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jkai888 (JK)
看板97LSS-novel
标题凝固的问题
时间Mon Oct 9 02:40:50 2006
「我觉得那天QQ真的很过分耶!」阿金并没有刻意要提到谁,只不过她想依发生顺序向学长描述事情的时候,就必然会勾起这不愉快的回忆。
哦。小丁敏锐发觉到阿金心里有话藏着没讲,那种敏锐,就像某周刊记者嗅到哪里有八卦的味道,会下意识把耳朵竖起来一样。不过,他并没有急着追问下去。
等到该我发问的时机到了,再动作也不迟啊,他如此盘算着。
「那天我跟她讲完电话之後,心情糟透了。然後我马上就打电话给AK学弟,想厘清一些真相,顺便看能不能开导开导他。」阿金讲话速度很快,气势凌厉,用「快刀切菜」来形容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学长点了点头,以专注的眼神看着阿金。
「他说他不想接康辅社社长,也不想再碰有关康辅的任何东西。我跟他说,你不能这样,当初说要接,现在又反悔逃避。」阿金稍微皱起眉头,停顿了一下。「他觉得跟大家的感情变了,他不喜欢这样的改变。」
「可是我有跟他说,你这样突然跑掉,会带给大家很多额外的负担。不过谈到後来,他有说他过完这次活动,可以回来接社长。」
「我觉得这次活动他没来参与,一定会提高学弟妹的不信任感。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哪里还带得动底下的人啊?」学长终於提出看法。
「是啊。」阿金又皱了皱眉,眯起眼睛。这好像变成是她的招牌动作,不管是生气高兴还是无奈的这样皱一下,皱眉眯眼在她的脸上不再只代表单纯的烦恼。「学长,你帮我去跟他说一下啦─」
「我要跟他说什麽啊。」学长苦笑道。男人跟男人之间谈论这种问题,最後一定不会有什麽结果的啊。
「你就...」
这时候有人的手机响起某的当红偶像团体的歌声。「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学长起身走到一旁。
「你刚刚有说QQ很过份,发生什麽事了啊?」在一旁晾很久的小丁,终於逮到时机可以问话。
「才不要跟你说勒。你跟QQ同国,不是跟我们同一卦的。不跟你说不跟你说不跟‧你‧说。」阿金露出就是不跟你说的表情。应该只是想逗逗小丁吧,应该。
「唉唷,干嘛这样,告诉我啦告诉我啦,拜托─」
「你真的那麽想知道喔?」小丁用哀求的单眼皮望着阿金。「好啦。不过你不要去跟QQ讨论这件事喔。我跟千都不想理她了。这件事情也没什麽好解决的。」
这时候风从旁边敞开的安全门徐徐吹来。好凉啊。才新启用的大楼中央空调怎麽那麽快就坏掉呢?真的是烂透了,小丁心想。
「正义原来不是说要接唱跳课的讲师吗?而且千也说如果正义接唱跳课讲师,她就接戏剧课讲师。这都是说好的事情嘛,没想到前几天正义又反悔!一定是QQ又在旁边煽风点火的阻止。她干嘛这样啊!身为正义的女朋友就要管东管西的吗?」即使相隔一公尺的距离,小丁也明显可以感觉到阿金的怒火。
「不过正义也有帮我很多忙啊。很多细节的东西,还有接洽的事情。」
後来唱跳大课讲师是小丁接任的。其实他已经离开社团有好一阵子的时间了,但由於这次活动人力吃紧,正义又有苦衷,他只好毅然决然的再下海帮一次忙。
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刚进大学的时候,小丁天真的为了想多交一些朋友,而抱着玩玩也好的心态参加康辅社的甄选。但是甄选的过程实在太过严厉,小丁一度在营期中被吓跑,最後还是靠学姊好说歹说之下才把给他劝了回来。原本以为抗压性差劲的自己应该不会被选上吧?没想到居然莫名其妙的进了社团。
会被选进社团,完全不是因为有能力,而是当初吓跑他的学长姊觉得很内疚,所以才想好好在社团中照顾他。那时候跟他一起被选进来的人一共有十个,阿金、QQ、千、正义正好就是其中的四个。这十个人被赋予一个神圣的名称叫作「同期」。同期在康辅社里所代表的是:一起工作、一起玩乐、一起培养感情、一起解决困难。但谁又想得到後来实在经历太多风风雨雨,以致於这十人之中转学的转学、退出的退出,还记得初衷依然坚持的人,真的比远古锆石来得更稀少,更珍贵。
小丁即是其中一个提早离开的人。懵懂的他在进社团後才发觉自己其实是一个既害羞又懒散的人,不太适合康辅社的。不仅害怕上台,又害怕打电话,甚至是个可以用「个性孤僻」来形容的男孩子。而且社团里面的事情又多又忙,如果想兼顾课业、玩乐和社团的话,每天的睡觉时间肯定很短暂。但是睡眠可是小丁的视为第二生命的东西啊,他才不会让自己受一点点委曲勒。因此最後决定自己默默退出社团,委曲大家。
这次原是正义答应要帮忙学弟妹当大课讲师的,不过在女友的强烈抗议之下,才不得已来请小丁帮忙。的确,QQ非常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为了忙社团而忽略自己,两个人也常为了这件事情大吵特吵。但其实在QQ的内心深处,也不忍心看到自己曾经热爱的社团,因为人手不足的原因而把活动搞砸。小丁一来体谅他们俩的情况,二来觉得自己可以试试看,再加以正义向他保证一定会大力帮忙,所以最後接下这对他来说很棘手的任务。
「我知道正义有帮很多忙。所以我没有要责怪的他的意思。但是QQ,你知道重点是QQ,她为什麽要在旁边搧风点火呀?人家正义一开始都已经答应了,结果回去之後隔一天又变卦,这是什麽意思?原本那天千已经酝酿好要对她发火了说。我们都觉得她很过分耶!」说完这麽一堆话之後,阿金大气也不喘一个。咄咄逼人真是她的强项。
「其实QQ...」慢半拍的小丁话还没说完,阿金便紧接着说:「我知道其实QQ也很矛盾。一方面千方阻挠正义碰社团,一方面又对学弟妹建议东建议西的,她不知道这样很奇怪吗?学弟妹都觉得她很奇怪,不太想理她了。」
不知道为什麽,听到阿金说到这里的时候,小丁心里忽然有什麽沉重的东西掉落下去,把心给闷住了。就在小丁还想应些什麽话的时候,学长已经讲完电话走了回来。
「学长回来喽,你们继续刚刚的话题吧。」小丁淡淡的说。
活动第一天的子夜,大楼空调是坏的,学弟妹辛劳的在营本部开着检讨会报,而门外学长和阿金继续热烈讨论着有关AK学弟的问题。小丁像是被世界抛弃似地独自起身,拖着疲惫的身影回家去。
在回家的路上静静思索很多,很多。很多有关於同期的事情。
你们同期这麽少人,应该会比较团结哦?再也分不出小团体的种东西了呢!不过这样一来每个人要负担的事情也就变多了,真辛苦啊,一定要加油喔。他想起曾经有个学姊这麽鼓励着。他也想起大一时大家一起出去玩、一起练活动、一起做大海报笑笑闹闹的模样。还记得第一次完成超大海报的时候,小丁还幼稚的在上面打滚好多圈,同期们全冲上来制止他继续破坏海报。
想到这里小丁不禁笑了。这一秒,有一个微微发光的男孩,在凌晨灰暗的街道上,呆呆地偷笑。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下一秒,小丁喃喃低语着。深黑的夜,月亮完全被乌云遮盖住,心里某些明亮温暖的东西也被遮盖住。
隔天小丁一直睡到下午三点才起床。在吃了一顿有实无名的午餐之後,就往活动会场去。今天吹什麽风呀?有好多已经离开社团的人都纷纷回巢,其中还包括小丁几个已经离开学校的同期。小丁当然是抓准机会赶紧上前和他们寒暄叙旧啦。这时千、阿金、QQ和正义虽然也都在场,却可以感觉到空气里弥漫着很诡异的氛围。
有人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决定着两人的关系。距离愈靠近代表他们关系愈亲密。这时候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可以明显观察到,千和阿金站在一起,稍微距离半步远才是正义和QQ站的位置。
乍看之下热络的谈笑间,却更突显着某些人的尴尬。这种情况大概只维持五分钟就有人弃守。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噢。」在QQ朝着正义耳朵边窃窃私语後,正义抛下了这句话。随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离开现场。
「搞什麽嘛?有这麽急吗?地板很滑小心不要跌跤了。」在他俩走出大门之後,阿金首先发难。
「真不晓得他们两个当初怎麽凑在一起的噢?正义那个滥好人,每次QQ一说什麽,他就在那边唯唯诺诺,都没有自己的主见吗?」千接着。
「说不定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嘛。」小丁说。
其他同期只是沉默着,不愿回应。
「也许吧。所以我们应该剖开QQ的脑袋来看清楚里面到底装了些什麽。」阿金犀利地说。
「对了,你们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什麽事情吗?小丁一听到我说到QQ,他就马上很好奇,一直问我到底发生什麽事。我看你也很想剖析QQ的心理吧!」阿金眯着眼,用手指着小丁讪笑道。
才不是勒,我还不够了解QQ吗?我们可是知心好友耶,小丁心里这麽想着。不过这时候就算说出这种话,恐怕对情势也没什麽助益吧。
「我还是觉得这次这件事情,QQ很‧过‧分。正义已经当面答应我和学弟妹的事情,竟然有人在背後说了几句话之後他就随便反悔。她自己不喜欢这个地方,总不能禁止别人来帮忙吧?」
「不过,後来QQ有跟我说,正义上学期被二一了。所以我总算有一点点能体会她不让正义来康辅帮忙的原因了。」阿金一面比着「一点点」的手势,又一面眯着眼睛。
「可是我有听说正义被二一的原因是因为他都在宿舍打电脑呀,根本跟社团无关啊,爱牵拖。」千驳斥。
「我觉得,她之所以不让正义来这里,应该是因为她曾经在这个地方受伤过吧。」小丁忽然插进一句话。
「拜托,在这里谁没受伤过啊?」千再度驳斥。
「不过有一次,你们不是曾经聚在一起,讨论QQ的事情吗?可能是....」
「说到这我就不得不骂正义白痴了。我们私下讨论这种事情,他干嘛还用笔记本记下来啊?」千摊了摊手,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大家面面相觑,似乎在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可惜一切已经太迟,问题在瞬间凝固。
「唉唷,说这麽多干嘛?我们去剖开QQ的脑袋瞧一瞧不就知‧道‧了!?」小丁说完还劈出俏皮的手刀。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笑成一团。
但是谁也不会了解小丁的苦心。就是因为隐隐意识到同期间根深柢固的死结,不是他三言两语就可以轻易抚平的,所以才搞了个笑,不希望大家把话题围再绕着这个圈圈转。
台上的广播有默契的在这时响起,人群便渐渐散开,下一个活动也即将登场。
「小丁,你那边还有以前活动的照片吗?」千朝这里大声呼喊着。
「可能有,不过我都放在家里耶,要回去找找看喔。」
「那可以麻烦回家帮我找一下好吗?要快点喔。等一下就要用到了!拜托你啦!」千可爱的脸蛋,让男人很难拒绝她。
「嗯。」
小丁走出新大楼,骑上机车,回到家里。
社团之前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他都放在同一个纸箱里,搬家的时候应该有一起拿过来吧?小丁一边思考,一边开始翻箱倒箧。
「啊!有了!」
那是一个属於时间角落的箱子,已被人遗忘了很久。
他拍了拍上面厚厚的灰尘,缓缓打开。
「照片呢?照片在哪呢?」
里面究竟放了些什麽,他都不大记得。只好一样一样拿出来检视有没有自己要找的东西。
「啊,我还记得这本笔记本,是我们一进社团,上培训课用的第一本笔记。」
这时候很难不手痒翻一下。里面有剪贴并且美化的讲纲,还有课後心得,哎呀,最令人痛恨的就是验收检讨会了,学长姊都会板着脸破口对我们大骂。
这时候突然有什麽东西从笔记本里面滑落。
小丁蹲下身子,想靠近看看那到底是什麽。
时光忽然走得好慢,好慢。
就在周围一切都彷佛停止的时候,他发现那原来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面的人都灿烂的笑着。
阿金、正义、千、QQ、呆玉、笨鱼、痞子、喵猴、胖胖都灿烂的笑着。
但是小丁的眼泪却静静地流下来。泪濡湿了眼,也模糊了同期的脸。
宁愿没有开始,更不需要结束。大家只要在照片里微笑着多好。
他每天每天都这麽在心底小小声祈祷着。
第一次写这麽长的东西,请大家多多指教。
--
※ 发信站: 批踢踢实业坊(ptt.cc)
◆ From: 218.168.188.174