领导人演讲、与年轻知识份子们一同辩论国策。
对於那时的他们而言,这就是国家未来的希望,也是他们生命的重心所在。
某次参加秘密集会时,瓦修推推罗德里希的肩膀。
「喂,约好罗。」
「什麽?」
因为现场人潮汹涌的关系,他并没有听得很清楚,身高略矮的金发友人只得提高音量。
「吾辈说,我们以後都要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亮!
你会成为知名的自由派小提琴演奏家,而吾辈也会有一番成就!
到时候,我们要一起打造更美好的国家!」
「那当然!」
因为角度及光线的关系,他看不清友人说这话的表情,
只知道两个人一定都是笑着的──
毕竟等在他们面前的未来,是多麽美好。
这样的友谊持续了几年,直到禁忌被打破的某一天。
圣诞节前夕的下午,
中央咖啡馆角落里的罗德里希表面上依旧翻着面前的萧邦练习曲集,
不时瞄往老爷挂钟的小动作却说明了他内心的焦躁。
瓦修从来没有这麽晚还不出现的,况且最近城里不太平静。
虽然他对好友的能力有一定的信心,但在战斗方面,瓦修也不过是个青涩少年,
若是和经验老到的军人或杀手对上……
他闭上眼,形状优美的十指祈祷般地靠在眉间的皱纹之上。
门铃清脆地响起。
他迅速转头望向门口。
穿着制服的瓦修逆着冬日夕照,缓缓步入店内。
并不是他故意让好友久等,只是他一旦动作稍大便会牵动到身上的伤口,
撕裂般的剧痛迫使他不得不艰钜地小心移动。
大衣肩上的雪花片片融化成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彷佛是谁的眼泪。
罗德里希的表情瞬间凝结。
彷佛预料到他的反应,金发少年刻意不回视他的目光,也同样无视旁人的窃窃私语。
在接近无限的沉默等待之後,终於,他看着友人坐定在他对面。
「来当我的私人护卫吧?」
毫无预警地,罗德里希抛出一个问句。
「什麽?」
瓦修抬头,苍色双眸中尽是惊愕。
「到我身边工作吧,我跟家里说一声的话,要付给你的薪水都不会有问题……」
而且这样你就能远离生死存亡的危机,我们也可以有更多相处时间──
他话还没说完,对面的少年便脸色大变:
「吾辈……以为你和那些骄傲自私的贵族不一样,
是真心地把吾辈当平等的朋友看待,没想到吾辈错了!」
从小便因父母双亡而四处流浪的他,一直以来都是靠双手养活自己。
日子很苦没错,但他都熬过来了不是吗?
他没有多余的财富,唯一拥有的就是不输任何人的自尊与独立。
接受帮助是弱者才做的事,而且相对地也必须对帮助者摇尾乞怜。
他瓦修.茨温利绝对扞卫自己的自由和自尊!
「什麽?」
这下轮到罗德里希一脸错愕。
在他所属的上流社会中,一个人「有什麽成就」并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认识什麽人」。
贵族们都心知肚明,世界上大部分的资源都掌控在少数人手中,
因此只要有了进入「关键少数交际圈」的入场券,就等於拥有了成功的钥匙。
也因此他才不得不进入贵族中学就读,并且参加许多交际宴会,都是为了建立人脉。
对上流社会而言,「帮助自己人」和「排斥非我族类」都是再自然不过的反应。
而今天他只不过是打破阶级限制,将平民出身的瓦修视为「自己人」……
「你没听清楚吗?吾辈不要接受你的施舍!」
因为这麽一来,我们之间平等的友谊将不再存在!难道你不会因此感到遗憾吗?
吾辈是这麽地珍惜与你的关系,而今天,罗德里希,你竟然要亲手葬送它!
──全身是伤的少年面露哀戚。他何尝想要这样的结局?
对面的罗德里希再次愣在当场。
少年不忍地望了他最後一眼。
「对不起,吾辈真的不能接受……竟然连你也这麽看待我们的关系。
所以……再见了,吾友。」
他站起身,痛苦地往外走去。
那背影和刚进门时比起来,显得更加单薄又无助。
罗德里希想开口呼唤他的名字、想追上去要他留下来,
甚至想把伤重的他直接送去私人医院,即使知道对方必定百般抗拒──
但身体却像定格了一般,久久无法动作或言语,
只能在惊愕之余缓慢咀嚼着他们之间的巨大鸿沟。
而当时就这样看着挚友步出门外、自己却什麽都不做,成了他懊悔至今的最大伤痛。
失魂落魄的罗德里希无处可去。
他和家里的关系一直都不好,但待在学校又会迫使他不断想起与友人之间的回忆。
不知不觉地,他在圣诞假期回到了自己的出生地,奥地利东边的萨尔斯堡。
埃德尔斯坦家族在此有座避暑别墅,但当然是夏季才来。
寒冬中不待在温暖的维也纳盆地、偏偏往东部的阿尔卑斯山区跑,恐怕只有疯子才会这麽做。
算了,他自暴自弃地想,我恐怕真的跟疯子没什麽两样。
不想跻身城市人群的他,在下了火车之後,信步往城外走去。
就在此时,罗德里希听到了熟悉的乐曲。
那个音色……是管风琴。
听起来有点久没有调音了,不过应该一直都有在使用才对。
虽然可能请不起调音师,但或许这座管风琴一样有受到细心的对待也说不一定。
职业病般地迅速分析完乐器状态,
罗德里希才开始判断其他资料,例如现在可能的所在地。
而正如他所猜测的一般,一座小巧而古朴的教堂出现在他面前。
木板制的大门是开着的,他便推门而入──
然後就刚好听到演奏者连续弹错好几个音。
不仅音符错乱,连拍子也不稳。
「嗯……恕我失礼,这一段应该是这样才对。」
谈到熟悉的音乐,他可不得不表态了。
罗德里希大步向前,优雅而精准地弹奏出接下来的段落,搭配上完美的和弦。
原本的弹奏者则目瞪口呆,惊呼连连。
「这真是上主的恩宠!怎麽会在今天刚好出现这麽厉害的演奏者?
小夥子,你是职业音乐家吗?」
「不,那个……」
满头白发的神父以苍老的大掌按上罗德里希的手指,啧啧称奇。
「年纪这麽轻,手上就都是茧啊。你练得很勤吧?」
「嗯,我是音乐学院的学生。主修是……小提琴。」
原本面带微笑回答的他,想起主修的选择过程,眉头一皱便把回忆压回心底。
「主修小提琴啊,真是不简单。你午餐吃过了没?今天晚上有事吗?」
「呃?都没有,我算是来萨尔斯堡过圣诞节的……吧……」
神父整张脸庞都亮了起来。
「既然上主带领我们在此相遇,留下来一起用个便餐如何?
我一直对音乐很有兴趣,无奈这儿懂得管风琴的人不多,这麽多年来我都只能自学。
但如果我不弹的话,唱圣歌时可就没有伴奏啦……
小夥子,你愿意和我聊聊音乐吗?如果方便的话,今天晚上的平安夜弥撒能否麻烦──」
「没问题。」
这几天以来,罗德里希首次露出真心的笑容。
於是这便成了他每年圣诞假期的惯例:
搭上往萨尔斯堡的列车,在圣诞节前夕的小教堂中弹奏《平安夜》。
无独有偶地,此地正是圣诞名曲《平安夜》的起源地。
看着教堂中老神父慈祥和蔼的面容,还有台下人们虔诚聆听的表情,
总能抚慰他孤寂的心。
但在圣诞佳节结束後,罗德里希还是需要回到维也纳继续日常生活。
一年一次的《平安夜》管风琴演奏,
不仅是他身为一个小提琴演奏家的休息时间,更是鼓舞他继续走下去的动力来源。
他不确定瓦修是否刻意为之,但过去除了每周五在咖啡馆见面之外,
罗德里希没有任何联系他的方式。
不管是地址、室内电话,甚至是工作单位,他都全然不知。
相反地,瓦修却清楚他在哪所音乐学院进修、宿舍房间号码,
还有常去的练习室及咖啡馆……
在这样的资讯落差之下,他只能沉默地等待,等待昔日好友愿意再度出现在他面前。
当然,前提是瓦修还活着。
除此之外,他什麽都不能做。
罗德里希渐渐开始怀疑,他们的友谊是否如同他过去所相信的那麽美好。
跨阶级的平等关系,能否真的存在?
他能说他心里对瓦修完全没有任何轻视吗?
另一方面,他们的互动当中,他似乎总是接受帮助的那一方。
瓦修帮他选择主修乐器、和他一起去看赛马、为他思考不克出席舞会的理由,
当然,最重要的,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便救了他一命。
他是不是总给朋友带来麻烦跟困扰,却在过去完全不自知?
所以瓦修厌倦这样的忍耐跟付出了吗?
如果说、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随着时间流转,罗德里希甚至开始怀疑:
这位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朋友,是否为他自己想像出来的虚构人物──
基於他过度的孤独?
果真如此,那为什麽这遗憾是如此地深远而强烈?
第二章 黑暗列车(中)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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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解:《平安夜》起源故事:
1818年12月24日,奥地利萨尔斯堡外围、一个名叫欧贝尔恩多夫的小村庄当中,
圣尼可拉斯教堂的助理牧师约瑟夫‧摩尔相当烦恼。
教堂的风琴坏了,又没有足够的经费去维修,这麽一来平安夜该怎麽办呢?
他写了六首诗歌并拿给好友法蓝兹‧古柏看,
并建议他将其谱成合唱曲,伴奏部分则用吉他代替风琴。
古柏同时是教堂新聘的风琴手,同时也是相当优秀的音乐家。
他当天下午便完成了谱曲的工作,於是当天晚上的深夜弥撒中,
首度演唱了这首圣歌──《平安夜》。
居民们爱上了这首简单、纯真却又虔诚的圣歌,
并在许多人的推广之下,将其传遍世界各地。
到现在,每年圣诞节前夕总有许多人前来欧贝尔恩多夫参加纪念教堂中的深夜弥撒,
并且聆听诗班合唱的《平安夜》。
参考资料:《萨尔斯堡风情画》,戴安娜˙伯格温,台北:精英出版,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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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40.119.27.31
※ 编辑: ElliaEvelyn 来自: 140.119.27.31 (12/30 1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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